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顾暖被接回家的那天,我被养父母扫地出门。
十九年的养育之恩,最后只化为一张冷冰冰的支票和一句刻薄的警告。
苏洛,拿着这十万块,以后别再提你是顾家的人。
我妈,不,现在该叫陈女士,将那张支票扔在我脚边,眼神里满是嫌弃。
还有这个,她又丢来一把生锈的钥匙,你那个穷死的乡下奶奶留给你唯一的遗产,一个破道观。滚去那儿,别再脏了我们家的地。
顾暖站在她身后,穿着我昨天刚看上的高定连衣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微笑。
我爸,顾先生,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只是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走,别耽误我们一家人吃饭。
一家人。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心脏骤然一缩。
我默默捡起钥匙,攥得掌心生疼,转身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
他们看不见我眼底的滔天恨意,只以为我懦弱可欺。
他们不知道,这把他们弃如敝履的钥匙,即将开启一个让他们悔断肠子的世界。
1
苏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身后传来顾暖尖利又得意的声音,像极了一只斗赢了的孔雀。
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跟她争吵
没必要。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鸠占鹊巢了十九年的假千金,如今就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任何辩解和愤怒,都只会被当成不甘心的丑陋嘴脸。
我拉着那个半旧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出这座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别墅。
大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欢声笑语的一家人,也彻底斩断了我的过去。
我叫苏洛,十九年前,在医院被抱错。
我成了顾家的千金,享受着锦衣玉食,而真正的千金顾暖,则在乡下吃糠咽菜。
一个月前,真相大白。
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起初,顾家父母还表现出了一丝丝的愧疚和不舍。
洛洛,你放心,就算暖暖回来了,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对,以后我们就有两个女儿了。
我信了。
我甚至天真地想,多一个姐妹也挺好。
我主动讨好顾暖,把我最喜欢的衣服、包包全都送给她,小心翼翼地,试图融入这个新的家庭结构。
可我没想到,我的退让,只换来了她的得寸进尺和顾家父母日益明显的偏心。
顾暖会穿着我送的裙子,在我爸面前不经意地提起她小时候连一件新衣服都穿不上。
于是,我爸立刻停了我的卡,把副卡给了她。
她会用着我送的护肤品,在我妈面前感叹乡下水质差,把她皮肤都毁了。
于是,我妈转头就把给我准备的全套海蓝之谜送给了她,还责备我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妹妹。
就连我一直敬重的哥哥顾澈,也开始对我说:洛洛,你已经享受了十九年,让着点暖暖是应该的。
是啊,是应该的。
就好像那十九年的幸福,是我偷来的一样。
直到今天,顾暖不知从哪翻出一张我乡下奶奶的照片,哭着说梦到了亲生奶奶,说她孤苦伶仃。
顾家父母彻底爆发了。
他们觉得我这个假千金的存在,就是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对亲生女儿的亏欠。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被赶了出来,像扔一件垃圾。
2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手机里那少得可怜的余额,和那张被我捏得发皱的十万块支票,心中一片茫然。
去哪儿
朋友家
我那些所谓的朋友,哪个不是看在顾家面子上才跟我来往的
如今我被赶出顾家,她们怕是躲我都来不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澈发来的消息。
【洛洛,爸妈也是一时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转了五万,你先找个酒店住下。】
紧接着,是五万块的转账。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里没有半点暖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大概觉得,这五万块,就是他作为哥哥,对我最后的仁慈和补偿。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我点了收款,然后回了他三个字。
【知道了。】
没有感谢,也没有埋怨。
我们之间那十九年的兄妹情谊,在这一刻,也和这笔钱一样,货款两清了。
我删除了顾澈的联系方式,然后是顾家父母的。
从此,江湖不见。
我打了一辆车,直奔火车站。
那把生锈的钥匙,来自一个叫清虚观的地方,位于青城山。
是我那个素未谋面,据说在我出生前就穷死了的亲奶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陈女士把它扔给我的时候,语气里满是鄙夷,仿佛那是个什么瘟疫之地。
可现在,这个被他们鄙夷的地方,却是我唯一的去处。
也好。
就让我去看看,我真正的根,到底在哪里。
3
从繁华的都市到偏远的山区,火车转大巴,大巴再转一辆破旧的三轮摩的,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终于抵达了青城山脚下。
摩的师傅把我放在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前,指着云雾缭绕的山顶说:姑娘,清虚观就在上面,你自己走上去吧,我这车上不去了。
我给了钱,深吸一口气,开始登山。
石阶很长,两旁是参天的古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这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一座破败的道观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门匾上清虚观三个字已经褪色斑驳,朱红色的木门也掉漆严重,看上去摇摇欲坠。
院子里杂草丛生,比人还高,角落里堆着腐烂的木柴和破瓦罐,处处都透着一股荒凉和颓败。
这……就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产
一个连乞丐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破庙。
我心里的那点寻根的期待,瞬间被浇灭了。
我拿出那把生锈的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道观不大,一个主殿,两间偏殿,还有一个小小的后院。
主殿里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牌位和一幅挂轴。
我走过去,拂去牌位上的灰尘,上面刻着清虚观历代祖师之位。
再看那幅挂轴,画上是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道袍,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星目,气质出尘,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只是那双眼睛,明明是画上去的,却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画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清虚观开山祖师,清虚子。
这就是我的祖师爷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我随手把行李箱往角落一扔,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思考人生。
接下来怎么办
守着这个破庙过一辈子
别开玩笑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水电都没有,不出三天我就得饿死。
要不,下山找个工作
可我一个刚上大一就被迫休学的学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难道真要用那十万块坐吃山空
我越想越烦躁,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祖师爷的牌位上。
喂,祖师爷,我自言自语,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怨气,你说你都飞升了还是咋地,就不能保佑一下你这最后一根独苗吗你看我多惨啊,被人家扫地出门,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要是真有灵,就显个灵给我看看啊!哪怕是给我变点钱出来也行啊!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发泄一下情绪。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4
只见那幅挂轴突然金光大盛,画上的俊美道长,那双深邃的眼睛,竟然……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清朗又带着点嫌弃的男声,直接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
聒噪!
