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南一脚踏进苏家客厅,脚下开胶的破帆布鞋踩在光得能当镜子照的地板上,咯吱一声,贼刺耳。
够！够啊！刷题刷到快秃头,就为蹭你这京市户口考清北！值了！
楼上噼里啪啦摔东西,夹杂着苏挚悦那尖得能戳破耳膜的哭嚎：我不走！爸妈哥哥都是我的！！
楼下苏妈（哄孩子语气）：悦悦乖,不怕,爸妈永远爱你！
苏二哥（暴躁）：林思南算个屁！她来了你就得滚想得美！
苏大哥（冷冰冰）：别闹,听话。
林思南眼皮都懒得抬,默默从她那破帆布包里掏出本《五三》,啪叽拍在矮桌上就开始刷题。
苏二哥冲下来,一眼瞅见,乐了：哟呵,装啥呢真当自己是高三生,人权啊
说着手贱就要抢卷子。
林思南头都没抬,手里的笔咻地抽他手背上：手拿开,闭嘴！烦死了,耽误我刷题！
嗷！
苏二哥疼得跳脚。
苏爸苏妈护着哭唧唧的苏挚悦下来了,看着这阵仗,脸色都挺精彩。
苏妈（小心翼翼）：思南啊,要不去书房这儿桌子矮,你妹妹看着也…
林思南麻溜收卷子,鞠躬,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人：抱歉,耽误你们开家庭会议了。我回房,客房就行,指个路
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苏二哥堵在客房门口（旁边是苏挚悦闪闪发光的公主房）,恶声恶气：装啥清高抢悦悦房间没够是吧
林思南瞥了眼那闪瞎眼的公主房：这间挺好,离噪音源远,清净,适合学习。
离那哭包远点,谢天谢地！
苏挚悦适时扑进苏妈怀里：呜…妈妈…
苏妈立刻心肝宝贝地哄上了,彻底忘了林思南。
林思南关门,反锁,长出一口气。
尴尬呸！指望她叫我宝贝奶奶才叫我宝贝呢！这家人,演技浮夸,智商感人。户口到手,清北等我！刷题刷题！
转学第一天,京市重点高中。
班主任（没啥热情）：新同学,林思南,山河四省来的,大家照顾下。
底下嗡嗡嗡：
山河四省地狱模式出来的
土包子吧除了刷题还会啥
死读书的呆子呗…
林思南：
呵,一群小屁孩。
淡定走到角落座位,掏出《五三》,开整！周围啥声儿都屏蔽了。
第一次模拟考发卷子。林思南扫了一眼题,嘴角一翘。
班长老家寄的密卷押中题型了！闺蜜熬的夜没白费！山河题海不是白游的！猎杀时刻！
她下笔如飞,监考老师在她旁边转了三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旁边同学抓耳挠腮,翻卷子哗哗响。
成绩公布那天,普班公告栏炸了。一男生（之前翻过白眼那位）冲过来狂摇林思南胳膊：卧槽！林思南！第一！年级第一！715分！牛逼炸了！！
瞬间,全班安静,然后爆了：
林姐！！给咱普班长脸了！谁说山河来的不行！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林神！收下我的膝盖！
林思南被围在中间,捂着脸。
丢人…但…爽！真TM爽！
班主任挤进来,笑得跟朵花似的：思南啊！好苗子！提升班位置给你安排好了,随时过去！
林思南放下手,眼神贼平静,看向不远处脸黑得像锅底的提升班班主任（当初嫌她基础差不收）。
哟,脸疼不
不用了老师,普班挺好,安静。
语气平淡,杀伤力极强。
普班同学欢呼：林姐威武！
七嘴八舌道歉：
林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们狗眼看人低！
林姐求带飞！
林思南点点头。
原谅懒得计较。别耽误我刷下一题就行。
手已经伸向书包里的下一本习题册。
晚上,苏家餐厅,气压低得能冻死人。苏挚悦那份刚过艺术线的成绩单可怜巴巴躺桌上。
苏二哥（阴阳怪气）：行啊,年级第一！真给苏家长脸！把悦悦都比下去了！开心了
苏爸（咳嗽一声,推过去一个锦盒）：思南,考得不错。这镯子拿着,悦悦那个是奶奶给的,这个…爸爸补给你的。
总得表示下…
林思南扫了眼那镯子,眼神都没多停一秒。
破石头,能换几套《天利38套》
直接问重点：户口,确定落京市了
苏爸（噎住）：…当然！你是我女儿！
林思南立马起身：行。我吃饱了,刷题去。
转身就走,帆布包单薄背影贼利索。
苏挚悦（带着哭腔）：爸爸…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
又来了又来了！
苏妈赶紧搂住：乖宝贝,不哭不哭…
苏家兄弟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思南消失的方向。
林思南回房,反锁。桌上堆满习题和草稿纸。那只玉镯被她随手丢在桌角吃灰。手机叮咚狂响,班群炸了：
【@林思南
姐！导数压轴题救命啊！给条活路！】
【@林思南
林神！化学平衡常数这条件咋用跪求思路！】
林思南拿起手机,手指翻飞：
【导数：先分离参数,再洛必达试试,注意定义域。】
【化学：看温度压强,Kp公式套进去,等号两边单位先统一。】
群里瞬间被【卧槽！懂了！】【林神牛逼！】【给大佬递茶！】刷屏。
林思南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心的笑。
这才对味儿！
窗外京市灯火辉煌。窗内,台灯下,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
户口船票而已。清北那才是老子的星辰大海！苏家这破地方,就当个安静点的免费自习室吧。刷题！
林思南的破帆布鞋踩上苏家客厅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发出咯吱一声刺耳的摩擦音。她肩上的帆布包洗得发白,边角都磨起了毛边,沉甸甸地坠着,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全是卷了边的习题册和笔。
·
够！够啊！刷题刷得眼前发飘头顶发凉,斑秃预警了都！就为蹭你这京市户口考清北！值了！她下意识用指关节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
楼上哐当！哗啦！一阵巨响,紧接着是苏挚悦那能掀翻房顶的尖嚎：我不走！这是我的家！爸妈哥哥都是我的！！
楼下,苏妈的声音又软又急,像哄三岁孩子：悦悦乖,不怕不怕,爸妈永远最爱你,养了十七年啊,心肝儿！
苏二哥的嗓门又冲又怒,像点了炮仗：林思南算哪根葱她来了你就得滚做她的春秋大梦！
苏大哥的声音低沉,冷得像块冰：悦悦,适可而止,听话。
林思南眼皮都没掀一下,仿佛聋了。她动作麻利地卸下肩上的包,拉开拉链,精准地掏出一本厚厚的《五三高考真题》,啪地一声,直接拍在光可鉴人的矮几上。她屈起指节,用力按了按酸涩的眼眶,拔开笔帽,埋头就开始演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急促的沙沙声,成了客厅里唯一的背景音。
苏二哥第一个冲下来,皮鞋踩得地板咚咚响。他一眼瞅见林思南在刷题,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伸手就朝她摊开的卷子抓去：哟呵,搁这儿装啥勤奋呢真当自己是高三生,人权啊电话打给谁啊
