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姜臣车祸失忆了。
他睁开眼,跳过床边守了三天三夜的我,焦急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嘶哑：苏晴呢我的苏晴在哪里
苏晴,是他藏在心底的白月光,是他娶我之前就断了联系的初恋。
医生警告,病人海马体受损,记忆紊乱,强行刺激只会加重病情,甚至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
站在走廊里,我浑身冰凉。
他最好的朋友许彦,那个见证我们从相爱到结婚的男人,此刻却满脸愧疚地递给我一张空白支票。
嫂子,对不起,委屈你……你就扮演一下苏晴,行吗等他好起来,这张支票你随便填。求你了,就当是……演一场戏。
演一场戏
演我丈夫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演我婚姻里最大的假想敌。
我看着支票,笑了。
好啊。
我是个演员,这是我的专业。
1
姜臣的病房在一片死寂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偏着头,怔怔地望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
听见动静,他猛地回头,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炙热的光。
苏晴
他试探着叫我,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和不敢置信。
我停在门口,逆着光,让他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
我学着记忆里苏晴照片上的样子,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清浅又无辜的笑容。
阿臣,你醒了。
这一声阿臣,我说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姜臣结婚三年,互相称呼,要么是老公老婆,要么是连名带姓的姜臣林晚。
阿臣这个称呼,只属于苏晴。
他眼里的光更亮了,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我快步走过去,按住他：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他的手滚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后怕,我一醒来看不见你,我以为……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原来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我和他刻骨铭心的三年婚姻被抹得一干二净,时间倒退回了他被苏晴抛弃的那个节点。
我忍住心里的酸涩,继续扮演着那个温柔体贴的苏晴。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
我柔声说着,一边巧妙地挣开他的手,拿起旁边的水杯,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和眷恋。
嗯。
我把水递到他唇边,他却不喝,只是看着我。
那目光太过专注,让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苏晴,你的头发……
他忽然开口,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剪短了还烫了卷,我不记得你喜欢这个发型。
来了。
扮演游戏的第一道关卡。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做出委屈的样子：你忘了这是你上次说好看,我才特意去做的。你不喜欢了吗
我垂下眼睫,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失落。
姜臣立刻慌了神,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头发,又有些迟疑。
不,不是……很好看,是我……是我记错了。
他急切地解释,只要是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说着情话,眼睛里倒映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这场戏,还真不是一般地考验演技。
2
许彦替姜臣办好了出院手续,并以方便照顾为由,将我请进了我和姜臣的婚房——那栋位于市中心顶层的豪华公寓。
讽刺的是,我才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如今却要以一个替身的身份住进来。
许彦把一张新的银行卡塞给我,满脸的歉意和恳求。
嫂子,这是姜臣的副卡,没有额度限制。你……你就先用着。我知道这事儿委屈你了,但现在只有你能帮他。医生说情绪稳定是康复的关键,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了。
我面无表情地收下卡：知道了,我是专业的。
许彦叹了口气,又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这是……这是苏晴以前的社交账号,我好不容易才找人恢复的。里面有她的照片、日记、还有她喜欢的东西……嫂子,你……你多看看,模仿得像一点,免得露馅。
我接过平板,指尖冰凉。
还有,许彦压低声音,苏晴五年前就出国了,跟姜臣断了所有联系。她不可能回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正主找上门。
我点点头：明白。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拿钱办事,演戏期间,我就是苏晴。
许彦如释重负地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墙上我和姜臣的巨幅婚纱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许彦撤掉了,换上了一幅不知名的山水画。
衣帽间里我的衣服被清空了一半,挂上了许多我从未穿过的、属于苏晴风格的白色连衣裙。
整个家,都在努力抹去林晚存在过的痕迹。
我点开那个平板,屏幕亮起,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长发及腰,眉眼弯弯,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笑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这就是苏晴。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的动态,她的照片,她写的那些矫情又文艺的文字。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喜欢的白球鞋上。
阿臣送我的栀子花开了,是夏天的味道。
我们吵架了,为什么他不懂,我想要的不是物质,是陪伴
我看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姜臣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公主。
我关掉平板,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我是电影学院的校花,是导演们口中最上镜的女演员,我的美带着攻击性,和苏晴那种清汤寡水的类型截然不同。
要我模仿她
我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冷静地敲下第一行字：
【姜臣失忆扮演服务账单】
【第一项：角色扮演基础费用。雇主：许彦（姜臣代理人）。签约金（空白支票冲抵）：暂计1000万。】
【第二项：精神损失费。目睹丈夫对自己视而不见,并错认他人：100万。】
【第三项：人设研究费。被迫浏览白月光社交账号,造成生理不适：50万。】
很好。
服务开始了,账单也该记起来了。
