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走失,17岁找到亲人时已是百亿身家。
我在家里扮演着穷学生,本以为可以享受普通人家平凡的生活。
没想到考上大学后嫂子竟给我列了张十万块的代尽孝账单。
这些年都我在帮你孝敬爸妈,家里家外都是我在操心,没钱就别想上大学,留下来伺候爸妈和你侄子吧！
我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1.
亲情价码
替你给爸妈洗脚,一次一百,这几年下来,算你两万亲情价。
还有,替你陪爸妈聊天,排解他们的寂寞,一小时两百,这可比心理咨询师价格便宜多了,我再给你打了对折,三万。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大了些：逢年过节给二老买礼物、包红包,这些都是有账可查的,三万。
哦对了,还有那个承受他们唠叨的精神损失费,这个最贵,也最辛苦,算你一万,便宜你了吧
念完,她下巴一扬：最后,你侄子,楚家唯一的香火,你这个失踪了十几年的姑姑,总得给个见面礼吧
不多要,两万,凑个整,十万块。拿钱吧。
我没说话,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亲生父母。
父亲楚建国把头扭向一边,死死盯着黑屏的电视机,仿佛在看什么精彩的节目。
母亲赵秀兰则不停地搓着手,眼神躲闪。
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瑶瑶,你别怪你嫂子,她、她这些年确实辛苦……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哥楚峰不耐烦地打断了：妈！跟她废什么话！一个在外面野了十几年的丫头,能找回来就不错了！家里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吗我生意亏的钱还没补上,哪有闲钱供她上什么大学！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十万块,赶紧拿出来。拿不出来,大学就别念了,留在家打工伺候我们一家老小,正好省了请保姆的钱！
我找了他们十几年。
在国外的每一个深夜,我都会想象重逢的画面。我以为会有一场痛哭流涕的拥抱,一句迟来的欢迎回家。
可现实给了我一耳光,响亮又干脆。
原来亲情,在我家里,是可以用钱来计算的。
李雪梅见我半天不吭声,以为我被这阵仗吓傻了,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楚瑶,你别不说话啊。这账单可都是有零有整的,我们可没多要你一分钱。你不在的这些年,爸妈都是我跟你哥在照顾,现在你回来了,总不能白享受吧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八度,
怎么,没钱那让你养父母替你给吧。我告诉你,没钱,今天你就别想踏出这个家门一步！
我低着头,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家人。
一个贪得无厌,一个懦弱无能,一个自私凉薄。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李雪梅脸上的得意更更甚了,以为我哭了。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施舍的语气：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你要想在这待下去就乖乖交钱！
可她没看到,我的嘴角正在一点点上扬。
2
账单对峙
我一言不发,转身就想回那个塞着一张小床的储物间。
身后,李雪梅尖酸的话又传了过来：你这什么态度装什么清高！还真以为考上大学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哥哥楚峰烦躁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吵死了！有完没完！
快走到房门口,爸爸楚建国终于开了金口,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长辈说教的语气拦住我：瑶瑶,你不能这么不懂事。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血浓于水,你嫂子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我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
不算清楚我轻轻开口那我的大学学费,你们出吗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楚建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我妈赵秀兰的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我。
他们的沉默,让我真的很想笑。
什么！
李雪梅立刻尖叫出声：你还想上大学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哥哥,开公司把家底都赔光了！现在住的这房子都他妈抵押给银行了,你上大学的钱从哪儿来天上掉下来吗
她一口气吼完,又指着我的鼻子骂：让你回来是让你为这个家分忧的,不是让你回来当祖宗享福的！
楚峰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提什么大学了。现在这个年代,大学生多得是,毕业还不是找不到工作。你在家帮我们带孩子,学点家务活,将来嫁个好人家,不比读书强
原来如此。
我看向我的父母。
他们终于不再伪装,脸上只剩下愧疚和为难。
妈妈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眶迅速泛红,未语泪先流：瑶瑶,好孩子,是爸妈对不起你……要不,这学咱先不上了,啊你哥现在压力大,你嫂子一个人带孩子也辛苦,你在家帮衬帮衬,等……等家里缓过来了……
我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也随着这句话彻底破碎了。
我垂下眼,看着她紧紧抓着我的手。
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我抬起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笑意。
