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柳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在惨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
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乌黑的发丝被血液黏腻地贴在额角和脸颊。
那曾经温柔抚摸过我头顶的手,此刻无力地摊开在身侧,沾染着尘土和血污。
“柳姨”
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得不成调子。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指尖却剧烈地痉挛,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看起来那么安静,安静得就像十年前,在殡仪馆里那样。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我猛地抬起头,朝着周围模糊晃动的人影嘶吼:
“救救她!求你们救救她!”
有人在小声叹息,有人在摇头,有人麻木地举着手机拍摄。
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次,结局还是一样?
难道一切都无法更改。
那我这次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这次停下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车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男人踉跄着冲了下来。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中等,脸色惨白。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
他冲到警戒线边缘,被治安员拦住。
目光越过治安员的肩膀,直勾勾地钉在柳姨身上,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是她是她”
他喃喃着,声音含混不清,像在说梦话。
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猛地射向他。
是他!驾驶座上的人!撞死柳姨的人!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被带上了警车。警灯闪烁,映着他失魂落魄的侧脸。
而柳姨的遗体被小心地抬上了救护车,车门关闭,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警方的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那辆肇事的黑色轿车,车头严重变形,挡风玻璃碎裂。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瞬间刺入我的脑海。
我猛地直起身,挣脱了身边治安员的搀扶,踉跄着冲向那辆被治安员围住的肇事车。
“你干什么?回来!不能破坏现场!”
治安员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尖叫:
看看那辆车!看看它!
我扑到驾驶座的车门边,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探照灯,疯狂地扫视着车内每一个角落。
碎裂的仪表盘,变形的方向盘,安全气囊爆开后的粉末
一切看起来都符合一场惨烈的撞击。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沾着灰尘的脚垫缝隙,杯架深处,空调出风口
突然,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驾驶座下方,靠近油门踏板内侧的阴影里!
5
那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
被几根细如发丝的电线连接着,巧妙地黏附在金属车架上,上面沾着一点新鲜的油污。
若非我带着目的性地寻找,几乎不可能发现!
窃听器!
而且,绝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普通型号!
它的形状、材质,透着一股冰冷而专业的工业感。
更像是某种定制设备。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肋骨生疼。
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猛地退去,四肢一片冰凉。
这不是意外!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李静!
只有她!只有那个为了扳倒柳姨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才会动用这种手段!
也只有她,有能力搞到这种专业间谍设备!
她一定在监听!监听王强,监听柳姨甚至,监听王强的家人!
王强那天的反常他哥哥今天撞车时那崩溃的绝望
所有零碎的片段,瞬间被这根冰冷的导线串联了起来!
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紧接着是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李静!是她!一定是她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是她让王强变成了撞死柳姨的刀!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头恨意的万分之一。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治安员走过来,准备强行把我带离现场。
“等等!”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指着驾驶座下方:
“警官!那下面有东西!”
治安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顺着我指的方向,用手电筒照过去。
光线照亮了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方块。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拿出对讲机呼叫技术科,语气凝重:
“报告!肇事车辆驾驶座下方发现可疑电子装置,疑似窃听设备!”
“重复,疑似窃听设备!请求技术支援!”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肃杀。
更多的治安员和技术人员围拢过来。
我站在原地,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汹涌澎湃的恨意!
冰冷的怒火在血管里奔流,烧灼着我的理智。
李静。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海。
是你。
你毁了我第一次挽回的机会还不够,还要毁掉第二次!
你把王强当成提线木偶,把柳姨的生命碾碎在车轮之下,就为了你那肮脏的商业利益!
我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混乱的现场,投向城市钢筋水泥森林的深处,仿佛要穿透那些冰冷的建筑,直接钉在某个阴暗角落里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弧度。
李静。
这一次,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要把你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一切,连同你那颗肮脏的心,彻底碾碎!
我要你下地狱去给柳姨赔罪!
