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婶’,又是这个称呼!
这两字他最近已经听了无数遍,几乎要麻木了。
可是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林鹿溪含笑的嘴里吐出,段星野的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窒息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林鹿溪说完,便自然地挽住段屹川的手臂,准备离开。
“溪溪,别走!”
段星野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挽留。
可段屹川再次在了他和林鹿溪之间。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段星野失态伸出的手,眉头紧锁,“段星野,你是失心疯了?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过多少次,注意你的身份!再敢对你小婶不敬,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段星野余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力的气音。
段屹川直接让两名保镖拦住了他,自己护着林鹿溪,径直走向了路边的豪车。
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段星野颓然地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难以忍受的刺痛。
他突然想到,过去每一次他为了莫晚晴抛下林鹿溪时。
林鹿溪看着他的背影,又该是何等的剜心刺骨。
几天后,深夜。
一家顶级会所包厢内。
段星野把自己深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面前堆满了空酒瓶。
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散发着行尸走肉般的颓废。
“靠!段星野,你他妈就这点出息?”
段星野的发小陈铮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刚倒满的酒瓶,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好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气又急,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为了莫晚晴那种烂
货?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她值得你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段星野被夺了酒瓶,也不恼,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瘫软在沙发靠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彩灯,声音嘶哑,“谁说我是为了她?”
陈铮一愣,随即皱眉,“不是为了她?那还能为了谁?”
段星野闻言猛地起身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吗?林鹿溪,她,她就要成为我的”
‘小婶’
那两个字,在他嘴边绕了几圈,怎么也无法脱出口。
陈铮没看清他这副痛苦挣扎的样子,还无所谓道:“不就是林鹿溪要成为你小婶了吗?这是好事呀!”
他拍了拍段星野的肩膀,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反正你也不喜欢她,以前不是嫌她烦,嫌她总缠着你,嫌她身边一堆童养夫碍眼吗?这下彻底解脱了,不是正合你意?”
“反正你也不喜欢她。”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段星野混沌的脑海。
他真的不喜欢林鹿溪吗?
瞬间和林鹿溪的所有过往都涌上段星野的心头。
林鹿溪小时候像个小尾巴似的追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阿野哥哥’,他嘴上嫌弃,却总会偷偷放慢脚步;
他故意弄坏林鹿溪心爱的娃娃,看她气得哭鼻子,然后又费尽心思找来绝版限量版赔给她;
林鹿溪生病发烧,他守在她床边一夜没合眼,笨手笨脚地给她换毛巾,嘴上却说着‘麻烦精’;
林鹿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生气时脸颊鼓鼓的像包子
段星野最爱看她那张生动的小脸上,因为自己而变换各种表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段星野痛苦地捂住脸。
是了,是林父宣布要给林鹿溪找五个童养夫开始。
那些从孤儿院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男孩,一个个出现在她身边。
他们分享着她的关注,她的时间,她的笑容。
他的小尾巴身边,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再后来,当得知他会和那五个童养夫一起在林鹿溪二十岁生日时被她挑选一个作为未婚夫时,那份积压的不满彻底达到了顶峰。
他段星野,堂堂段氏大少爷,竟然要和五个出身低微的男人一起,像待选的货物一样,等着被一个女人挑选?
这份屈辱感,让他本能地将所有愤怒都指向了林鹿溪。
他开始刻意地忽略她,冷落她,甚至当莫晚晴勾引他时,他轻易地就上钩了。
只为故意在林鹿溪面前表现出对莫晚晴的‘深情’,以此来证明自己不在乎,证明自己绝不会是被她挑选的对象!
段星野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讨厌林鹿溪,可直到此刻,他才剥开层层的伪装和自欺,看清了自己被压抑的感情。
他根本不讨厌林鹿溪,他只是愤怒她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他从始至终,都深爱着林鹿溪。
想通心意后,段星野急急离开了会所,他要想办法把林鹿溪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