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没背景,还挡了我的路。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里许汀兰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浑身冰冷。
下一秒,全球直播的画面切入。
首席律师封亦辞,用他那冰冷无波的嗓音,念出了一个名字。
现在宣布,千亿遗产唯一继承人——
蔚!思!量!
01
屏幕剧烈晃动着,许汀兰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占满了整个画面。
她柔弱的指尖死死攥着手机,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镜头上,晕开一圈圈模糊的水痕。
我真的把思量当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抢我的角色,甚至……甚至用那些手段威胁我。
她捂住嘴,似乎再说下去就会崩溃,肩膀不住地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在淋漓尽致地表演着破碎感。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里这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卧槽!惊天大瓜!蔚思量霸凌许汀兰】
【我就说蔚思量演的蛇蝎美人那么像,原来是本色出演啊!】
【我们兰兰太善良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忍心说重话,心疼死我了!】
【蔚思量滚出娱乐圈】
【许汀兰被蔚思量霸凌】
两个词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鲜红刺眼的爆字。
画面里,一只大手将许汀兰揽入怀中。是她的导演男友,宋时璋。
他对着镜头,满脸的义愤填膺,声音洪亮得像是要审判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蔚思量这种人品败坏、为角色不择手段的艺人,我们《风华录》剧组,永不录用!
一锤定音。
我关掉了直播。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手机的震动声,固执地、疯狂地响着,像一只濒死的蝉。
嗡——嗡——
是经纪人发来的解约函,措辞冰冷,撇清关系的速度快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嗡——嗡——
是各大品牌方的律师函,要求我赔偿天价违约金,因为我的负面形象给他们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嗡——嗡——
是房东发来的几十条语音,每一条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勒令我立刻带着我的垃圾滚蛋。
信息的提示音密集得像一场急促的鼓点,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我那根早已崩断的神经上。
一小时后,我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了公寓楼下。
深夜的街头,晚秋的风灌进我单薄的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寒颤。我被赶出来了,像一条被主人丢弃的狗。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红的,绿的,蓝的,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没有温度的网,刺得我眼睛生疼。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许汀兰发来的微信。
看到了吗蠢货,这就是你跟我争的下场。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许汀兰穿着那件本该属于我的戏服,站在光鲜亮丽的布景前,对着镜头笑得明媚又恶毒。那件我为了争取到,熬了无数个通宵揣摩剧本、对着镜子练习了上万遍表情的角色戏服。
现在,它穿在了她身上。
顺便告诉你,你那个跑龙套的角色,现在是我的了。
我看着那行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一划,删除了对话框。
我没有哭。
只是那双曾被夸赞眼波流转,皆是风情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死寂的冰冷,和无边无际的黑。
空气中弥漫着垃圾桶边若有若无的酸腐气味,和远处小吃摊飘来的油腻香气混杂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作呕。
我抬头看着这都市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整个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静音罩,将我隔绝在一切喧嚣与温暖之外。深渊之下,再无回响。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区号显示来自海外。
我本能地想挂断,可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沉稳、冷静的男声,像冬日里敲击冰面的清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请问,是蔚思量小姐吗
我是。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蔚小姐,您好。我是封亦辞律师。
封亦辞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全球顶尖律师,法律界不败的神话,传闻中那位神秘富豪沈老爷子最信任的首席法律顾问。
他找我做什么嘲笑我这个全网黑的弃儿吗
不等我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响起,平静地投下一颗足以炸毁我整个世界的惊雷。
我在此正式通知您,作为沈云海先生遗产的唯一指定继承人,请您于明日上午十点,准时出席遗产宣读会。
02
遗产宣读会唯一继承人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以为自己是饿出了幻觉。
沈云海,这个名字我只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见过,一个活在云端的商业帝国缔造者。而我,是一个刚刚被踩进泥潭,连明天房租都付不起的弃子。
我们之间,隔着整个世界的距离。
这一定是场恶作生趣的骗局,是许汀兰或者宋时璋的新花样,想看我被虚无的希望吊起,再狠狠摔下。
我挂断了电话,将那个海外号码拉黑,然后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在龙蛇混杂的城中村租下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我从公众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网络上,我的名字却依旧热度不减。那些曾经追捧我蛇蝎美人人设的粉丝,如今成了踩我最狠的一批人。
【笑死,蔚思量是不是已经打包回老家种地了】
【别侮辱种地,她配吗】
【最新消息,有人在城中村看到她了,拖着个破箱子,跟丧家之犬一样。】
【十八线糊咖的作死下场
