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第三次描摹病历本上那个潦草的签名时,玻璃门被风撞开,裹挟着半城冷雨砸在她脚边。
沈知珩。
她无意识地念出声,笔尖在纸面洇出墨团。
消毒水气味里突然闯入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气,她抬头看见男人举着湿透的西装外套站在前台。
水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进深色衬衫,勾勒出紧实的肩线。
1.
取上周的体检报告。
他声音比雨天的玻璃窗更凉,指节敲在台面上的力度却很轻。
苏晚递文件时指尖相触,像被冰棱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男人没在意她的失态,接过报告转身就走。
直到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苏晚才发现自己攥着的病历本边缘已经被汗浸湿。
那是上周替车祸受伤的室友来取的,上面的签名和眼前这人的字迹如出一辙。
当晚暴雨冲垮了老旧居民楼的排水管,苏晚踩着积水疏通下水道时,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
她抬头看见阳台护栏断裂的缺口,而自己晾在那里的白衬衫正挂在三楼的空调外机上。
抱歉。
熟悉的冷调嗓音从上方飘来。
沈知珩半个身子探出窗台,湿发搭在额前,眼神比白天柔和些许,我帮你取下来。
他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医生,三两下翻出窗外稳稳站在空调外机上。
苏晚仰头看着他伸长手臂够衬衫的样子,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手腕有道浅淡的疤痕,像被什么锐器划过。
谢谢沈医生。
她接住递下来的衬衫,发现衣角沾着片干枯的蓝花楹,您住这儿
暂时。
他关上窗户的动作顿了顿,楼下管道需要报修吗我认识物业经理。
三天后苏晚在医院药房轮岗,再次遇见沈知珩。
他穿着白大褂背对着她讲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病人对青霉素过敏,换成头孢克肟,注意……
话音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时眉头微蹙,是你
苏晚举着药盘的手抖了抖,沈医生好。
周围护士们交换着好奇的目光。
她窘迫地想躲进药架后面,却听见他继续道:剂量按说明书减半,她肝肾功能不太好。
下班后暴雨又至,苏晚站在公交站台翻遍背包也没找到伞。
正当她准备冲进雨里时,一把黑色长柄伞遮在头顶。
沈知珩站在她身边,白大褂搭在臂弯,去哪儿
城南旧书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那地方偏僻得连出租车都很少去。
他却点点头,上车吧,顺路。
黑色轿车在雨幕里平稳行驶,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苏晚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听见他问:你室友的腿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
她惊讶地转头,您怎么知道……
那天在急诊室见过。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她说是为了抢回被抢走的包才摔倒的。
苏晚攥紧了衣角,那只包里有她外婆留下的唯一遗物。
一块老式怀表。
室友为了帮她抢回怀表摔断了腿,而抢包的人至今没抓到。
车停在旧书店门口时,雨势渐小。
苏晚道谢准备下车,却被他叫住,这个给你。
是一把小巧的银色折叠伞,伞柄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不用了沈医生,太贵重了……
拿着。
他语气不容置疑,下次别再淋雨了,容易生病。
苏晚抱着伞站在屋檐下,看着黑色轿车汇入车流。
她轻轻打开伞,发现伞骨内侧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2.
苏晚终究没打那个电话。
但她开始下意识地在医院寻找沈知珩的身影。
他总是很忙,穿着白大褂穿梭在病房和办公室之间。
偶尔在走廊遇见,也只是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去。
直到周五傍晚,她在医院后花园看见他。
沈知珩坐在长椅上,指间夹着支没点燃的烟,望着池塘里的锦鲤出神。
夕阳落在他侧脸,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
苏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和她外婆遗物一模一样的怀表!
她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
那块怀表是外婆的嫁妆,背面刻着一个
晚
字,全世界仅此一块。
可沈知珩手中的那块,无论是形状还是花纹,都与她的那只如出一辙。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将怀表收回口袋,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苏晚喉咙发紧,指着他的口袋,那个怀表……
沈知珩站起身,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你看错了。
我没有!
