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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枯盆
刑警周野推开王建国家门时,三月的风正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卷起地板上的几片枯叶。窗台上那盆绿萝彻底枯了,叶片蜷成焦黑的螺旋,像被人狠狠攥过的纸团,盆底托盘里沉着片完整的枯叶,叶脉间卡着点银白色的碎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周队,年轻警员小张的声音带着怯意,护工说发现时老人就坐在床边,手里捏着这个。他递过来个塑封袋,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搂着扎麻花辫的女人,两人中间的小男孩正扯着女人的衣角笑。照片边缘有圈深褐色的印子,像是被泪水泡过太久。
床头柜上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得像爬动的虫子:钱追不回了,我去陪你老伴了。周野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纸面,钱字周围的墨迹洇成个不规则的圈,边缘泛着淡淡的黄,不像水迹。他抬头看那盆绿萝,泥土裂得像张饱经风霜的脸,裂缝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体表无外伤,初步判断是心源性猝死。法医小李正掀开被子,米白色床单上有块浅褐色的印子,形状像片枯叶,检测出碘伏成分,但老人近期没有就医记录。她用镊子挑起根缠绕在床脚的线,是根细细的鱼线,末端系着个小塑料片,像是从什么设备上掉下来的。
周野的目光落在老人蜷缩的右手上。指缝里卡着点绿色的粉末,凑近了闻,有股潮湿的腐叶味——和那盆枯绿萝的根须味道一模一样。他突然伸手将绿萝盆倒扣过来,干裂的泥土簌簌落在报纸上,盆底粘着张对折的小纸片,展开是半张取款凭条,右上角被撕去了,剩下的部分能看清日期是上周三,收款人账号后四位被圆珠笔涂成了黑块,边缘却露出个模糊的8。更触目的是,被涂掉的部分上方,有个用指甲深深刻下的根字,刻痕里还嵌着点湿润的泥土。
王大爷上周三从银行转走了82万。小张捧着平板电脑跑进来,屏幕上是银行监控截图,柜员说他当时手抖得厉害,反复问‘转错了能改吗’,还说‘不能告诉儿子’。截图里,穿深蓝色中山装的老人站在柜台前,身后斜倚着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正假装看理财产品宣传册,右手却藏在袖子里,手机屏幕对着柜员的电脑反光处。
周野放大截图里连帽衫的手机屏幕,反光中隐约能看见串跳动的数字——和老人输入的转账金额完全一致。他在盯柜员的屏幕。周野指尖点着连帽衫的左手,叫号机键盘上‘3’和‘8’的位置特别亮,像是在记数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男人被帽檐遮住的眉骨,查这人的行踪,重点看他鞋底的红黏土——附近工地最近在用这种土。
技术科的电话恰在此时打进来:周队,老人手机里恢复出张照片,被反复放大过几十次。传输过来的图片是张逮捕令,红色公章盖在老人的名字上,底下有个模糊的二维码,边缘能看见行小字:24小时内转入国家安全账户,户尾8341。
周野捏着那半张取款凭条,突然走到床边,用镊子撬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缝隙里卡着一小片纸屑,边缘带着新鲜的撕痕。他将纸屑与凭条的撕口对齐,严丝合缝。拼凑后的凭条上,收款人账号后四位赫然是8341。
把绿萝盆底的银白色碎屑送去化验。周野望着那盆枯绿萝,这不是泥土里的东西。窗外的风又起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像谁在低声说话。他忽然觉得那盆枯绿萝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佝偻的老人,正用枯瘦的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第二章
青藤
1998年的夏天,王建国第一次遇见那盆绿萝。老伴林秀从菜市场回来,怀里抱着个豁口的搪瓷盆,里面装着截泡在水里的藤条,叶子嫩得能掐出水。卖菜的大姐说这叫绿萝,好养活,水培土培都成。她把藤条插进阳台的旧花盆里,等它爬满防盗网,夏天就能挡挡太阳。
