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的学渣学生有个特异功能。
只要我在心里说他坏话,他就拉着脸。
只要我夸他可爱好乖。
他耳朵就红得不像话,做题都顺了。
我把他当小狗一样逗,直到那天,他把我圈在怀里,声音沙哑。
姐姐,再说一遍,你想亲我。
他,能听见我的心声。
1.
温晴姐,求你了,江湖救急！
时薪八百,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替我去一次吧！
闺蜜林晓晓在电话里哭爹喊娘,说她临时要去机场接她那素未谋面的网恋男友,没法去上家教课了。
而我,看着银行卡里三位数的余额,可耻地心动了。
时薪八-百-啊！
我抠抠搜搜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这个数的两倍。
行,地址发我。我答应得比谁都快。
爱你！么么！林晓晓激动得快要破音,不过我得提醒你,那孩子……嗯……有点难搞。
他叫裴俞厌,高三,成绩嘛……一言难尽。
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千万别跟他硬碰硬。
我心里咯噔一下。
听这名字,再听这描述,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叼着烟,看人鼻孔朝天的叛逆少年。
算了,为了钱,我忍。
我一个拿了八次国奖,年年一等奖学金的卷王,还能搞不定一个学渣
半小时后,我按着地址找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区。
好家伙,真是有钱人。
我站在雕花铁门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和蔼的阿姨,她引着我穿过花园,进了客厅。
客厅里没人,只有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少年愤怒的低吼。
我眼皮跳了跳。
这阵仗,比我想象的还刺激。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裴少爷……在房间里,我带您上去。
我跟着阿姨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里面的动静更大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
阿姨停下脚步,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温老师,您看……
我冲她笑了笑,示意没关系,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装修是那种冷淡的黑白灰风格。
一个男生背对着我,站在窗边。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身形清瘦挺拔,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流畅,肌肉匀称。
地上散落着几个摔碎的游戏手柄和耳机。
我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你的新家教老师,我叫温晴。
他没动,也没说话,像一尊雕塑。
我有点尴尬,只能自顾自地走到书桌前,放下我的包。
【我靠,这背影可以啊,肩宽腿长,就是脾气臭了点。】
我心里默默吐槽。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男生,身子猛地一僵。
然后,我看见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红得像是要滴血。
他缓缓转过身。
我呼吸一滞。
这……这也太帅了吧
少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是很凌厉的长相。
但此刻,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羞愤
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刚才说什么
我愣住了,啊我说我是你的新家教老师。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刮来刮去,仿佛想看穿我的灵魂。
不是这句。
我更懵了。
除了这句,我没说别的啊
哦,难道是林晓晓提前跟他说过我的名字
我说我叫温晴我试探着问。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耳朵也更红了。
你……他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气急败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我：……
行吧,有钱的是大爷。
我闭嘴。
2.