我:!!!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惊恐地环顾四周。
谁谁在说话
除了本座,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盯住了那幅画。
画上的人,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我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鬼啊!
不,画成精了!
我两眼一翻,就想直接晕过去。
站住!
脑海里的声音一声厉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晕之前,先把香点了。
我:……
我的身体,竟然真的不受控制地站住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
那个声音似乎被我这个词给气笑了,无知小辈,本座乃清虚观开山祖师,清虚子。区区凡人,也敢对本座不敬
祖……祖师爷
活的!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什么真假千金,什么豪门恩怨,在祖师爷显灵这件事面前,都弱爆了!
你……你怎么会在画里
我结结巴巴地问。
本座早已飞升仙界,这不过是留下的一缕神念,用以寻找传人。
清虚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得意,等了三百年,总算等到你这个……嗯,还算凑合的苗子。
凑合
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苏洛,是我清虚一脉最后的传人,身负百年难得一见的‘先天道体’,是修仙的绝佳材料。
我愣住了。
修仙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哥,你跟我讲修仙
我严重怀疑,我是不是因为被赶出家门,受刺激过度,产生幻觉了。
别废话了,清虚子似乎很不耐烦,去把供桌下面的箱子打开。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供桌前,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
箱子没上锁,我轻易就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朴的大字——《清虚经》。
这是我清虚一脉的根本功法,清虚子的声音适时响起,今晚子时,沐浴更衣,滴血启封,然后开始筑基。给你三天时间,若是筑基不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森森的。
……本座就引一道天雷,直接劈死你这个不孝子孙,免得浪费了这身好根骨。
我:……
我抱着那本《清虚经》,彻底傻眼了。
这算什么
被赶出豪门后,我不仅继承了一座破道观,还附赠了一个会说话、会逼我修炼、动不动就要雷劈我的祖师爷
这剧本,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
5
事实证明,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因为当晚,我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试着逃跑。
刚跑到道观门口,一道看不见的气墙就把我弹了回来,摔得我七荤八素。
清虚子那凉飕飕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想跑呵呵,在本座的结界里,你就是孙猴子,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我试着跟他讲道理。
祖师爷,你看,现在是科学时代,讲究的是知识改变命运,修仙这种封建迷信……
闭嘴。再敢质疑本座,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雷劈套餐。
我:……
行,你牛,你拳头大。
我认命了。
不就是修仙吗
修!
总比被雷劈死强!
我按照他的指示,烧了锅热水,勉强把自己洗干净。
然后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了那本《清虚经》上。
鲜血渗入书页,那本书立刻哗啦啦地自动翻开,无数金色的文字从书中飞出,像一群萤火虫,前仆后继地涌入我的眉心。
一瞬间,海量的信息在我脑海里炸开。
从引气入体,到筑基凝丹,再到御剑飞行,呼风唤雨……《清虚经》里记载的种种神奇法术,让我目瞪口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坐下,五心朝天,按照心法引气入体!
清虚子又开始催了。
我不敢怠慢,赶紧盘腿坐好,学着心法里描述的那样,开始感受天地间的灵气。
说来也怪。
我只是闭上眼睛,稍微集中了一下精神,就感觉到无数细小的光点,争先恐后地从我的四肢百骸钻了进来,顺着经脉汇入丹田,形成一股暖流。
咦
清虚子似乎很惊讶,竟然一次就成功引气入体了你这先天道体,比本座想象的还要纯粹。不错,不错!
得到表扬的我,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这股暖流在丹田里转了几圈后,就开始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经脉像被撕裂一样剧痛。
同时,我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往外渗出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质。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要死了吗
我疼得满地打滚。
出息!
清虚子鄙夷道,这是洗髓伐经,排除你体内的后天杂质。忍着!这对你只有好处!
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忍着。
那种感觉,就像被扔进了洗衣机里,加了消毒液,开了强力甩干模式,来回滚筒了三百遍。
我疼得死去活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碾碎重组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剧痛才缓缓退去。
我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身体,不一样了。
皮肤变得细腻光滑,吹弹可破。
五感变得异常敏锐,我甚至能听到后山树叶上露水滴落的声音。
整个人都像是被清理了内存的电脑,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感觉如何
清虚子问。
我虚弱地回答:想死……
呵呵,这才哪到哪。
他幸灾乐祸地说,恭喜你,小丫头,你已经成功迈入炼气期一层了。离筑基,还差得远呢。
我眼前一黑。
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6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上了比高三还苦逼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清虚子就把我从床上揪起来,逼我打坐修炼。
白天要学画符、炼丹、布阵,晚上还要背诵各种拗口的经文。
稍有懈怠,清虚子的精神攻击就来了。
猪脑子!这么简单的清心符都画不好本座闭着眼睛都比你画得好!
