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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霞谷初遇
东方小秋蜷缩在宿舍上铺的床角,耳机的隔音效果挡不住窗外哥哥打电话的骂声:三本学费这么贵,不如早点嫁人!她把脸埋进膝盖,手指快速划过手机屏幕,光遇世界里的小人展开斗篷,一头扎进霞谷的碎金流光里。
云层中的神庙台阶在暮色中泛着琉璃色,她正要俯冲收集烛火,突然瞥见一个戴着蓝蝶结的光之子卡在台阶边缘。那人不断尝试跳跃,却总被流动的光纹绊倒,笨拙得像只初生的幼鸟。小秋忍不住笑出声,点燃烟花示意:我带你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弹出一个害羞的点头表情。她牵起对方的手,发现这人的飞行轨迹意外地稳,只是每到转弯处就会紧张地蜷缩指尖。她们掠过破碎的穹顶时,霞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小秋突然注意到对方斗篷上绣着极淡的茉莉花纹——和她去年在二手书店买的旧书扉页上的水印一模一样。
这里!蓝蝶结突然松开手,操纵小人降落在隐蔽的洞穴里。石壁上刻着发光的星座图,柳静眠放出彩虹制造机:上周发现的,像不像《星空》那幅画小秋正要回答,楼下传来碗碟碎裂声,母亲尖利的责备刺破夜色:死丫头又躲在房里!
她匆匆下线,没看到最后那条浮现在星图下的消息:我叫静眠,明天…还一起看星星吗
哥哥的骂声和母亲的尖利斥责在楼下合奏,像两股冰水猛地泼向我单薄的脊背。手机屏幕骤然变黑,映出我有些仓皇的脸。霞谷的碎金流光、石壁上幽微的星座图、柳静眠最后那句小心翼翼的邀约……全都瞬间被吸入了黑暗的漩涡,消失不见。
我甚至来不及看到那句明天…还一起看星星吗的完整句点。
耳机里的游戏音效余韵未消,现实里碗碟碎裂的刺耳声响却已穿透耳膜,直抵心脏。我身体僵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慢慢爬下床梯。双腿沉重,每挪动一步都似乎要耗费莫大气力。
客厅里,狼藉一地。白瓷碎片在灯光下闪着锋利的寒光,溅开的菜汤在廉价瓷砖上蜿蜒出油渍的河流。母亲胸膛剧烈起伏着,面庞因怒火扭曲,指着我:死丫头!耳朵聋了喊你半天没动静,缩在那个破游戏里能当饭吃能给你变出学费来!
哥哥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冷峭的弧度,眼神里满是事不关己的轻蔑,像在欣赏一出闹剧。
哑巴了说话啊!母亲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火辣辣地疼。我避开母亲喷火的目光,视线落在那些刺眼的碎片上。那套碗碟,是我上学期用周末发传单攒下的零钱买的。我沉默地蹲下身,手指小心地避开那些锋利的边缘,捡拾着大块的瓷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一直凉到心里。碎瓷相碰发出细微的、绝望的脆响。
捡光捡有什么用!哥哥嗤笑一声,那笑声像淬了毒的针,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拾掇拾掇,找个正经人家。三本呵,我看你就是想赖在家里啃老。
我垂着头,碎瓷片的冷意刺入指尖,麻木地蔓延。哥哥刻薄的话语像钝刀子割肉,母亲尖锐的视线也烙在背上,灼热滚烫。客厅里弥漫着无形的窒息感,浓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我加快动作,只想快些清理完这片狼藉,躲回那方寸之间的上铺。至少在那里,霞谷的流光曾短暂地包裹过我。
终于把最后一片碎瓷扫进簸箕,菜汤的污渍也用拖把勉强盖住。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反手锁上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这样就能将外面世界的冰寒与喧嚣隔绝开来。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却奇异地让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窗外,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没有星光。
我几乎是颤抖着重新点亮手机屏幕,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急切,点开那个熟悉的图标。载入界面的星光缓慢旋转,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咚咚作响,盖过了窗外隐约的车流声。柳静眠……她还在吗那句未说完的邀约,是否已被暮色吞没
游戏世界缓缓铺展,依旧是那个静谧的隐蔽洞穴,石壁上发光的星座图幽幽闪烁,像亘古凝固的叹息。彩虹制造机早已停止了工作,只留下一道虚幻而黯淡的彩色轮廓,孤零零地悬在半空,失去了主人的温度,显得格外冷清。
视野之内,空无一人。只有那些冰冷的、沉默的星座符号,无声地注视着我的姗姗来迟。心里某个角落,仿佛也随着这空寂的洞穴,瞬间塌陷下去一块。
我操纵着小秋茫然地走了几步,斗篷拖曳在光滑的石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过分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静眠呢她是不是等得失望了或者……根本就是我一厢情愿,那短暂的温暖不过是游戏里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擦肩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边缘,一个微小的、几乎被我忽略的星点图标在视野角落闪烁了一下。是留言蜡烛!