6
柳姨的葬礼在一片凄风冷雨中进行。
黑压压的人群,低沉的哀乐,苍白的菊花
一切都如同上一世那场刻骨铭心的葬礼重演。
只是这一次,绝望更深,恨意更浓。
我一身黑衣,站在家属的位置,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王强站在我身边,形容枯槁,双眼深陷。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摇摇欲坠。
他几次看向柳姨的遗像。
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滚落。
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哀伤。
我走到王强面前,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王强,我需要知道真相。所有真相。”
王强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最终,那恐惧在绝望的碾压下化为一片死灰。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认命的空洞。
“是我哥。”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
“他他撞了柳总。”
“为什么?”
我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我要知道原因!全部!”
王强靠在冰冷的墓碑上,身体缓缓滑落,蹲在了地上,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
“李静”
他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李静那个毒妇!她她派人绑走了我爸妈!”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噬骨的恨意:
“就在昨天!就在我哥去接爸妈的路上!李静的人他们把我爸妈带走了!”
“然后然后他们给我哥打了电话”
王强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们在电话里让我哥听听我爸妈被被打的声音”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他们给我哥看了照片爸妈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带。”
“他们说说如果我哥不按他们说的做,就就”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他们让你哥做什么?”
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撞死柳总。”
王强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绝望得像深渊:
“制造一场意外车祸。”
“他们策划好了让柳总出门。”
“他们威胁我哥,说只要柳总死了,就放了我爸妈。”
“不然就撕票!”
“砰!”
我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墓碑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果然!果然是李静!她见威胁王强不成。
竟然丧心病狂到对无辜的老人下手,用他们的命做筹码,逼王强的哥哥成为杀人工具!
“窃听器”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
“你哥车里发现的窃听器,是不是也是李静搞的鬼?”
王强痛苦地点头:
“应该是,李静一直想控制我,想让我偷柳总的竞标底价。”
“我拒绝后,她就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监听我,想抓我的把柄。”
“后来大概也监听了我的家人。”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眼神带着濒死的哀求:
“小川!我哥他他是被逼的!”
“他没办法啊!我爸妈在他们手上!”
“李静那个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我猛地抽回手臂。
被逼?是,也许是被逼。
但柳姨呢?她凭什么要成为这场肮脏交易的牺牲品?她做错了什么?!
“你哥现在在哪?”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被拘留了警方在调查说车辆可能被动了手脚”
王强绝望地说:
“李静,她肯定早就撇清关系了。”
“那些人绑匪都是亡命徒,查不到的”
“查不到?”
我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瘆人:
“她李静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做梦!”
7
我转身就走,留下王强瘫坐在冰冷的墓碑前失声痛哭。
每一步都踏在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之上。
李静,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你以为用亡命徒做手套,就能高枕无忧?
王强的哥哥王磊被拘留调查,这反而成了我接近他的唯一机会。
冰冷的会见室,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
王磊坐在对面,穿着拘留所的号服。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眼神呆滞地望着桌面,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王磊。”
我拿起通话器,声音透过玻璃传过去,冰冷而直接。
他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我知道是李静绑了你爸妈,逼你撞死柳叶。”
王磊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空洞绝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你你”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组织语言。
“想救你爸妈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那就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李静怎么联系你的?那些绑匪长什么样?”
“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任何线索!想清楚!”
“救爸妈”
王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瞬间被强烈的求生欲点燃,又混杂着巨大的恐惧。
“我说我说!”
他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泛白,身体前倾,仿佛要隔着玻璃抓住我。
“是是电话!”
他急促地喘息着:
“一个陌生的号码!声音声音是处理过的,听不出男女。”
“只说让我去城北的老地方拿东西,我去了,就在废弃的造纸厂后面一个破水泥管里。”
“里面有什么?”
“一个旧手机!还有一张纸条!”
王磊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生怕慢一点线索就会消失:
“纸条上说让我用那个手机,只能接他们的电话。”
“然后他们就打来了,让我听我爸的惨叫。”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他们给我看了照片,爸妈被绑在椅子上,就在一个很破的房子里。”
“窗户窗户外面好像好像能看到一个很高的水塔。”
“红色的很旧的那种”
红色的水塔!废弃的造纸厂附近区域!
我的心猛地一跳!范围瞬间缩小!
“还有呢?那个手机呢?纸条呢?”我追问。
“手机在撞车后,我趁乱丢到路边的下水道里了。”
“纸条被我嚼碎吞了。”
王磊脸上满是懊悔和恐惧:
“他们他们说不能留任何东西”
“废物!”