我默默地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课本和试卷。
我们先做一套去年的高考真题,摸个底。我公事公办地说。
裴俞厌还站在原地,用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我。
我不理他,把试卷铺开,笔也给他准备好。
【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不会是个傻子吧耳朵红成这样,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
我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抬头看他。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颤,猛地冲过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才有毛病！他吼道,眼睛都气红了。
我彻底傻眼了。
我……我没说话啊！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难道他会读心术
不可能,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会有这么玄幻的事情。
肯定是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同学,如果你不想上课,可以直接跟你妈妈说。我板起脸,拿出了我作为学霸的威严,我时间很宝贵,没空跟你在这里耗着。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但他还是用那种戒备又愤怒的眼神盯着我。
我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魔仙堡。
【算了算了,看在他时薪八百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长得这么帅,脾气差点也正常。】
【这睫毛,也太长了吧,跟个小刷子似的,怪可爱的。】
我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就看见对面的裴俞厌,眼神突然变了。
从刚才的愤怒,变成了……迷茫和无措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视线,耳朵尖却又一次红透了。
他猛地拉开椅子坐下,抓起笔,闷声道：知道了,做题。
那副样子,活像一只被顺了毛的暴躁小龙,瞬间蔫了下来。
我心里那点怀疑又冒了出来。
这也太巧了吧
我每次在心里吐槽他,他都有反应。
难道……他真的能听见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决定再试一次。
我假装低头看书,实际上,我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这道数学题的辅助线应该这么画……嗯,没错,就是这样。】
我偷偷抬眼瞄他。
他正皱着眉看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来,听不见学术相关的内容
那我换一个。
【今天中午食堂的红烧肉真难吃,又肥又腻,还不如我们家楼下的兰州拉面。】
裴俞厌依旧在埋头做题,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题。
还是没反应。
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不信邪。
【这小子,认真做题的样子还挺像个人样。】
【就是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别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啪嗒。
裴俞厌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恼怒,有委屈,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地弯腰,去捡那支笔。
我看见他弯腰的时候,耳根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我心里,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好家伙。
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这么玄幻的吗
3.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都在不动声色地进行我的科学实验。
实验对象,就是对面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可怜少年。
我发现,只要我心里想一些中性或者学术性的东西,他就毫无反应。
但只要我的想法里带上他,并且有情绪色彩,他就能听见。
比如,我心里想：【这道题都讲三遍了,还不会,猪脑子吗】
他的脸立刻就黑了,下笔的力道都重了几分,几乎要把卷子戳破。
再比如,我心里想：【算了,这么帅的猪,我也能多点耐心。】
他紧绷的下颌线,会瞬间柔和下来,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耳朵尖会悄悄地泛起粉色。
尤其是当我想到一些……嗯……比较出格的东西时。
【这小子的身材真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吧】
【不知道腹肌有几块】
咳！咳咳咳……
裴俞厌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一边咳,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水杯,结果没拿稳,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慌乱和狼狈之中。
我强忍着笑意,递给他一张纸巾,假装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他一把夺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
没、没事。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我看着他那副纯情得不行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百分之十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天呐。
这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
一个能听见我心声的,长得巨帅,脾气暴躁但内心纯情的学渣弟弟。
这设定,也太好玩了吧！
我突然觉得,时薪八百,我拿得一点都不亏。
这简直是给我花钱请了个乐子啊！
一个半小时的补习时间很快就到了。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裴俞厌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大型犬,浑身散发着别理我,我想静静的气息。
我走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
【今天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总算是把卷子做完了。】
【我们家小狗,真乖。】
裴俞厌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燃起了两簇小火苗,亮得惊人。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但那越来越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下、下次什么时候来他问,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期待。
我心情大好,故意逗他。
【看我心情咯。】
【要是我们家小狗表现好,姐姐说不定天天来。】
他的眼睛更亮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知道了。他闷声说,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在看卷子。
我看着他那副口是心非的傲娇模样,差点笑出声。
太可爱了。
简直可爱到犯规。
我强忍着笑,走出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靠在墙上笑得浑身发抖。
天啊,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玩具。
未来的家教生活,一定会非常、非常有趣。
4.