你是蜗牛吗引气速度这么慢先天道体给你都浪费了!
还想吃饭今天修炼任务完不成,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我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过,痛苦归痛苦,成果也是显著的。
短短一个月,我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变成了能单手劈开木柴的女汉子。
修为也突飞猛进,直接飙到了炼气期三层。
更重要的是,我带来的那点钱,快花光了。
道观在山上,什么东西都要下山去买,米面油盐,样样都是钱。
这天,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愁得直掉头发。
祖师爷,我们快断粮了。
清虚子毫不在意:区区口腹之欲,有什么好愁的。你现在已经是修士了,十天半月不吃饭也饿不死。
我:……
我不是你,我还没成仙!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谁说我们没钱赚了
嗯
我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你不是已经学会画最低级的‘平安符’了吗拿去山下卖,换点凡俗银两,绰绰有余。
我看着自己画的那些歪歪扭扭、跟鬼画符没两样的黄纸,一脸怀疑:这……这玩意儿能卖出去
废话!本座亲传的符箓,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也蕴含着一丝天地法则。对凡人来说,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清虚子说得极其自信。
行吧。
死马当活马医。
我揣着一沓平安符,抱着卖不出去就当是下山散心的想法,去了山脚下的镇子。
镇子不大,但有个小集市,很是热闹。
我找了个角落,把一张布铺在地上,将我的平安符一张张摆好,旁边还用石头压了张纸,上面写着:祖传灵符,一张五十,童叟无欺。
然后,我就坐在小马扎上,开始守株待兔。
结果,一上午过去了,问的人不少,买的一个没有。
小姑娘,你这画的是啥呀也太丑了吧
五十块一张你怎么不去抢啊!庙里求一张才十块钱!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赚钱真是什么都敢编。
我被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祖师爷也不靠谱啊!
正当我准备收摊走人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小师傅!你这符……真的灵吗
7
我抬头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一脸愁容,正是之前在镇上见过几次的村民,好像是姓李。
当然灵了。
我硬着头皮说。
虽然我自己都没底,但气势不能输。
李大叔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我买了!小师傅,给我来一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真有人买。
我把一张画得相对好看一点的平安符递给他,顺口问了一句:大叔,你买这个是……
唉,别提了。
李大叔叹了口气,我儿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晚上做噩梦,说胡话,白天就精神恍惚,班也上不了。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也查不出来。我听人说可能是撞了邪,这不,死马当活马医,啥法子都想试试。
我心里一动。
撞邪
这不正好是我的专业对口吗
清虚子曾经说过,有些病症,现代医学无法解释,但在玄学上,可能只是被阴气侵体,或者被小鬼缠上了。
大叔,我说,你让你儿子把这符贴身带着,三天之内,应该就能见效。
诶,好,好!
李大叔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拿着那五十块钱,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赚到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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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本事有点玄乎,但感觉……还挺奇妙的。
我用这五十块买了米和菜,哼着小曲回了道观。
清虚子对我今天的战果嗤之以鼻:才卖出去一张废物。
我懒得理他,美滋滋地做了顿饭。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三天后的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李大叔!
他手里提着一只大公鸡,还有一篮子鸡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小神仙!小神仙啊!
他一看到我,就差点给我跪下。
我赶紧扶住他:大叔,你这是干什么
小神仙,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李大叔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儿子好了!全好了!自从带上你那张符,他当天晚上就睡了个好觉,再也没做噩梦!现在人也精神了,今天都去上班了!你那符,真是太灵了!
我懵了。
我画的那些鬼画符,竟然……真的有用
小神仙,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李大叔把东西硬塞到我怀里,以后我们家,就信您了!