3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姜臣叫醒了。
苏晴,我想喝你亲手煮的咖啡。
他坐在床边,眼神里带着期待。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大脑宕机了三秒,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苏晴……煮咖啡
我一个连咖啡机都不会用的人,怎么知道苏晴是怎么煮咖啡的
我强撑着起床,脑子里飞速运转。
平板！
许彦给的平板！
我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疯狂地翻阅苏晴的社交账号。
终于,在一条三年前的动态里找到了线索。
最爱手冲耶加雪菲,不加糖,只放一小块方糖融化后的微甜。是阿臣教我的专属味道。
耶加雪菲
方糖
我冲进厨房,在储物柜里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那包印着外文的咖啡豆。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和现学现卖的知识,笨拙地摆弄着那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冲咖啡器具。
磨豆、烧水、过滤……好不容易折腾出一杯看起来还算像样的咖啡。
我端着咖啡走进卧室,姜臣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我。
他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却立刻皱了起来。
味道不对。
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太涩了,水温太高。而且,你忘了放方糖。
我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要笑嘻嘻：哎呀,好久没做了,手生了。我再去给你冲一杯。
不用了。
他放下杯子,声音冷了几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能一次就做到最好。
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忘了,他记忆里的苏晴,是完美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而我,林晚,是个会犯错的普通人。
对不起,阿臣。
我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
我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显然取悦了他。
姜臣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
我没有生你气。
他放软了声音,抬手帮我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只是……太想念以前的你了。我怕你变了。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熟悉的颤栗。
这个动作,他以前也经常对我做。
可现在,他做着同样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用我毕生所学,挤出几滴恰到好处的眼泪。
我没变,我永远都是你的苏晴。
他满意地笑了,拥住我：那就好。
我在他怀里,默默地打开了手机备忘录。
【第四项：形象维持费。早起扮演贤惠女友,提供手冲咖啡服务（失败）。失败也要收费,这是劳务费：10万。】
【第五项：情绪价值提供费。面对客户（姜臣）的无理挑剔和人身攻击,提供顶级情绪安抚服务：20万。】
演戏,也是要收钱的。
尤其是这种恶心自己的戏。
4
扮演苏晴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令人窒息。
姜臣对我百般挑剔,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依赖。
他会因为我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而大发雷霆：苏晴从来不穿这么沉闷的颜色！去换掉！
我只能默默走进衣帽间,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白色连衣裙。
他会因为我看的电影不是文艺片而皱眉：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商业片你应该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我只能关掉我最爱的动作片,陪他重温那些我已经看过八百遍的文艺电影。
他甚至会监督我的饮食,不准我吃辣,不准我喝冰可乐,因为苏晴的肠胃不好。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演戏,而是在坐牢。
一个以苏晴为名的牢笼。
唯一的慰藉,就是我手机备忘录里那份越来越长的账单。
【服装定制费（被迫）：50万。】
【娱乐剥夺赔偿费：30万。】
【饮食控制精神损失费：40万。】
每天晚上,等姜臣睡着后,我都会一个人溜到阳台上,点开这份账单,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攀升,心里才能找到一丝病态的平衡。
这天,我正在阳台上吹着冷风记账,我的经纪人王姐突然打来了电话。
晚晚！你跑哪去了手机也关机！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张导的那个新戏《谍影》,女主角定了别人了！
王姐的声音听起来快要爆炸了。
《谍影》是我盼了很久的本子,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双面间谍角色。
我为了它准备了半年,没想到……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王姐。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知道了林晚你疯了吗！这可是张导的戏！你为了那个姜臣,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
王姐恨铁不成钢,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苦笑一声：王姐,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和姜臣的合照,那是我们去冰岛旅行时拍的。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可现在,他忘了。
什么都忘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许彦的电话。
许彦,这场戏,我有点演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的许彦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嫂子,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姜臣他……他今天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我和姜臣,早就结婚了。
现在,他却要和苏晴结婚。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得可笑。
好啊,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那你转告他,求婚,得有诚意。我,苏晴,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挂了电话,我在账单上又加了一笔。
【职业生涯损失费：1000万。】
【婚姻二次羞辱费：价格待定。看他求婚的场面有多大。】
姜臣,你想娶苏晴,可以。
但你得付得起代价。
5