从那天起,我去裴家别墅的次数,从替闺蜜一次,变成了我天天都想去。
林晓晓对此表示了极大的震惊。
晴晴,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那个小魔王,你受得了
我一边对着镜子涂口红,一边高深莫测地笑。
你不懂,这叫……教学的乐趣。
林晓晓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我确实找到了教学的乐趣,不过,是逗弄裴俞厌的乐趣。
自从发现他能听见我的心声后,我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我觉得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叛逆少年,现在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只外表凶悍、内心柔软、还特别好哄的……傲娇小狗。
我给他上课的方式,也变得独一无二。
他要是敢在课堂上走神,或者不耐烦。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那个温柔耐心的好老师。
心里却开始疯狂输出：
【啧,又走神了,是不是皮痒了】
【再不听话,今天的小零食就没了。】
【晚上回去就把你送我的游戏皮肤给融了。】
几乎是瞬间,裴俞厌就会像被电击了一样,立刻坐得笔直,目光专注地看着我,比部队里的新兵蛋子还听话。
如果他遇到难题,开始烦躁,想摔笔。
我就会在心里慢悠悠地想：
【哎,我们家小狗遇到困难了呢。】
【没关系,慢慢来,姐姐陪着你。】
【这么聪明,肯定一点就通。】
然后,他那股烦躁劲儿就会奇迹般地消失,虽然眉头还是皱着,但会耐着性子,听我把解题思路讲完。
而每当他攻克一道难题,或者取得一点小小的进步时。
我就会在心里毫不吝啬地开启夸夸模式。
【哇！我们家俞厌太棒了吧！】
【简直是天才！一点就通！】
【奖励一个摸头杀！】
虽然我并没有真的伸手去摸他的头,但裴俞厌的耳朵,会诚实地变成粉红色,嘴角也会偷偷上扬,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傻笑。
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特殊教学模式下,裴俞厌的成绩,居然真的开始突飞猛进。
从一开始连最基础的公式都记不住,到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一整套高考试卷了。
虽然正确率还是有点惨不忍睹,但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连他妈妈都惊讶地打电话给我,说要给我涨工资。
我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毕竟,逗狗也是需要耗费心力的嘛。
这天,我照常给他上课。
讲到一道函数题时,他卡住了,半天没思路。
我凑过去,想给他指点一下。
靠得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还能看见他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
我鬼使神差地,在心里想了一句：
【这喉结……看起来好性感,想摸。】
念头刚落。
咳！咳咳咳……
裴俞厌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僵在原地,然后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一边咳,一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一张俊脸,从脸颊到脖子根,瞬间红了个通透。
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不驯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惊恐和羞耻,水光潋滟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不是吧就想一下而已,反应这么大】
【纯情,太纯情了。】
【搞得我好像是个女流氓一样。】
裴俞厌听着我心里的吐槽,脸色更红了,眼神也更加慌乱。
他像是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浑身发抖。
逗狗,真的太好玩了。
尤其是逗这种纯情又傲娇的小狼狗。
5.
裴俞厌从洗手间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他不敢看我,不敢跟我说话,甚至连坐姿都离我八丈远,恨不得整个人缩到墙角里去。
我只要稍微靠近他一点,他就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弹开。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哎,这孩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青春期到了,开始对我这个美女老师有非分之想了】
【啧啧啧,罪过啊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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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俞厌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塞进桌子底下。
我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决定再加一把火。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假装去看他的卷子。
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他的耳廓上。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耳垂上细小的绒毛,和那迅速蔓延开来的红晕。
【这耳朵,真可爱,像个小饺子。】
【好想捏一下。】
裴俞厌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握着笔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我强忍着笑意,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语气问：裴同学,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离我远点！
那声音,又凶又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眨了眨眼,故作受伤地后退了一步。
【凶什么凶嘛,人家只是关心你而已。】
【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理你了,臭小狗。】
我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真的不理他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用余光一瞥,发现裴俞厌正偷偷地看我。
见我没反应,他又悄悄地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一点点。
再挪一点点。
像一只做错了事,想要靠近主人,又怕被骂的小狗。
我心里都快笑疯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表情。
他挪到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然后,用一种极低、极轻,还带着点讨好的声音说：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理他,继续刷手机。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他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几乎要贴到我身上了。
我……我刚才不是在凶你。他小声解释着,我就是……有点热。
【热】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我心里吐槽完,就听到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他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猛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我愣住了。
他要干嘛恼羞成怒要摔我手机
只见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几秒钟后,他把手机还给我,然后像阵风一样冲回自己的座位,用卷子挡住自己的脸,再也不肯露出来。
我疑惑地拿起手机一看。
屏幕上,是我王者荣耀的个人主页。
而最新的一条动态是：
【您的好友PYY赠送您皮肤末日机甲-孙尚香x1】
【您的好友PYY赠送您皮肤海洋之心-武则天x1】
【您的好友PYY赠送您皮肤天鹅之梦-小乔x1】
……
他一口气,把我愿望单里所有我没舍得买的皮肤,全都送了一遍。
我看着那一排排的赠送记录,目瞪口呆。
好家伙。
这哄人的方式,还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啊。
我抬头看向那个用卷子当鸵鸟的少年,心里那点假装的生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算你识相。】
【看在这么多皮肤的份上,本宫就暂且饶了你。】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那张挡着脸的卷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又听见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可爱的小东西。
6.
