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离在凤仪宫外站了整整一夜。
他没有硬闯,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固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能让里面的人心软一分。
直到天色泛白,那扇门也未曾为他打开过一次。
第二天早朝,夜君离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了太和殿。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不敢大声喘气。
洛郁禾也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华贵的凤袍,妆容精致,神色淡然,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并肩坐在高位之上,中间隔着不过几尺的距离。
整个早朝,都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进行。
散朝后,夜君离不顾一切地在御书房门口堵住了洛郁禾。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洛郁禾停下脚步,侧目看了他一眼,神情依旧清冷。
“陛下想谈什么?”
“谈风嬅的事。”夜君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诚恳一些。
“禾禾,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让风啸天在朝堂上逼到你面前。”
“但你相信我,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娶她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
他开始详细地解释风家的重要性。
“风家镇守南疆百年,门生故旧遍布军中,他们的支持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大燕至关重要。这桩婚事是父皇当年为了拉拢他们,为我铺路而定下的。如今我登基,若是悍然悔婚,不仅会失信于天下,更会将风家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我不能冒这个险,为了大燕的江山,我必须这么做。”
他试图让她理解他的苦衷,他的无奈。
夜君离以为以她的智慧和格局,一定能明白的。
洛郁禾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等他说完,她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冰刀,剖开了他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我们辛辛苦苦一起创办的‘大燕帝国股份有限公司’,其实在上市之前就有一笔我这个创始合伙人,完全不知情的巨额的或有负债?”
夜君离的脸色瞬间一白。
他最怕的,就是她用这套“商业理论”来跟他算账。
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始算账,他就输了。
“禾禾,这不是一回事”他有些无力地辩解。
“怎么不是一回事?”洛郁禾的眼神,犀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你夜君离是这家公司的ceo兼大股东,我洛郁禾是你的天使投资人,也是你的联合创始人。”
“我们当初的合作协议,写得清清楚楚,我帮你夺得皇位,你许我皇后之位,并赋予我参与公司经营的权力。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互信、互利的基础之上的。”
“现在,你为了所谓的‘公司稳定’,要在没有经过我这个合伙人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引入一个新的‘股东’。”
“这个新股东不需要投入任何资金,不需要掌握任何核心技术,仅仅凭借她的‘家族背景’,就要来分走本该属于我的股份和权益。”
“夜君离,你告诉我,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她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夜君离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发现他所有的“帝王之术”、“政治权谋”,在她这套简单粗暴的商业逻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你当初在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传国玉玺交给我。”
洛郁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说,‘这大燕是朕与你的江山’。”
“现在看来,那句话说得可真动听啊。”
“需要我出钱、出武器、出技术,帮你打退北狄的时候,这江山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