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澄江市焰火节。
顾晟川在忙工作，陆知遥独自回到新家。
她洗净妆容，换上柔软的家居长衫，披着毛毯靠在阳台摇椅上。
手机推送跳出一条旧回忆。
三年前今日：你参加了宏晟集团内部烟火筹划。
她点进去，看见一张模糊的照片：她穿着蓝色工作服，头发扎得很高，站在展台侧方，仰头望着烟火未燃的天幕。
那时，她心里有一个名字，满眼皆是希望。
而现在，她终于不再为任何人仰望。
晚上八点整。
第一枚烟火冲天而起，在半空炸开一朵橘红。
她仰头看着，像是凝视一个缓慢褪色的梦，忽然轻声笑了：
“终于，能安安静静看一场烟火了。”
没有汇报压力、没有项目中断、没有那个人在场边与另一个人谈笑。
她低头看着手机，通讯录里苏以恒三个字早已被删除，但她还记得他的尾号。
曾经她把他的生日设成指纹密码，哪怕他一次都没记得她的生日是哪天。
她起身，打开抽屉，从最角落取出一只灰白色录音笔。
这是她三年前习惯录备忘用的。
现在，她点开录音，开了新的一段。
“你好，苏以恒。”
“今晚焰火很好看，和那年你说她一眨眼都比我有味道的那个夜晚，是同一个节日。”
“你那时没看见我转身时的脸。”
“很平静，但心已经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我不是为了回忆，而是为了告别。”
“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就停在你扣下扳机的那一刻。”
她轻轻按下录音结束键，退出，选择加密保存。
不是删除。
是保存，归档，永不播放。
九点整，焰火高潮时分。
她抱着毯子，靠在阳台藤椅里，仰头看得久了，眼角沁出一滴泪。
她笑着用指尖擦掉，自言自语：
“我今天没有为你哭。”
“我为我自己哭了一下。”
“就一下。”
与此同时，澄江市第一医院。
苏以恒仍旧沉睡。
护士小声议论：“他是为一个女人这样伤成这样的吧？”
“听说还是自己开枪的。”
“啧,可惜了。”
他听不见。
他甚至做不了梦。
只有耳边的监护仪滴滴在提醒着他。
时间，还在往前走。
她，已经走远。
深夜十一点，陆知遥站起身，走进屋内，关上阳台门。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夜空，轻声呢喃：
“苏以恒，再见。”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