好啊。
那我们,就算清楚点。
3
反向清算
我回到客厅,将那张A4纸按在茶几上。
李雪梅抱臂斜靠在沙发上,看见我翻了个白眼：怎么,想通了想求我们了我告诉你,得加利息！
哥哥正低头玩着手机,不耐烦地催促：磨叽什么,赶紧签字画押,让你养父母拿钱过来,我等着钱用呢。
父母则坐在一旁,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我。
我没理会他们,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
在那个账单的背面也列出了我的账单。
哟,还真写上了写什么呢忏悔书啊我告诉你楚瑶,光写忏悔书可没用,钱必须一分不少！她得意地笑出声来。
我头也不抬,笔尖未停。
第一行：精神损失费。
我顿了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客厅里每个人都听清：十七年,共六千二百零五天。按每日一千元情感缺失补偿计算,合计六百二十万五千元。
李雪梅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睁大眼睛看向我。
第二行：寻亲成本。
我养父为寻找二位,动用顶尖寻人团队,耗时五年。所有费用折算成人民币,友情价,三百万。
楚峰的手机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三行：回归适应费。
因原生家庭环境恶劣,造成本人严重心理创伤及应激反应。后期需要顶级心理医师长期跟进治疗,一个基础疗程,就算个整数,十万。
我写完,将笔帽咔哒一声盖好,把那张写满数字的纸翻了过来,轻轻推到茶几中央。
总计,九百三十万五千元。
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
几秒后,李雪梅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疯了！你抢钱啊！九百多万！你怎么不去天上摘星星！
我看都没看她,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跟你学的。
你！李雪梅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我他妈打死你这个白眼狼！哥哥怒吼着朝我扑过来,扬起的拳头带着风。
我坐着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爸爸总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抱住他：楚峰！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瑶瑶,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哥嫂说话！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算这种账！
说个屁！她都敢跟咱们要九百多万了！
妈妈也慌了,跑过来想抢走那张纸,带着哭腔：瑶瑶,你别闹了,快把这个撕了！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这么算账！
爸妈,刚才嫂子拿出账单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家人不能这么算账
说完这话我假装生气,往远处坐了坐。
妈妈又一次挪到我身边,眼眶红红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说道：瑶瑶,你怎么能这么算呢,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这么做,不是在剜妈妈的心吗
我任由她抓着,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一点委屈和悲伤。
嫂子平时不上班,我回来这一年,除了上学,回家就帮她带孩子、做家务。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哥创业失败,把房子都抵押了,我也替你们着急。我以为,有困难大家可以一起扛。
我抬眼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哭腔：可为什么,到头来要牺牲的是我为什么是我不能上大学就因为我不是儿子,因为我才十七岁,最好欺负吗
赵秀兰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力道。
客厅里乱作一团,咒骂声、拉扯声、哭喊声交杂在一起,我在这片混乱中站起身。
我的学费,我自己会解决。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可恶的嘴脸。
至于你们要的十万块,没问题。
等你们什么时候付清我这九百三十万,那十万,我立刻双手奉上。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李雪梅那张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补充道：放心,不收你们手续费。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转身回房。
身后,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叫骂声。
4
身份曝光
自从我那张九百多万的反向账单拍在桌上,家里就没安生过。
李雪梅的尖叫和哥哥的咒骂就没停过,我爸妈则在一旁唉声叹气,试图和稀泥。
而今天的李雪梅不再冲我嚷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开学报到在即,我装在文件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不见了。
我把小小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床板都掀了起来,最后,我面色惨白地冲出房间。
我的通知书和身份证不见了！