那时王建国刚从厂里下岗,蹲在桥洞下哭了半宿。回家时林秀没骂他,就端出这盆绿萝:你看它,泡在水里都能活,咱怕啥后来他开了家修鞋铺,手艺好,价钱公道。遇上蹬三轮的、收废品的来修鞋,他常只收个材料费,有时还塞个苹果给带着孩子的。林秀总说他心太软,他却总念叨都不容易。
他早逝的弟弟脸上有块胎记,像片淡褐色的云,每次看到脸上有疤或印记的人,他心头总会微微一颤。有一个流浪汉来修鞋,眉骨上有道疤,他盯着看了半晌,没收钱,还让林秀端了碗热粥。这人眼神直,不像坏人。他跟林秀说,林秀叹口气:你啊,总把人往好处想。
几十年的修鞋生涯,让他养成了把最要紧的小零件、收来的零钱藏在最稳妥角落的习惯——那个掉了漆的工具箱底层有个暗格,客户落下的贵重物品,他都往那儿塞。林秀总笑他:藏得比咱家存折还严实。
绿萝的藤蔓真的爬满了防盗网,夏天的阳光透过叶片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林秀总说:这叶子落了又长,跟过日子似的,看着就踏实。2015年林秀走的那天,绿萝突然掉了好多叶子。王建国把她的遗像摆在绿萝旁边,每天按时浇水,就像以前林秀在时那样。
有次儿子王磊从上海回来,看见父亲对着遗像说话,说绿萝又发了新芽,说修鞋铺的老主顾还念叨林秀的水果甜。爸,跟我去上海吧。王磊眼圈发红,我那房子大,能放下您的修鞋工具,也能放下这盆绿萝。王建国摇摇头,摸了摸绿萝的叶子:你妈喜欢这儿,她跟我说过,绿萝的根扎在哪,家就在哪。
去年冬天,王磊打电话说公司税务有点麻烦,可能要罚款。王建国急得好几晚没睡,偷偷取了五万块钱存进儿子卡里。王磊怕父亲被骗,特意教他用老年机:爸,要是接到陌生电话说钱啊、案子啊,你就按这个红键录音,录下来给我听。王建国虽觉得儿子小题大做,但这个简单的操作倒是记住了。
那天去银行存钱时,柜员小姑娘笑着说:大爷,您这存折用了十几年了,换个新的吧。他摸着磨得发亮的存折封面,上面老年优惠四个字还是林秀当年用红笔描的,摇摇头说:不换,用惯了。
今年开春,绿萝的叶子开始发黄。王建国以为是缺肥,去花店买了袋营养液,老板娘说:大爷,这绿萝跟您有感情了,您心情不好,它都知道。他坐在藤椅上发呆,想起林秀临走前攥着他的手说:那82万,是给磊磊娶媳妇的,你可看好了,别让人骗了。
那天下午,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南京市公安局。王建国接起电话,手刚碰到听筒,就听见个严厉的声音:是王建国吗你涉嫌洗钱,现在正式对你调查!他手里的营养液啪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绿萝的叶子上,像滴下来的血。
第三章
圈套
王建国!电话那头的声音像冰锥子,扎得王建国耳膜生疼,你儿子王磊的公司涉嫌非法集资,我们在他办公室搜出了你的银行卡流水!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藤椅的扶手被攥得咯吱响。
不可能……他声音发颤,我儿子是正经做生意的。对方冷笑一声,发来张图片,是张警官证,穿警服的人眼神锐利,肩上的警号清晰可见。我们查了你半年前在武汉的取款记录,收款人是洗钱团伙头目,现在人赃并获,就等你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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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瘫坐在藤椅上,阳台的风灌进来,吹得绿萝叶子沙沙响。他想起半年前确实去武汉看老战友,取过五千块钱。不是我……他想辩解,对方却打断他:现在怀疑你和王磊串供,必须保密调查,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儿子,否则立刻逮捕!
电话突然挂断,王建国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扒着窗帘缝往外看,楼下停着辆白色面包车,车窗贴着黑膜,看不清里面的人。这时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检察院,一个更威严的声音说:王建国,你的逮捕令已经签发,现在给你最后机会,配合资金清查。
对方发来张逮捕令,红色的公章盖在他的名字上,下面写着涉案金额82万元。王建国眼前一黑——82万,正是他和林秀攒了一辈子的钱。这钱是干净的……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对方却不耐烦地说:是不是干净的,要转到国家安全账户核验!24小时内没问题就退回,超时直接收监!