我没想到,姜臣的求婚来得这么快,也这么……随便。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了我们常去的一家法式餐厅。
那里的每一道菜,都是我爱吃的。
可他点菜的时候,却完全按照苏晴的口味来。
清淡的芦笋汤,无味的香煎龙利鱼,还有一份甜到发腻的舒芙蕾。
我味同嚼蜡地吃着,他则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正当我以为这顿饭就要在尴尬中结束时,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苏晴,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硕大的粉钻,闪得我眼睛疼,嫁给我,好吗
周围的食客们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和掌声。
我看着那枚戒指,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这枚粉钻,是苏晴的最爱。
她曾在社交账号上发过一张照片,配文是：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属于我的鸽子蛋
而我,林晚,喜欢的是简洁的铂金对戒。
姜臣忘了。
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举着戒指,满眼期待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他世界的中心。
我该怎么办
答应他
然后继续这场荒唐的戏码
拒绝他
刺激他,让他病情加重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我的手机响了。
是许彦。
我接起电话,许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慌乱。
嫂子！不好了！苏晴……苏晴她回国了！她现在就在机场,说要来见姜臣！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主回来了
我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姜臣,又看了看手机,突然觉得,这场戏,终于要到高潮部分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许彦,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让她来。
然后,我挂断电话,对着姜臣,露出了一个比苏晴还要苏晴的、纯洁无瑕的微笑。
阿臣,这枚戒指,真漂亮。
我伸出手,让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我愿意。
他欣喜若狂地抱住我,在周围的欢呼声中,在我耳边轻声说：晴晴,我爱你。
我在他怀里,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姜臣,好戏开场了。
你准备好,迎接你的白月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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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准备好,看看你到底会选择谁了吗
6
苏晴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许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到餐厅,脸色白得像纸。
阿、阿臣……
他看到我和姜臣戴着同款戒指,抱在一起,话都说不囫囵了。
姜臣心情极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看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嫂子。
许彦的表情比见了鬼还难看,他求救似的看向我。
我优雅地从姜臣怀里退出来,朝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加钱。
许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是,阿臣,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那个……公司有点急事,你得赶紧回去一趟。
姜臣皱眉：什么事比我求婚还重要
十万火急！一个大合同出了纰漏,对方点名要见你！
许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几乎要把自己给说信了。
我知道,这是他想把我跟苏晴错开的缓兵之计。
也好,我正好需要时间来准备一下我的杀手锏。
我体贴地帮姜臣整理了一下领带,柔声说：阿臣,工作要紧,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姜臣有些不舍,但还是被许彦半推半就地拉走了。
他们一走,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那份越来越长的账单。
【求婚惊吓费（正主回归版）：500万。】
【临时加班费（应对突发状况）：200万。】
然后,我给我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李律师,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份文件,可以发给我了。
挂了电话,我点开邮箱,下载了一份名为《婚内财产协议》的文件,然后把它连同我那份精彩的【姜臣失忆扮演服务账单】,一起打印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我施施然地补了个妆,换上我最喜欢的那支正红色口红。
镜子里的女人,明艳,自信,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这才是林晚。
苏晴
她算什么东西。
7
我回到家时,玄关处多了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
客厅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背影纤弱,楚楚可怜。
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
一张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少了些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的风霜。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和……敌意。
你就是许彦找来的那个替身
苏晴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我笑了,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大喇喇地坐到她对面。
替身
我挑眉,苏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姜臣明媒正娶的妻子,有证的。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阿臣他心里只有我！他不可能娶别人！
哦
我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他怎么失忆了,心心念念的还是你,而不是我这个‘妻子’呢或许,苏小姐应该反思一下,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下家,还是单纯觉得,当时的姜臣配不上你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痛处。
苏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唇,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胡说！我离开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