她急切地上前一步,那是我外婆的遗物,我不可能看错!沈医生,你能告诉我那怀表是哪里来的吗
他后退半步避开她的靠近,语气冷得像冰,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仿佛在逃避什么。
苏晚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为什么沈知珩会有一块和她一模一样的怀表
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珩像是刻意避开她。
苏晚在药房等了好几次,都没再见到他。
直到周三下午,她在住院部走廊遇见他正在和一位老人说话。
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轮椅上,握着沈知珩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沈知珩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脸上带着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
沈医生。
苏晚鼓起勇气走上前。
沈知珩回头看见她,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老奶奶却笑着问:小沈,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俊。
不是的奶奶,
苏晚连忙摆手,我是医院的实习生。
沈知珩也没解释,只是对老奶奶说:张奶奶,我先送您回病房。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晚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决定要弄清楚怀表的事,哪怕会惹沈知珩不高兴。
下班后,苏晚守在医院停车场。
沈知珩开车出来时,她直接挡在了车前。
他降下车窗,脸色阴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怀表的来历。
苏晚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对我很重要。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地方,只是在停车场里静静停着。
沈知珩点燃了一支烟,车厢里很快弥漫开淡淡的烟草味。
那块怀表,是我母亲的遗物。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
苏晚愣住了,可……
可那明明是我外婆的……
也许只是巧合。
他掐灭烟头,语气疏离,世界上相似的东西很多。
不可能!
苏晚激动地反驳,怀表背面刻着一个‘晚’字,那是我外婆的名字!
沈知珩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才听见他低声问:你外婆叫什么名字
苏晚晴。
当这三个字从苏晚口中说出时,沈知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
他声音颤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沈知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对苏晚说:我有急事,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看着沈知珩紧绷的侧脸,心里充满了疑惑。
外婆和他母亲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车子停在苏晚家楼下,她正要下车,却被沈知珩叫住。
苏晚,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苏晚没有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那个关于怀表的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不得安宁。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珩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刻意避开苏晚,甚至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但苏晚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痛苦和挣扎的情绪。
一天晚上,苏晚值夜班,突然接到急诊电话,说有个病人情况危急。
她赶到急诊室时,却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是那天在花园里见到的张奶奶。
沈知珩正在抢救室里忙碌,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苏晚站在外面,看着他专注而焦急的神情,心里五味杂陈。
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当沈知珩从抢救室出来时,脸上写满了疲惫。
怎么样了
苏晚上前问道。
暂时脱离危险了。
他松了口气,却又很快皱起眉头,但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上,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沈知珩突然说:张奶奶是我母亲的保姆,照顾了她一辈子。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们家。
他声音低沉,她知道很多事情,包括……
我母亲和你外婆的事。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知珩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她们是亲姐妹。
这个答案像一道惊雷,在苏晚耳边炸响。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外婆和你母亲是姐妹
沈知珩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是的。她们年轻时因为一些误会闹翻了,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要找你外婆道歉,可直到她去世,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从未听外婆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妹妹。
难怪两块怀表一模一样,原来它们本就是一对。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怕你不能接受。
沈知珩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苏晚的心里乱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她转身想走,却被沈知珩拉住了手。
苏晚,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请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苏晚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
她知道,沈知珩没有骗她。
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医院。
3.
苏晚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手机关机,拒绝见任何人。
她翻出外婆留下的相册,试图从泛黄的照片里找到关于那个神秘姨婆的蛛丝马迹。
在一张全家福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和外婆长得很像的年轻女孩,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倔强。
正当她看得入神时,门铃突然响了。
她以为是室友回来了,打开门却看见沈知珩站在门外,浑身湿透。
张奶奶情况不太好,
他声音沙哑,眼神里布满红血丝,她一直念叨着要见你。
苏晚愣住了,见我
她说有东西要交给你。
沈知珩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求你,跟我去一趟医院吧。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苏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医院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张奶奶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
看见苏晚,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孩子,你来了。
她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苏晚的手。
张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
苏晚轻声问道。
张奶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颤抖着递给苏晚。
这是……
你外婆留给你母亲的……
不,是留给你的……
苏晚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外婆和姨婆,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
当年……
是我对不起你外婆……
张奶奶的声音哽咽,我不该……
不该挑拨她们姐妹的关系……