周末,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对方是妈妈同事的儿子,重点大学毕业,在国企上班,人长得精神,家庭条件也好,你必须去！
我一个头两个大。
妈,我还上学呢！
上学怎么了上学就不能谈恋爱了我不管,你必须去,不然我就断了你的生活费！
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欲哭无泪。
周六下午,我跟裴俞厌上完课,就得去那个所谓的相亲局。
我一想到要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油腻大叔,就浑身不得劲。
上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烦死了,好端端的周末,非要去相亲。】
【国企上班的,肯定少年老成,头发都秃了吧】
【哪有我们家俞厌年轻帅气,看着就养眼。】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吐槽世界里,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了。
我转头一看,裴俞厌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卷子,手里的笔几乎要被他捏断。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我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这位小祖宗了】
【难道是题目太难了】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卷子,是一道很简单的集合题。
他还没动笔。
这道题怎么了不会做吗我问。
他没说话,但周身的寒气更重了。
【奇了怪了,刚才还好好的。】
【难道是……吃醋了】
我心里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他吃什么醋啊
我跟他,就是单纯的师生关系……吧
虽然我平时总在心里逗他,叫他小狗,但他应该知道我是在开玩笑的。
我试探性地,在心里想：
【哎,也不知道那个相亲对象长什么样,会不会比裴俞厌还帅】
咔嚓。
一声脆响。
裴俞厌手里的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被他硬生生地,捏断了。
墨水溅出来,弄脏了他的手,也弄脏了那张雪白的卷子。
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锁住我。
那眼神,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幼兽,充满了攻击性和占有欲。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要去相亲
我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眼里的光,瞬间就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和……委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又恢复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雕塑姿态。
我看着他孤单又落寞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好像……玩得有点过火了。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好啦好啦,不就是个相亲嘛,我又不会真的看上对方。】
【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我们家俞厌。】
他的背影,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我继续在心里安慰他：
【再说了,我就是去走个过场,应付一下我妈。】
【说不定对方是个两百斤的胖子,我看到他就吓跑了。】
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我决定再接再厉。
【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就真的跟别人跑了哦。】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过身。
我们俩离得极近,我甚至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睫毛下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拽进了怀里。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和鼻尖萦绕着的,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好闻的气息。
不许去。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我头顶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霸道的命令。
不许见他。
7.
我被裴俞厌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我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出来。
裴俞厌,你放开我！
【我靠我靠我靠！这小子干嘛呢】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抱老师了胆子肥了啊！】
【不过……这胸膛还挺硬的,抱着还挺舒服……】
呸呸呸！温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啊！
听到我心里的天人交战,裴俞厌抱得更紧了,下巴抵在我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
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
不放。他固执地说,你答应我不去,我就放开。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是我妈安排的,我不能不去。
【我要是不去,我妈能杀到这里来。】
【到时候被她发现我跟自己的学生拉拉扯扯,我就死定了。】
他似乎也知道让我直接放鸽子不现实,沉默了一会儿,退了一步。
那我送你去。
啊
我说,我送你去。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然后,我等你。
我：……
这算什么监视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松开了我,但手还抓着我的手腕,不让我走。
他低着头,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姐姐,我等你下课,然后送你去。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坚持和一丝不易察GLISH的祈求。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算了,他想跟就跟着吧。】
【反正也做不了什么。】
【正好让那个相亲对象看看,本姑娘也是有帅哥接送的,让他知难而退。】
裴俞厌听到我心里的盘算,眼睛亮了亮,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我的手,心情颇好地坐回书桌前,拿起一本崭新的练习册,开始奋笔疾书。
那积极主动的样子,跟我刚认识他时,判若两人。
我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养了只小奶狗,哦不,是小狼狗,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一个小时后,补习结束。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裴俞厌早就等在了门口,换了一身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他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包,跟我并肩走下楼。
客厅里,裴阿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到我们俩一起下来,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晴老师,要走了吗俞厌,替我送送老师。
知道了,妈。裴俞厌应了一声,脚步都没停。
我尴尬地跟裴阿姨道了别,逃也似的跟着裴俞厌走出了别墅。
坐上他家司机的车,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这……算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8.