心脏猛地一跳,我几乎是扑过去,点燃了那支静静插在石壁星座图下方的白色蜡烛。柔和的光晕散开,一行清秀的小字如同星辰碎片,缓缓浮现于冰冷石壁之上,映着幽蓝的星座微光:

**星星会等你。明天,老地方,八点。无论多晚。**
字迹清晰而安静,像夜露凝结在草叶上,不带一丝急躁或抱怨,只有一种笃定的温柔。我怔怔地望着那行字,石壁的冷光映在屏幕上,也映进眼底。洞穴里依旧空旷,静眠的小人并未出现,只有这行字,像一枚小小的、温暖的印记,烙在这片属于我们初识的星空之下。
指尖悬停在屏幕的虚拟键盘上,犹豫着,踟蹰着。道歉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却终究没有化成字符发送出去。说什么呢解释家里的碗碟碎裂哥哥的冷嘲热讽那些沉重而难堪的现实,又怎能轻易塞进这流光溢彩的世界最终,我只笨拙地放出了一束小小的、橘黄色的烟花。烟花在空寂的洞穴里无声炸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石壁,很快又归于黯淡。
好。
我低低地、对着冰冷的空气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明天,一定。
熄掉屏幕,房间彻底沉入黑暗。窗外混沌的霓虹光影在窗帘上缓慢移动,变幻不定。我蜷缩在床角,下巴抵着膝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清理碎瓷片时那冰冷的触感,可胸腔里,那行清秀小字带来的暖意,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弱却执拗的涟漪,固执地抵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
明天。八点。霞谷的碎金流光里,会有人在等我。这个念头本身,就成了一道裂缝,让沉沉压下的黑暗,透进了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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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雨林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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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眠把手机支在解剖学图谱上,耳麦里传来淅沥雨声。东方小秋的光之子正蹲在虚拟雨林的水洼边画爱心:这是我们辅导员的脸!上周他非说我染发——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是我在食堂偷吃火鸡面被辣红的!
静眠抿住嘴角的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陶瓷杯沿。杯底沉着去年晒的桂花,此刻正随着对方的笑声微微震颤。她看着游戏里那个围着雏菊斗篷蹦跳的小人,忽然想起今早在图书馆瞥见的背影:有个女生踮脚够书时,发梢也这样翘起顽皮的弧度。
你听过雨林洞穴的回声吗她放出彩虹制造机,光之子们并肩坐在虚拟瀑布前。东方小秋突然哼起走调的小星星,静眠鬼使神差地跟着轻唱。雨声渐密时,她们同时开口:南苑食堂二楼的芋泥波波奶茶……
现实中的玉兰花扑簌簌落在自习室窗台,静眠望着玻璃上的倒影轻声说:明天下午三点,奶茶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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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现实交织
东方小秋在第七次把卫衣穿反后,终于抱着小王子保温杯冲出宿舍。三月风裹着柳絮扑进领口,她远远望见海棠树下的人影:静眠的白衬衫口袋里露出一截彩虹编织绳,正是游戏里她们在禁阁交换的信物。
桂花酒酿,我熬了三个小时呢!小秋献宝似的拧开杯盖,却洒了半杯在对方裙摆上。她手忙脚乱擦拭时,静眠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柳絮。指尖掠过耳畔的温度让她想起游戏里在雪隐峰共披的绒斗篷。
她们喂天鹅的面包是便利店临期的,但静眠随身带的蜂蜜让碎屑变成金灿灿的星光。小秋讲述哥哥的婚宴闹剧时,静眠忽然指向湖面:看,像不像那晚我们追的极光倒影里两个依偎的身影被涟漪揉碎,又拼合成新的光纹。
湖面荡漾的碎金渐渐平息,倒影重新清晰起来,却不再是方才依偎的姿势。小秋还沉浸在静眠指尖掠过耳畔那一点微烫的余温里,像被无形的线轻轻扯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距离拉开了一点点空气的凉意。静眠的目光从湖面收回,落在身边女孩微红的耳廓上,唇边噙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那笑意比蜂蜜还要柔和几分。
喏,她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帆布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罐,里面是澄澈透亮的琥珀色液体,拯救临期面包的神器。她旋开盖子,用小木勺舀出粘稠剔透的蜂蜜,小心翼翼地淋在小秋掌心捧着的那堆面包屑上。金黄的碎屑立刻裹上了一层晶亮的糖衣,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真的像洒落了一捧细碎的星光。
