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好不容易才把南舟哄睡着，她睡前小声道：“你快点把他赶走，我不喜欢他。”
“你们不要吵架，好好把话说开就行。”
南川缓慢点头，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平静地和江予川坐下聊天。
“她病了，江予川。”
“而且快死了。”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在烦她了？”
“让我陪她走完这最后一段好吗？”
江予川急忙道：“我们可以一起帮她治疗，总是有机会的不是？”
江予川从来没有那么卑微过，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卑微到给别人下跪。
但他还是给南川下跪了，“求你了。给我一个可以弥补的机会吧。”
南川一点都不觉得江予川可怜，只觉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在你忙着忽视她、伤害她、让她一次次绝望的时候，她的癌细胞就已经在她身体里扎根了。”
“她现在已经救不回来了。”
江予川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身躯摇摇欲坠，几乎跪立不稳。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片段此刻也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南舟曾顶着苍白的脸、欲言又止地问他能不能陪他去医院？
他在干什么？
他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寻欢，忽略了她。
甚至在她强撑着笑问自己能不能借她一万四千零五十元的时候，也拒绝了她。
导致她前期根本没有去化疗稳定病情，不然怎么会导致现在这种治都治不了的局面呢？
是他是他一次次的冷漠、一次次的背叛、才将南舟推到这种地步。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治不了了呢？
“不，不可能，怎么会”
江予川失神地喃喃自语，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你肯定是没有能力才骗我的。你让舟舟跟我回国！我给她找最好的医生！最贵的药，花多少钱都行！”
“我肯定能治好她的！”
“够了！”南舟被吵醒了，她一出房门南川连忙过来扶她。
她动了气脸上微微红润，但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
“江予川，你现在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是演给谁看？给我这个快死的人看还是给你自己那点可怜的良心看？”
南舟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江予川的心脏。
“最好的医生？最贵的药？”南舟的眼神充满了疲惫的嘲弄。“晚了。江予川，太晚了。在你一次次选择别人的时候，在你一次次践踏我的心意的时候，在我最需要依靠却被你亲手推开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腥甜，“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真正在乎我、珍惜我的人在一起。”
她的目光转向南川，那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南川就是那个人。在我最黑暗、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找到了我，是他陪着我，是他给了我最后一点体面和温暖。他才是我的依靠，我的家。”
南川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至于你，”南舟再次看向江予川，眼神已是一片彻底的死寂，再无波澜，“你的悔恨、你的痛苦、你的眼泪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打扰。”
“不！舟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江予川泣不成声，他像个孩子般崩溃，试图冲过来，却被南川冷冽如刀的眼神钉在原地。
“弥补？”南舟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
她轻轻摇头，嘲弄道：“你拿什么弥补？我的健康？我的时光？还是我的命？”
她顿了顿，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江予川，我放过你了，也请你放过我。我南舟，此生与你，恩怨两清，死生不复相见。”
“死生不复相见”
这六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垮了江予川。他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绝望地看着南舟。
南川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南舟，声音冷硬如铁：“江先生，你听到了。舟舟需要休息，请立刻离开。”
他扶着南舟，两人都不再看江予川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