相亲的地点,在一家高级西餐厅。
司机把我们送到门口,裴俞厌就让他先回去了。
你进去吧,我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星巴克。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不自在。
总觉得这场景,像是被男朋友抓包的现场。
我走进餐厅,报了名字,服务员把我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一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表。
看到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微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我妈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不就是我吐槽的油腻大叔本叔吗】
我在他对面坐下,礼貌性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温晴。
温小姐你好,我是李伟。他伸出手,想跟我握手。
我假装没看见,低头去拿菜单。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只好讪讪地收了回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简直是我的受难记。
这位李伟先生,从他的工作,到他的车子,再到他家在市中心的三套房,全都炫耀了一遍。
言语之间,充满了优越感。
温小姐还在上大学吧女孩子嘛,学历不用太高,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
我呢,对另一半的要求也不高,孝顺父母,会做家务就行。
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就在家当个全职太太,我养你。
我捏着手里的刀叉,强忍着把它插到他脸上的冲动。
【我养你】
【就你这一个月一万块的死工资,养得起谁啊】
【本姑娘一小时的家教费都八百,需要你养】
【真是普信男天花板,哪来的自信】
我正疯狂输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裴俞厌发来的微信。
【PYY：怎么样】
我抬头,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裴俞厌正坐在窗边,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这边。
虽然隔着一条马路,但我仿佛能感受到他视线里的温度。
我心里一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温晴：一言难尽,遇到了一个极品普信男。】
【PYY：他欺负你了】
【温晴：那倒没有,就是精神污染有点严重。】
【PYY：等着。】
等等什么
我正疑惑着,就看见对面的裴俞厌,突然站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咖啡厅。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他径直穿过马路,走进了我所在的这家西餐厅。
他要做什么
我心跳开始加速。
李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温小姐,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笼罩在了我们的餐桌前。
我抬头,对上了裴俞厌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拿起我面前那杯柠檬水,毫不犹豫地,从李伟的头顶,浇了下去。
9.
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一桌。
李伟被浇了个透心凉,水珠顺着他油腻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金丝眼镜也歪到了一边,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他妈谁啊！有病吧！他跳起来,指着裴俞厌的鼻子破口大骂。
裴俞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只是低头看着我,伸出手,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姐姐,我们回家。
那一声姐姐,叫得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暴跳如雷的李伟,大脑一片混乱。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怎么就冲过来了还泼人水】
【虽然……泼得挺爽的。】
裴俞厌像是得到了鼓励,直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走。
他的手心很烫,力道也很大,不容我拒绝。
我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身后,是李伟气急败坏的咆哮和餐厅经理的劝阻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混乱,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感。
直到被裴俞厌塞进一辆出租车里,我才彻底回过神来。
裴俞厌,你疯了！我甩开他的手,又气又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坐在我旁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车里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好几眼,估计是把我们当成闹别扭的小情侣了。
我看着他那副做错了事还死不承认的倔强样子,叹了口气。
【算了,泼都泼了,还能怎么样。】
【反正我也不想跟那个李伟有任何瓜葛。】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交代。】
【不过,刚才他叫我姐姐的时候,还挺帅的。】
【像只护食的小狼狗。】
身边的低气压,似乎消散了一些。
我偷偷用余光瞥他,发现他紧抿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这小子,又在偷听。
车子开到我家小区楼下。
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温晴。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他看着我,路灯的光从车窗外照进来,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影。
以后,别去相亲了。他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好不好
我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灿烂。
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晃得我,有点心慌。
10.