他手指几乎要碰到卷面。
林思南头都没抬,握着笔的右手腕猛地一翻,笔杆带着风声,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抽在苏二哥探过来的手背上！
手拿开！
她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子,闭嘴！烦！
她另一只手迅速护住卷子,指关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哪来的苍蝇嗡嗡嗡！耽误老子刷题进度！
嗷——！
苏二哥触电般缩回手,捂着手背直抽冷气,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苏爸苏妈才半搂半抱着还在抽噎的苏挚悦下楼。苏妈看着林思南身上那件洗褪色的旧校服,再看看她护着卷子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嘴唇嗫嚅了一下,眼神带着点犹豫和不易察觉的疏离：思南啊…这儿桌子矮,趴着不舒服…要不…去书房而且你妹妹她看着你学习,心里也…
她话没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怀里眼睛红肿的苏挚悦。
林思南眼皮终于撩了一下,扫过抱作一团的三人,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水。她咔哒一声合上笔帽,三两下把卷子草稿纸收拢叠好,动作干脆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然后站起身,对着苏爸苏妈的方向,规规矩矩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像完成某种刻板程序：抱歉,耽误各位家庭会议。我回房休息。
她抬手指了指楼上,目光直接越过苏妈,看向管家王姨,麻烦指下路,客房就行。
赶紧指路！别耽误时间！演给谁看呢！
苏二哥像堵墙似的杵在客房门口,旁边就是苏挚悦那扇虚掩的、透着奢华水晶灯光的房门。他双臂抱胸,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充满敌意：装啥清高呢抢了悦悦的房间没够是吧还挑三拣四
林思南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客房门口,侧身想从他旁边挤进去。她眼角余光瞥见苏挚悦房间里那闪瞎眼的粉红蕾丝和满墙的明星海报,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撇了一下。这间挺好,
她语气平淡,伸手推开客房那扇朴素的木门,离噪音源远,门板厚,清净。
离那哭包远点就是天堂！这隔音效果,给五星好评！
话音刚落,苏挚悦像是掐准了时间点,呜咽一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扑进苏妈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还配合地一耸一耸。苏妈立刻像被按了开关,心疼得眉毛都拧成了疙瘩,双臂紧紧环住苏挚悦,一只手还不停地在她背上轻拍,嘴里宝贝心肝地哄着,眼神再没分给门口的林思南半分。
林思南咔哒一声利落地关上门,顺手反锁。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胸腔里那股憋闷感才稍稍散去。
尴尬呸！指望她像奶奶那样叫我囡囡宝贝做梦呢！这家人,演技浮夸,智商感人,户口本到手就是胜利！清北在召唤！刷题刷题！
她甩甩头,像要把那些烦人的噪音甩出去,快步走到那张简单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帆布包被她随意丢在脚边。她习惯性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然后重新拔开笔帽,翻开了《五三》。沙沙的书写声再次响起,成了这方小天地的唯一主旋律。
京市重点高中,转学第一天。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语气平淡得像念说明书：新同学,林思南,原籍…山河四省。大家互相帮助。
他扶了扶眼镜,没再多看林思南一眼。
底下瞬间响起一片压低的嗡嗡声,像捅了马蜂窝。
山河四省我靠,地狱模式爬出来的
啧,看那衣服…土里土气的,除了死读书还会啥
死读书我看是读傻了,呆头鹅似的…
林思南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沉默的小白杨。她目不斜视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拉开椅子时,金属腿和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坐下,动作麻利地从那个旧帆布包里掏出习题册和笔袋,啪地放在桌上,翻开,拔笔,低头,一气呵成。
呵,一群温室里的花骨朵,懂什么叫题海求生
周围的一切议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公式和单词。
第一次模拟考。试卷发下来,林思南快速翻动纸页,发出哗啦的轻响。当看到那道熟悉的函数压轴题变种时,她握着笔的指尖微微一顿,紧抿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班长老家寄的密卷押中了！闺蜜熬的夜没白费！山河题海不是白游的！猎杀时刻,启动！
她立刻伏案,笔走龙蛇,演算纸在她左手边飞快地堆叠起来。监考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踱步到她旁边,特意停下,身体微微前倾,推了推老花镜,盯着她几乎写满的卷面和旁边厚厚一沓写满推导的草稿纸,眼神从疑惑渐渐变成了惊愕,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旁边一个男生抓耳挠腮,烦躁地把卷子翻得哗哗作响,偷偷瞄林思南,她却恍若未觉。
成绩公布那天,普班公告栏前人挤人。突然,之前对林思南翻过白眼的那个高个子男生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像颗炮弹一样冲到林思南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就是一阵猛摇：卧槽！林思南！你…你第一！年级第一！715分！牛逼！牛逼炸了啊！！
他声音都在发颤。
