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离几乎是带着一阵风冲进凤仪宫的。
那股压抑了多日的狂喜和期待,在他看到殿内情景的瞬间,凝固成了冰。
洛郁禾确实坐在主位上,神情淡然地品着茶,一如他想象中的模样。
可她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女人。
此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宫装,头发枯黄,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笑容的女人。
竟然是华贵妃。
那个毒害了他母后,害死了他父皇,本该在冷宫里日夜忏悔,了此残生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君离的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喜悦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刺骨的寒意所取代。
他猛地扭头,死死地瞪着洛郁禾,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受伤。
“洛郁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不见他,冷战了这么久,他以为她是在生气,是在闹别扭。
他想尽了办法去讨好,去认错,甚至不惜动用暗卫去查风嬅,就是为了让她消气,为了让他们和好如初。
结果呢?
她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
看她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
这是什么?示威吗?还是说她已经恨他到需要和他的仇人联手来对付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夜君离的心就像被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了进去,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洛郁禾抬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他。
对于他眼中的风暴,她视若无睹。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陛下不必动怒。”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本宫请陛下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而这件事,恰好需要华贵妃娘娘作为人证。”
“人证?”
夜君离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和失望。
“她能当什么人证?她的话,你敢信?还是说你觉得朕会信?”
他指着华贵妃,怒气冲冲地道:“这个毒妇,当初害死朕的母后,毒害父皇!朕没要了她的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你现在把她从冷宫里弄出来,是想做什么?想让她来指证朕什么罪名吗?”
华贵妃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那笑声干涩嘶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陛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臣妾哪里敢指证您呢?臣妾只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觉得皇后娘娘或许会感兴趣,便说与她听听罢了。”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比如,关于那位即将入宫的安乐郡主风嬅小姐的身世。”
风嬅?
夜君离的眉头狠狠一跳。
他猛地看向洛郁禾,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洛郁禾从百晓楼查到的东西,就和这个毒妇有关?
洛郁禾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对着华贵妃淡淡地道:“说吧,把你告诉本宫的话,原原本本地再告诉陛下一遍。”
“是,皇后娘娘。”
华贵妃对着洛郁禾福了福身,姿态竟有几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