小秋被那光芒晃了一下眼,心也跟着跳快了一拍。她把沾满蜂蜜的面包屑抛向天鹅群,看着优雅的长颈争相啄食,溅起细小的水花。……然后我嫂子那个水晶发冠,‘啪嗒’一下,就掉进汤碗里了!她继续讲着哥哥婚宴上的乌龙,声音却比刚才轻软了许多,带着点不自觉的鼻音,像裹了蜜的棉花糖,全场都静了,就我哥,居然第一个笑出声……
她的尾音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消散在带着水汽的微风里。静眠安静地听着,偶尔轻轻点头,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落回小秋生动的侧脸。柳絮还在飞舞,有一片顽皮地沾在了小秋乱翘的发梢上。静眠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又想抬手,但最终只是捻了捻自己口袋边缘露出的那截彩虹编织绳。
像,静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打断了小秋的讲述。小秋茫然地转过头:啊像什么
静眠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倾身,目光专注地投向湖心深处。阳光穿透水面,折射出变幻莫测的光带,随着水波轻轻摇曳、扭曲、融合,又在下一秒碎裂成无数璀璨的星点,再慢慢聚拢成流动的、梦幻的光纹,蓝绿交织,如梦似幻。
像不像那晚,我们在雪隐峰追了大半个地图才看到的极光静眠轻声问,她的眼睛映着湖光,也仿佛盛着那片流动的星海。
小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刹那间屏住了呼吸。涟漪揉碎了她们的倒影,那光纹便温柔地将两个模糊的身影缠绕、覆盖、打散,又在下一个波谷里,用粼粼的碎光将她们重新拼合在一起,比之前靠得更近,轮廓更模糊,却也更密不可分。水波是温柔的画师,光影是奇妙的染料,在湖面这张画布上,一遍遍描绘着她们靠近又分离、破碎又重聚的瞬间。
小秋忘了说话,也忘了呼吸。她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水波的光纹一起,轻轻地荡漾、膨胀,带着蜂蜜的甜和某种未知的悸动。她悄悄侧过脸,视线从梦幻的湖光移向身边人的侧影。静眠专注的侧脸在春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白衬衫的领口挺括,衬得颈项的线条干净又美好。那截彩虹绳安静地待在她口袋里,像一个小小的、只有她们才懂的承诺。
风拂过湖面,带来新开海棠的淡香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天鹅吃饱了,优雅地划开水面,留下一道道长长的V形波纹,搅乱了那片流动的极光幻影。
静眠终于收回目光,转向小秋。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启,却在对上小秋同样带着探寻和某种亮晶晶情绪的目光时,顿住了。空气里那根无形的弦仿佛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嗡鸣。刚才因为擦拭酒酿而短暂相触的手腕,此刻隔着空气,似乎还残留着彼此的温度和触感。
小秋的心跳声在耳朵里擂鼓。她看着静眠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带着点无措,却又盛满了期待。她张了张嘴,那句在舌尖滚了又滚的话——那天在图书馆……够书的,是你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带着夸张节奏感的手机铃声猛地炸响,瞬间撕裂了湖边静谧而粘稠的空气。是小秋的手机,被她慌乱地塞在卫衣倒穿的大口袋里,此刻正惊天动地地宣告着存在感。
啊!小秋像被烫到一样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掏那个发出噪音的源头。动作太大,差点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面包屑全扬出去。
静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微微一怔,随即,一丝无奈又了然的笑意从她眼底漫开,冲散了方才那几乎要凝固的微妙气氛。她看着小秋手忙脚乱地翻找口袋,卫衣的领子因为穿反而勒着她小巧的下巴,脸颊因为着急而更红了,像个慌慌张张的、抱着一堆坚果不知所措的小松鼠。
辅导员夺命连环call静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轻响起,像羽毛扫过紧绷的弦。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小秋理了一下被领口蹭乱的鬓发。指尖再次不经意地擦过小秋的耳廓,这一次,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上次……长了那么零点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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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荆棘与星
城中村的筒子楼里,小秋在四十度高温中修改简历。哥哥的语音一条接一条轰炸:王家彩礼能给三十万!她咬牙把手机塞进冰格,游戏里静眠的光之子忽然传送到身边,放下一盏星空灯。
老房子要翻新。静眠发来设计图,主卧飘窗的弧度精确复刻了她们看日出的悬崖,来当监工吧,顺便躲清净。视频通话里,她正站在布满霉斑的客厅,背后工人敲墙的巨响中,她举起产权证的手稳得像握住手术刀。