李雪梅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她用眼角瞥我,阴阳怪气地问：哟,这不是要去上大学的女状元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哥哥楚峰也瘫坐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不耐：一天到晚净是事儿！找不到就算了,正好在家给你嫂子帮忙！
我转向父母,声音带着哭腔：爸,妈……没了那些东西,我怎么去报到我的大学……
赵秀兰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没……没看见啊,是不是你自己放忘了
楚建国把报纸一摔,呵斥道：找什么找！家里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上学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李雪梅慢悠悠地走过来,靠在门框上,你说这没身份证,没录取通知书,大学怎么报到啊要不你还是别去了,省点心。把那账单签了,我还能让你在家里吃口安稳饭。
妈妈也拉住我的胳膊,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瑶瑶,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嫂子说的……也是现实。你就先听话,签了吧,啊
楚建国背着手,用长辈的口吻下了定论：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衬。你现在低个头,以后你哥嫂还能忘了你的好
一家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李雪梅见火候到了,从茶几下摸出那张代尽孝账单,旁边还附了一张新的欠条。
瑶瑶,你也别怪我们。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哥的公司等着用钱。你把这个签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她把笔递到我面前,签了字,你的东西,说不定就自个儿跑出来了。
我妈拉住我的胳膊,眼泪说掉就掉：瑶瑶,你就签了吧,你养父母看着就是不差钱的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的公司倒闭……
对！快签！别磨磨蹭蹭的！楚峰也在一旁催促。
原来他们不止是想拴住我,还盯上了我的养父母。
在他们四人的注视下,我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当着他们的面,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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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梅嗤笑一声：早给你养父母打电话不就好了,看家里被你闹腾的！
我没理她,径直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您好。一个沉稳清亮的男声传了出来。
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喂,请问……是Echo慈善基金会吗
李雪梅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楚峰不耐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电话那头的是林森,是我最得力的助理,他声音专业而温和：是的,请问是楚瑶同学吗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都弄丢了,不知道……我之前申请的全额奖学金,还能生效吗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他们的表情。
电话那头的助理林森,完美地扮演着他的角色,声音里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楚瑶同学请放心,我们已经和校方沟通过,您当初的申请材料和电子档案都已备案。您只需凭借户籍证明电子版,即可线上办理报到手续。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您入选的‘天启计划’所提供的全额奖学金,以及第一笔十万元的生活补助,将在您报到后二十四小时内,准时汇入您的个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全额奖学金十万
楚峰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楚建国和赵秀兰的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李雪梅脸上手里的瓜子哗啦一声全洒在了地上。
我挂断电话,平静地走回房间,拖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那张十万块的欠条。
嫂子,那张身份证和通知书,你留着当个纪念吧。哦,对了,以后糊墙可能用得上。
哦,还有。
我笑了笑。
我的九百三十万,记得打我卡上。
5
舆论风暴
我正式开启了大学生涯。
旧款手机,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食堂里永远只点最便宜的套餐。
室友热情地拉我去逛街,我笑着摇头,借口说最近兼职太累。
她们要去唱K,我便说自己五音不全,去了也是扫兴。
她们说附近有家好吃的餐厅一起去,我就说刚刚在食堂吃过了。
几次以后,我勤奋苦读、家境贫寒的人设就在系里立稳了。
李雪梅果然不是个有耐心的。
开学不到一个月,她就摸到了学校。我正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雪梅像只没头的苍蝇在校园主路上乱转,逢人就抓着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楚瑶的就是那个拿了高额奖学金的！
几个被她拦住的女生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开。
我抿了口茶,看着她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脚,然后被尽职的保安客气地请出了校门。