我嗤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苦衷了。苏小姐,你回来的目的,我很清楚。无非是看姜臣现在事业有成,想回来摘桃子罢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以前的姜臣你看不上,现在的姜臣,你看上了,也未必是你的。
就在这时,门开了。
姜臣和许彦回来了。
姜臣看到客厅里两个一模一样打扮的苏晴,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个是我,穿着他最爱的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一个是苏晴,同样穿着白色连衣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许彦站在姜臣身后,已经开始双腿发软,准备随时迎接世界末日了。
好戏,正式开演。
8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臣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迷茫。
苏晴反应极快,她立刻站起来,扑向姜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阿臣！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她紧紧地抱着姜臣的胳膊,哭得肝肠寸断,这个女人她欺负我！她说她是你的妻子,她还骂我……
姜臣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死死缠住。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质问。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姜臣,你看清楚了。
一个是哭哭啼啼、只会告状的白莲花。
一个是从容不迫、气场全开的冒牌货。
你失忆的大脑里,那个完美无瑕的苏晴,到底应该是谁的样子
姜臣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苏晴的哭声都小了下去。
你……
他看着我,艰难地开口,你是谁
我笑了。
我是谁姜先生,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我说着,从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婚内财产协议》,扔在茶几上。
也顺便看看,这份协议上,签的是谁的名字。
姜臣的目光落在协议上,林晚那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刺得他眼睛生疼。
林晚……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他痛苦地捂住头,脸色惨白。
阿臣！你怎么了
苏晴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去扶他。
就在这时,客厅那面墙上的智能画屏突然闪了一下,那幅不知名的山水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和姜臣的巨幅婚纱照。
照片上,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
姜臣穿着黑色的礼服,满眼宠溺地看着我。
这是许彦的手笔。
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又总能神助攻的男人,总算干了件人事。
姜臣抬起头,看到那张照片,瞳孔骤然收缩。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对我一见钟情。
我们恋爱时的甜蜜,他带我去世界各地旅行。
他向我求婚的那个夜晚,用的不是粉钻,而是一枚他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我们在亲友的祝福下,走进婚姻的殿堂……
三年的点点滴滴,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大脑。
他想起来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我是他的妻子,林晚。
也想起,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是如何用苏晴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凌迟我的心。
9
晚晚……
姜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悔恨和不敢置信。
他想朝我走过来,身体却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苏晴还抱着他的胳膊,一脸错愕地看着这戏剧性的反转。
阿臣,你……你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姜臣终于用力地推开了她,那力道之大,让苏晴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别碰我。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晚晚,我……
别过来。
我冷冷地打断他,姜先生,既然你想起来了,那我们正好可以算算账。
我拿起茶几上另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姜臣失忆扮演服务账单】,请您过目。
姜臣的目光落在账单上,他看到了上面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记录。
【精神损失费：100万。】
【形象维持费：10万。】
【情绪价值提供费：20万。】
【职业生涯损失费：1000万。】
【求婚惊吓费：500万。】
……
每一条,都是他刺在我心上的刀。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份轻飘飘的A4纸,此刻却重如千斤。
晚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他语无伦次,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
你不知道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不知道你有一个叫林晚的妻子你不知道你每天对我百般挑剔,逼我模仿另一个人你不知道你拿着我最不喜欢的粉钻,向我求婚,心里想的却是她
我指着一旁的苏晴,声音陡然拔高：姜臣,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选择性地忘记了你有多爱我
不是的！晚晚！我爱你！我只爱你！
他急切地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爱
我看着他,眼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姜先生,你的爱太廉价了。一场车祸,就能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苏晴,对她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
苏小姐,欢迎你回来。现在,你的阿臣,物归原主了。不过,是被我用过的、玩剩下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说完,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
晚晚！
