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婴宁跪坐在地毯上,伏在床榻边,靠着大夫人的身子,也慢慢阖上眼。
她觉得很踏实,也想睡一会。
翌日清晨。
晨光照进卧房,阵阵的哭声惊醒了洛婴宁,她猛然睁开眼。
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都在低声哭泣,大夫人已经安详过身,像睡着了一样,端庄优美。
“这不是真的”
洛婴宁喃喃自语,眸中惶恐无措,滚热的泪水划过唇角,滴落在大夫人冰凉的手背上。
窗外雨停云散,天空放晴,碧色如洗,一如大夫人身上的湖蓝绣金锦衣,高贵典雅,不落凡尘。
江府正厅设起灵堂,四周悬挂白色帷幔,从厅堂梁柱一直垂到地面,黑漆棺椁里躺着江府大夫人。
逝者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所有的人都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低声哭泣,除了大夫人院中的下人们,都在做样子,有的根本不做样子,比如江老爷。
他按部就班地处理丧葬事宜,情绪稳定,丝毫不乱,一副大家族长的做派。
有的人则是喜极而泣,比如周姨娘。
头七未过,江老爷就将她扶正,理由是操办葬礼需要这个身份。
现在她是大夫人了,江北流自然就站在了江雁鸣的位置上。
洛婴宁默不作声,冷冷看着这一切。
人走茶凉。
索性她已经无牵无挂,等表少爷一来,她就拿出收养文书,跟他回陈府,以后和这里没有关系。
洛婴宁不想再看他们的嘴脸,对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秀梅:“我们去歇会吧,你也一直没有吃东西。”
秀梅跟着她回到房中,边哭边整理大夫人的衣物。
“夫人死了,我也不想待下去了,可是我没有家人了,该去哪儿呢?”
洛婴宁看着她,轻声说:“你跟我走吧。”
秀梅擦擦眼泪:“就我们俩吗?”
或许还有个哥哥。
洛婴宁唇角微微扬起,秀梅单纯善良,虽然前途未卜,却可以相互扶助。
她们胡乱吃了点东西,秀梅一脸哀愁:“你先去吧,我再整理一下夫人的床铺。”
洛婴宁独自回到灵堂,跪在灵位前,给夫人再烧一把纸钱。
今天是江雁鸣离开的第八天,再过两天他应该就能回来。
想到江雁鸣知道这件事后该是多么心碎,大夫人死前还遗憾他们俩的关系。
心里麻麻的痛。
“夫人,奴婢还有很多话想跟您说,可惜来不及了,奴婢喜欢大公子,也知道他喜欢奴婢,可是我们”
洛婴宁轻声叹息。
等了好久,秀梅也没来,可能是太困了睡着了,让她歇歇吧。
偌大的灵堂,只有洛婴宁纤薄的小身影跪在灵位前。
夜色暗沉,火盆里的火焰映照着洛婴宁苍白的脸颊,眸中有火星闪灼。
破晓。
丫鬟慌乱跑来跟她说:“婴宁!秀梅死了,她殉了夫人,撞墙死了!”
洛婴宁手中的纸钱一抖,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