瞬间,以林思南为中心,半径三米内鸦雀无声。紧接着,人群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林姐！！给咱普班长脸了！谁说山河省来的都是书呆子！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求抱大腿！
林神！请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跟你混了！
林思南被热情的同学们团团围住,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半边脸,指缝里露出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丢人…这么多人…但…这感觉…真TM爽！爽翻了！
班主任也闻讯挤了过来,脸上堆满了前所未见的笑容,眼角褶子都挤出来了。他热情地拍了拍林思南的肩膀（林思南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思南啊！好！真是好苗子！我就知道你能行！提升班那边最好的位置给你留好了,你收拾收拾,下节课就过去吧！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得意。
林思南放下捂脸的手,脸上那点红晕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她目光越过班主任热情洋溢的脸,精准地投向不远处——那位曾经以基础太差为由拒绝她转入的提升班班主任,此刻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正假装低头整理教案,手指却把纸页捏得皱巴巴的。
哟,脸疼不当初的嫌弃劲儿呢
不用了老师,
林思南的声音清晰平稳,甚至还微微摇了下头,普班挺好,同学单纯,环境…安静。
她特意在安静二字上加了点微妙的重量。
林姐威武！！
普班同学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简直要把屋顶掀翻。大家七嘴八舌：
林姐！以前是我们狗眼看人低！对不起！
林姐求带飞！带我们普班走向辉煌！
林神！以后你指哪我打哪！
林思南对着热情的同学轻轻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温和了一瞬。
原谅谈不上。计较浪费时间。别耽误我刷下一套题就行。
她已经转过身,手伸进桌肚,精准地摸出了那本《天利38套模拟卷》,唰地一声摊开在刚才捂脸的《五三》上面。
晚上,苏家餐厅。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长条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空气却沉闷得像暴雨前夜。苏挚悦那份刚过艺术线的成绩单,像片落叶一样被遗忘在桌角。
苏二哥用叉子狠狠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斜睨着安静吃饭的林思南,阴阳怪气地开口：行啊,年级第一！715分！真给我们苏家长脸！把悦悦都比到尘埃里去了！这下开心了吧得意了吧
苏爸放下刀叉,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类似温和的表情,伸手从旁边拿起一个丝绒锦盒,推到林思南面前的桌布上。思南,这次考得…确实不错。
他手指在盒盖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拿着。悦悦那个玉镯是奶奶给的,意义不同。这个…是爸爸单独补给你的。
面子总要过得去…这孩子…也太冷淡了…
林思南正用勺子舀汤,闻言动作一顿。她抬起眼皮,目光在那华贵的锦盒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件。
补呵。这成色,地摊货吧能换几套《金考卷》
她放下勺子,陶瓷勺柄碰到碗沿,发出轻微的叮。
户口,
她直接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入死水,确定落京市了迁完了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苏爸,没有丝毫闪躲。
苏爸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噎了一下,喉结滚动,脸上那点强装的温和迅速褪去,带上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当然！你是我苏家的女儿！这还用问
他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某种所有权。
行。
林思南得到答案,立刻干脆地应了一声。她推开面前的汤碗,碗底在桌面摩擦发出短促的刺啦声。她站起身,椅腿和地板摩擦。我吃饱了。刷题。
三个字,干脆利落。她抓起椅背上搭着的旧帆布包,往肩上一甩,转身就走,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没有一丝留恋。
爸…爸…
苏挚悦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立刻响起,她丢下筷子,扑到苏妈怀里,把脸埋得更深,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苏妈的衣角。
又来了！奥斯卡欠你十座小金人！
哎哟我的乖宝,不哭不哭…
苏妈心疼得不行,连忙把苏挚悦整个搂紧,一只手在她背上不停地顺,爸爸没怪你,没怪你…咱们悦悦是最棒的…
苏家兄弟俩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苏二哥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苏大哥则盯着林思南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林思南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熟练地反锁。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亲情剧场,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她随手把帆布包扔到床上,那包软塌塌地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书桌就是她的战场。习题册和写满的草稿纸堆得像小山。那只被苏爸郑重推出的玉镯,此刻正孤零零、灰扑扑地躺在桌角一堆橡皮屑和用空的笔芯旁边,像个被遗忘的笑话。
刚坐下,手机就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她掏出来,屏幕被班群消息刷得飞快：
