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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嘈杂匆忙的人群中,我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们才看见我。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愣,随即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赶紧转身。
我的嘴唇不断颤抖,那话像是一阵梦呓,在无数次重复中不断变得清楚。
“找到她了”
“我找到她了”
“麦叔!奶奶!我找到她了!”
压抑隐忍的呜咽变成嚎啕大哭,我像是找到出口的困兽,疯了一样朝他们跑去。
两人稳稳的接住了我,全身像针扎一样痉挛。
“妮儿你说的是真的?真能找到?”
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流,一刻不断的流下,我拼命点头。
“是真的,当年那个人,我找到了,我能救你们了。”
奶奶瞬间红了眼睛,她牵起我的手,细细打量着我身上的新伤旧伤。
“我们明明让你不要回来的呀!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她有没有再对你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她没有对我做什么,我装得很好。”
回到麦叔和奶奶暂住的砖瓦房,连日来装疯卖傻的疲惫让我倒头就睡。
奶奶哼唱的摇篮曲飘荡在夜色中,仿佛带我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乡野丫头,不叫薛晚,而是另一个生僻难念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奶奶只告诉我,是在城隍老爷那掷签来的。
每升一个新年级,老师点名总会念错我的名字,引起全班的哄堂大笑。
直到上了初中,暗恋的小男生念错了情书上我留下的名字。
在全班的嘲笑中,我哭着跑回家,奶奶才终于点头给我改。
可是从村里到乡政府要走十里山路,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根本走不远。
只好央求明天去镇上搞批发的小卖部老板捎上她。
仅仅这么一个晚上,我出了事。
傍晚,我端着一木盆衣服在村头的小溪浆洗。
平时总爱故意叫错我名字取笑的小男生们,破天荒的头一次叫对了我的名字。
他们说:“喂,有人告诉我们,叫你的全名,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干什么?”
为首的初三男生喊出我的名字,接着命令道:“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们看看,班里男生都说你发育得好,我不信。”
一股怒气从心口直冲脑门,我站起来正准备把木盆里的水泼向他们。
可耳膜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轻轻啵的一声,仿佛有个小小的气泡破裂在耳道之中形成了屏障。
周围的一切我都听不见了,只听得见念着我名字的命令。
手指搭上衣服的扣子,我一点一点解开。
一件两件,直到连背心短裤也脱下。
湿
热的晚风,裹住我每一寸皮肤,那上面粘满了探究的目光。
我眼神空茫,一动不动。
他们的眼中迸发出光芒,就像发现了一只重伤的小鸟,迫不及待想将它虐杀。
接着我听到了第二句命令,“到旁边的树林里去,把衣服铺在地上。”
我抱起衣服,真的乖乖的,就往树林里走去。
命令一句接着一句,每个人争先恐后尝试。
像训狗一样,叫着我的名字。
让我跪下,趴下,分开腿,抬起手。
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像一个听话的玩偶。
身体传来尖锐的疼痛,血顺着大腿流到了衣服上。
我哭着求他们放过我,却被捂住了嘴,继续施暴。
他们排着队,迫不及待在我身上体验新鲜的感觉。
直到天色将晚,奶奶见我很久没回来。
叫农忙回家的村民一起找我,敲锣声和呼喊声传了很远。
所有人紧张起来,为首的男生一把将村长家的痴呆儿子推到我身上。
他一直是所有男生的找乐子的对象,王傻子一碰到我的身体就吓得连连后缩,引发一片嘎嘎的笑声。
眼见王傻子居然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树林,众人脸色一变。
依旧是为首的那个男生,立刻叫我的名字,“拿起衣服跑出去追他,抱住他。”
车轮一样碾过的身体,即使手脚还在动,却像一只生锈的人偶。
我一步一步追了出去,抱住了摔在地上的王傻子。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村民呆若木鸡。
火把点亮了黑夜,也将这桩丑闻烧遍了这小小的村落。
别人都说我这丫头心眼子多,家里穷就专挑心眼傻的拿捏,还闹出这么大一出动静。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赤身果体一身伤痕,腿间的浊液还在往下流。
这下王傻子必须得娶我了。
村长媳妇却不依不饶,天天在家门口跳脚骂我是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
我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烂
货,连学也没法去上。
好几次试图捡起村民摔砸在门口碎瓷片割腕自杀,都被奶奶救了下来。
几天没法开口说话的我终于嚎啕大哭,告诉了奶奶实情。
她一听是名字控制了我,懊悔之余,立刻带我去山上的道观。
都说名字是最短的咒,我这名字生僻,恐怕几百万人里也找不出一个。
效力无与伦比。
奶奶拎着菜刀一个个找欺负我的男生,也找不到下咒的人。
反而被他们的父母推搡着出了门,差点摔断一条腿。
没人信我。
奶奶只好带着我改了个最普通的名字,搬离了这座村子。
可是厄运并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