那次失败的相亲之后,我妈倒是没再逼我了。
估计是那个李伟回去告了状,把我描述成了一个脚踏两条船,还带着小男友去砸场子的坏女人。
我乐得清静。
我和裴俞厌之间,也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我心里吐槽时,才会有反应的傲娇少年了。
他开始,主动出击。
比如,他会以问题目为由,每天给我发几十条微信。
从数学题,到英语单词,再到今天晚饭吃什么。
无所不问。
再比如,他会以感谢我为由,隔三差五地给我点下午茶和奶茶。
从我最爱的芝士蛋糕,到我上次无意中提过一句的网红奶茶店。
精准投喂,从不踩雷。
我知道,他肯定又偷听了我的心声。
但我没有戳穿他。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享受这种被人放在心上,时时刻刻被惦记的感觉。
这天,我去给他上课。
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金丝边的防蓝光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跟我第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
【哟,今天走斯文败类风】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眼镜一戴,禁欲感不就来了吗】
裴俞厌的耳朵,悄悄红了。
他推了推眼镜,假装镇定地看我一眼。
来了
嗯。我走过去,把包放下,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前几天他有点感冒,我一直记着。
没事了。他摇摇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
上次……泼水的赔礼。他眼神有点飘忽,不敢看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是我前几天逛淘宝时,加在购物车里,但一直没舍得买的那条。
我心里又是一阵无奈又好笑。
这小子,真是把我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把项链推了回去。
不贵。他固执地又推了回来,我用我自己的钱买的。
【用压岁钱买的吧】
【真是个败家子。】
【不过……还挺有心的。】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默许,嘴角弯了弯,然后,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
他站起来,从盒子里拿出那条项链,绕到我的身后。
我帮你戴上。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颈后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少年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我靠,这距离……也太近了吧！】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小子,越来越会了啊！】
我感觉到身后的呼吸,似乎也变得粗重了一些。
他给我戴项链的动作,很慢,很笨拙。
冰凉的链条,贴着我的皮肤,激起一阵阵的痒意。
好不容易戴上了,他却没有立刻退开。
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从我身后,将我整个人,都圈在了他和书桌之间。
他的下巴,轻轻地搁在我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我的耳边。
姐姐。他开口,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好看吗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被他圈在怀里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还有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好看……】
【人比项链好看……】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满足的轻笑。
然后,他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姐姐,我也觉得,你比项令好看。
11.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窗户纸,算是被彻底捅破了。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那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已经在我们之间疯狂滋长。
裴俞厌也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不再满足于只听我的心声,开始变着法地,在现实世界里,试探我的底线。
比如,他会趁我给他讲题的时候,偷偷地牵我的手。
我心里骂他一句色狼。
他就会用那双无辜又委屈的小狗眼看着我,在我心里想算了算了,手感还不错的时候,得逞地勾起嘴角,然后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再比如,他会在我累了趴在桌上小睡的时候,悄悄地凑过来,用手指描摹我的眉眼。
我假装睡着,心里却在想：【这小子,再乱动就剁手！】
他就会立刻收回手,乖乖地坐在一旁,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看得我心里发毛,又有点……暗爽。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手握遥控器的驯兽师。
而裴俞厌,就是那只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却又心甘情愿的……小狼狗。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上头了。
高考前一天,是我们的最后一节课。
上完这节课,我的家教生涯,就正式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点舍不得。
【哎,明天就要高考了,以后就见不到这只小狗了。】
【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正感慨着,就听到裴俞厌问：姐姐,你报考了哪个大学
A大。我随口答道。
A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也是我奋斗了三年的目标。
哦。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地做着手里的卷子。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小子,不会想跟我考一个大学吧】
【就他那成绩……能上个二本就不错了。】
【不过,要是他真的能考上A大,好像也挺不错的。】
【这样,我就能继续……奴役他了。】
裴俞厌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姐姐,如果我考上了A大,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我愣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他这是在跟我表白
我看着他那双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做他女朋友】
【我比他大三岁呢。】
【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不过,长得这么帅,好像也不亏】
我心里的弹幕,已经刷疯了。
裴俞厌听着我这乱七八糟的心声,脸上的表情,也像坐过山车一样,忽明忽暗。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说：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
