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别墅的地下室里,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
姜临月蜷缩在角落,曾经精心保养的指甲如今断裂翻起,手腕上还留着输液后的淤青。
“吃饭。”保镖将餐盘扔在地上,不锈钢碗在水泥地面滑出刺耳的声响。
姜临月扑过去,像条饿极的野狗般抓起冷掉的饭菜往嘴里塞。
吃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渐渐变成停不下来的呕吐。
吐出的米饭里还混着血丝——蓖麻毒素的副作用正在摧毁她的消化系统。
监控屏幕前,周宴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他坐在轮椅上,手背上还插着留置针,昂贵的西装外套下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医生说他余生都离不开血液透析了,就像姜临月再也离不开这间地下室。
“周总,该回医院了。”护士小声提醒。
周宴回最后看了一眼监控画面。屏幕里,姜临月正疯狂捶打着铁门,歇斯底里地喊着他的名字。多可笑啊,曾经他以为的“救命恩人”,如今成了他余生最恶毒的诅咒。
周宴回看着落在身上的夕阳,但身体的亏空让他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看向窗外,低声呢喃着。
“好漂亮的夕阳。”
温昭奚赤脚踩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夕阳,长舒一口气。
浪花温柔地漫过她的脚踝。顾瑾年的轮椅在特制浮板上稳稳前行,夕阳将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昭奚。”他突然停下轮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转身。”
温昭奚疑惑地转身,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瑾年没有像常人那样单膝跪地——他的腿不允许他做这个动作。但他挺直脊背,双手捧着戒指的样子,比任何求婚姿势都庄重。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伤。”他的声音比海浪更温柔,“但请给我机会,用余生为你一点点抚平。”
戒指上的钻石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不像周宴回送的那些奢侈品般刺目,而是像一盏小小的灯。
温昭奚突然想起她被无数噩梦困扰的夜晚,顾瑾年是如何守着她,陪着她;
想起每次惊醒时,床头那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
想起他为了帮她克服对深水的恐惧,亲自设计了那套海边无障碍通道……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伸出手:“好。”
顾瑾年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捧起她的手腕,轻轻吻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这个动作让温昭奚彻底崩溃,她跪在沙滩上抱住他,哭得像个孩子。
“都过去了。”顾瑾年轻抚她的后背。
医院的透析室里,周宴回透过窗户看到电视上的财经新闻。顾氏集团少董与神秘女友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
虽然照片打了码,但他一眼就认出那个依偎在顾瑾年肩头的身影。
那是温昭奚。
“周先生,请松拳。”护士提醒他。
周宴回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攥得太紧,血液已经逆流进透析管。
他缓缓松开手,看着暗红的血液在透明管道里循环,忽然想起许久之前,他强硬的压着温昭奚把血输给了姜临月。
那时候她也这么疼吗?
“今天天气真好。”护士试图活跃气氛,“您要不要去花园……”
“不必了。”周宴回闭上眼睛。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监狱的铁栅栏。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十七岁的温昭奚站在校门口,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宴回,给你,捂手……”
记忆中的少女笑容明媚,眼里盛着全世界的星光。
而现在,那星光终于照进了别人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