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了拳,告诉自己:这是他应得的。
前世种种。
沈芙苏悔不当初。
原来有些伤,不是好了就忘了,是刻在骨头上,连死过一次都带着痕迹。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苏苏你怎么了!”商卓昀忍着疼安慰着愣神的沈芙苏,以为她是吓傻了,连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苏苏”
话音未落,沈芙苏猛地扑在他怀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们没有来马场,你就不会受伤。”
沈芙苏已经泣不成声。
商卓昀睁大眼睛。
原来,沈芙苏竟是为他而哭
“苏苏。”商卓昀满眼心疼地安慰,将她抱在怀中不停地抚她的背,“这不是你的错,再哭,旁人还以为咱家死了,让夫人成了小寡妇才哭得这般伤心。”
“哼!”沈芙苏抬头瞪了一脸笑意的商卓昀一眼,随后又委屈起来,“夫君,我们回府去,我再也不来骑马了,再也不来了”
“好,我们回去。”商卓昀拍着沈芙苏的背轻声应道。
回程的马车上,沈芙苏小心翼翼地剪开商卓昀肩头的衣物,露出他皮肉翻卷的伤口。
“疼不疼?”沈芙苏的声音都在发颤。
“咱家没那么娇气。”商卓昀笑着安慰她,“一点小伤而已。”
“哼!”沈芙苏轻哼一声,随后心疼地用干净的布一点点为他清理伤口,敷上药粉。
看着商卓昀忍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砸在商卓昀的手臂上,也砸在他的心上。
“都怪我都怪我”她哽咽着,自责着,声音破碎不堪。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要来这马场,是我害你受伤”
“说什么傻话?咱家只需要夫人平安,就好。”商卓昀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将未受伤的手抬起,眼中满是偏爱,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再说了,咱家这条命,受不受伤原就是无所谓的”
“怎么无所谓!”沈芙苏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痛。
她一把抓住商卓昀欲收回的手腕,“商卓昀!你看清楚!你不是物件,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流血了会疼,受伤了也会有人心疼!我心疼!我心都要疼碎了!”
商卓昀怔住了,可心下一阵狂喜。
沈芙苏说她心疼他!
“那咱家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让夫人担心。”商卓昀轻声哄道。
他眨眼睛的瞬间,新婚夜沈芙苏拿簪子刺伤他的场景一闪而过。
自那时起,沈芙苏好像是换了一个人,而且,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马车在沉默中行进了一会儿,商卓昀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沈芙苏。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苏,”他顿了顿,“方才在马场,你为何那般不顾自身安危地去追赵焕?”
沈芙苏的心猛地一颤。
商卓昀本就敏感多疑,今日她去追赵焕的确有些奇怪。
他这是对她,起疑了?
可她若是实话实说,说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说自己前世伤他至深。
他会如何?
会不会觉得她疯了?会不会厌恶她?
沈芙苏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当时,只是觉得他可怜,就是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
商卓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唉”最终,商卓昀轻微地叹息一声,单臂将沈芙苏揽入怀中,轻声道:“苏苏下次不许这样了,咱家可担心死了。”
这话是在陈述,又是在说服自己
回到京城已是深夜,商卓昀将沈芙苏送回千岁府,便去了西厂一夜未归。
翌日。
西厂诏狱。
商卓昀的侧脸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端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锁着被锁链牢牢缚在刑架上的孟尧。
孟尧身上已添了不少新伤,衣衫破碎,血迹斑斑,但就是不松口。
负责审讯的顾砚白站在一旁,脸色难看,抱拳低声禀报。
“督主,这厮嘴硬得很!动了大刑也只肯吐露些无关紧要的。”
旁边的莫问将声音压得极低,“主子,不过他说,昨日咱们原定的路线,沿途全都布满了他们的人。”
商卓昀的瞳孔微微一颤,想起沈芙苏昨日突然想换一条路,这才让他们躲过了伏击。
难道苏苏她真的提前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