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知的动作,比洛郁禾预想的还要快。
开业第四天,一辆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洛神赋门口。
下来的人不是娇滴滴的夫人小姐,而是一个宋家的管事夏春秋,他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夏春秋双手奉上一张制作精美的拜帖和一份厚重的礼单。
“洛掌柜,这是我家少主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夏春秋躬着身,声音洪亮,“我家少主对掌柜的经营奇才仰慕已久,特备下薄宴想请掌柜过府一叙,不知洛掌柜可否赏光?”
这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没有半分抚风县第一大族的倨傲。
周围的商户们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前几天还对洛神赋嗤之以鼻的玉颜斋掌柜躲在门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宋家是什么门庭?宋若知是什么人物?竟会主动对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示好!
洛郁禾接过拜帖,目光在礼单上扫过,人参、鹿茸、上好的绸缎,都是些贵重却又不出格的礼物,既显诚意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是收买。
这位宋少主,是个会做人的。
“替我多谢宋少主厚爱。”洛郁禾声音平淡,“请回禀少主,今晚洛某准时赴约。”
夜幕降临,宋府门前灯火通明。
当洛郁禾的马车抵达时,才真正理解了何为“钟鸣鼎食之家”。
宋府的奢华不是那种金玉堆砌的俗气,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底蕴,府门前镇宅的石狮据说都有上百年的历史,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却依旧威严。
宋若知亲自在二门处相迎,他换下了一身劲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洛掌柜,你可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宋若知笑着开口,语气熟稔,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宴席设在宋府后花园的水榭之中,四面通风,池中荷花开得正好,晚风送来阵阵清香。
菜是珍馐,酒是佳酿。
宋若知确实谈吐不凡,从抚风县的民生聊到南北的商路,见识广博,言之有物。
他绝口不提玉颜斋的窘境,反而大加赞赏洛神赋的经营模式。
“预约制、限量、专属定制洛掌柜这三板斧真是快准狠,直接剖开了抚风县最顶层的那一小撮市场,若知佩服。”他举起酒杯。
洛郁禾轻轻与他碰杯,浅尝辄口:“宋少主过誉了,小打小闹,糊口罢了。”
“洛掌柜何必过谦。”宋若知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抚风县的市场还是太小了,洛掌柜有没有想过将香水这桩生意做到整个江南,甚至京城去?”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方案:“宋家在江南各州府都有自己的渠道和人脉,洛掌柜只需出配方和技术,由宋家负责生产、铺货与销售。我们共同将‘洛神赋’这个品牌做大,至于利润,五五分成如何?”
这个条件听起来优渥到让人无法拒绝,相当于洛郁禾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坐享整个江南市场的半壁江山。
然而,洛郁禾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她太熟悉这套路了,金融界里,这就是典型的“天使投资”陷阱。
用巨大的利益做诱饵,让你交出核心技术和控制权。
一旦宋家掌握了生产和销售的全链条,她洛郁禾就成了一个只提供配方的技术工,随时可以被取代。
到时候,别说五五分,能给她一成都算宋若知仁慈。
想用宋家的体系将她这条猛龙,变成水缸里的一条金鱼?
洛郁禾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她放下酒杯,声音依旧清冷:“宋少主抬爱了,只是洛神赋初创,根基不稳,还需慢慢打磨,暂无扩张的宏图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