【@林思南
姐！亲姐！导数压轴最后一问,分离参数后洛必达法则失效了！救命啊！给条活路吧！】
【@林思南
林神！化学工业流程题那个平衡常数Kp,恒压条件下到底用分压还是物质的量浓度算跪求思路！在线等,挺急的！】
【@林思南
大神！生物遗传图谱第三小问,伴性遗传那个概率…我算出来是1/8,答案1/16,哪步错了求翻牌！】
林思南背脊放松地靠向椅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着问题。她左手无意识地转着那支磨得光亮的笔,嘴角那点因为苏家带来的冷硬,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终于一点点融化,向上弯起一个真切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
她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导数：洛必达失效检查定义域端点！试试泰勒展开强行逼近。】
【化学：恒压看清楚反应前后气体分子数变不变！变了就用分压,Kp公式套进去,单位统一帕斯卡。】
【生物：伴X隐性你确定父亲基因型了再算算母亲提供隐性配子的概率。】
消息发出,群里瞬间被【卧槽！懂了！】【醍醐灌顶！】【林神牛逼！（破音）】【给大佬递冰阔落！】疯狂刷屏。
林思南看着那飞速滚动的彩虹屁,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肩膀微微耸动。
这才对味儿！
窗外,京市的霓虹流光溢彩,勾勒出繁华的天际线。窗内,台灯散发着温暖稳定的光晕。林思南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角。她重新坐直身体,捏了捏因为低头太久有些发酸的脖颈,深吸一口气,再次拔开笔帽。
笔尖落下,在崭新的演算纸上划出第一道清晰有力的痕迹,沙沙,沙沙…声音坚定而执着,充满了目标明确的力量。
户口不过是张船票。清北那才是老子的星辰大海！苏家这破地方,就当个安静点（但愿吧）、包吃包住的免费自习室好了。刷题！下一站,巅峰！
林思南刚在草稿纸上列完一道电磁感应大题的关键方程,房门就被敲得砰砰响,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劲儿。
林思南！开门！
是苏二哥那炮仗嗓门。
林思南眉头都没皱一下,笔尖稳稳地划完最后一个等号,这才慢悠悠放下笔。她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才趿拉着那双旧帆布鞋,嘎吱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杵着苏家一大家子。苏爸脸色有点怪,像是刚吞了只苍蝇,手里捏着张纸。苏妈眼圈红红的,紧紧搂着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苏挚悦。苏二哥一脸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苏大哥则皱着眉,眼神复杂地审视着她。
干嘛
林思南背靠着门框,双手插在校服兜里,姿势放松,眼神却带着点被打扰的不爽。
最好有正事,耽误我刷题进度了。
苏爸清了清嗓子,把手里那张纸往前一递,手指点着最顶上的名字和分数：联考成绩…学校刚发过来。你…又是第一全京市…排前十
他声音干巴巴的,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林思南眼皮一撩,扫过那张印着自己名字和恐怖分数的成绩单,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米饭。
前十还行吧,最后那道有机合成题步骤写简略了,应该能更高点。
所以
她抬眼,目光直接越过成绩单,看向苏爸,户口本复印件,给我一份。学校竞赛报名要存档。
这才是重点！
你！
苏二哥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步跨上前,手指差点戳到林思南鼻尖,装什么装！全京市前十你一个山河省来的土包子谁信啊！肯定是作弊了！悦悦都说了,看见你考试前鬼鬼祟祟翻小抄！
他嗓门震天响,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
苏挚悦适时地从苏妈怀里抬起半张泪痕交错的脸,抽抽噎噎,声音又细又委屈：…是…是真的…姐姐…考试前…在厕所隔间…我看见了…
她飞快地瞥了林思南一眼,又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回苏妈怀里。
翻白眼.jpg
这借口,小学生都不用了！
苏爸眉头锁得更紧,看着林思南的眼神里多了审视和怀疑。
林思南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冰碴子。她非但没退,反而往前逼近半步,苏二哥那根嚣张的手指被她肩膀一顶,下意识缩了回去。小抄
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挚悦,翻你藏在马桶水箱里的那份吗
你胡说！
苏挚悦猛地抬头尖叫,脸上那点委屈瞬间被愤怒和惊慌取代,连装哭都忘了。
够了！
苏爸低喝一声,打断了这场闹剧。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目光重新落在林思南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估量。思南,
他语气放缓,甚至带上点刻意的温和,成绩…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出乎意料。
这成绩要是真的,联姻价值飙升啊…
户口本的事好说。爸爸考虑了一下,既然你学习这么…有天赋,
他斟酌着用词,不如…爸爸给你转点集团股份百分之一,就当是奖励,也是给你未来…铺路。
他边说,边观察着林思南的反应。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苏妈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爸。苏二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爸！
苏挚悦更是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苏爸,手指紧紧攥着苏妈的衣角,指关节都发白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嫉妒和一丝恐惧。
股份！她凭什么！