姜臣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头。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哦,对了,账单总计,三千零八十万。许彦给的空白支票和银行卡,我就当是预付款了。剩下的,麻烦你在三天内,打到我律师的账户上。
我们之间,两清了。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他所有痛苦和悔恨的目光。
姜臣,这场戏,我演完了。
现在,轮到你来品尝,什么叫追妻火葬场了。
10
我搬出了那个压抑的家,住进了酒店。
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场,把姜臣副卡里能刷的额度,全都刷爆了。
我买下了我之前看中很久却舍不得买的高定礼服,买下了最新款的限量包包,买下了我能看到的所有漂亮东西。
我不是为了报复,我只是想告诉自己,林晚,你值得最好的。
你再也不用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穿那些寡淡的白色连衣裙了。
第二天,我的律师告诉我,姜臣把两千万打过来了,一分没少。
我看着银行账户里那一长串的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钱能买来快乐,却买不来被伤害后痊愈的心。
王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晚晚,你……你跟姜总,没事吧我听说,你搬出来了
分了。
我说得云淡风轻。
分、分了
王姐倒吸一口凉气,那《谍影》……
那个角色,我不要了。
我打断她,王姐,帮我个忙,我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王姐沉默了。
她知道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成立工作室需要巨大的资金和人脉,我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坚定,从今以后,我林晚,只为自己活。
有了钱,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注册了公司,租下了市中心最好的写字楼,组建了自己的团队。
工作室成立那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工作室的logo和一张我的自拍。
照片里的我,红唇似火,眼神锐利,气场全开。
配文只有一句话：【新生活,请多指教。】
这条朋友圈,屏蔽了姜臣,却忘了屏蔽许彦。
半小时后,许彦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嫂子！不对,晚姐！林总！您这是要自立门户啊您跟姜臣他……真的没可能了
你说呢
我反问。
许彦在电话那头哀嚎：完了完了,姜臣要是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他这两天跟疯了一样找你,手机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公司都快乱套了。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有关啊！怎么会无关呢
许彦急了,晚姐,你听我说,姜臣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把苏晴赶走了,还把家里所有苏晴的东西都扔了,婚纱照也重新挂起来了。他……
许彦,我打断他,你觉得,一面被撤下又重新挂起来的婚纱照,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的。
我和他之间,回不去了。
挂了电话,我关掉了手机,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由。
姜臣,没有你,我的世界,一样可以很精彩。
甚至,更精彩。
11
工作室步入正轨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个剧本。
我请来了业内最好的编剧团队,将我这段荒唐的经历,改编成了一个关于替身和自我救赎的故事。
剧本的名字,就叫《面具》。
女主角是一个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的家庭主妇,在丈夫出轨后,被一个小三的替身逼到绝境,最终涅槃重生,找回自我,成为独立女性的故事。
当然,我把剧情做了艺术加工,将失忆改为了精神出轨,让故事更具现实讽刺意味。
剧本完成后,我亲自担任女主角,并说服了我的导师,那位早已息影多年的影后级人物,出山担任导演。
消息一出,整个娱乐圈都炸了。
林晚自立门户后首部作品,影后李清执导！
《面具》剧组阵容强大,未播先火！
各种新闻通稿铺天盖地而来,我的工作室瞬间成了业内关注的焦点。
开机发布会那天,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色西装,站在台上,面对着无数闪光灯。
有记者尖锐地提问：林晚小姐,请问这部戏的灵感来源,是否与您和姜臣先生的感情变故有关
我拿起话筒,微微一笑。
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我的感情生活,是我的私事。但我希望通过这部作品,告诉所有女性,无论你正在经历什么,都不要放弃自我。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又充满了力量。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
就在这时,会场后门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人影穿过人群,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径直朝台上走来。
是姜臣。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里面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全场的闪光灯,瞬间对准了他。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全都疯了。
姜总！您是来追回林晚小姐的吗
姜总！请问您对林晚小姐的新戏有什么看法
网传您失忆错认白月光,是真的吗
姜臣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走到台前,把花递给我。
晚晚,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祝你,开机大吉。
我没有接。
我只是看着他,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姜先生,我想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的新戏发布会,不是你的追悼会。
如果你想凭吊你那死去的爱情,请另择他处。
我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会场。
全场死寂。
姜臣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12
姜臣最终还是被保安请了出去。
那束火红的玫瑰,被他失魂落魄地留在了台下,像一滩凝固的血。
发布会结束后,我成了热搜第一。
林晚
姜臣
追妻火葬场
林晚
你死去的爱情
心疼姜总
林晚好飒
网上的评论两极分化。
有人骂我太绝情,不给姜臣改过自新的机会。
失忆又不是他故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姜总都这么卑微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感觉林晚有点作,不就是想让姜总多哄哄吗
也有人支持我,觉得我做得对。
凭什么要原谅被伤害的时候怎么没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姐姐好飒！搞事业不香吗要什么臭男人！
只有女人才能共情林晚的痛,那些圣母都给我闭嘴！
我关掉手机,懒得理会这些纷扰。