这个词条给我刷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划过这些评论,关掉了手机。
与此同时,许汀兰和宋时璋正享受着他们的高光时刻。
那部本该有我一席之地的《风华录》,因为这波手撕恶毒闺蜜的戏码,未播先火,吸引了全网的同情和期待。庆功宴上,镁光灯闪烁如白昼。
宋时璋春风得意地搂着许汀兰的纤腰,对着镜头,意有所指地笑道:有些人,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觊觎的。
许汀兰依偎在他怀里,露出一个清纯又无辜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台下,是一片附和的笑声与掌声。
那笑声仿佛穿透了屏幕,回荡在我这间破败的出租屋里,尖锐刺耳。
墙壁渗着暗色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合着隔壁炒菜的油烟,熏得人阵阵作呕。
我啃着一块干硬的面包,喉咙被剌得生疼。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蛰伏的猛兽在咆哮,与这片区域常见的破旧电瓶车发出的嗡嗡声格格不入。
我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只一眼,我的呼吸就停滞了。
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正静静地停在堆满垃圾桶的窄巷口。它漆黑的车身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与周围斑驳掉漆的墙壁、晾晒着廉价衣物的窗台,构成了一幅荒诞至极的画面。
车门打开,一排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鱼贯而出,肃然站立。
最后,从车里走下一个男人。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身形挺拔如松,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
是他。
封亦辞。
即便只是财经新闻上的惊鸿一瞥,我也绝不会认错这张脸。
他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所在的这扇窗户上,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为不适。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我这栋破旧的居民楼走来。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我死死地盯着猫眼,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在小小的取景框里放大。
最终,我还是拉开了门。
蔚思量小姐封亦辞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他将一份烫金封面的邀请函递到我面前,那精致的纹路和奢华的质感,与我布满薄茧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先生的遗产宣读会,三日后举行。我再说一次,请您务必准时出席。
这一幕,被远处角落里,一个闻风而来的狗仔用长焦镜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照片在半小时后,引爆了网络。
【惊!全网黑女星蔚思量,竟与律界神话封亦辞深夜私会城中村!】
【这什么魔幻剧情封亦辞可是沈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他找蔚思量干嘛】
【看他手上拿的,好像是邀请函难道是……不可能吧!】
许汀兰正刷着手机,享受着网友对她的心疼和对我的咒骂。当她刷到这条附带着高清照片的新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照片里,那个她以为已经彻底踩进泥里的女人,正站在破败的门前,而那个连她父亲都要预约排队才能见上一面的男人,正恭敬地对她递上什么东西。
03
我靠在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柔软的沙发里,指尖划过冰冷的手机屏幕,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猜测和嘲讽。
【卧槽!这什么神展开封亦辞去城中村找蔚思量我眼花了】
【楼上的,别激动,看她那副穷酸样,八成是被哪个见不得光的老头包了,封亦辞是替金主处理手尾的吧】
【笑死,真以为攀上个律师就能翻身了封亦辞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蔚思量能给他什么别是想用身体换资源,结果人家看不上吧】
【坐等一个后续,我赌一包辣条,不出三天,蔚思量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嘲讽的声浪几乎要冲破屏幕,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刺痛。
我的心,早已在被宋时璋解约、被许汀兰背刺、被全网辱骂的那一天,变得坚硬如铁。
此刻,另一端的许家庄园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许汀兰的父亲许建功,那个靠着我外公的信任才发家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能掀起什么风浪他晃着杯中的液体,对身旁满脸不安的女儿安抚道,汀兰,你放心。封亦辞估计是沈老头临死前,还念着她那个死鬼妈,心里过意不去,让律师给她点遣散费,打发了事。
许汀兰紧蹙的眉头,在听到父亲这番话后,终于舒展开来。
是了,一定是这样。
蔚思量那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和沈家扯上真正的关系
她心中的不安被轻蔑取代,嘴角重新勾起得意的弧度。她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挑选参加遗产宣读会的礼服,还让助理连夜写好了一篇感人肺腑的发言稿。
她要以沈老爷子最疼爱的干孙女身份,在全世界的镜头前,再收割一波同情与好感。
而她眼中那个被打发的我,正将自己沉入洒满玫瑰精油的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我的身体,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里积攒的所有疲惫、屈辱和尘埃,一并洗去。城中村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终于从我的嗅觉里彻底消失。
当我裹着浴袍走出浴室时,封亦辞的团队已经将十几套全球顶级设计师的高定礼服,整齐地挂在了衣帽间。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每一件都足以让任何女明星在红毯上艳压群芳。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裙摆,最终,定格在一件纯黑色的丝绒长裙上。
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极致的剪裁和面料,像暗夜本身,沉静却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穿上它,镜中的我,肌肤被衬得像雪,眼神冷得像冰。
蔚小姐。
