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先招惹的混混!如果不是你们一门心思想走歪路,她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吗?而且,那些人要带她去南方,是她自己点的头!”
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你胡说!我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去南方!”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高声打断她,
“你现在在这里闹,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她,你只是不甘心她死了,你却什么都没捞到!”
“你想要厂里赔钱,想要我退学,想要我们一家为你女儿的错误选择陪葬!”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张桂芬的声音尖利,却透着心虚。
人群里,一个大婶忽然开了口:
“桂芬,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春丫头说得对,兰芳那丫头,是自己不想学好,成天跟那些二流子混,厂里谁不知道?”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还欺负沈家丫头,当我们没见着呢!”
“自己女儿什么样当妈的心里能没数?出了事就知道赖别人!”
张桂芬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说话的工友们,
这些以前恭维过她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嘴脸!
李叔见状,沉着脸警告:“张桂芬,厂里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报警处理了。”
张桂芬踉跄着后退,嘴里念叨着:“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可再也没有人同情她。
“真是个搅事精!”
“呸!”
“还当自己是棵葱呢,你们家这是得报应了!”
“就是,坏事做尽了,还有脸在这闹!”
张桂芬终于忍受不了这些骂声,冲出人群跑了。
“赶紧跑!要是再来闹,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人群散去。
我握住我妈冰凉的手。
李叔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就她张桂芬你还怕你李叔压不住?”
“你安心学习,你妈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家都照应着呢!”
“谢谢李叔!”
第二天,我踏上了返校的火车。
一个月后,我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
妈妈的声音很轻快,看来这一个月过得还不错。
“春儿,你知道吗,张桂芬她疯了!”
“她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她半夜跑到我们家门口,堆了一堆稻草,想要放火。”
“幸好隔壁你王叔起夜看见了,拿着水桶就给泼灭了。”
“妈,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啊,你有没有受伤,她现在怎么样了?”
“妈没事,发现得早,派出所抓到她的时候她就发疯一样笑,笑得可吓人了!”
“派出所的人审了她两天,她就一直那样,后来他们干脆就把她送精神病院去了。”
寒假,我提着行李回了家。
家门口那块被熏黑的墙壁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但依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见我盯着那块墙壁,走过来叹了口气:
“刷了好几遍了,味儿还是散不掉。”
“没事,开春再刷一次就好了。”
年关将至,厂里发了福利,我家小小的客厅里堆满了米和油,洋溢着一种踏实的、迎接新年的喜悦。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