林思南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地一声短促地笑了出来,肩膀都跟着抖了一下。她摇摇头,看苏爸的眼神像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股份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百分之一苏氏集团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苏家人,最后定格在苏爸那张努力维持慈父表情的脸上。
您觉得,
林思南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我林思南,刷题刷到头顶快秃了,是为了您苏氏集团那百分之一的股份
她特意在百分之一上加了重音。
还是为了…
她微微歪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嚣张、极其畅快的弧度,将来把整个苏氏集团踩在脚底下,听个响儿
嘶——
苏妈捂住了嘴。苏二哥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苏大哥瞳孔猛地一缩。苏挚悦更是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
苏爸脸上的慈父面具瞬间碎裂,铁青一片,嘴唇哆嗦着,指着林思南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了！简直反了天了！
林思南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她利落地转身,砰地一声,再次把门甩上,反锁的咔哒声清脆又决绝。
股份打发叫花子呢百分之一就想买断老子的清北路做梦！踩苏氏呵,格局小了！老子要踩的是清北门前的石狮子！户口本！户口本复印件还没拿到！
门外,苏挚悦哇地一声彻底崩溃大哭,声音尖利刺耳：她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股份是我的！都是我的！爸！你答应过我的！
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苏妈。
苏爸额头青筋暴跳,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拂袖而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苏妈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发疯的苏挚悦。苏二哥对着林思南的房门狠狠踹了一脚,哐当一声巨响,骂骂咧咧：疯子！不识抬举的东西！
苏大哥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眼神晦暗不明。
门内,世界瞬间清净。
林思南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能清晰感受到门外那一脚带来的震动。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把那些污糟的噪音彻底排出脑海。
吵死了。股份有清北香吗有自由香吗
她走到书桌前,看都没看桌角那只蒙尘的玉镯。手机屏幕亮着,班群消息还在疯狂刷屏,全是@她问问题的。她手指划过屏幕,直接点开置顶的一个对话框,备注是铁子。
【铁子】：卧槽卧槽！南神！联考全市前十！！贴吧都炸了！牛逼啊姐妹！【截图：学校论坛热帖标题《惊！普班黑马林思南杀入全市前十！山河省学霸恐怖如斯！》】
【铁子】：快！说说！踩在那些眼高于顶的精英班头上啥感觉爽不爽是不是爽飞了！【疯狂摇晃.jpg】
林思南看着那熟悉的头像和咋咋呼呼的文字,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也染上了真实的笑意。她手指飞快地敲击：
【林思南】：还行吧【抠鼻.jpg】
一般爽。
【林思南】：感觉嗯…大概就是…【她停顿了一下,手指悬空,然后用力敲下】——
听见苏氏集团在我脚底下嘎嘣脆的声音【狗头叼玫瑰.jpg】
发送成功。她想象着闺蜜在屏幕那头可能出现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
爽！真TM爽！
手机立刻疯狂震动起来。
【铁子】：！！！！！！！！！！！！！
【铁子】：啊啊啊啊啊姐妹！不愧是你！这逼装得我服！满分！【献上膝盖.jpg】【疯狂打call.gif】
【铁子】：快！详细说说！苏家那群傻缺又作什么妖了股份咋回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jpg】
林思南笑着摇摇头,没立刻回。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角。窗外京市的霓虹依旧绚烂,但那些浮华的光影似乎再也无法侵入这方小小的书桌。
她重新坐回硬邦邦的椅子,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目光落在摊开的物理竞赛真题集上,一道关于粒子加速器的难题正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挑战气息。
户口本复印件…竞赛报名…清北冬令营…路还长着呢。苏氏算个屁。股份擦屁股都嫌硬。踩碎它们那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她拔开笔帽,笔尖悬在纸上,凝神片刻,然后落下,沙沙沙…
流畅的笔迹再次铺满演算纸,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星辰大海的征途上,这点小风浪,连个水花都算不上。刷题,才是永恒的王道！
门外的鬼哭狼嚎和踹门声渐渐消停了,大概是苏爸终于想起来要维持他那点可怜的家主威严,或者苏妈快被苏挚悦捶得散架了。林思南背靠门板,听着外面兵荒马乱的动静渐远,鼻腔里逸出一声短促的轻哼。
闹吧,闹得越欢,老子越清净。股份啧,有刷题香吗
她趿拉着破帆布鞋走回书桌前,鞋底摩擦地板发出沙沙的轻响。目光掠过桌角那只蒙尘的玉镯时,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落在摊开的物理竞赛真题上。那道粒子加速器的题像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正等着她去征服。
户口本复印件…竞赛报名…清北冬令营…路还长。苏氏算个屁。股份擦屁股都嫌硬。踩碎它们那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她拉开椅子坐下,硬木椅面冰得她微微一激灵,瞬间精神更集中了。拔开那支磨得油亮的黑色水笔,笔尖悬在演算纸上方,凝神片刻,然后带着一股子狠劲儿落下——沙沙沙…