我低声骂了一句,但并未放弃:
“仔细想想!那个旧手机!什么牌子?什么样子?”
“他们打电话时,背景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风声?车声?狗叫?”
“或者机器声?任何声音!”
王磊被我吼得一怔,随即拼命地回忆,眉头拧成了疙瘩。
“手机很旧,黑色翻盖的牌子好像是个杂牌子,叫什么‘星通’?”
“对!好像叫‘星通’!”
他猛地想起来:
“声音背景很安静,但好像有那种很规律的滴滴声。”
“很轻,间隔几秒就响一下。”
规律的“滴滴”声?像电子仪器的提示音?
“很好!”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还有没有别的?”
王磊痛苦地摇头:
“没了真的没了求求你救救我爸妈他们”
“等着。”
我放下通话器,不再看他绝望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开会见室。
“星通”牌旧翻盖手机,红色的老旧水塔,规律的电子提示音。
虽然线索依旧破碎,但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接下来的日子,我疯狂地搜索城北所有带红色水塔的废弃建筑,重点排查废弃工厂。
终于,在一片被围墙半包围的废弃化工厂深处。
看到了一座锈迹斑斑、顶端漆着早已褪色暗红的巨大水塔!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心脏狂跳起来!
我强压住激动,没有贸然靠近。
远远观察,水塔旁边,果然有一排低矮破败的平房,像是以前的工人宿舍或仓库。
其中一间平房的窗户破损,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结构。
更重要的是,我注意到那排平房后面,有一片不大的空地。
停着两辆沾满泥泞、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8
就是这里!
我没有打草惊蛇。
绑匪手里有人质,强攻是下下策。我记下了详细位置和周围地形,悄然退走。
现在,需要关键证据,能把李静和绑匪、和这起谋杀钉死的铁证!
那个咖啡馆里的微胖男人(后来知道他姓钱,是李静的行政助理)成了突破口。
我注意到他每天下午三点,会去咖啡馆固定的角落位置。
用一台看起来很普通的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
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第四天下午,我提前潜入咖啡馆,利用混乱的人群掩护。
将一枚小小的、从黑市高价弄来的微型信号嗅探器,悄悄贴在了钱助理常坐的沙发座位下方。这东西不能窃听内容。
但能捕获附近活跃的手机、电脑等设备的唯一硬件标识码(ac地址)和信号强度。
当他像往常一样坐下,打开电脑连接咖啡馆wifi时,嗅探器开始工作。
我躲在马路对面的车里,用另一台设备紧张地接收着信号。
几分钟后,一个特定的电脑ac地址被捕捉到并记录下来。
下一步,是网络入侵。这需要顶尖的技术,我做不到。
但我有钱。
我在暗网上匿名发布了一个高额悬赏任务:
获取特定ac地址设备在某日特定时间段(钱助理在咖啡馆的时间)的所有网络流量日志。特别是与特定境外加密通讯节点(李静惯用的一个隐秘邮箱服务器)的交互记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仅仅过了不到十二小时,一份加密的数据包被匿名发送到了我指定的邮箱。
破解后,几封措辞隐晦、却足以致命的邮件内容暴露在眼前!
发件人是经过多层跳转的匿名邮箱,但收件人赫然是钱助理的工作邮箱!
邮件没有明确提及绑架或谋杀,但充满了指令性的暗语:
“货物已送达老地方,注意查收(指给王磊的指令手机)。”
“目标行程确认(指柳姨的下班路线)。”
“确保交通工具性能良好(暗示对王磊车辆做手脚)。”
“风暴过后,清理一切(指示销毁证据)”。
其中一封邮件里,甚至附了一张模糊的。
但能看出是红色水塔和破败平房的照片截图作为“地点确认”!
铁证!指向李静和钱助理合谋的铁证!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收到另一条匿名线报:
有人发现一辆可疑的无牌面包车深夜出现在城西一个偏僻的汽车修理厂。
车上有浓重的漂白水味,像是在清洗什么。
修理厂老板是个有案底的家伙,外号“黑皮”。
漂白水?清洗?毁灭生物证据!
