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昂贵的跑车疾驰而去,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阮清梨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猩红的尾灯迅速消失在连绵的雨幕里。
白日里同事的窃窃私语,不合时宜地在耳畔响起:
“那个女的,应该就是小傅总的前女友吧。”
公司门口只剩她一人,冷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刮过,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寒意刺骨。
或许是这恼人的雨天作祟,一股难以言喻的低落攫住了她,喉咙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闷得发慌。
再看打车软件,前方仍有十人等候。
不知要等到几时。
她深吸一口气,将背包顶在头上权当遮蔽,快步冲向自己的小电驴。
车座早已湿透,刚一坐上去,冰凉的水汽瞬间穿透薄薄的衣料,激得她浑身一颤。
密集的雨点砸在脸上,眼睛生疼,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拧动把手,小电驴一头扎进茫茫雨幕。
行至红绿灯路口,她一眼瞥见傅斯雨那辆显眼的柯尼塞格就停在前面,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不知疲倦地左右摇摆,奋力刮开倾泻而下的雨水。
车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车内两人的轮廓。
傅斯雨正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身旁的人,又把毛毯盖到女人身上。
能做到这种程度,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仅限于上司和下属。
雨势陡然加剧,路旁的海棠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摆,粉白的花瓣被无情打落,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入泥泞,污秽不堪。
密集的雨点砸在阮清梨的背脊上,带来阵阵钝痛。
卷翘的眼睫毛被雨水糊成一团,又涩又沉,几乎难以睁开。
绿灯亮起。
前面的柯尼塞格猛地加速,轮胎卷起路面的积水,混着泥浆的污水,毫无预兆地泼了阮清梨一身。
浅米色的裤子和白色衬衫上,瞬间布满了刺眼的泥点。
阮清梨浑身已经湿透,大风吹来,她单薄的身子打了个冷战。
她瞪着那辆绝尘而去、迅速消失在雨中的豪车,一股憋屈的闷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
明明离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阮清梨却觉得,今天这条路,格外漫长。
推开家门,陈芳华见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孙女,吃了一惊。
“清梨!怎么淋成这样?”
阮清梨的声音有气无力:“雨太大了,没带伞,也没雨衣。”
陈芳华赶紧侧身让开:“快进来!赶紧换干衣服!我给你煮碗姜汤,你昨天就有点感冒,可不能再加重了!”
话音未落,阮清梨已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阮清梨立刻钻进浴室,泡了个滚烫的热水澡。换上浴袍出来,她坐在客厅,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陈芳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放在她面前。
辛辣的老姜味扑鼻而来,她捧起碗,冰凉的掌心渐渐被碗壁的暖意焐热。
这时,房间里隐约传来小女孩“咯咯”的清脆笑声。
阮清梨微微蹙眉:“家里来客人了?”
陈芳华摇头:“没有啊。”
阮清梨疑惑地起身,推开房门,只见女儿甜甜正对着她的小天才电话手表,不知在和谁通话,笑得无比开心。
“甜甜,你在跟谁聊天?”
甜甜转身身子,桃花眼弯成月牙,“我跟小傅叔叔在聊天,我画了一幅画送给小傅叔叔,妈妈,你可以帮我转交给小傅叔叔吗?”
她没留意到阮清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还很兴奋得跟妈妈分享,“妈妈,小傅叔叔答应来参加学校的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