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芙苏诛心的话语,商卓昀大脑一片空白,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只是沉默地、艰难地弯下腰,无视伤口撕裂般的痛楚。
一块、一块地去捡拾地上那些沾了灰的、破碎的茯苓糕。
他不想吵。
也无力吵。
他不知道她下一句会吐出怎样更锋利的刀子。
她还想说真是什么?
“真是可笑至极?”
对,他一个阉人,妄图用这种方式讨好她,的确可笑。
“真是令人作呕?”
没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商卓昀脑中混乱不堪,他近乎自虐般地在心里搜刮着最不堪、最恶毒的句子,提前将自己凌迟得体无完肤。
仿佛这样,当那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就能少痛一点,就能不那么狼狈
对,“真是令人作呕”,商卓昀再找不到比这更伤人心的话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清晰地听见了沈芙苏冰冷、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狠狠扎进他毫无防备的心脏:
“真是东施效颦!”
商卓昀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背对着沈芙苏,似乎有些茫然的睁着眼睛,那只捏着半块脏污茯苓糕的手都在颤抖,缠着纱布的伤口开始渗血。
他已经分不清是伤口撕裂的疼痛,还是心爱之人羞辱时的心痛
沈芙苏嗤笑,眼睁睁看着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在她面前慌乱无助,狼狈不堪
一念及此,沈芙苏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随后侧身靠在商卓昀怀中。
今生尝过这茯苓糕的滋味后她才明白,前世萧承熙给她的,根本不是他亲手所做,而是眼前这个被她狠狠伤害的商卓昀的心意。
可她做了什么?
她说他“东施效颦”,亲手将的心意,连同那地上的茯苓糕一起,狠狠碾碎在尘埃里。
“夫人这是方才听了那么多诗,困了?”商卓昀笑着说,下一秒却瞥见沈芙苏眼角的泪,心口猛地一揪,连忙问道:“可是齁着嗓子了?还是不和胃口?”
沈芙苏望着他笨拙又急切的模样,心头酸涩更甚。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一字一句清晰道:“好吃,很好吃,多谢夫君。”
“那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商卓昀心疼道,随后不自觉的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沈芙苏声音微哑,顺势将脸颊埋进他宽阔的肩窝撒着娇,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清冽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商卓昀下意识将人往怀里拢了拢,随手取过一旁的玄狐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头,“我不信,不过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商卓昀。”沈芙苏在他肩头闷闷地唤了一声。
“我在。”他应得低沉的回应。
“你信不信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真的梦?”沈芙苏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