他想起林秀的话,手心里全是汗。对方说:现在派专员去你家附近保护你,防止串供,他穿灰色连帽衫,会跟你去银行,全程保密。挂了电话没多久,门铃响了,门口站着个戴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个下巴,说:王大爷,我是来协助调查的,跟我走。
经过楼道时,男人抬头看了眼声控灯,王建国瞥见他眉骨有道疤——像极了当年那个喝热粥的流浪汉。他心头猛地一跳,却被逮捕令的恐惧压了下去。
去银行的路上,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说:记住,柜员问就说给儿子转生意周转金,千万别提公检法,不然立刻暴露。王建国攥着存折的手在抖,存折封面的老年优惠四个字被汗水浸得发涨。
到了银行,柜员小姑娘笑着问:大爷,取养老金啊他张了张嘴,想起男人的话,赶紧摇头:转、转外地,给儿子用。输密码时,他看见身后的男人正低头看手机,屏幕反光里,映着自己输密码的手指。
要按确认键时,王建国的手指悬在了半空。七秒,像过了半辈子。他突然想起儿子的话——按红键录音。他的老年机揣在中山装内袋,侧边的录音键是凸起的。他假装擦汗,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抖着按了两下,直到感觉到机身轻微震动,才咬咬牙按下了转账确认键。
转完82万出来,男人说:你先回家,等核验结果,别给任何人打电话。王建国点点头,脚步虚浮地往家走,路过花店时,看见老板娘在给绿萝浇水,突然想起自己的绿萝还没浇,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他反锁房门,从床底拖出修鞋工具箱。打开底层暗格,里面有个微型SD卡——是王磊淘汰的旧手机里拆下来的,他留着存老照片。他把卡塞进绿萝盆底的排水孔,又用鱼线系了块小金属片缠在根须上,这才坐在黑暗里盯着手机。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亮了,是条短信:账户已冻结,等待进一步调查。他哆哆嗦嗦地回拨过去,电话再也打不通了。窗外的绿萝叶子一片片往下掉,落在窗台上,像谁在哭。
第四章
裂痕
周野盯着银行监控里连帽衫的鞋子,鞋底的红色黏土样本化验结果出来了——来自城郊的废弃工厂。查最近一周进出工厂的车辆,重点查白色面包车。他对小张说,这人形迹太可疑,先锁定他的活动范围。
技术科同时传来消息:周队,老人手机里那张假逮捕令的二维码,指向东南亚的一个秘密网络节点(服务器)。注册信息里有个备用邮箱:zhang3@xxx.com,在一些非法交易的隐蔽网络空间(暗网)出现过,关联账户的收款尾号常是8341。
8341……周野捏着那半张取款凭条,这不是随机数字。他翻出王大爷的通话记录,转账当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个境外号码打进过一分钟,手机后台显示,这段时间有个程序在自动截取屏幕——包括银行卡余额界面。这程序是接到第一个‘公安’电话后,通过钓鱼链接装的。技术员补充道。
这时,小张带着工厂的监控录像跑进来:周队,找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工厂后门,连帽衫进去过半小时,出来时换了身衣服,摘了帽子——你看这脸!屏幕上的男人露出张消瘦的脸,左眉骨有块明显的疤。
周野猛地调出一份旧档案——2018年因电信诈骗潜逃的张某,外号张老三,暗网代号Z8341,通缉照片上,左眉骨赫然有道疤。是他。周野指尖点着屏幕,再查银行监控,看这人在王大爷转账时,除了盯屏幕,还做了什么。
法医的报告也送来了:字条上的墨迹洇开处有个针孔,残留着微量镇静剂;床单上的碘伏印子,其实是稀释后的镇静剂残留。老人有高血压,没吃降压药,加上镇静剂刺激,诱发了心梗。
他不是自愿写的字条。周野看向床头柜上那瓶没开封的降压药,有人在他转完账后进来过,伪造了现场。
连帽衫的行踪很快查清:从银行出来后,他去了家网吧,用公共电脑登录过加密聊天软件,留言说老东西搞定了,钱已到水房,按老规矩分。水房就是洗钱团伙,周野解释给小张听,他们会把钱拆成多笔,通过虚假消费或虚拟货币洗白,很难追。
果然,82万从王大爷账户转出后,两小时内分散到17个账户,12个在国内的通过POS机套现,5个在境外的换成了虚拟货币。等警方冻结时,只剩17万还没转走。动作太快了。小张急得直跺脚。
周野却盯着那张假逮捕令:这公章边缘有个小缺口,跟三年前张某那起案子里的伪造公章一模一样。他突然看向那盆枯绿萝,王大爷藏东西的习惯,肯定不止凭条。他让人把盆土全部筛一遍,在最底层的土壤里,找到个裹着防水膜的微型SD卡——膜上沾着点修鞋铺特有的胶水。
卡里面只有一段37秒的录音。
第五章
余音