送走一脸崇拜的李大叔,我抱着大公鸡,拿着鸡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脑海里,清虚子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本座的厉害了吧跟着本座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着怀里的东西,第一次觉得,修仙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能让我有饭吃。
8
李大叔的儿子撞邪被我一张符治好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一时间,我这个破道观的小神仙,声名鹊起。
每天都有村民络绎不绝地找上山来。
小神仙,我家猪丢了,您能帮我算算在哪吗
小神仙,我儿媳妇跟我天天吵架,您有没有什么符能让我们婆媳和睦的
小神仙,我最近打牌总是输,您能不能给我改改运
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我应接不暇。
一开始我还手忙脚乱,但在清虚子这个随身老爷爷的指导下,我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丢了猪的,我用最简单的寻物术,三两下就找到了。
婆媳不和的,我画一张和合符,让她们烧成灰泡水喝。
打牌总输的,我给他一张转运符,让他缝在内裤里。
这些在清虚子看来上不了台面的小法术,在村民眼里,却神乎其神,无一不灵验。
我的名声越来越大,从小神仙变成了苏大师。
来求助的人,也从附近的村民,扩展到了镇上的居民,甚至还有从县城慕名而来的。
我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我不再收什么鸡鸭鱼肉,而是明码标价:看相算卦一百起,画符解厄五百起,风水布局一千起。
爱信不信。
结果,信的人趋之若鹜。
我用赚来的钱,把破道观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
通了水电,装了网络,买了全新的家具家电。
破败的清虚观,在我手里焕然一新,倒真有了几分仙家道场的味道。
我每天穿着定制的素色长袍,盘着头发,坐在焕然一新的大殿里,听着香客们的各种烦恼,偶尔指点一二,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顾家的人了。
他们于我,就像一场做过的噩梦,醒了,就散了。
我以为,我们会就这样,各自安好,永不相干。
直到那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道观门口。
是顾澈。
9
他站在我修葺一新的道观门口,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满脸的憔悴和疲惫。
看到我,他愣住了。
他大概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我这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弃女,竟然活得这么……体面。
洛……苏洛
他试探着叫我。
我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哉地喝着茶,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有事
我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澈的表情有些尴尬,他走进院子,局促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里……变化挺大。
他干巴巴地找着话题。
我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他:顾先生,我这里庙小,招待不起贵客。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顾先生。
这个称呼,让顾澈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说出了来意。
苏洛,我……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求我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一个被你们顾家扫地出门的孤女,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少爷的
我的讥讽,让顾澈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以前是……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声音艰涩,但是,家里最近……真的出事了。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自从你走后,家里就没顺过。先是妈下楼梯崴了脚,现在还打着石膏。然后是爸,开车莫名其妙就追了尾,赔了人家不少钱。公司里也是,好几个谈得好好的项目,都突然黄了。上个月,一笔上亿的合同,临签约了,对方老总突然说不合作了,理由都说不出来一个……
他越说,声音越是颓丧。
我们找人看了,都说没问题。可家里的运气,就是越来越差。爸最近急得天天失眠,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是报应吗
所以呢
我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想让我同情你们
不,不是!
顾澈急忙摆手,我听人说,你现在……很厉害,会一些……玄学的本事。所以我想请你……回家看看,是不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五十万,算是定金。只要你肯帮忙,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10
五十万。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会被钱收买的苏洛吗
我看着那张卡,笑了。
顾澈,我连名带姓地叫他,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把我赶出来的是谁说,让我永远别再踏进顾家大门的
顾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现在家里出事了,就想起我这个‘会玄学’的假千金了你们是觉得我好用,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对不起,洛洛,我……
别叫我洛洛,我打断他,我叫苏洛。苏是草头苏,洛是洛水的洛。
顾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去告诉顾先生和陈女士,我不是神仙,没那么大本事。你们顾家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还有,我拿起桌上的那张银行卡,塞回他手里,把你的钱拿走。我这里,不欢迎顾家的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回了殿内。
送客。
两个我新招来打杂的小道童,立刻上前,对顾澈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澈拿着那张卡,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悔恨,还有一丝……不甘。
我视若无睹。
殿内,清虚子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赞许。
干得不错。修士,就该有修士的傲骨。
我扯了扯嘴角。
什么傲骨,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跟那一家子人有任何牵扯罢了。
我以为,被我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后,顾家会就此罢休。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11
顾澈回去后没几天,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是顾暖。
她的声音不再是当初的娇柔做作,而是充满了尖锐的怨毒。
苏洛!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电话一接通,她就在那头疯狂咆哮。
你是不是诅咒我们家了!自从你滚了之后,家里就没一天好日子过!我好不容易才当回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等她吼完,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了
你……
顾暖,我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们家倒霉,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走了,还要负责保佑你们家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你少装蒜!肯定是你!
她歇斯底里地喊,我告诉你苏洛,你别得意!你要是不赶紧想办法让我们家好起来,我……我就去找人拆了你那个破庙!
威胁我
我笑了。
好啊,你来啊。
我说,我倒要看看,谁敢拆我的清虚观。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她的号码。
跟这种蠢货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我的灵气。
但我没想到,顾暖那个蠢货,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12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后院打坐,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我皱眉睁开眼,神识扫过,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只见道观门前的空地上,赫然停着一辆巨大的推土机!
顾家一家四口,顾先生,陈女士,顾澈,还有顾暖,正站在推土机旁边,一脸的来者不善。
顾暖嚣张地叉着腰,指着我的道观大门,对旁边的司机喊:给我推!把这个破地方给我夷为平地!
我眼神一冷,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道观门口。
我倒是想看看,今天谁敢动我清虚观一砖一瓦。
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
陈女士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顾家养了你十九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眼睁睁看着我们家倒霉,你安的什么心!
顾先生也沉着脸说:苏洛,我们今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回去,把家里的事解决了。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不念旧情
他们什么时候跟我念过旧情
我简直要被他们这副理直气壮的嘴脸给气笑了。
你们的家,关我屁事
我冷冷地说,还有,我警告你们,立刻带着你们的破机器滚出我的地盘。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顾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能有什么后果苏洛,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们今天请了真正的大师来!大师说了,就是你这个灾星,还有你这个破庙,吸走了我们家的气运!
她说着,旁边一个穿着唐装,山羊胡的老头走了出来,一副高人做派。
这位小友,贫道劝你一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顾家的气运与你息息相关,你若执迷不悟,损人不利己,恐遭天谴啊。
我用神识扫了那大师一眼。
呵,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江湖骗子,身上连半点灵气都没有,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天谴
我笑了,好啊,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他妈的,天谴!
13
小丫头,别跟他们废话了。
脑海里,清虚子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起。
是时候让这些凡夫俗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了。用我教你的‘引雷符’,给他们开开眼。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有此意。
我看着对面嚣张跋扈的顾家人,和那个装模作样的大师,缓缓抬起了右手。
装神弄鬼!