我立刻将红色水塔平房的位置、李静和钱助理的邮件证据、以及“黑皮”修理厂的可疑线索。用不同的匿名号码,分别发送给了组长和一个以正直著称的报社调查记者。
邮件标题只有一个词:真相。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映在我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李静,你的末日,到了。
9
风暴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就在匿名举报发出的第二天,警方以雷霆之势同时行动!
城北废弃化工厂,荷枪实弹的特警突袭了红色水塔旁的平房,当场抓获三名负责看守的绑匪。成功解救出被囚禁多日、虚弱不堪的王强父母!
同时,在平房里搜出了作案用的绳索、胶带、那部用于联系的“星通”翻盖手机。
以及几部用于联络的加密通讯设备。
城西的“黑皮”修理厂被查封。
警方在隐秘角落发现了被拆解清洗的汽车座椅套残留物。
上面的微量血迹和纤维组织与肇事车辆比对成功!
更在“黑皮”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小袋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现金。
上面验出了钱助理和王磊的指纹!
经查,这笔钱正是李静通过隐秘账户洗出,经由钱助理之手。
作为“行动经费”和“封口费”交给王磊。
再由王磊在指定地点转交给“黑皮”进行车辆处理!
与此同时,报社的调查记者如获至宝,顶着巨大压力。
将李静涉嫌竞争不择手段、买凶制造“意外”谋杀竞争对手柳叶的重磅调查报告公之于众!
报道虽然隐去了部分核心证据来源,但逻辑链清晰,指向性极其明确,瞬间引爆舆论!
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警方迅速行动,以涉嫌故意杀人罪(间接正犯)、绑架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等多项重罪,对李静及其行政助理钱某实施刑事拘留!
消息传开,李静掌控的商业帝国股价断崖式暴跌。
合作伙伴纷纷切割,银行抽贷,庞大的公司瞬间陷入风雨飘摇的绝境。
我没有去现场看她被捕的狼狈。那些画面不足以平息我心中滔天的恨意。
我要的,是面对面,在她跌落深渊之前,亲口告诉她,她败在了谁的手里。
我动用了最后一点关系,在警方正式提审前,获得了一次短暂的、特殊的“会见”许可。
看守所的会见室,比上次见王磊时更加冰冷肃杀。
厚重的铁门打开,李静被两名女警押了进来。
短短几天,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心狠手辣的女人,仿佛老了十岁。
昂贵的套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
厚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青黑和深深的绝望。
她抬起头,看到玻璃对面坐着的我时。
那双曾经盛满算计和狠毒的眼睛里。
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滔天的怨毒取代!
“是你?!”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猛地扑到玻璃前。
双手“砰砰”地拍打着:
“秦小川!是你这个杂种!是你搞的鬼!是你害我!”
我缓缓站起身,隔着冰冷的玻璃,平静地注视着她扭曲的脸。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尘埃落定的漠然。
我微微倾身,靠近通话口,声音清晰地传过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子弹:
“李静,抬头看看。”
她被我冰冷的语气慑住,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柳姨在天上看着你呢。”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重量: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静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咒骂,想反驳。
但最终,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那是一种意识到自己彻底完蛋、坠入无底深渊的、纯粹的恐惧和绝望。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被女警牢牢架住,眼神彻底涣散。
再没有了昔日一丝一毫的光彩,只剩下死灰一片。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同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然后,我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这间充满怨恨和绝望的房间。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走出看守所压抑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微微眯起眼,抬头望向澄澈如洗的蓝天。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微凉的清爽。
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漫长跋涉后、卸下千斤重担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茫。
我驱车再次来到海边,不是前世那处绝望的断崖。
而是一片开阔宁静的沙滩。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卷起白色的泡沫。
我走到湿润的沙滩上,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
里面装着一点点柳姨的骨灰——这是王强在火化前,偷偷分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
轻轻打开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点点灰白的粉末,洒向蔚蓝的大海。
细小的颗粒被海风温柔地托起,瞬间融入无边无际的蓝色之中,消失不见。
“柳姨。”
我对着海风轻声说,声音平静而温和:
“你看,海真的很漂亮,跟你想象的一样。”
“害你的人,已经付出代价了。”
我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
“这一次,我不会再跳下去了。”
我站起身,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
“我会好好活着。”
“连同你的那份。”
海浪声声,如同温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