别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我只知道,从我决定拿走那三千万开始,我和姜臣之间,就只剩下债务关系了。
《面具》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我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将那段时间所有的痛苦、压抑、不甘和愤怒,都通过表演释放了出来。
李清导演对我的表现赞不绝口。
晚晚,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你把这个角色演活了。
休息的时候,她递给我一杯热茶,突然问我：你还爱他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不知道。
爱吗
或许还爱着。
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恨吗
当然也恨。
恨他怎么能忘了我,恨他怎么能那么残忍地对我。
爱与恨,往往是交织在一起的。
李清导演拍了拍我的手,但你要记住,无论爱恨,都不能成为你前进的枷锁。你要学会的,是与自己和解。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拍摄进入尾声时,许彦又来了。
这一次,他不是来求情的,而是来送东西的。
一个很大的纸箱。
晚姐,这是姜臣让我给你的。
他把箱子放在我面前,表情复杂,他说,你看完这个,如果还是不肯原谅他,他……就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我看着那个箱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彦走后,我犹豫了很久,才打开了那个箱子。
里面没有名贵的礼物,也没有道歉的信。
只有一本又一本的……日记。
是姜臣的笔迹。
从他失忆那天开始,一直写到昨天。
13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本。
【X月X日,晴。】
【我醒了。我看到了苏晴。她没走,她还爱着我。我很开心。但是,为什么我的心,感觉空了一块】
【X月X日,阴。】
【她煮的咖啡,味道不对。她穿的衣服,风格变了。她看的电影,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她到底,还是不是我的苏晴】
【X月X日,雨。】
【她生病了,发烧,很严重。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很乱。我想照顾她,却笨手笨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她醒来后没有怪我,还对我笑。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X月X日,晴。】
【我带她去参加晚宴。有人说她是替身,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我的女人。我说出口的那一刻,心里那块空着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一点。】
【X月X日,阴。】
【我向她求婚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我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不管她是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我只想要她。】
……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了视线。
这些日记,记录了他失忆后所有真实的心理活动。
他的困惑,他的挣扎,他的矛盾,和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我这个替身日益加深的感情。
他爱上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叫苏晴的符号。
而是那个在他生病时对他微笑的、那个被他挑剔也默默忍受的、那个有着鲜活灵魂的……我。
他忘了林晚,却又一次,爱上了林晚。
我翻到最后一本日记。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晚晚,我知道错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可我还是想问你,如果我不是姜臣,如果我没有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你……还会爱上我吗】
我合上日记,泪如雨下。
我捂着脸,任由自己在这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累了,我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给姜臣发了一条信息。
这也是我从搬出来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姜臣,我们见一面吧。】
14
我们约在了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姜臣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
他看起来比发布会那天更憔悴了,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来,局促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晚晚,你来了。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日记,我看了。
他浑身一震,抬起头,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那……
姜臣,我打断他,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复合的。
他眼里的火苗,瞬间熄灭了。
我是来回答你,日记里最后一个问题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如果,你不是姜臣,我不是林晚,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陌生人,在某个街角相遇。我想,我还是会爱上你。
因为,我爱上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温柔,你的笨拙,你的担当,你的……一切。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我知道。
伤害已经造成了,信任也已经崩塌了。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那道裂痕,也永远都会在。我们会互相猜忌,会互相折磨,直到把最后一点爱意都消耗殆尽。
我不想我们变成那样。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
他看着那五个字,身体僵硬得像一座雕塑。
我已经签好字了。
我轻声说,财产分割,就按照我们当初的婚前协议来。我什么都不要。之前你打给我的那两千万,我会让律师还给你。
那三千万的账单,只是我当时的气话。你不用当真。
他没有看那份协议,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眶红得吓人。
林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你一定要……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清算得这么干净吗
是。
我点头,姜臣,对你,对我,都好。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再见了,姜臣。
再见了,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从今天起,林晚,新生了。