等我考上A大,你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做题,再也不看我一眼。
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内心,一定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因为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12.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正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
我妈比我还紧张,一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晴晴啊,查到了吗多少分
还没呢,网站崩了,进不去。我淡定地又咬了一口西瓜。
我对自己有信心,正常发挥,上A大绰绰有余。
我更好奇的是……裴俞厌。
不知道那小子,考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那只小狗考得怎么样了。】
【不会真的考砸了吧】
【要是没考上A大,他那个表白,还算不算数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清冽的少年音。
姐姐,是我。
是裴俞厌。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考得怎么样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带着磁性的轻笑。
姐姐,我考了702分。
我手里的西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702分
开什么玩笑！
这分数,上A大都绰绰有余了！
他一个学渣,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逆袭成学霸的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伟大
所以……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待,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我妈在旁边尖叫起来。
晴晴！查到了！你考了698分！
我：……
我一个辛辛苦苦卷了三年的学霸,居然……考得比一个临时抱佛脚的学渣,还低了4分
这上哪儿说理去！
【我靠！这不科学！】
【这小子,是开了挂吧！】
【这下好了,以后在大学里,我还怎么在他面前维持我学霸老师的尊严！】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声愉悦的轻笑。
姐姐,我听到了哦。
以后在大学,就轮到我……来给你补课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的,小人得志的意味。
我气得牙痒痒。
想得美！
说完,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13.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我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这意味着,我不仅不用担心我妈再逼我去相亲,还能在大学里,继续拥有一只随叫随到,还特别养眼的……专属小狼狗。
简直是人生赢家。
开学那天,我爸妈送我到宿舍楼下,就回去了。
我一个人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楼下,一脸绝望。
我们宿舍,在六楼,还没有电梯。
这简直是要我的老命。
【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东西了。】
【现在怎么办,谁来救救我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美少女。】
我正准备认命地,一点一点往上搬,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姐姐。
我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是裴俞厌。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的休闲裤,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比高中时,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他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那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轻轻松松地,就提了起来。
我来帮你。
我看着他那毫不费力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突然觉得……有点丢人。
【我靠,男友力爆棚啊！】
【这肌肉,不是白练的。】
【以后有他在,我是不是就可以当个废物了】
裴俞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嗯,以后有我,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脸一红。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顺杆爬了。
他帮我把行李搬到六楼的宿舍,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
我有点心疼,拿了张纸巾,想帮他擦擦。
手刚伸到一半,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的新室友们,回来了。
三个女生,看到宿舍里突然出现一个大帅哥,都愣住了。
尤其是看到我那只还停在半空中的,姿势暧昧的手。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咳,那个……我来介绍一下。我急忙收回手,假装镇定,这是我……我弟,裴俞厌。
弟弟一个短发女生挑了挑眉,眼神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打量,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裴俞厌的脸,瞬间就黑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心里的不满。
【弟弟】
【谁是你弟弟！】
【我明明是想当你男朋友的人！】
我怕他当场发作,赶紧用眼神警告他。
【闭嘴！你想让我第一天就成为全宿舍的公敌吗】
他接收到我的信号,虽然还是一脸不爽,但总算是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用一种极具占有欲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的室友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我先走了。他对我说,晚上一起吃饭。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宿舍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天呐！温晴,你弟弟也太帅了吧！
是亲弟弟吗还缺姐姐吗会给他洗衣服的那种！
你们俩……真的是姐弟吗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被她们围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我的大学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
14.