苏晚看着信,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信里,外婆表达了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
她说自己当年太固执,伤害了妹妹,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好好补偿。
就在这时,沈知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了
苏晚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沈知珩挂了电话,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警方……
警方抓到了抢你包的人。
苏晚愣住了,真的那我的怀表……
怀表找到了,
沈知珩的声音低沉,但是……
但是什么
苏晚追问。
沈知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是警方在审问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事情,可能……
可能和你外婆的去世有关。
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我外婆不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吗
沈知珩沉默了片刻,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警方说,当年抢你包的人,并不是第一次作案。他们在调查中发现,十几年前,你外婆家也曾遭过贼,而那起案件……
至今没有破获。
苏晚的脑子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起外婆去世前那段时间,总是精神恍惚,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当时家人都以为是她年纪大了,现在想来,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
那和我外婆的去世有什么关系
苏晚的声音颤抖着。
沈知珩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
警方怀疑,你外婆的病,可能和当年的那起入室抢劫有关。他们还说……
还说在那起案件的卷宗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谁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知珩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苏晚,眼神复杂难辨。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张奶奶的心跳骤然停止,医生和护士们匆忙赶来抢救。
苏晚和沈知珩被请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苏晚看着抢救室的门,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不知道张奶奶能不能挺过去,也不知道那个和外婆去世有关的名字到底是谁。
突然,沈知珩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带着一丝颤抖。
苏晚,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苏晚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注定不会好走。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要勇敢地面对。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沈知珩扶着她的肩膀,轻声说:我们……
去看看她吧。
两人走进病房,张奶奶安详地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苏晚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张奶奶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张奶奶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她疑惑地凑近,听见张奶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沈……
话还没说完,张奶奶的手便垂了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苏晚猛地抬头,看向沈知珩。
他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那个名字,张奶奶想说的那个名字,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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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沈……
尾音消散在心电图机拉成直线的长鸣里,苏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她缓缓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沈知珩。
男人背对着抢救室惨白的灯光,一半脸颊浸在黑暗里。
左手腕那道浅疤在颤抖时愈发清晰,像条挣扎的银蛇。
是你吗
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暴雨打湿的蛛网。
张奶奶想说的……
是你的名字
沈知珩没有回答。
他突然转身撞开走廊的防火门。
苏晚跟着追出去时,正看见他蹲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肩膀剧烈地起伏。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从气窗斜斜地打进来,在他白大褂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那年我十二岁。
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揉得发碎。
我偷拿了母亲的怀表出门,想去找你外婆道歉。
苏晚的脚步顿在三级台阶之上。
我躲在你家老槐树后面,看见有个男人翻进了厨房窗户。
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我太害怕了,转身就跑……
直到第二天才敢告诉大人。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水泥地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警察说你外婆发现失窃后突发心梗,等被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咙。
卷宗上那个名字是沈知珩
——
报案人写的是我父亲的名字,可那天在现场的人是我!
苏晚扶着冰冷的栏杆,指尖深深嵌进锈迹里。
原来他手腕的疤不是锐器划的,是当年逃跑时被槐树枝桠刮的。
原来他总在雨天格外沉默,是因为那个暴雨夜的记忆永远缠着他。
原来他说
有些事希望你永远不知道
时,眼里翻涌的不是愧疚,是绝望。
为什么不早说
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张奶奶一直替我瞒着。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淌。
她说我母亲临终前嘱咐过,绝不能让苏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更不能让你知道,你的外婆是因我而死。
安全通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
黑暗漫过来的瞬间,苏晚伸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那道疤痕硌在掌心,像块滚烫的烙铁。
沈知珩,
她在黑暗里轻声说,你看,雨要停了。
远处天际裂开道银白的光,照亮了男人错愕的脸。
苏晚慢慢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银色折叠伞,啪地一声撑开。
伞骨内侧的便利贴早已被雨水泡烂,字迹却像长在了心里。
警察说抢包贼交代,当年那个入室盗窃的惯犯已经病死在牢里了。
她把伞塞到他手里,转身走向楼梯口。
怀表我明天还给你,毕竟……
它本来就该是一对。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站在医院后花园的池塘边。
锦鲤在清澈的水里摆尾,搅碎了满池的蓝花楹倒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沈知珩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捧着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怀表。
阳光下,背面的
晚
字闪着相似的银光。
药房缺人吗
他站在三步之外,眼里有细碎的光在跳动。
我申请了调岗,从心外科转到药剂科。
苏晚弯腰捡起片落在水面的蓝花楹,看着它顺着涟漪漂向远处。
沈医生,
她转过身笑了笑,眼角有未干的水渍,药房的咖啡机好像坏了,你会修吗
风穿过树梢,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
两个怀表在晨风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回响。
像很多年前,那对还没闹翻的姐妹,曾在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一起听过的报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