流畅的公式和推导过程迅速铺满纸张。
接下来的日子,林思南彻底把苏家当成了背景板。吃饭她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夹菜,快速扒饭,绝不参与任何家庭情感交流。遇到苏挚悦那腻死人的姐姐~和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眼皮都懒得抬,直接擦肩而过,帆布包带子刮过苏挚悦精心搭配的蕾丝裙摆,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褶皱。苏二哥阴阳怪气她权当苍蝇嗡嗡,顺手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音量调大,里面放的可能是英语听力,也可能是重金属摇滚,反正隔绝噪音效果拔群。
苏爸大概是真被那句踩在脚底下听响儿噎得不轻,也或许是那百分之一的股份计划胎死腹中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好几天没正眼瞧林思南。直到——
一个周末的早晨,林思南正叼着片面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拉着刷单词APP。客厅那台巨贵的壁挂电视里,本地的早间新闻正播着一条教育快讯。漂亮女主播字正腔圆：
…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京市选拔赛中,来自我市XX中学的林思南同学,以近乎满分的绝对优势,勇夺第一名！据悉,林同学来自教育资源相对薄弱的山河四省,仅转学来我市数月,便展现出惊人的学术天赋,其扎实的基础和卓越的思维能力令评委专家交口称赞！林同学将代表我市参加全国决赛,向国家集训队发起冲击…
噗——！
苏二哥刚喝进嘴的牛奶,直接喷了对面的苏挚悦一身。
啊！我的裙子！
苏挚悦尖叫着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胸口奶渍,昂贵的真丝裙子瞬间晕开一大片污迹。
苏爸手里的财经报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电视屏幕,嘴巴微张,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苏妈正给苏挚悦递纸巾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
林思南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她站起身,走到苏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脸。
户口本复印件,
她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今天给我。全国决赛报名,最后截止期限。
看新闻了正好,省得老子费口舌。赶紧的,别耽误我搞国家集训队！
苏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色由震惊迅速转为一种极其复杂的铁青。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林思南那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眼神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只有一种你特么赶紧把事儿办了别耽误老子时间的不耐烦。
爸！她…她肯定是…
苏二哥回过神来,指着林思南就要嚷嚷。
够了！
苏爸猛地低吼一声,打断了苏二哥,声音带着一种被现实狠狠扇了耳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管家王姨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去…去我书房保险柜…拿…拿户口本…给…给她复印一份。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全国奥赛第一…代表京市…国家集训队…这分量…压死人了…再卡户口传出去苏家还做不做人了！
王姨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上楼,背影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林思南得到想要的答案,连个谢字都懒得施舍。她转身,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径直朝门口走去。
搞定！自习室任务完成,该去图书馆刷决赛题了！苏家空气太污浊,影响智商。
林思南！
苏爸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急促,你…你代表的是苏家！是京市！决赛…务必…
林思南脚步没停,手已经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她微微侧过头,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凉薄的弧度。
我代表的是,
她声音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客厅,林思南。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她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反手带上门,将那满室的震惊、难堪和一丝刚刚萌芽的、名为后悔的情绪,彻底关在了身后。
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视里女主播还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天才少女林思南的励志故事,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苏挚悦看着胸前那片刺眼的奶渍,再看看紧闭的大门,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嫉妒瞬间攫住了她。她哇地一声,这次不是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崩溃,瘫坐在地上,昂贵的裙子沾满了牛奶和灰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凭什么…凭什么啊…那是我的…我的风头…爸…你说过我是苏家的骄傲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苏爸颓然地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捂住了脸。电视里关于林思南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被他轻视、被他试图用百分之一股份打发的亲生女儿,早已以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方式,飞到了他难以企及的高度。那高度带来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也彻底照亮了他之前的愚蠢和傲慢。