顾暖不屑地撇撇嘴,爸,妈,别跟她废话了,给我拆!
那推土机司机得了令,发动了机器,巨大的铲斗发出嗡嗡的声响,朝着我的山门缓缓逼近。
冥顽不灵。
我轻声吐出四个字,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迅速划动起来。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随着我的指尖流转,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而玄奥的符文。
那符文一成型,便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顾家人和那个大师都看傻了。
他们虽然不懂,但也能感觉到那符文里蕴含的可怕力量。
这……这是什么
那大师脸色煞白,指着空中的符文,声音都在发抖。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引雷符。
我话音刚落,猛地将手指向天空!
雷来!
一声清喝,响彻山谷。
轰隆!!!
一道比水桶还粗的紫色闪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撕裂了晴朗的天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劈了下来!
闪电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那台耀武扬威的推土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那台钢铁巨兽,在紫色的雷光中,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冒着滚滚的黑烟,变成了一堆废铁。
驾驶座上的司机,早在雷光亮起的那一刻,就尖叫着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
而那雷电的余波,化作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将顾家四口和那个假大师掀翻在地,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推土机残骸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14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废铁,又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尤其是那个假大师,裤裆瞬间就湿了,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天师……是天师道法……真……是真的……
我缓缓收回手,走到他们面前,眼神冰冷如霜。
现在,你们还想拆我的道观吗
不……不敢了……不敢了……
陈女士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顾先生也是面如土色,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顾澈扶着他,自己也站不稳,脸色惨白。
只有顾暖,又惊又惧,但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
你……你怎么会……这不可能!这一定是障眼法!是魔术!
她尖叫着,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个被她踩在脚下的假千金,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神仙般的手段
我不屑跟她争辩。
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已经吓傻的假大师。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我损人不利己,会遭天谴
不不不!姑奶奶!祖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那大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我拼命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我冷哼一声。
滚。
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他那套行骗的行头都不要了。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顾家四口身上。
从今天起,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顾家的事,与我苏洛再无半分干系。你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
但如果,你们再敢来我清虚观撒野……
我顿了顿,指了指那堆还在冒烟的废铁。
它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回道观,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外,传来陈女士和顾暖惊恐的哭喊声,和顾先生虚弱的咒骂声。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从今天起,我和顾家,恩断义绝。
15
经此一役,顾家再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了。
我的生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每天修修炼,画画符,接待一下慕名而来的香客,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我的修为,也在清虚子的魔鬼式训练下,稳步提升,很快就突破到了炼气期六层。
而顾家的消息,我还是会通过一些香客的闲聊,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
据说,那天回去后,顾先生就大病了一场,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公司因为无人主持大局,加上之前积累的各种问题集中爆发,资金链彻底断裂,很快就宣布了破产清算。
他们住了几十年的大别墅被拍卖,豪车也被收走抵债。
一家人从云端跌落泥潭,只能搬去一个破旧的老小区租房住。
顾先生受不了这个打击,一蹶不振,天天酗酒。
陈女士则是整日以泪洗面,到处跟人哭诉自己命苦,养了个白眼狼。
顾澈为了还债,不得不放下大少爷的身段,去找了份普通的文员工作,每天挤地铁,被上司呼来喝去。
而最惨的,是顾暖。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她不愿意出去工作,天天在家里跟父母吵架,闹着要钱买名牌。
有一次,她在商场偷东西被当场抓住,还上了本地的社会新闻,成了个大笑话。
风水轮流转。
当初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如今都加倍奉还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内心毫无波澜。
清虚子说,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们当初为了所谓的气运和亲情,将我赶尽杀绝,如今气数已尽,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我没有半分同情。
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顾家假千金苏洛。
我是清虚观观主,苏洛。
16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名声,不知不觉间,已经传出了这个小小的县城,甚至在省内的一些上流圈子里,都有了青城山苏大师的传说。
来找我的人,也从普通村民和乡镇小老板,变成了真正的达官显贵。
这天,我接待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叫秦峰,是省城最大的地产商之一,身家百亿。
他来找我,不是为了求财,也不是为了求运,而是为了救他女儿的命。
苏大师,秦峰坐在我面前,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佬,此刻却面带愁容,姿态放得极低,求您救救我的女儿,秦月。
她怎么了
我呷了口茶,淡淡地问。
唉,秦峰叹了口气,小女今年十八岁,半年前开始,身体就突然变得很虚弱,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任何病因。她每天都昏昏欲睡,体重暴瘦,现在已经……已经卧床不起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惧。
而且,她身上,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尸斑。
尸斑
我眉毛一挑。
这可不是简单的阴气侵体了。
清虚子,你怎么看
我在心里问。
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降头,而且是极其恶毒的‘活尸降’。
清虚子的声音很严肃,这种降头,是以施术者的精血为引,以阴煞之地的怨气为料,能让活人一步步变成行尸走肉,最后精气神被吸干,彻底沦为施术者的傀儡。
我心里一沉。
手段如此歹毒,看来秦峰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我可以去看看。
我对秦峰说,但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而且,我出手的价格,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
秦峰立刻说,只要能救小女,苏大师您开个价,多少钱我都愿意!
