商卓昀离开不久,棠梨便引着沈芙苏走了过来,“小姐您看!都怪讨厌的莫问!”
一到地方,沈芙苏呼吸便是一窒。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的碎木与断弦。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怎么会”
她的生辰还没到,这把琴怎么就提前出现了?
沈芙苏的心猛地一沉,她连忙上前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抚过断裂的琴木边缘。
前世。
沈芙苏的生辰日。
萧承熙笑着捧出一把名贵古琴,“苏苏,此物聊表心意。”
沈芙苏正要道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将琴狠狠拍落。
是商卓昀。
他脸色铁青,头一回对她蛮不讲理,“萧承熙的东西,你也敢收?”
“商卓昀!你疯了吗?”沈芙苏只觉得商卓昀霸道专横,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罢她转身离去,赌气整整一月不曾理会他。
而那个素来高傲矜贵的商卓昀,竟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亲手做了一把琴。
可沈芙苏做了什么?
沈芙苏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他腰间的刀。
“铮!铮!铮!”
琴身断裂。
琴弦断开。
她看着他茫然的脸和眼中碎掉的光,只觉快意,冷声道:“商卓昀,你的东西,我嫌脏!”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得知萧承熙送她的那把琴上,每一段弦都淬着一种无色无味,但能缓慢侵蚀人心智的剧毒
可是这一世,那边琴怎么又毁了?
棠梨见状,便知道这断琴对沈芙苏意义非凡。
“小姐!棠梨该死!都是棠梨的错,呜呜”棠梨扑通一声跪在旁边泣不成声,“莫问已经去请最好的师傅了,一定能修好它”
“别哭,棠梨,不怪你”沈扶苏忙将棠梨扶起,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这琴很重要,我一定会把它修好。”
这是她前世亏欠他的,今生,绝不能再让这把琴毁掉!
沈芙苏提起裙子,几乎是跑向书房。
书房门被她猛地推开,惊动了里面正背对着门、独自饮酒的男人。
商卓昀闻声,握着白玉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紧。
他缓缓转过头,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轮廓。
只是当沈芙苏看清他眼底时,里面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浓烈的酒气无声弥漫。
沈芙苏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一步步走了过去,停在离他三步的地方。
“独自一人喝闷酒?这可没什么意思?”
商卓昀的薄唇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大小姐可要来一杯?”
“有何不可?”沈芙苏几乎是立刻上前,夺过他刚刚喝过,还留有余温的半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酒水辛辣,一股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呛得她咳嗽起来,眼角泛出几滴泪花,脸颊迅速染上绯红。
商卓昀见状有些心疼,但并未表露出来,他利落地封紧酒坛坛口。
烈酒入喉,沈芙苏借着酒劲壮起胆子,猛地向前一步。
她两只手“啪”的一声重重撑在商卓昀身前的桌案上。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得沈芙苏能看清商卓昀根根分明的长睫,近得商卓昀能感受到她呼出的微凉气息。
沈芙苏不胜酒力,抬起被酒意熏得水光潋滟、却异常执拗的眼,一字一句道:
“商卓昀,你为我做的琴我收到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因为咳嗽有些微哑。
商卓昀的身体顿住了。
“琴?呵”他那语气疏离中刻意加重嘲讽,“什么琴?咱家何时闲到会给沈大小姐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