被赶出校门后,李雪梅恼羞成怒,很快,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楚瑶,你个小贱人,别以为你躲在学校里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了你们学校的论坛,我要把你找我们要900多万的事全都发上去！让全校师生都看看你是个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识相的,赶紧把奖学金给我转过来,不然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我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笑。
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我故意没有回复,营造出一种被吓住、手足无措的假象。
然后,我将这条威胁短信截图,发给了林森。
几乎是秒回。
老板,鱼已上钩,收网方案A、B、C已发送至您邮箱。
我点开邮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方案A,舆论压制,太无趣。
方案B,法律警告,太便宜她了。
还是C方案有意思,欲擒故纵,让她跳得最高,再把梯子抽掉。
我回复了四个字：执行C方案。
第二天,学校论坛的首页果然被一个加精标红的帖子引爆了。
《泣血控诉！象牙塔里竟藏着如此忘恩负义的奖学金得主！》
李雪梅的文笔意外地很有煽动力,通篇都是血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家庭呕心沥血、却被小姑子无情背刺的可怜嫂子。她将那张我写的九百多万的账单贴了上去,,却绝口不提她找我要的那十万块账单。
帖子下面,风向迅速开始转变。
天啊,真的假的都拿着奖学金却不孝顺父母
这女生我知道,经管系的楚瑶,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
无风不起浪,我觉得她家里人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现在有些大学生真是……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主别急,等一个反转。这年头,小作文不能全信。
李雪梅那篇小作文只是开胃菜。
眼看舆论开始发酵,她趁热打铁,直接在网上开起了直播。
直播间标题起得触目惊心——《血泪控诉！名牌大学生妹妹逼死全家,索要九百万天价精神损失费！》
镜头里,李雪梅头发凌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扮演了一个被恶毒小姑子逼到绝境的苦命嫂子。
家人们,你们给评评理啊！
我那个小姑子楚瑶,就是A大的高材生！我们家砸锅卖铁把她找回来,她反过来就要我们九百多万！这是要把我们全家往死路上逼啊！
她捶胸顿足,声泪俱下：我公公婆婆都被她气得犯了心脏病,躺在床上起不来,她连医药费都不肯出,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我一个女人,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回家还要伺候老的,我容易吗我！
弹幕瞬间炸了。
【这妹妹是魔鬼吧九百多万她怎么不去抢】
【现在有些大学生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心疼主播,抱抱。】
高潮部分,李雪梅一把将她儿子楚壮壮拽到镜头前。
楚壮壮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巧克力酱,被他妈掐了一把,愣了两秒,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含糊不清地背着台词：姑姑坏！姑姑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这一下,直播间的观众彻底被点燃了。
网络上的唾骂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就蔓延到了现实。
第二天,我就被一群自诩正义使者的学生堵在了去图书馆的路上。
为首的男生举着手机,镜头几乎怼到我脸上：楚瑶是吧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还是不是人啊连生病的父母和几岁的侄子都欺负！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抱着书,身子微微发抖,脸色苍白。
我垂下眼,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
这副百口莫辩、惊慌失措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
看,她心虚了！
白眼狼！学校怎么会收你这种学生！
滚出A大！
我在一片混乱中,低着头,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鱼,已经入网了。
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多,还要蠢。
口袋里的手机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是林森发来的消息。
【老板,全网热度已达峰值,对方已构成诽谤罪最高量刑标准。是否启动天罚程序】
6
真相大白
李雪梅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二天下午,她带着我那窝囊的父母和哥哥还有她儿子,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学校。
地点选得很好,女生宿舍楼下,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她手里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买来的大喇叭,声音滋啦作响。
看一看！瞧一瞧！这就是A大高材生,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楚瑶！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宿舍楼方向,嗓门大得能震落树叶：爹妈生她养她,哥哥嫂子掏心掏肺,她倒好,一进大学就翻脸不认人,连十万块的救命钱都不愿意给！天理何在啊！