苏妈手忙脚乱地想扶起苏挚悦,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乖宝不哭,眼神却控制不住地飘向电视屏幕,那里面林思南的名字,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心里。苏二哥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挚悦和失魂落魄的父母,第一次感到了茫然和…一丝寒意。那个穿着破帆布鞋、背着旧包的山河省土包子…好像真的…要踩碎什么东西了。
门外,秋日的阳光带着点凉意,却格外清透。
林思南站在苏家那气派却冰冷的大门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自由味道的空气。她掏出手机,点开铁子的对话框,手指翻飞：
【林思南】：户口本复印件,到手。【胜利V手势.jpg】
【林思南】：踩点小目标达成（1/1）【踩碎小破车.gif】
【林思南】：下一站,国家集训队。清北,爷来了！【扛火箭出发.jpg】
发送。她把手机揣回兜里,调整了一下肩上帆布包的带子。抬头,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
苏家的破事儿翻篇了！竞赛奖金快发了吧正好给奶奶换台新电视。刷题！国家集训队才是真战场！
她迈开步子,旧帆布鞋踩在干净的人行道上,发出轻快而坚定的嗒嗒声,朝着市图书馆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在她大步流星的背影里,迅速缩小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全国物理奥赛决赛现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林思南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陌生的城市风景,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转着那支磨得发亮的黑色水笔,笔帽在指间灵活地翻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围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学霸,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啧,这题…比京市选拔赛难点,但也就那样。粒子轨迹分析电磁场叠加老套路了,换个马甲而已。
发卷铃声一响,林思南手腕一沉,笔尖唰地落在答题卡上,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演算纸在她左手边飞速消耗,写满的纸页被她利落地推到一边,堆起一座微型的纸山。监考老师踱步到她身边,忍不住驻足,目光在她几乎写满的卷面和旁边那厚厚一沓逻辑严密、推导清晰的草稿纸上流连,眼神从惊讶逐渐变成了纯粹的叹服,最后默默地、带着敬意地走开了。
三天后,成绩公布。
林思南的名字,赫然列在金牌榜首位。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入选国家集训队。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回京市。
苏家客厅,死寂。电视开着,音量却调得很低。
新闻画面里,是林思南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少女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外套,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手里举着那块象征最高荣誉的金牌。主持人激动的声音传来：…来自京市XX中学的林思南同学,以无可争议的优势摘得桂冠！这位来自山河四省的‘黑马’,再次证明了努力与天赋的奇迹！她将进入国家集训队,备战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IPhO）！
啪嗒。
苏爸手里的紫砂茶杯掉在昂贵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悔恨、震惊和某种迟来的、荒谬的自豪感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冲击着他。
国家集训队…国际奥赛…苏家…苏家祖坟冒青烟了可这青烟…是他亲手推出去的…
苏妈捂着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为苏挚悦,而是为屏幕里那个光芒万丈、却与她无比疏离的亲生女儿。她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苏挚悦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看着屏幕上林思南那平静却耀眼的脸,再看看自己身上最新款的限量版裙子,突然觉得这身华丽像个巨大的讽刺。她猛地抓起手边一个水晶摆件,狠狠砸向电视屏幕！
啊——！
苏妈尖叫。
哐啷！滋啦——！
昂贵的电视屏幕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黑了。林思南举着金牌的身影,在破碎的屏幕里扭曲、消失。
假的！都是假的！她作弊！她肯定作弊了！
苏挚悦歇斯底里地尖叫,状若疯癫,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下来。她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果盘、遥控器、花瓶——疯狂地四处乱砸。
悦悦！你冷静点！
