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沐凤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咬了咬后槽牙,抬起头说:
“我查出您弑父的证据,就是那个香炉中的迷香,可以让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吐露心声,这件事是洛婴宁做的局,她跟我争夺香炉,就摔倒了。”
他指着碎在地上的香炉振振有词。
江雁鸣觉得脑中一阵轰鸣,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炉碎片和香灰。
迟沐凤接着说:“真是的她自己摔倒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手里也没有过人命,将军若是不信,明日姑娘醒过来可以问她。”
江雁鸣将长剑架在他脖颈上:“你说她给本将军做局?”
迟沐凤挺直脊背,慌忙点头:“她一看到那个香炉就知道是证据,江老爷死的那天日暮她还拖着我给她诊脉她既然能让容公公查我,得到这种宫廷秘药不是难事。”
他咽了咽喉咙:
“江大将军,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三皇子,想留着这个证据,让洛婴宁举荐我去太子那里,我承诺给她保密,给您保密,是她执意要毁了证据,我们才闹翻。”
江雁鸣的手在颤抖。
洛婴宁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和容吉暗通来往,操纵江府的一系列凶案,想必江北流、周姨娘的死,还有父亲和陈玉瑶的事,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连自己也算计在内。
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中。
那腹中的孩子呢?
迟沐凤盯着他的眼神,继续说:
“江大将军,其实洛婴宁这一胎也有些问题,经我诊脉,她之前应该喝过后宫不伤身子的名贵避子汤,这件事您也可以问容公公。”
江雁鸣的脸色煞白发青,衬得眸子漆黑如墨,他看着躺在床榻上那个脆弱的人儿,不可置信地摇头。
“三皇子妃亲口承认,江老爷杀了夫人,听闻之前夫人违抗圣旨保护洛婴宁,洛婴宁所做的一切都为了给夫人复仇。”
迟沐凤胸口起伏,要做殊死一搏:
“我贱命一条,但是脑子不笨医术也远胜他人,大将军杀了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若是留着我,我知道不少三皇子的朝政秘事,愿意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迟沐凤额上的冷汗一滴滴从下颌滑落,地上洇湿一片。
半晌,架在他脖颈上的剑终于缓缓移开,他长出了一口气,差点瘫倒。
江雁鸣垂目看着他:“你若想活命,从此以后对本将军唯命是从,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更不准对洛婴宁透露。”
“在下这条命从此就是大将军的!”
迟沐凤伏地叩首。
他抬起头,看着江雁鸣试探着说:“如果大将军想要姑娘腹中男婴,在下有办法让她足月生产,不过姑娘就会一直昏迷无法醒来,您觉得”
江雁鸣没有犹豫,冷声对他说:
“下针。”
江雁鸣单膝跪在床榻边,将洛婴宁冰凉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贴在唇上,不错眼地看着她苍白娇俏的脸庞。
良久,迟沐凤从洛婴宁身下慢慢抽出带血巾帕,用薄被盖在她身上,轻声说:
“江大将军,孩子下来了,姑娘明天一早就能醒过来。”
江雁鸣没有言语,一滴泪从他眼尾缓缓流出,经过紧抿的薄唇,滴落在洛婴宁的手上。
他慢慢走到床前,轻柔地用被子裹住洛婴宁纤柔的身子,把她贴身抱起,像抱一个脆弱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