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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了许久。
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束不成样子的玫瑰花。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好像病重之人得了良药。
爸妈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是扼腕叹息。
他们说,就算你俩真有了结果,他几年后上门来要名分,他们也没脸见他。
我说,再议吧。
他不正常,他患了病,那我也可以有病。
我们就这样疯疯癫癫对抗世俗,也挺好的。
开学前,他拉着我去了银行,将那笔赔偿金存了进去。
只拿出很小一部分,用于他的心理治疗。
他很乖。
一到和医生约定的日子,就早早出发去医院。
然后坐在医院门口的树荫下,乖乖等着我来接他。
没过多久,连之前跳塔住院时警告他的医生都连连赞叹。
说小伙子变了,眼里头都有光了。
他嘿嘿一笑,说:“她是药。”
法院那边也判下结果。
大伯和伯母无权干涉这笔赔偿金,何隽成年后有代父母为爷奶外公外婆养老送终的人道义务。
而班上的同学听说了,都纷纷给我们送毕业礼物。
我的同桌甚至欢呼雀跃:“我滴妈呀,我磕的cp成真了!”
她获封了高三八班恋综观察员称号,和我的一个拳头。
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青春结束了。
再一次听到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字样。
是在大学的开学典礼上了。
而念这句老套台词的校长,也不再是从前模样。
春去秋来,穿着学士服站在人群边缘的他,依旧清秀内敛。
只不过。
他不再是废墟上摇摇欲坠的孤魂,也不是房门外湿漉漉的弃犬。
阳光落在他的眉眼间,沉淀出的成熟,格外有魅力。
“何隽,毕业快乐呀!”
他的目光穿过热闹的同学,牢牢落在我身上。
“小小,带你去个地方。”
他变魔术般在我面前变出一家奶茶店。
除了还没开业,一切都与打暑假工时一模一样。
我险些惊掉下巴:“你加盟了?”
“嗯,但是我做得不太好。”
他说着,取出个甜筒托,颇为认真地打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冰激凌。
“还得小小老师多教一教。”
熟悉的奶香味跃上舌尖,无数回忆闪过。
这四年,我们各忙各的学业。
可雷打不动的,就是每天在食堂相聚的三顿饭。
为此我甚至还打趣他,说因为他,我都没怎么享受过室友聚餐。
他才不管这些。
他这种性格的人,压根就没想过交朋友。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有我就足够了。
见我抿完最后一口,何隽大着胆子去捏我的脸。
“评价一下,好吃吗?”
我勉强点点头:“嗯,应该不会赔得太厉害。”
他笑了。
乱糟糟的世界被甩到身后。
舌尖的甜和紧握的手。
是奔赴未来最昂贵的底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