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链条发出哗啦哗啦的急响，像是在催命。
林子萱几乎是拼了命地蹬着踏板，脸上的泪痕被晨风吹得又干又冷。
她记得曲半夏提过一嘴，说最早就是被安排住在这里。
可具体是哪户，她压根不知道！
“半夏！”
“曲半夏！你在不在！”
她跳下车，也顾不上许多，扯开嗓子就朝着那一排排灰砖瓦房大喊。
清晨的家属院格外宁静。
她的声音很尖，闹得人耳瓜子嗡嗡的。
“半夏！你回个话啊！”
林知州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看着妹妹几近疯狂的样子,心疼又无奈。
吱呀——
木门被缓缓打开。
几个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婶子探出头来，满脸不悦。
“嚷嚷什么？大清早的，家里死人了？”
穿着花布睡衣的胖婶子最先开了腔，语气冲得很。
林子萱顾不得她们的态度。
急忙跑过去,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就问：“婶子，你行行好，你昨天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曲半夏的姑娘？”
“她大概这么高，眼睛很大，长得特别好看！”
那婶子被她问得愣住。
“曲半夏？”
旁边立刻有人接上了话茬，语气里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
“哦，我知道,不就是那个要跟顾团长处对象的傻闺女嘛。”
“找她干嘛？她昨晚上没回去？”
“哎哟，这可就稀奇了。”
几个女人迅速围拢过来，窃窃私语，眼神交流间，充满了恶意满满的揣测。
“你们看见她没有？”林子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个胖婶子上下打量着她。
又瞥了一眼旁边文质彬彬的林知州,嘴角讪笑着上扬，“看见了又怎么样？没看见又怎么样？”
“小姑娘，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得本分。”
“一个还没过门的黄花大闺女，夜不归宿，说出去像话吗？”
“就是，谁知道她上哪儿鬼混去了。”
“啧啧，真给我们家属院丢人！顾家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三不四的破鞋。”
听到最后两个字，林子萱立刻急了眼。
那些刺耳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她们就是嫉妒曲半夏能得老首长青睐，能攀上顾南箫这根高枝。
眼下抓住了把柄，自然要往死里踩。
“你们胡说！”
林子萱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半夏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我就撕了你们的嘴！”
“哎哟，还想打人啊？”
胖婶子叉着腰，往前挺了挺肚子，“来啊，你动我一下试试！哼，没教养的东西！”
眼看她们快要动手，林知州急忙上前拦住。
“子萱，够了！”
他将林子萱护在身后，又冷冷看了几眼，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说：“婶子们这么大岁数，就别跟个小姑娘置气了，小心一口气上不来，再憋死。”
林知州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敢骂他妹妹没教养，真是活腻味了。
被他那么一瞪，那些碎嘴的婶子们身体发颤，将嘴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走，别跟她们废话，先找人要紧。”
林知州急着将林子萱拉走，两人一起出了家属院。
“哥，现在怎么办？”林子萱有些绝望。
手里扯着衣服，嘴角不停抽动着。
林知州还从未见过她妹妹如此害怕过。
心里也有些乱。
他咬了咬牙，拉起林子萱的手，目光忽地变得坚定，“走，咱们现在就去军区，找顾南箫，他一定有办法！”
军区门口，岗哨森严。
林子萱和林知州很快被拦了下来。
“同志，我们有急事要找顾南箫顾团长！人命关天的大事！”
林子萱急得语无伦次，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岗兵看她神色不对。
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