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言脸色有些苍白,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声音颤了颤。
“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你有过几次短暂的意识你或许不记得,但那几次,你嘴里念着的,全是那个男人的名字。连醒来,问的第一句也是他。”
“是吗?”顾婉兮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你要什么?”洛斯言又问。
片刻的沉默,顾婉兮缓缓开口:“我要洛家。”
洛斯言盯着她:“洛家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能舍掉江泊简?”
顾婉兮这次回答得很快:“我从未舍弃过江泊简。”
洛斯言盯着她,良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里全是悲凉:“顾婉兮,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婉兮眉梢微挑,似乎示意他继续。
洛斯言一字一句:“清高、傲慢、自大。”
他想到这几日自己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明明知道他也在床边、知道他定为了她救下自己感动内疚、日日守护,可顾婉兮依旧无视他,心口便阵阵发凉。
“为了想要的目标,你可以算计一切。”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算准了我爱你,也自信江泊简不会离开你你在外人面前处处与我亲昵,你让我喜欢你,又让我知道喜欢你不会有回应。”
洛斯言盯着顾婉兮的眼睛,继续道:“车祸里你护住我,我真的以为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可是理智告诉我,不是。”他喉咙发紧,“你只是想再多一个把持我的砝码。”
顾婉兮闭了闭眼,神色看不出情绪。
洛斯言看着她,眼泪终于滚落下来:“顾婉兮,可哪怕知道了这些我还是喜欢你。”
顾婉兮是个赌徒,为了实现目的,她可以连自己也计算进去,可没有人能天天赢,就像她没能预想到她会为此折进一只手,也没能预想到洛斯言有时也没有那么笨。
比如他看出了她的意图,却还是倔强地红着眼,看着她说,哪怕知道了这些,我还是喜欢你。
就是那一瞬间的意外与触动,让顾婉兮最终默许了洛斯言借着“照顾她”的名义,住进顾家。
她出院那天,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家。顾父却一反常态地执拗,红着眼说:“婉兮,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丢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你若再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他语气中的颤抖几乎逼得顾婉兮不得不低头,只能点头答应,她对顾父的感情,说不上多么深刻。最开始她找到自己,说自己是顾家失散多年的小姐时,她想的也只是,自己能拥有的东西又多了一些,便再无其他。
顾家所有人都待她如掌中宝,尤其顾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受一点伤。
连每天喝的补汤,都是佣人每天文火慢煮几个小时煮出来的。顾婉兮刚回去那几天,手伤严重,连勺子都拿不稳。
是洛斯言,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顾婉兮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刚说了句“不用”,顾父眼眶立刻红了:“你要爸心疼死吗?”
顾婉兮沉默片刻,反正不是洛斯言,就是家里的佣人,没什么区别。
于是便没再开口拒绝。
洛斯言似乎察觉到她的不习惯,语气平静道:“你别误会,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换了别人,我也会这样。”
顾婉兮没说信或不信,只是默默接受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手伤也逐渐恢复到足以正常生活的地步。
这天,顾婉兮喝着汤,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江泊简消息了,仿佛他已经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想到这,顾婉兮动作一顿,片刻后掏出手机,点开了和江泊简的聊天框。
对话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以前,顾婉兮的指尖顿了顿。自己车祸的事,阿啸应该告诉他了吧?可他,从头到尾没来看过她,也没发过一条消息。
难道还在生气之前的事?
她想起那天在顾家,江泊简眼眶泛红的模样,胸口忽然有些发闷。最终,她决定先低个头。她举起手机,对着面前那碗汤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没你煮得好喝。”
消息发出去,顾婉兮举着手机等了很久,等着江泊简能立刻回复,好像那样就能证明,一切和从前一样。
可直到面前的汤凉透,她的手机依旧没有亮起。
那天晚上,顾婉兮睡得不安稳,梦见许多和江泊简有关的事情。迷迷糊糊间,有一道温热的躯体靠近,她下意识以为是江泊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拉,将那人搂进怀里,把脸埋在他颈窝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