15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我和姜臣在民政局门口见了最后一面。
他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又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手里,多了一本红得刺眼的离婚证。
晚晚,他叫住我,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姜先生,我们之间,做不了朋友。
要么是爱人,要么是陌生人。
他沉默了。
我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面具》最终以网剧的形式播出了。
播出当晚,就引爆了全网。
我精湛的演技,电影级别的质感,以及那个极具现实意义的故事,让这部剧的口碑和热度一路飙升,成了当年的现象级爆款。
我,林晚,凭借这部剧,一战封神。
无数的剧本、代言、投资,像雪花一样向我的工作室飞来。
我成了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演员和最年轻有为的女老板。
我忙得脚不沾地,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过去,没有时间去想姜臣。
直到那天,我参加一个颁奖典礼。
我凭借《面具》,拿下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我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说着千篇一律的获奖感言。
目光扫过最后一排的角落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姜臣。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情和落寞。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然后,我平静地移开了目光,继续我的发言。
典礼结束后,我去停车场取车,他又出现在我面前。
恭喜你。
他说。
谢谢。
我客气地回答,准备上车。
晚晚,他叫住我,我能……抱你一下吗
就一下,作为朋友的,祝贺的拥抱。
我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但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
姜臣,我们说好的,陌生人。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绝尘而去。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像一棵被全世界抛弃的树。
我的心,还是会疼。
但我知道,我不能回头。
16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事业越来越成功,身边也开始出现一些优秀的追求者。
有年少有为的导演,有温柔体贴的同行,还有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奶狗。
王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那个新晋导演小张就不错,有才华,人也谦虚,对你也有意思。
还有那个影帝陈默,跟你合作过,知根知底的,我看他对你……
我每次都笑着打哈哈,把话题岔开。
我不是不想开始新的感情,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那道伤疤,虽然已经结痂,但偶尔触碰,还是会隐隐作痛。
这天,我接到了许彦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晚姐,姜臣他……他又要手术了。
我心里一紧：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康复了吗
他上次车祸,脑子里有块淤血压迫神经,当时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但是他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加上工作劳累,那块淤血突然增大了,现在必须马上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风险大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很大。
许彦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医生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他也可能会……再次失忆。或者,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什么时候手术
明天早上九点。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我告诉自己,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心软了,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
可是,我做不到。
我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他失忆时,笨拙地照顾我的样子；是他恢复记忆后,痛苦悔恨的样子；是他站在台下,默默看着我领奖的样子……
我拿起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我骗不了自己。
我还是……爱他。
17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姜臣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只有许彦一个人,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我,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瞬间就红了。
晚姐,你来了！
我点点头：他……进去多久了
刚进去。
我们俩相对无言,只能盯着手术室那盏亮着的红灯,心里默默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彦突然开口：晚姐,你知道吗姜臣他……立了遗嘱。
我愣住了。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的股份,全都留给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他说,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如果他不在了,希望你能带着这些,好好地活下去。
他还说,许彦的声音越说越低,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能早点遇到你,好好地爱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个傻瓜。
这个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我们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是八个小时,或许是十个小时。
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时,我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手术很成功。
我和许彦,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