晚上,我如约来到和裴俞厌约好的餐厅。
他早就到了,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手机。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等很久了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神亮了亮。
没有,刚到。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下午在宿舍的事。
【还在为我说你是我弟弟的事生气呢】
【真是个小气鬼。】
他放下手机,给我倒了杯水,闷声说：我没有生气。
【嘴上说没有,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决定逗逗他。
【不过,你今天真的好帅啊,把我那几个室友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们都排着队,想当你姐姐呢。】
噗——
裴俞厌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
幸好我躲得快。
他咳得惊天动地,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我才不要她们当姐姐。他急急地解释,像是在撇清什么关系,我只要你一个姐姐。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
不,我不是想让你当我姐姐……
他越说越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语无伦次的窘迫之中。
我看着他这副纯情又可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看着我笑,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他送我回宿舍。
走到楼下,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姐姐。
嗯
他看着我,路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之前的约定……他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期待,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从一个脾气暴躁的叛逆少年,为了我,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优秀又耀眼的样子的男生。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已经足够了。
裴俞厌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只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越睁越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脖子。
我看着他这副傻样,心情大好。
【好了,答案给你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他像是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知道了。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我头顶传来,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以后,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15.
和裴俞厌在一起后,我的大学生活,简直甜得发腻。
他就像一只黏人的大金毛,除了上课,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想跟我待在一起。
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逛操场。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会剥好我最爱吃的虾,会买好我随口一提的零食,会在我来大姨妈的时候,给我准备好热乎乎的红糖水。
他把我宠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而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我作为驯兽师的职责。
我还是会时不时地,在心里逗他。
看他因为我一句心里的夸奖,就红着耳朵,偷偷地乐半天。
看他因为我心里对别的男生的片刻欣赏,就打翻醋坛子,生一整天的闷气,直到我把他哄好为止。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天晚上,我们刚从图书馆自习回来。
他送我到宿舍楼下,却迟迟不肯走。
怎么了我问。
他拉着我的手,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看着我。
【又来了,又开始撒娇了。】
【不就是想让我多陪他一会儿嘛。】
【真是个黏人精。】
他听着我的心声,不但不反驳,反而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姐姐,明天周末,我们……他欲言又止。
我们怎么了
我们……去看电影吧他终于鼓起勇气说。
【看电影】
【好主意,正好有部新上映的爱情片,听说口碑不错。】
【就是不知道,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的,这小子会不会动手动脚……】
裴俞厌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急忙解释：我不会的！
我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故意逗他。
不会什么啊
我……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哦是吗】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万一我动手动脚呢】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握着我的那只手,猛地收紧了。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却像是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火苗。
他盯着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那……我一定不会反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脸瞬间就烫了起来。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挣开他的手,转身就想往宿舍楼里跑。
我、我上去了！
还没跑出两步,手腕就又被他从身后抓住了。
他稍一用力,我就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他从身后,紧紧地圈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
姐姐。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种致命的性感。
别跑。
我的心,狂跳不止。
【完了完了,这下跑不掉了。】
【这只小狗,好像要变成狼了。】
【要被吃掉了……】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愉悦的,低沉的轻笑。
他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
我们离得很近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我惊慌失措的,却又带着一丝期待的脸。
姐姐,我听到了。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在我的耳边,缓缓流淌。
再说一遍,你爱我。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帅得让人窒息的脸,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只知道,我的心,在为他疯狂地跳动。
他看着我失神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嗯,我听见了。】
他最后的心声,在我脑海里,轻轻地响起。
然后,一个温热的,柔软的触感,落在了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