先不谈钱。
我站起身,带我去看你女儿吧。
17
我跟着秦峰,坐上了他的劳斯莱斯,一路疾驰到了省城的一处顶级富人别墅区。
一进秦家大门,我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
这股气息,普通人感觉不到,但对于我这种修士来说,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清晰。
气息的源头,在二楼的一间卧室里。
秦峰领着我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一股更加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
一个女孩躺在床上,面色灰败,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她的手腕和脖颈处,裸露的皮肤上,果然有几块暗紫色的斑块,和清虚子说的尸斑一模一样。
这就是秦月。
我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准备探一下她的脉搏。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秦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一双属于活人的眼睛!
她的眼球完全变成了灰白色,没有瞳孔,充满了死寂和怨毒,正直勾勾地瞪着我!
同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化作一根无形的尖刺,狠狠地朝我的识海刺来!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清虚子冷哼一声,一股更强大的神念从我体内涌出,瞬间就将那股攻击震得粉碎。
床上的秦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又重新昏了过去。
旁边的秦峰吓得脸色惨白:苏……苏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女儿被人下了‘活尸降’。
我收回手,面色凝重,施术者,是个高手。
活尸降!
秦峰大惊失色,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女儿
这就要问你了。
我看着他,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特别的人尤其是,来自东南亚一带的。
因为这种歹毒的降头术,多流传于南洋一带。
秦峰闻言,脸色巨变,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难道……是他
他喃喃自语。
是谁
我追问。
秦峰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是我生意上的一个对手,叫巴颂。是个泰籍华人。我们最近在争一块地,他手段很脏,我没让他得逞。前段时间,他来找我,话里话外地威胁我,说会让我的家人付出代价。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他竟然……
他气得浑身发抖。
果然如此。
我点了点头,看来,要解这个降,必须先找到那个施术者。
苏大师,那……那小女还有救吗
秦峰焦急地问。
有。
我说,但有点麻烦。
18
活尸降的根源,在于施术者留在你女儿体内的‘降头油’。
我向秦峰解释道,只要把那东西逼出来,斩断它和你女儿的联系,这个降自然就解了。
那要怎么逼出来
需要一些东西。
我列了一张单子递给他,黑狗血,公鸡冠,糯米,朱砂,还有……你女儿的生辰八字。
这些都是至阳至刚之物,正好克制阴邪的降头。
秦峰不敢怠慢,立刻让管家去准备。
很快,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我让所有人退出了房间,只留下秦峰一人帮忙。
我将朱砂混合黑狗血,以指为笔,在秦月的额头、心口和丹田处,各画了一道镇邪符。
然后,我将糯米洒在床的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
最后,我取来一只还在喔喔叫的大公鸡,手起刀落,取下鸡冠,将滚烫的鸡冠血,滴入了秦月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我盘腿坐在床边,双手结印,口中开始念诵《清虚经》里的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随着我的念诵,一个个金色的符文从我口中飞出,萦绕在秦月身体周围。
她体内的阴煞之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开始疯狂地翻涌、挣扎。
秦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虫在蠕动,看上去极为骇人。
她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灰白色的眼睛再次睁开,死死地瞪着我。
大师……大师她……
秦峰吓得声音都变了。
别怕!按住她!
我沉声喝道。
秦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按住了不断挣扎的女儿。
我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同时将自身的灵力,通过指尖,源源不断地注入秦月体内的镇邪符中。
噗!
突然,秦月张开嘴,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一落到地上,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将名贵的地板烧出了一个个小洞。
而在那团黑色液体中,有一只通体漆黑、形如蝎子的蛊虫,正在疯狂地扭动!
这就是降头油的本体!
就是现在!
清虚子提醒道。
我眼中精光一闪,并指如剑,一道金色的剑气从我指尖射出,精准地斩在了那只蛊虫身上!
唧!
蛊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化为一滩黑水,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阴暗的房间里。
一个穿着黑袍,面容阴鸷的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口喷鲜血,仰面倒地,气息全无。
他供奉在神龛上的一个黑色小瓶,咔嚓一声,碎了。
19
降头一解,秦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
她身上的尸斑也迅速褪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虽然人还没醒,但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小……小月!
秦峰看着恢复正常的女儿,激动得热泪盈眶,转身就要给我下跪。
秦总不必如此。
我扶住了他,令爱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秦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明白。苏大师,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巴颂那边,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那……大师,秦峰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关于报酬……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的规矩,有三。
第一,酬金,我要你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秦峰闻言,瞳孔一缩。
他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可是价值数十亿的天文数字!
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秒,就立刻点头:没问题!
对他来说,钱再多,也比不上女儿的命重要。
第二,我继续说,从今往后,我清虚观但凡有事,你秦氏集团必须无条件帮忙。
这是自然!
秦峰拍着胸脯保证,大师您一句话,我秦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第三,我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要你,还有你秦家所有人,成为我清虚观最虔诚的信徒。每年三月初三,来我道观上香,不得缺席。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钱和人脉。
更是信仰之力。
清虚子说过,修士修炼,除了灵气,信仰之力也是一种重要的能量来源,可以淬炼神魂,稳固道心。
我既然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必须为自己铺好路。
秦峰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最后一个要求,竟然是这个。
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立刻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一个大礼。
苏大师在上,请受秦峰一拜!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秦家唯一的信仰!
