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衿宁许久不曾作画,今日一时兴起,唯恐画技不复从前。
况且她如今入了贱籍,这般被人盯着,颇不自在。
这不行,她得寻个由头把绿翘打发走。
“苏姑娘不是要画画赠给大人?我就在这儿看看,不碍事。”
绿翘笑得憨厚,叫她一时也寻不到个好理由赶人。
“你在这儿看着,我还怎么画?”
苏衿宁面露难色,手中的笔几次提起又放下,迟迟没有动作。
“可是,苏姑娘你先前在百花宴上,不也是当众作画吗?”
苏衿宁提笔的动作一顿,随即不紧不慢放下了笔,幽幽叹了口气。
“唉,你说的也是,可到底是不必从前。”
她转身握着绿翘的手,“这人啊,许是一样,到了落魄时,便总爱提起过往。”
“苏姑娘,你这”
绿翘赶忙抽回手,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欸,先别走,今儿忽而想起了过去在家的那段时日,我这心里啊,多少有些堵得慌,绿翘你若是不忙的话,不若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绿翘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左右为难之际,苏衿宁帮她做了决定。
“瞧你,”苏衿宁莞尔一笑,“怎还这般犹豫,还是过来陪我坐坐吧。”
绿翘被她按着坐回原位,一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
“绿翘啊,你说,你家大人怎就如此放心?”
苏衿宁笑着和她闲聊,暗戳戳试探萧行简对此事的态度。
“姑娘意思是?”
她放下笔,拉着绿翘的手,“京中人人都说我苏家分明家中衣食无忧,却还误入歧途,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跟我们划清关系。”
苏衿宁若有所思,“可你家大人却还要冒险救我于水火之中,还放任我在这里查看卷宗,你说,他会不会也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绿翘如坐针毡,“这我怎么知晓啊,许是大人对你有意。”
她放了手,绿翘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她背影,苏衿宁细细想来自己落难时的种种。
苦思无果,不若做些旁的事。
苏衿宁重新提笔,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起身,借着落日的余晖细细端详屋里的画。
萧行简似乎对山水画情有独钟,藏画多是水墨风,寥寥几笔勾勒出山的形状,偶有飞鸟。
“姑娘,”思索间,一道声音自门外响起。
她偏头去看,正是方才跑出去的绿翘。
“柳婶子交代我过来喊你一声,姑娘劳累,今早一睡便误了午膳,这晚膳可不能再耽误了。”
“你且过来,”苏衿宁朝她招手,“放心,与方才不同。”
绿翘看她的眼神带了些许不信任。
“我瞧着这画今日便可完成,便想着问问你,他今日还回来吗?几时回来?”
“姑娘这画果真如传言一般。”
“别打岔,”手中笔在纸上勾勒出连绵山脉,她头也不抬,“我和萧行简很早便认识了,打小一起长大呢。虽说变了些许,但这人啊,内里是不会变的。”
“所以,你家大人究竟几时回?”
“那也难怪,”绿翘若有所思,“难怪大人一听是姑娘你出了事,当晚便出去了。”
“是吗?”苏衿宁手一顿,险些把这副画给毁了。
“那是自然。”绿翘思索片刻,“大人一向不喜有人在旁伺候着,他独来独往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