医生话锋一转,病人因为大脑受到二次创伤,记忆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者醒来后会怎么样,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的心,又一次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姜臣被推出了手术室,送进了ICU。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安静得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我隔着玻璃窗,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姜臣,你又要忘了我吗
还是,你再也……记不起我了
18
姜臣在ICU里待了三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但他一直没有醒。
医生说,这取决于他自己的意志。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守在医院里。
我给他擦脸,擦手,陪他说话,给他读他写的那些日记。
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许彦看我日渐憔悴,劝我回去休息。
我摇摇头：在他醒过来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这天,我正给他读着日记,读到他写我只想要她那一句时,我突然感觉到,我的手,被他轻轻地握了一下。
我惊喜地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睫毛,在轻轻地颤动。
姜臣
我试探着叫他。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熟悉的眼眸,不再是失忆时的迷茫,也不是恢复记忆后的痛苦,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和温柔。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笑了。
林晚。
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虚弱,却充满了力量。
我的,林晚。
他记得我。
他没有忘记我。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我扑到他床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
别哭。
他说,我回来了。
19
姜臣醒来后,恢复得很快。
他记得所有的事情,记得我们如何相爱,如何结婚,记得他如何失忆,如何伤害我,也记得我们如何离婚,如何形同陌路。
他什么都记得。
出院那天,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公司,也不是回那个家。
而是拉着我,去了民政局。
我们复婚吧。
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晚晚,他有些紧张地握住我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重新爱你,弥补你的机会。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偿还我欠你的债。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我真的,要再踏入这座围城一次吗
我真的,能放下过去所有的伤害,重新开始吗
我犹豫了。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眼神黯淡了下去。
没关系,他松开我的手,苦涩地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可以等。
我可以等一年,等十年,等一辈子。
等到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的那天。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开口。
姜臣。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说的,用余生来还债,是真的吗
是。
那好。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今天起,你的余生,归我了。
他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朝他伸出手,脸上,是释然的微笑。
走吧,姜先生。
去领证。
你的‘还债’之路,从今天,正式开始。
他愣在原地,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谢谢你,晚晚。
谢谢你,还愿意要我。
20
我们复婚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友的祝福,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本崭新的结婚证。
回家的路上,姜臣一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像是怕我跑掉一样。
他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而是一个……有点黏人,有点爱撒娇,还有点……妻管严的大男孩。
他会早起给我做早餐,虽然味道还是一言难尽。
他会抢着做所有的家务,虽然总是越帮越忙。
他会每天准时接我下班,风雨无阻。
他把我宠成了一个真正的公主。
我的工作室,他也以还债的名义,注入了大量的资金,给了我最大的自主权。
他从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只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
许彦经常吐槽,说现在的姜臣,已经彻底沦为了林晚的头号粉丝兼免费劳工。
而我,也渐渐地,学会了与过去和解。
我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不再纠结于那道裂痕。
我开始享受现在的生活,享受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这天,是我们的复婚纪念日。
他神神秘秘地把我带到海边,那里有一场盛大而浪漫的烟火秀。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而美丽。
他从身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晚晚,你还记得,我日记里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
如果我不是姜臣,你还会爱上我吗
我笑了,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如果,我不是我,只是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替身,你会爱上她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低下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会。
因为,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总能第一眼就认出你。
林晚,我爱你。
不是因为记忆,不是因为习惯,只是因为……你就是你。
烟花在我们身后,绽放出最美的光芒。
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是啊。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
原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原来,让你再次爱上的,也一直都是,最真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