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宫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贵妃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煞白。
她精心布置的一场鸿门宴,一场对洛郁禾的审判和羞辱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始,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击碎了。
陛下醒了,还点名要见夜君离和洛郁禾。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和她儿子夜铭赫将皇帝牢牢掌控在手中,隔绝内外消息的日子到头了。
“摆驾!去乾清宫!”
贵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看也不看洛郁禾一眼,便在宫女的簇拥下急匆匆地朝着殿外走去。
满殿的贵妇人也都慌了神,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再也顾不上去针对洛郁禾,纷纷起身告退。
刚才还热闹非凡,杀机四伏的大殿,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洛郁禾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贵妃狼狈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位皇帝陛下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他很清醒。
清醒到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敌人,谁才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
很快,刚才那个引路的太监又跑了回来,脸上的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何止十倍。
“洛老板,请恕罪,请恕罪!是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
他点头哈腰,就差给洛郁禾跪下了。
“陛下宣您觐见,请您随奴才来。”
洛郁禾没有与他计较,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向了那座象征着大燕最高权力的宫殿——乾清宫。
乾清宫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洛郁禾走进去的时候,夜君离、华贵妃还有二皇子夜铭赫都已经到了。
三个人分站在龙床的三侧,神情各异。
夜君离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而贵妃和夜铭赫则是满脸的紧张和心虚。
洛郁禾的目光落在了龙床之上,床上躺着一个身穿黄色寝衣的老人。
他看起来极为消瘦,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甚至可以说是锐利。
他就是大燕的皇帝夜擎苍。
“你就是洛郁禾?”
皇帝开口了,声音沙哑而虚弱,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民女洛郁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郁禾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
皇帝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像是在看一件关乎国运的宝物。
“朕听离儿说,你有富国强兵之策?”
“回陛下,民女不敢妄言强兵,但对于富国确实有些浅见。”洛郁禾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好啊”
皇帝浑浊的眼中,竟然迸发出了一丝光彩。
“我大燕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夜君离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在他身后垫上了一个软枕。
“父皇,您龙体欠安,不宜劳神。”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皇帝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一旁的贵妃和夜铭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都等不及了吗?”
贵妃和夜铭赫的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不敢?”
皇帝冷笑一声,笑声牵动了肺腑,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心肺都咳出来。
“陛下!”
“父皇!”
所有人都慌了。
只有洛郁禾,冷静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落在了皇帝咳喘时,嘴角渗出的一丝黑血上。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