我坦然受了他这一拜。
至此,我苏洛,终于在省城的上流圈子里,彻底站稳了脚跟。
20
自从解决了秦家的事情后,我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
秦峰成了我最忠实的宣传大使,在他的引荐下,越来越多非富即贵的人,捧着重金,前来求我办事。
我看风水,断吉凶,治邪病,解灾厄……手段神乎其神,从未失手。
青城山苏大师,成了权贵圈子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一个无人敢得罪的存在。
我的财富和势力,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膨胀着。
清虚观,也从一座山野小庙,变成了一处真正的世外仙境。
而我,在海量资源和信仰之力的加持下,修为一日千里,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成功突破了瓶颈,迈入了——
筑基期!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体内的灵力化作了液态的真元,在丹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神识更是暴涨了十倍不止,方圆十里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里。
不错不错,清虚子难得地夸奖了我一句,总算没给本座丢脸。二十岁筑基,放在上古时代,也算是个天才了。
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豪情万丈。
这,才是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
相比之下,顾家那些豪门恩怨,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时候。
一个电话,又将我拉回了现实。
电话是我的新助理接的,经过层层筛选,才转到我这里。
电话那头,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顾澈。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绝望,还带着一丝哀求。
苏……苏大师,是我,顾澈。
我知道。
我的声音很平静。
他似乎没想到我还会接他的电话,沉默了几秒,才继续说: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说。
我爸……他快不行了。
顾澈的声音哽咽了,自从公司破产后,他就一直酗酒,前几天喝到胃出血,送去医院抢救,医生说……说他身体底子全垮了,器官都在衰竭,让……让我们准备后事。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苏大师,我知道我们以前对不起你,我们不是人!
他带着哭腔说,但是,那毕竟是我爸……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肯出手,我顾澈……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以为,他爸的病,也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
可我知道,不是。
那是他自己,心气没了,精气神散了,神仙也救不了。
我救不了他。
我淡淡地说。
不!你能的!你一定能的!
顾澈激动地喊,苏大师,你是神仙!求求你了!多少钱都可以!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说,顾澈,有些事,是命。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的命,走绝了。
说完,我便准备挂断电话。
但顾澈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我停下了动作。
苏洛!
他绝望地喊道,算我求你了,看在……看在小时候,有一次你掉进池塘里,是我把你救上来的份上!你就当,还我那一次的恩情,好不好
21
小时候,掉进池塘……
一段尘封的记忆,被这句话勾了起来。
那是我七岁的时候,在顾家别墅的后花园玩,不小心失足掉进了观景池。
那时候我还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挣扎,眼看就要沉下去。
是当时十岁的顾澈,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拖上了岸。
他自己也因此大病了一场。
那是十九年的顾家生活中,为数不多,让我真正感觉到温暖的时刻。
也是因为这件事,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我的亲哥哥。
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沉默了。
电话那头,顾澈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动摇,继续哀求道:就一次,苏洛,就当是最后一次……只要你救了我爸,我们一家人,保证从你面前消失,再也不来打扰你!
唉……
我轻轻叹了口气。
清虚子在我脑海里说:怎么,心软了
不是心软。
我在心里回答,是了结因果。他说的没错,他还算救过我一命。这一份因果,今日,我便还给他。
也罢。
清虚子没再多说,修士之心,当求念头通达。你了结了这段尘缘,对你日后的道心,也有好处。
我拿定了主意。
把地址发给我。
我对电话那头的顾澈说。
顾澈闻言,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挂了电话,我换了身普通的衣服,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下了山。
因果,就在今天,彻底了结吧。
22
我来到了市里最普通的公立医院。
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尽头,我看到了顾澈和陈女士。
几个月不见,他们仿佛老了十几岁。
顾澈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陈女士更是头发花白,眼神呆滞,身上那件旧外套,沾着不知名的污渍。
他们身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半分光鲜亮丽。
看到我,他们都愣住了。
陈女士的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期盼。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顾澈迎了上来,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你来了。
带我进去吧。
我面无表情地说。
顾澈点了点头,领着我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如果不是那张依稀还能看出轮廓的脸,我几乎认不出,他就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先生。
他双眼紧闭,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走上前,神识扫过他的身体。
果然如我所料。
他的身体里,没有任何邪祟之气。
他只是……油尽灯枯了。
心气一散,精气神随之溃败,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
用医学的话说,是多器官功能衰竭;用玄学的话说,是三魂七魄,已经离体大半了。
神仙难救。
他还有多久
我问。
顾澈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医生说……熬不过今晚。
我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散发着清香的丹药。
这是我用道观后山的一些普通草药,炼制的培元丹,没什么大用,但对凡人来说,能固本培元,吊住一口气。
让他服下。
顾澈赶紧接过丹药,小心翼翼地化开水,喂顾先生服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
很快,仪器上的心跳,竟然奇迹般地,稍微强了一些。
顾先生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爸!
顾澈又惊又喜。
陈女士也扑了过来,看着心电图上那重新变得有力了一点的曲线,激动得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抓着我的手,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别高兴得太早。
我淡淡地说,这颗药,只能为他续命七天。七天之后,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七天
顾澈愣住了,不能……不能再久一点吗
不能。
我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让他体体面面地,和你们做最后的告别吧。
这不是我不想救,是实在救不了。
逆天改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为了一个早已恩断义绝的人,搭上我的道行,甚至引来天道反噬,不值得。
能给他七天时间,已经是我还了当年那一饭之恩,了结了最后的因果。
23
顾澈和陈女士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七天。
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怎么会……怎么会只有七天……
陈女士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迸发出一股疯狂的贪婪。
你有办法的!你一定还有更厉害的药!