封亦辞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沈老先生留下的部分资料,以及许家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侵占沈氏集团资产的初步证据。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明天,会是一场硬仗。
我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仿佛能感受到外公临终前那份沉甸甸的悔恨与决绝。
看着镜中脱胎换骨的自己,那个在街头瑟瑟发抖、啃着干硬面包的女孩,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下意识地抚上脖颈间那条看似普通的项链。
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吊坠里藏着我和她的一张合照。我从不知道,这也是外公用来辨认我的唯一信物。
我的眼神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与迷茫,只剩下被烈火淬炼过的,彻骨的平静。
许汀兰,宋时璋,还有所有将我踩进尘埃里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遗产宣读会当天,全球顶级的媒体,将希尔顿酒店的会场外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闪光灯如林,所有人都想见证这场千亿遗产的最终归属。
许汀兰穿着一身圣洁的白色纱裙,挽着西装革履的宋时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缅怀的悲伤笑容,如女主人般优雅地走上红毯。
汀兰,请问你作为沈老先生最疼爱的干孙女,对这次遗产分配有什么期待吗
宋导,你会支持汀兰接管沈氏的部分产业吗
闪光灯追逐着他们,将他们打造成了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
许汀兰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嘴角几乎要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独特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缓缓停在了红毯的尽头。
全场的喧嚣,瞬间静止了一秒。
车门打开,封亦辞那张冷峻禁欲的脸,出现在所有镜头之中。他先一步下车,随即,转身,对着车内,极其绅士地伸出了一只手。
下一秒,一只包裹在黑色水晶高跟鞋里的脚,轻轻踏上了红毯。
紧接着,在全场记者和嘉宾倒抽冷气的惊愕目光中,我,蔚思量,身着那件纯黑色的丝绒战袍,挽着封亦辞的手,走下了车。
我的妆容精致而凌厉,红唇如火,眼神睥睨。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仿佛君临天下的女王。
咔嚓!咔嚓!咔嚓!
原本对准许汀兰的所有镜头,在停滞了一秒后,猛地调转方向,像疯了一样对准了我。
刺眼的白光,将我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映出了不远处,许汀兰那瞬间血色尽失、笑容凝固在脸上的惊恐与错愕。
04
闪光灯的爆鸣声几乎要将我的耳膜刺穿。
我挽着封亦辞,目不斜视地走过红毯。高跟鞋踩在柔软的织物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许汀兰和宋时璋的心上。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混杂着震惊、嫉妒、以及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宋时璋的脸色铁青,他下意识地想将许汀兰护在身后,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家地位,在封亦辞和我身后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而许汀兰,她脸上那圣洁无瑕的悲伤面具,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她死死地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在全世界的镜头前失态尖叫。
她想不通,她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狼狈得像条流浪狗的蔚思量,怎么会一夜之间,拥有了她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一切
我没有看她,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懒得施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挑衅都显得多余。
会场内,气氛庄严肃穆。全球的商界巨擘、政界名流齐聚一堂,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许汀兰一家被安排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这是世交才能享受的殊荣。
我则在封亦辞的引领下,坐在了他们旁边的独立贵宾席。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
许汀兰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侧过脸,对着镜头,眼眶微微泛红,嘴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戚。她身旁的母亲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上演着一出母女情深、痛失至亲的感人戏码。
呵,演技真差。
我冷漠地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清水,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过。
宣读会正式开始。
封亦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发言台,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下午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们齐聚于此,共同缅怀我们敬爱的沈云山先生。在宣读遗嘱之前,请允许我代表沈先生,向许建功先生及许汀兰小姐一家,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封亦辞的目光转向第一排,语气恳切。
在沈老先生晚年,许家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料。这份长达数十年的深厚情谊,令人动容。
这番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许家人的体内。
许建功的腰杆瞬间挺得笔直,脸上那点因为我出场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得意。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领带,准备接受全场艳羡的目光。
许汀兰也彻底松了口气,她挑衅般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蔚思量,就算你攀上了封亦辞,在沈家,我许汀兰的地位也无人能及!