录音里的声音断断续续,能听清王建国的喘息和个陌生男人的低吼。……钱转了……别碰我……老人的声音带着挣扎,……我儿子知道……8341……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最后是句模糊的话:……绿萝……根……
是转账当晚的录音!小张眼睛亮起来,玻璃破碎声对应着窗玻璃的裂痕,老人反抗过!周野立刻让人重新勘察绿萝花盆,这次在盆底的排水孔里,找到根细细的鱼线,线头系着个极小的金属片——正是法医发现的那个塑料片的另一半,上面刻着202,301。
是城郊工厂202栋301室!警方突袭时,301室里坐着五个男人,桌上摆着十几部手机,墙上贴着话术剧本,其中一张写着:对付独居老人,需利用其子女信息,制造家庭牵连恐慌……
穿连帽衫的男人也在其中,他交代自己是张某在国内的联络员,负责现场配合和处理尾巴。张老三在东南亚指挥,他低着头说,他说王大爷这种老头最好骗,子女不在身边,又怕惹事,一吓唬就全招了。
他还说,张某有个习惯:每次得手后,会把受害者的转账截图存在加密码的私人相册里,密码用的是受害者生日。王建国的生日是1952年3月12日,技术科用这个密码,果然破解了张某在境外服务器的相册。
里面有上百张转账截图,最新的一张是王大爷在银行的画面,旁边备注着:绿萝,独居,子在沪,易突破。相册深处,藏着段张某和同伙的对话视频。
这老头有意思,张某举着手机笑,屏幕上是王大爷家的绿萝,转完账还跟我念叨,说这花跟他老伴似的,根扎得深。呵,根深钱一骗,根就烂了!同伙问他怕不怕老人报警,他嗤笑一声:老头不敢,他怕连累儿子,这种人,傻!你以为他当年给我五十块是真好心施舍!看我像条野狗!现在好了,他攒了一辈子的钱,归我了。软肋老子专挑这种‘好人’的软肋捏!捏碎了听响儿,痛快!
视频里的张某脖子上戴着根粗金链,链坠是个骷髅头,在东南亚的阳光下闪着冷光。技术科通过背景建筑,锁定了他在泰国清迈的别墅。国际刑警抓获他时,他正在教新人进阶话术,白板上写着:老人的根是子女,断了根,他们就垮了。
审讯室的白炽灯照在张某脸上,他起初还想狡辩,直到周野把那段37秒的录音放给他听。当绿萝……根……那几个模糊的字飘出来时,他突然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骨——那里有块淡青色的疤痕,像极了绿萝的气根。
你以为老人的根是软肋,周野把那盆枯绿萝摆在桌上,阳光透过叶片的残梗,在张某脸上投下破碎的影,但他说的根,是念想。他拿出王大爷藏的SD卡,这防水膜上的胶水,是修鞋铺特有的。2017年冬天,你在南京街头流浪,是他把你拉进铺子里,给你补了鞋,端了碗热粥,还塞了你五十块钱。他说你眉骨的疤像他早逝的弟弟,总念叨‘这孩子要是走正道就好了’。
张某的脸色瞬间煞白。周野继续说:他在银行按录音键,不是巧合——是他儿子教的自保技能。他把卡藏在花盆底,也不是偶然——修鞋匠总把要紧东西藏在稳妥处。他刻下‘根’字,是想告诉你,他藏的不只是线索,是给你留的最后一次机会。
张某突然用头撞向桌面,嘶吼着:他凭什么可怜我!凭什么觉得我能走正道!声音里混着哭腔,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他眼里的‘野狗’,能把他的‘根’挖断!
境外追赃的消息传来时,周野正在给王磊寄那盆绿萝。国际刑警在张某别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个上了锁的铁盒,里面除了未洗白的赃款,还有张泛黄的纸条,是王大爷当年写的修鞋铺地址,背面用铅笔写着:踏实干活,有难处回来找我。
爸总说,绿萝就算叶子枯了,只要根还在,浇点水就能活。王磊在电话里哽咽,他把线索藏在花盆底……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咱家的‘根’不能就这么断了。钱没了还能挣,这人心里头的‘根’要是烂了,就真完了。
法院宣判那天,南京下了场春雨。周野去了王建国家楼下的花店,老板娘说,自从王大爷出事后,总有人来买绿萝,说要养在窗台,替老人看着家。
而那盆枯绿萝,在王磊的照料下,枯茎顶端竟冒出个嫩芽。王磊给嫩芽浇了点水,水珠顺着茎秆往下流,像滴落在旧时光里的泪。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根扎在土里,就不怕风刮雨打。
周野的办公桌上,摆着片塑封的绿萝枯叶,是从王大爷家窗台上捡的。叶脉间的银白色碎屑化验结果出来了——是修鞋用的铝钉碎屑,王大爷当年补鞋时总爱用的那种。碎屑散落的形态,在特定的光线下,隐约勾勒出一个家字的轮廓。
窗外的阳光正好,周野看着楼下新栽的绿萝藤爬满了栅栏,突然明白:有些根,就算埋在土里,也能顺着时光,长出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