搬家那天下着冻雨,小秋拖着行李箱踩碎水洼里的霓虹。静眠在毛坯房里点起露营灯,两个红本本并排放在水泥地上:我的新户口只有一页。她睫毛上的雨珠坠落在紧急联系人那栏,东方小秋三个字在晕开的水迹里长出根须。
那根须仿佛带着温度,顺着冰冷的水泥地,悄悄爬进小秋的脚底。毛坯房像一个巨大的、裸露的洞穴,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新水泥和湿冷雨气的混合味道,与筒子楼里终年不散的油烟味截然不同。远处城中村的霓虹透过没装玻璃的窗洞,在粗糙的墙面上投下变幻不定的、模糊的光斑,像被雨水打散了的梦境。
静眠没说话,只是把另一盏露营灯塞进小秋手里。微弱的暖黄光晕在她们之间扩散,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和寒冷。行李箱的轮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停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
欢迎来到‘荆棘与星’基地。静眠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努力撑起的轻松。她踢开脚边一小块剥落的墙皮,动作利落得像在游戏里清理障碍物。第一步,她指了指地上并排的红本本,仪式完成。第二步,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卷厚厚的、印着星空图案的墙纸,总得先有个睡觉的地方看着顺眼。
小秋蹲下身,指尖拂过那冰凉粗糙的水泥地,又摸了摸那柔软光滑的星空墙纸。巨大的反差让她眼眶发热。哥哥的语音轰炸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像甩不掉的苍蝇,嗡嗡地强调着三十万彩礼的重量。而这里,只有四面空墙,一个写着她们名字的户口本,和静眠手中这片廉价的、却无比真实的星辰大海。
监工……就干这个小秋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努力扯出一个笑,接过静眠递来的裁纸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监工的首要职责,是确保基地指挥官的心情指数维持在安全阈值以上。静眠一本正经,用刀尖在墙纸上比划着尺寸,眼神却瞟向小秋,比如,及时清除任何名为‘催婚’或‘彩礼’的病毒程序。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还有,确保指挥官唯一的‘紧急联系人’,别被冻雨浇蔫了。
小秋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她不再看地上晕开的名字,目光投向静眠比划的那面墙。冰冷的钢筋骨架裸露在外,像是房屋的荆棘。而静眠手中的那片星空,即将覆盖其上。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裁纸刀划开纸背的沙沙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们在毛坯房最角落的一小片相对平整的墙面上忙碌起来。笨拙地涂抹胶水,小心翼翼地抚平皱褶。冻雨敲打着空洞的窗框,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露营灯的光晕摇曳不定,也吹得那片刚刚贴上的星空墙纸微微鼓动。墙纸上的星星和星云在晃动的光影下,仿佛真的在缓缓流转、呼吸。
当最后一角被用力按平,一片小小的、完整的、廉价的宇宙在冰冷的钢筋水泥中诞生了。它覆盖了裸露的灰暗,像一个倔强的宣告。
静眠退后一步,满意地拍拍手,露营灯的光映在她沾了灰的脸上,眼睛却亮得惊人:看,我们的第一个星域。她拉着小秋在铺了层厚纸板的地上坐下,背靠着这片新生的星空。
毛坯房依旧空旷、寒冷、充满未完成的粗粝感。但在这片小小的、人工的星光下,两个依偎的身影,以及地上那本户口页上晕开的、生了根的名字,成了这片荆棘之地里最真实、最温暖的坐标。冻雨敲打世界的节奏,仿佛成了某种背景音。小秋把头轻轻靠在静眠肩上,看着墙上那片流转的星光,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沉重的东西正在身后筒子楼的闷热和喧嚣中溶解,而前方这片看似荒芜的荆棘之地,正因这一点微弱的星光和身边的温度,悄然孕育着名为自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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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晨岛新生
梅雨季的潮气爬上新刷的乳胶漆,小秋跪在地上组装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书架。静眠的气息混着雪松香突然笼罩下来,户口本贴着她后背的温度穿透棉质T恤。
昨天去公证处了。静眠的下巴抵在她肩窝,指腹抚过遗嘱文件上并列的签名,以后我的星星都是你的。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未完工的壁炉旁堆着光遇周边抱枕。两个手机在木地板上振动,霞谷的星光穿过次元,在她们紧扣的指缝间游走。小秋转头时唇瓣擦过静眠的耳钉,那枚银质月亮沾了桂花酒酿的甜香,而窗外第一缕晨光正切开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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