我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水杯。
好戏,才刚刚开场。
现在,封亦辞的声音陡然一转,那份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法律的冰冷与公正,我将宣读沈云山先生,于上月十八日立下的,具有最终法律效力的遗嘱。
他打开手中那份厚重的文件,清了清嗓子,每一个字都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第一,我名下所有藏书中,任选一本赠予许建功先生,以感谢他多年来,为我念报纸的辛劳。
嗡——
全场一片哗然!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许建功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错愕、不解,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千亿富豪的遗产,只分给最亲近的世交一本藏书
这哪里是赠予,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许建功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刷地一下涌上头顶,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身旁同样震惊的妻子死死按住。
封亦辞对现场的骚动恍若未闻,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宣读。
第二,我名下所有慈善基金,将按照既定规划,全部捐献给山区儿童教育及罕见病研究项目。
至于我的个人全部资产,包括但不限于‘环球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全球各地共计一百三十七处不动产、以及在瑞士银行的所有私人存款……
他的声音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即将揭晓的、掌控着千亿帝国未来的名字。
封亦辞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最终,精准地定格在第一排脸色煞白、浑身轻颤的许家人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弧度,然后用一种清晰到近乎残忍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宣布:
以上全部资产,由我唯一且合法的外孙女——蔚、思、量,个人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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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轰——!
封亦辞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个会场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记者疯了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扛着长枪短炮往前挤,闪光灯的爆鸣声汇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直播间的弹幕据说在那一刻直接卡到崩溃,满屏只剩下代表服务器宕机的乱码。
蔚思量是沈首富的外孙女!
这个消息比任何娱乐头条都更具爆炸性。
我没有理会那足以将人吞噬的声浪,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许汀兰。
她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两个黑点。她引以为傲的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她的大脑似乎已经彻底宕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
怎么可能
我几乎能读懂她混乱思绪里唯一清晰的念头。
这个被她踩在脚底,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她当成垫脚石的贱人,怎么可能是她费尽心机想要攀附的千亿帝国的唯一继承人!
这不可能!
不等众人从这惊天反转中回过神,封亦辞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为了让各位更清晰地了解沈老先生立下这份遗嘱的始末,封亦辞的声音依旧冷静,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沈老先生在临终前,留下了一些东西。
一段高清录音,通过会场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流淌进每个人的耳朵。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许汀兰母亲马琳尖利又刻薄的嗓音。
爸,您是不知道,您那女儿在外面过得多潇洒!她找的那个男人就是个穷光蛋,她就是嫌您管得严,怕您不同意,才死活不肯回来看您的!您给她寄的钱,她都拿去贴补那个小白脸了!