我妈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抹着眼泪,扮演着被不孝女伤透心的可怜母亲。
我爸捂着胸口大喘气,嘴里念叨着家门不幸。
我哥楚峰则板着一张脸,装出要为家里讨公道的凶狠模样。
这一家子戏精,把路过的学生都吸引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论坛的帖子经过一夜发酵,此刻正主上门,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顶点。
恰好和几个室友抱着书从图书馆回来。
看到这阵仗,我脚步一顿,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
瑶瑶,别怕！身边的室友张琪一把扶住我,怒视着李雪梅,阿姨,你胡说八道什么！楚瑶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
就是！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样堵在宿舍楼下闹像什么样子！另一个同学也站出来帮腔。我死死咬着下唇,眼眶迅速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李雪梅眼尖,一下就发现了我,喇叭对准我,声音更大了：楚瑶！你这个白眼狼终于肯露面了！大家看看,就是她！拿着我们血汗钱上学,现在连爹妈都不认了！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投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室友们气得不行,冲上去跟他们理论,场面乱作一团。
就在李雪梅的唾沫星子快要喷到我室友脸上时,几辆漆黑的奥迪A8L悄无声息地停到路边,停在了人群外围。
车门打开,林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率先下车。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
嘈杂的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那股精英的气场,与眼前这场闹剧格格不入。
林森径直走到我面前,用温和的声音说：楚瑶同学,我们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我摇摇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显得无助又坚强。
他了然地点点头,随即转身面向李雪梅一家。
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这位女士,你对我基金会‘天启计划’的唯一资助人进行公开诽谤,并多次以骚扰、诽谤、威胁等方式进行勒索,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
李雪梅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嚷嚷：你谁啊你什么基金会我教训我自家的人,关你屁事！
他没再理会李雪梅的叫嚣,而是对着周围围观的学生朗声说道：
我们Echo基金会对‘天启计划’的每一位资助对象,都会进行详尽的背景调查。既然楚瑶同学的家人对真相有异议,那么,我们就让大家一起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
7
亲情断舍
林森身后,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侧门无声滑开,一块巨大的高清屏幕从中伸展出来,瞬间点亮。
屏幕上出现的,是我家的客厅。
画面里,李雪梅将那张代尽孝账单甩过来。
……按2000元计,共计……就算个整数,10万吧。
她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小广场,围观学生里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我哥楚峰面目狰狞地朝我扑过来,嘴里还骂着：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而我的父母,则在一旁拉着偏架,嘴里念叨着都是一家人,却从未看过我一眼。
画面一转,是我将那张反向账单推到他们面前的场景。
总计：930.5万。
视频在此处定格,真相大白。
原来帖子是这么回事！
我的天,原来那900多万是这么来的这哪是亲人,这是债主！
那个当嫂子的,表演也太真实了吧,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舆论瞬间彻底反转。
之前还同情他们的学生,此刻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李雪梅脸色煞白,指着屏幕尖叫：假的！这是剪辑的！是你伪造的！
林森甚至懒得看她,只是淡淡地说：所有视频都有无法篡改的时间戳,我们保留了全部未经剪辑的原始监控录像。这位女士,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现在就播放全部的完整视频。
李雪梅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爸妈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周围任何人的眼睛。
林森走到他们面前,从律师手中接过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
他抽出信封里的支票,展示给他们看。
十万元现金支票。
李雪梅和楚峰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既然你们认为,在楚瑶同学走失的这十几年里对父母缺少应尽义务,折合人民币价值十万元。那么我们基金会,愿意替她支付。
不过,他话锋一转,将那份文件推到他们面前,屏幕上同步出现了文件的标题特写——
《亲属关系及权利义务终止协议》。
签了它,这十万就是你们的。从此以后,楚瑶同学和你们,在法律、道德、伦理层面,再无任何瓜葛。
所有人都被这个操作惊得说不出话。
用钱,买断亲情。