她尖叫起来,你现在那么有钱,那么厉害!你一定有能让他长命百岁的仙丹!你就是不想给我们!你这个白眼狼!你还在记恨我们!
我皱起了眉。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想的,竟然还是这个。
妈!你胡说什么!
顾澈一把拉住她,脸上满是羞愧和难堪,苏洛她……她已经尽力了!
尽力!
陈女士甩开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她算尽了什么力!我们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是她吸走了我们家的气运!现在让她拿出点东西来救你爸的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要是不把仙丹交出来,我就……我就去告她!去网上曝光她!说她是个骗子!是个神棍!让她身败名裂!
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我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
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同情。
说完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我……
陈女士,我打断她,第一,你们顾家为什么会破产,你们心里有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只会让你们显得更可悲。
第二,我不是神仙,没有仙丹。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这种人。
第三,我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属于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你尽管去告,去曝光。我保证,在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之前,你就会和你的宝贝女儿一样,因为偷窃和诽谤,在派出所里团聚。
那股冰冷刺骨的威压,让陈女士瞬间如坠冰窟,她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她,把目光转向顾澈。
七天,是看在你当年那一推之恩的份上。从此,我们之间的因果,一笔勾销。
从今往后,你们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与我苏洛,再无瓜葛。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传来顾澈绝望而痛苦的喊声。
苏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
有些道歉,来得太晚了。
24
七天后,我接到了秦峰的电话。
他说,顾先生,没了。
就在我给的那颗培元丹药效消失的第二分钟,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
据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最后的七天里,他清醒了很多,拉着顾澈和陈女士的手,交代了很多事,也忏悔了很多事。
只是不知道,他的忏悔里,有没有我。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亲戚到场。
顾澈卖掉了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才勉强凑够了丧葬费。
葬礼结束后,陈女士大病了一场,彻底没了精气神。
顾澈一个人,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要打工还债,生活过得异常艰难。
至于顾暖,我听说她从拘留所出来后,死性不改,又因为一些不光彩的事情,被抓了进去,这一次,判了三年。
顾家,这个曾经在当地也算风光一时的家族,就这么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随着顾先生的死,尘埃落定。
我站在清虚观的山顶,俯瞰着云海翻腾。
心中一片空明。
了结了这段尘缘,我的道心,似乎也更加通透圆满了。
现在,总算可以安心修炼了。
清虚子在我脑海里幽幽地说。
我笑了笑。
是啊。
从此以后,我只是苏洛。
清虚观的,苏洛。
25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十年。
这十年里,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我的清虚观,也早已今非昔比。
在秦家和其他一众权贵信徒不计成本的投入下,整座青城山,都被我打造成了一处真正的洞天福地。
亭台楼阁,仙气缭绕,山间终年弥漫着稀薄的灵气。
这里,成了无数人向往的圣地。
而我,苏天师的名号,也早已响彻海内外。
无论是商界巨擘,政界高官,还是海外的皇室贵族,想要见我一面,都得提前预约,摇号排队。
我的修为,也早已突破了金丹,达到了元婴之境。
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如今的我,看上去依然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容颜更胜往昔。
清虚子说,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地球这个末法时代,已经算是无敌的存在了。
他也不再催我修炼,而是整天琢磨着,怎么利用我赚来的钱,给他那个在仙界的本体,多烧点高科技产品过去。
比如,全息投影游戏机什么的。
日子,过得平淡而又有趣。
这天,我正在后山喂着我养的仙鹤,助理小陈匆匆跑了过来。
观主,山下来了个人,指名要见您。他说……他叫顾澈。
顾澈
这个名字,我已经快十年没听过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
让他上来吧。
在后山的凉亭里,我见到了他。
十年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深刻的痕迹。
他才三十出头,看上去却像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半白,背也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风霜。
他看到我,浑身一震,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敢置信。
大概是没想到,十年过去,我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苏……大师。
他局促地开口,声音沙哑。
坐吧。
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他依言坐下,却显得坐立不安。
找我,有事吗
我给他倒了杯茶。
茶是灵茶,普通人喝一口,能延年益寿。
他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暖意,眼眶却红了。
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他低声说。
哦那恭喜了。
我点了点头。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我们是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对我很好,也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还有个生病的妈……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幸福的笑。
挺好的。
我说。
我今天来,不为别的……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红色的请柬,双手递到我面前,我就是想……想亲手把这个交给你。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不会来打扰你,永远不会。我只是想……跟你道个别。跟过去……道个别。
我看着那张红色的请柬,又看了看他那双写满沧桑,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睛。
我沉默了片刻,接过了请柬。
我知道了。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谢谢……谢谢你肯见我。
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感激,是忏悔,也是……彻底的告别。
他转身,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着他的背影,打开了那张请柬。
上面没有奢华的辞藻,只有两个朴素的名字,和一句简单的我们结婚了。
我笑了笑,指尖燃起一簇小小的金色火焰,将请柬化为了灰烬。
一阵山风吹过,灰烬随风而散,彻底消失不见。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的未来,在星辰大海,在长生大道。
而他的未来,在人间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
我们都,有了新的开始。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