紧接着,是许建功故作沉痛的附和。
思量她妈……唉,她就是那个脾气,宁折不弯。我们劝过好多次了,没用。您放心,有我们呢,我们肯定会替您好好照顾她们母女,绝不让您的外孙女受一点委屈。
录音里,背景音传来一声苍老的,带着浓浓失望的叹息。
全场死寂。
如果说录音是诛心,那屏幕上紧接着滚动的画面,就是实实在在的罪证。
一张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扫描件,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每一笔,都是许建功夫妇以照顾蔚思量母女为名,从外公那里骗取的巨额资金。从几十万到几百万,再到上千万,密密麻麻的数字,触目惊心,那是他们一家人奢华生活的根基,更是用谎言和欺骗堆砌起来的罪恶之山。
台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看向许家人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羡慕,变成了震惊,再到此刻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唾弃。
许建功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台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他身边的马琳,早已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在一片死寂和混乱中,我站了起来。
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偌大的会场里,竟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许家人的心脏上。
聚光灯追随着我,将我从阴影中拉出,照得耀眼夺目。
我一步步,从容地走上发言台。
封亦辞向我微微颔首,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我。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无比清醒。
我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已经瘫软如泥的许家人身上停留一秒。
我看向台下那无数的镜头,露出了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传遍了整个世界。
首先,我要在这里,特别感谢许汀兰小姐。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许汀兰猛地抬起头,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我迎着她的目光,笑意更深,话语却如刀锋般锐利。
如果不是她前几天那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我想,我今天的出场,可能还达不到这么好的预热效果。
噗——
台下有记者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许汀兰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倒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
我的目光终于像利剑一样,射向面如死灰的她。
现在,我优雅地一伸手,指向身旁俊美冷峻的男人,我的首席法律顾问,封亦辞先生,将带领我的律师天团……
我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许建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正式向许建功、马琳夫妇提起诉讼,起诉其涉嫌诈骗、侵占商业资产、以及对我本人进行恶意诽谤等多项罪名。
我收回手,环视全场,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许汀兰那张绝望的脸上。
我们,法庭上见。
06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六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扎进了许家人的心脏。
不等记者们从这句宣战布告中反应过来,封亦辞向身后的技术人员递了个眼色。
嗡——
巨大的LED屏幕,被一条干净利落的黑线从中间分割开来。
左边,是会场内我冷静的面容。
而右边,画面陡然一转,镜头剧烈晃动后,稳稳地对准了一栋坐落在半山腰的豪华别墅。
那是许家的宅邸,我曾经被马琳以闺蜜做客的名义带去过一次,那里的每一寸奢华,都建立在我外公的血汗之上。
下一秒,别墅那雕花繁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十几名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手持资产冻结令和搜查令,鱼贯而入。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一名佣人惊恐到扭曲的脸,和那份白纸黑字的官方文件。
直播镜头仿佛长了眼睛,毫不留情地扫过金碧辉煌的客厅,扫过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最后,残忍地定格在墙壁正中,那张许家三口笑得幸福灿烂的全家福上。
此刻,那笑容显得无比讽刺,像一出滑稽的默剧。
不……不……台下,许建功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死死盯着屏幕,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可这,仅仅是开始。
右侧的画面再次切换。
镜头拉远,出现了兰亭集团总部的摩天大楼。紧接着,数辆警车的红蓝警灯在楼下疯狂闪烁,刺耳的警笛声通过直播传遍会场,也传遍了整个网络。
惊慌失措的员工们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潮水般从大门里涌出。一张巨大的封条,被啪地一声,贴在了光洁如新的公司招牌上。
几十年的心血,用谎言和欺骗堆砌的商业帝国,在短短几分钟内,于全球亿万观众的注视下,轰然倒塌。
噗——
许建功再也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一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昂贵的地毯。他双眼一翻,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会场彻底乱了。
人群中,宋时璋那张向来傲慢的脸早已吓得毫无血色。他看到许建功倒下,魂都快飞了,猫着腰,想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他太天真了。
宋导!请问你对许家涉嫌诈骗一事知情吗
宋导!兰亭集团是你公司的主要投资方,现在公司被查封,你的新电影还能继续吗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就在他被堵得无路可逃时,封亦辞身旁一位金牌律师走了出来,对着面前的话筒,清晰地公布了第二份铁证。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宋时璋先生名下的‘时璋影业’,涉嫌严重的财务造假与非法洗钱。其大部分非法资金往来,均与兰亭集团直接关联。
律师的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宋时璋洗钱的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直接屠了热搜榜第一。
无数股民哀嚎,时璋影业的股票K线图,像断了线的瀑布,瞬间熔断,一路跌停,绿得让人心慌。
宋时璋的腿一软,瘫倒在记者们的包围圈里,面如死灰。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所有的嘈杂。
许汀兰彻底疯了。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清纯玉女的伪装,头发散乱,昂贵的定制礼服被她自己撕扯得不成样子。她通红着双眼,像一头失去理智的母兽,不顾一切地朝我冲了过来。
蔚思量!你这个贱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嗓音嘶哑,妆容被眼泪冲得一塌糊涂,在脸上留下了黑白交错的丑陋痕迹。
那些钱是我应得的!是我家的!你把一切都还给我!还给我!