真是……又荒唐,又解气。
李雪梅毫不犹豫地抓起笔,催促着身边的楚峰：签！快签啊！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拿了钱,以后她就是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正好！
我哥楚峰犹豫了一下,但在看到那张支票时,也迅速拿起了笔。
只有我爸妈,身体在发抖。
我爸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看向我,眼睛里似乎有挣扎。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在李雪梅的催促和周围人群的注视下,颤抖着,在协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妈闭上眼,两行眼泪滑落,也跟着签了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无声的笑了笑。
那名为亲情的纽带,终于在这一刻,被他们亲手用十万块钱斩断。
他们珍而重之地拿过支票,李雪梅还仔细地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看见没楚峰,我就说她是个怂包！吓唬一下就什么都掏出来了。她得意地朝我哥扬了扬下巴。
她把支票塞进包里,看着我,脸上又恢复了刻薄。
楚瑶,算你识相！钱货两清,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不认识
怎么可能。
九百多万的账,可还没结呢。这十万,不过是利息的零头罢了。
8
新人生启
他们拿着那张薄薄全的支票,得意洋洋地走了。
李雪梅挽着楚峰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大学校门,啐了一口：读再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蠢货,十万块就把自己卖了。
楚峰也跟着笑,盘算着这笔钱能让他那个小公司周转多久,甚至还能给李雪梅换个新包。
我爸妈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虚浮,脸上混说不出是羞愧还是解脱的表情。
第二天。
全球财经头条,被一条加粗标红的新闻引爆：神秘的百亿富豪、科技巨头Echo首次公开身份。
照片上,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站在纳斯达克敲钟台前的女人,正是我。
报道铺天盖地,详细披露了我幼年走失,后被那位隐世的金融大鳄——我的养父收养的经历。新闻里还顺便提了一句,Echo集团旗下的天启计划,正是年轻的董事长为了体验真实生活而设立的特殊项目。
紧接着,另一条新闻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席卷了全网。
标题夺人眼球——《年度最蠢家庭：为十万元与百亿身家亲女断绝关系》。
视频里那份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亲属关系及权利义务终止协议》,连同我父母、哥哥颤抖着签名的特写,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网络上炸开了锅。
我靠！年度最佳理财鬼才,用印钞机换了一沓草纸！
楼上的,你侮辱草纸了,草纸还能用呢。这家人拿到的是什么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心疼楚瑶一秒钟,然后笑三十秒,这家人脑子里的水是太平洋直供的吧
舆论的风向,比龙卷风转得还快。
之前还在网上支持李雪梅的正义网友们,纷纷删博道歉,转头就加入了声讨大军。
李雪梅正美滋滋地在家盘算着怎么用这十万块钱给她儿子报个最好的补习班,警察就敲响了她家的门。Echo法务部以雷霆之势提起的诽谤诉讼,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她被带走时,嘴里还尖叫着：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受害者！楚瑶她……
回答她的,是冰冷的手铐。
我哥楚峰的公司,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他正对着电话那头的合作伙伴陪着笑脸,对方冷冷地打断他：楚总,我看新闻了。令妹是Echo的董事长那你还看得上我们这点小生意合作取消,另外,你公司的信誉已经破产,我们法务会联系你谈违约金。
电话一个接一个,全是撤资、解约、索赔。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上不断增加的解约的文件,面如死灰。
李雪梅的娘家也没能幸免。愤怒的网友们战斗力惊人,把她家开的小餐馆扒得底朝天,卫生问题、偷税漏税的陈年旧账全被翻了出来,门口每天都有人去打卡,生意彻底黄了。
我爸妈的日子最是难熬,他们一出门,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们身上。去菜市场买菜,摊主把钱摔在地上让他们自己捡。
他们彻底疯了,换着号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瑶瑶,是爸妈错了,我们鬼迷心窍啊！
瑶瑶,你哥快撑不住了,你看在血缘的份上,救救他吧！
妹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你嫂子出来好不好我给你跪下！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信息,面无表情地全部拉黑。
最后,我给林森发了条信息。
他很快回复：老板,他们抵押房子的债权,已经匿名收购完成。
又是一个雨天。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窗户,法院的传票和银行的资产清算通知,同时送到了他们手上。
他们将真正的一无所有,流落街头。
尝尝他们的贪婪和无耻带给他们的结局。
而此刻,我正站在我名下摩天大楼的顶层,欣赏着巨大的落地窗外,雨水冲刷着整座城市。
我端着一杯咖啡,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灯火。
属于我的新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