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许承彦几次三番想约我见面。
我都拒绝了。
实验没做完，出国的东西也还没备齐。
我没心思搭理他。
筱筱觉得莫名，时不时在我面前提起他。
“那天他出现在食堂，我还以为他想跟你复合呢，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祈媛勾跑了。”
“现在又追的你这么紧，还在论坛上对你表白，澄清了订婚的事。”
“我是真的搞不懂，男人都这么贱吗，有了碗里的才觉得锅里的好吃？”
我漠不关心。
自顾自涮了一把香菜夹到碗里。
筱筱哼哼两声。
“总有一天，我要把全世界的香菜都拔光光”
离出国还有一周时。
所有事情都办妥了。
雨后空气澄澈，我从食堂出来，在湖边的长凳上坐下，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好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手机丢了都不知道。”
许承彦在我身旁坐下。
递给我手机，还有一盒酸奶。
是我以前最喜欢的牌子。
“谢谢。”
我接过手机。
许承彦笑了笑。
打开酸奶尝了一口。
“还记得刚入学那会，你跑了好几个超市都没找到这款酸奶，气的翘了整整半节课吗？”
我沉默。
当然记得。
那时候他直接联系了本市的供应商，定期往女生宿舍送货。
后面实在太惹眼，就退而求其次送到校园超市。
我不间断喝了一年。
终于喝腻了。
他的声音充满希冀：“如果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
“时间无法倒流，我们都向前看吧。”
说完我站起身。
许承彦拉住我的手。
“雁南，你总是这么倔。”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能为我低头一次吗？”
低头。
我回顾了过去二十年的人生。
低头的次数屈指可数。
倒不是因为我有多骄傲恣意。
恰恰相反，是因为自卑。
因为妈妈不被社会舆论所接受的身份。
年纪尚小的我，无法自行消解那些异样的目光，和明里暗里嘲讽的声音。
一年又一年，我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冷酷坚硬的外壳。
一旦有要受伤的苗头，我就会躲进去。
唯一走出来的那段日子。
是和许承彦在一起之后。
“我低过头，两次。”
“那天我在你宿舍楼下，看见祈媛对着你撒娇，其实已经猜到你变心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你只是和朋友闹着玩，只要我能多匀出一些时间陪你，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我抛开自己的直觉，向你示好，可你无视了。”
“你明明知道，如果收不到回信，我会一整宿睡不着。”
许承彦颓然放开手。
“对不起”
我笑了笑：“不用说对不起。”
“我真的很感激，从前那么纯粹地爱着我的你，让我丢弃了那个隐藏自己的壳子。”
“可人就是会变的。我们都长大了，我不再自卑，你也不再那么爱我。”
许承彦有些急切。
“我还爱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以前的你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或许你爱的，只是那个弱小又依赖你的人，就像现在的祈媛。”
“你想要做被仰望的那个人。”
“我也是。”
“所以承彦，我们真的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