她甚至没能靠近我三步之内。
两名早已待命的高大保镖,像两堵墙,轻松地将她拦下。她疯狂地挣扎,拳打脚踢,在镜头前状若疯癫,丑态百出。
而我,就站在聚光灯下,站在她触不可及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冷漠地看着她。
天与地,云与泥。
这一刻,全世界的直播镜头,都残忍地记录下了这极致的对比。
全网的舆论,也在这瞬间,完成了惊天的180度大逆转。
曾经那些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我的账号,纷纷开始疯狂删除评论。新的话题,以一种报复性的姿态,席卷了所有社交平台。
欠蔚思量一个道歉
史上最爽反转
心机婊许汀兰的下场
封亦辞不知何时,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我面前。
上面,是我个人社交账号的主页。
粉丝数那一栏的数字,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跳动。
从几十万,到几百万,再到……几千万。
一夜之间,我从全网黑的弃儿,变成了手握千亿资本与无上话语权的女王。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屏幕上那些疯狂的数字,也不再看台下那几个已经彻底沦为败犬的跳梁小丑。
我的视线,穿过无数闪光灯,落在了身旁这个俊美冷峻,为我铺就了这一切的男人身上。
我微微侧过头,对着封亦辞,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冰冷快意的微笑。
07
那场震惊全网的直播发布会,已经过去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曾经盘踞在热搜上的娱乐八卦被一桩桩惊天大案彻底取代。许家诈骗案,因金额巨大、证据确凿,审理过程快得惊人。许建功夫妇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所有非法所得,悉数追回,归还到我外公的遗产基金会名下。
许汀兰,作为同谋,并因恶意诽谤、商业侵占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至于宋时璋,他那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时璋影业,一夜之间被愤怒的股民和债权人撕得粉碎,正式宣告破产清算。而他本人,因财务造假、非法洗钱等数罪并罚,将在高墙之内,度过他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
法院的判决书下来那天,我正站在思源传媒崭新的办公室里。
楼下,我曾经的经纪公司老板,那个当初为了撇清关系,第一时间发声明将我弃之如敝履的男人,正捧着一束已经有些蔫了的玫瑰,第三天准时出现。他想求我见一面,想把一份S级的经纪合约递到我手上。
我的助理告诉我,他等了三天三夜,眼睛熬得通红,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个渺小的身影,吩咐道:让保安客气点请他走,别脏了公司的地。
至于那些曾经落井下石、跟风黑我的品牌方、导演和艺人们,他们的社交媒体主页,早已成了大型道歉现场。一篇篇情真意切、字里行间充满了谄媚与悔恨的道歉信,被置顶在高位。只可惜,回应他们的,只有我那数千万粉丝整齐划一的群嘲和一句滚。
我没有再回到台前去演那些虚假的人生。
我用外公留下的资本,成立了思源传媒。思源,饮水思源,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从何而来。公司成立后,我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投资一部名为《深渊》的电影,剧本是我亲自挑选的,它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这个圈子里,资本如何操纵舆论、梦想如何被践踏、人性如何在名利场中扭曲变形的内幕。
消息一出,整个娱乐圈为之震动。
在去探监的前一天,我收到了许汀兰的信,信纸被泪水浸得皱皱巴巴,上面只有一句话:求你,见我一面。
我去了。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我看见了她。她穿着灰色的囚服,剪了短发,素面朝天,曾经那张被无数粉丝追捧的清纯脸蛋,此刻只剩下蜡黄的肤色和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像一朵被彻底踩进泥里的花,腐烂,枯萎。
她看到我,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毁了我母亲一生幸福、又差点将我推入地狱的女人。
我拿起听筒,在她充满乞求的目光中,轻声说了一句:
你当初说,没有背景,在这个圈子里会活得很惨。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将她曾经用来嘲讽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你说得对。
说完,我放下听筒,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那间小小的探视室里,骤然爆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嘶吼,绝望而凄厉,被厚重的玻璃与铁门死死隔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站在思源传媒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车水马龙,是整座城市璀璨的灯火。这片曾经让我感到孤立无援的钢筋水泥森林,如今,正温顺地臣服于我的脚下。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封亦辞走了进来。他换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羊绒衫,少了几分律师的锋利,多了几分温润。
他将一杯晃动着瑰丽色泽的红酒递到我手中,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董事长,戛纳电影节发来了正式邀请函,邀请《深渊》作为开幕影片。还有,我们收购宋时璋那家破产公司的所有法律流程,今天上午,已经全部走完了。
我接过酒杯,和他手中的那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杯中红色的酒液,在水晶灯下摇曳生姿,映出我眼底自信而明亮的光。
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向窗外更深、更远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