苏二哥试图去拉她,却被她挥舞的手臂狠狠挠了一下,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他疼得倒吸冷气,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像泼妇一样的妹妹,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厌恶和一丝恐惧。
这还是他那个娇弱可怜的悦悦吗
苏大哥阴沉着脸,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苏挚悦疯狂挥舞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看向苏挚悦的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个麻烦。把她带回房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他对闻声赶来的佣人吼道。
佣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半拖半抱地把哭闹挣扎的苏挚悦往楼上拽。苏挚悦尖利的哭骂声在楼梯间回荡：放开我！你们都是骗子！她抢了我的！都是我的！我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碎裂的水晶、水果、鲜花、茶水混合在一起,散发着颓败的气息。苏爸瘫在沙发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看着天花板上璀璨却冰冷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苏妈捂着脸啜泣。苏二哥捂着脸颊的血痕,烦躁地在满地碎片旁踱步,嘴里低声咒骂着,却不知道在骂谁。
这座曾经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华丽牢笼,此刻充满了绝望、疯狂和迟来的、巨大的、无法弥补的悔恨。而那个真正能带来荣耀的人,早已头也不回地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
国家集训队基地。
林思南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理论模拟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个京市的陌生号码。
她皱了皱眉,手指划过接听,语气冷淡：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苏爸干涩、沙哑,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讨好的声音：思…思南是我…爸爸。
林思南眉梢都没动一下。
爸爸户口本复印件交完就没关系了,这位苏先生有事
嗯。
她应了一声,等着下文。
那个…恭喜你！金牌！国家集训队！太…太给苏家…不,太给你自己争气了！
苏爸努力想让声音听起来激动和自豪,却显得格外僵硬和空洞。爸爸…爸爸为你骄傲！真的！
林思南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骄傲以前当我是空气,现在金牌贴脸知道骄傲了晚了,馊饭都凉透了。
有事
她言简意赅。
呃…是这样,
苏爸似乎被她的冷淡噎住,艰难地开口,家里…家里想给你办个庆功宴！大大的庆功宴！把京市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家的女儿有多优秀！你看…
没空。
林思南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集训队封闭训练,备战IPhO。
庆功跟谁庆跟你那群只会尖叫砸东西的宝贝省省吧。
那…那等你比赛完！IPhO拿了金牌回来！爸爸给你办更大的！最顶级的酒店！苏氏集团给你股份！百分之五！不！百分之十！
苏爸急切地抛出诱饵,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IPhO金牌！那是什么概念！苏家能蹭上一点光,就足够鸡犬升天了！
电话这头,林思南听着苏爸那充满算计和急切的许诺,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她甚至懒得讥讽。
苏先生,
她平静地开口,用词疏离而精准,我的时间很宝贵,每一分钟都要用来刷题、训练,冲击IPhO金牌。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和居高临下的怜悯：
至于你们苏家的股份、宴会、还有那点…微不足道的‘骄傲’,
她微微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省省吧。别来沾边。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她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嘟…嘟…嘟…
的忙音,成了她对那个所谓的家最后的回应。
她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抬头,望向窗外集训基地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远处湛蓝的天空,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
股份宴会苏家的骄傲呵。
这些玩意儿,连我刷完的一套《IPhO历年真题集》的参考答案都比不上。
沾边怕脏了我的题海。
她重新拔开笔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翻开桌上那本厚得能当砖头的《国际物理奥赛难题精粹》,目光锁定在下一道关于量子纠缠与相对论效应的地狱级题目上。
IPhO金牌那才是老子的目标！清北不过是必经的中转站！苏家
她笔尖重重落下,带着一股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和奔向星辰大海的磅礴气势：
早已是身后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刷题！征服下一座高峰！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沙…
的声音坚定而执着,在这间属于真正强者的斗室里,谱写着通往世界之巅的序曲。而京市那座金玉其外的牢笼里上演的悲喜剧,再也无法引起她心中哪怕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