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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洋洋回头,冲主驾的阿泽眨了眨眼,然后扒着车窗,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语速快得像蹦豆子,
“他叫阿泽呀!你看他这眉眼,是不是比杂志上的男模还俊?他是我在咖啡店刚认识的小弟弟哦。”
“他可细心了,知道我怕晒,下车就给我递了把遮阳伞,还是我最喜欢的薄荷绿。刚才等你的时候,他给我买了杯杨枝甘露,三分糖少冰,说听你视频里提过三次,肯定喜欢。你看,才认识三天,比某些人十年记的都清楚呢!”
“对了,他不光长得帅,还会跳街舞!说等下带我去看他彩排,场地就在江边的露台,吹着风跳舞肯定特别酷。他还说我说话的声音适合当说唱伴奏,要不下次试试?你说好不好玩?”
我瞥了眼他攥得发白的指关节,故意拖长尾音。
“哎呀不说了,阿泽还等着带我去吃车轮饼,他说有家老字号的红豆馅甜得刚好,不像你以前总嫌我吃甜的会胖”
我噼里啪啦说完,冲他挥挥手,朝驾驶座的阿泽笑:“走吧走吧,再不去车轮饼该卖完啦!”
阿泽发动车子时,我余光瞥见顾屿的拳头攥得发白,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他还想要再问什么,阿泽一脚油门向前冲去。
我讪讪开口,
“抱歉啊,我前夫一直纠缠我,所以今天才让你来接我。”
阿泽单手转着方向盘,嘴角勾着痞笑,
“小事,只要姐姐有需要,弟弟立马就赶到。”
随后身体向我这边靠近。
“不过,姐姐,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吗?我对姐姐真的一见钟情。”
我
我来到南方,买了一间带院子的老房子,又开了一家小小的线上工作室,叫
“小满的树洞”。
每天用语音陪那些孤独的人说说话,有备考压力大的学生,有独居的老人,有一些对生活失去信心抑郁的人。
我的话痨终于有了正当的去处,不用在担心打扰谁,也不需要在期待谁得回应。
至于阿泽,我躲着他来到南方,却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我的消息,租了我隔壁的院子。
院墙矮,他总能扒着墙头喊,
“夏小满!你昨天说的那家酸笋米粉开门了没?”
我正对着麦克风给备考的学生讲,
“考前三天别熬夜,试试听白噪音。”
顺手抓了把院子里的小番茄丢过去,
“再吵我把你墙头的牵牛花全掐了!”
番茄砸在他脑门上,他嗷呜一声,却笑嘻嘻地跳下来,捧着一碗刚煮好的螺蛳粉冲进我家,
“赔礼道歉!加了双倍酸笋,够不够意思?”
线上工作室的麦克风没关,那头的学生突然笑出声,
“小满姐,你邻居好吵哦,跟你一样。”
我瞪阿泽一眼,
他却抢过麦克风喊,
“同学你好!我是小满的‘噪音合伙人’,她要是话痨超时,我负责把她的螺蛳粉藏起来!”
等挂了线,我把筷子往他碗里一戳,
“谁跟你合伙人?上次你把我给独居奶奶读的《红楼梦》换成《鬼吹灯》,害得张奶奶连夜打电话说‘小满啊,我家天花板好像有声音’!”
阿泽叼着粉含糊不清地说,
“那不是你说张奶奶总失眠吗?吓精神了也算治失眠!”
我小心开口,
“你说咱俩这天天叽叽喳喳的,邻居会不会嫌吵?”
他往我手里塞了颗糖,
“嫌吵?昨天王阿姨还送了腊肠,说‘听你俩拌嘴,我这独居的屋子都热闹得像过年’。”
我接下糖纸,电话突然响了。
是顾屿,这是他今天打来的第五个电话。
我犹豫了两秒,接听了电话。
对面听着有些虚弱,
“老婆,我刚喝了酒,胃好难受。帮我煮碗粥好吗?”
我嘴巴里含着糖,随口回道,
“顾先生,请问顾家是破产了吗?连个佣人都没有?”
“还有啊,顾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才开口,
“阿姨煮的没你煮的好吃,我吃不下。”
我被气笑了,
“顾屿,我不是你家的佣人,也不是你妈,你吃不吃的下关我什么事?”
“你现在还有林薇薇,她那么温柔懂事,肯定煮的粥更合心意,哪里用的着我。”
“好了,我挂了,免得你嫌我话多。”
对方似乎有些着急,
“别挂别挂。”
“小满,你你能不能
多说点?”
顾屿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脆弱,不似以往那般低沉。
“房间太安静了,我数了三千两百次天花板的纹路,还是睡不着。以前你总在我耳边说东说西,说楼下的猫又偷了邻居的鱼,说今天的晚霞像草莓酱,我那时总觉得吵,可现在”
“打住,顾屿。”
“你怀念的不是我,是那个被你当成理所当然的、围着你转的影子。可影子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我径直挂断了电话。
阿泽面色有些不悦,
“又是你那烦人前夫?”
我点头,一口将糖果含在嘴里,突然感觉有点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