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被拽回那个午后。
高二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在操场角落发现那只猫，右腿受了伤，缩在冬青丛里发抖。
我跑回教室拿了面包，蹲在地上一点点掰给它吃。
风卷着落叶飘过，身后似乎有脚步声，我回头时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跑道。
原来不是错觉。
“你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他继续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蹲在那里，阳光落在你发梢上，像有层金边。”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拘谨，也没有了对孟瑶的冷淡，只有一片温柔。
“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我收养了。”他笑了笑，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养到高三毕业，送给了兽医站的阿姨。”
咖啡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原来那些我以为是单方面的注视，早就被他悄悄收进了心里。
前世我总觉得，是自己一路追着他的影子，却没发现，他其实也在等我。
“为什么不早点说？”话出口才发现，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他低头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漫开时，才轻声说：“那时候觉得，你是孟瑶的朋友，又是年级第一，”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配不上。”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他的指节因为长期敲代码，有些发红，却干净得很。
“孟瑶说的那些话，”他忽然提起，声音沉了沉，“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
“不是说她，”他抬头，目光认真得让人心慌，“是说上辈子的事。”
我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瓷杯摔碎的声音里，他站起身，蹲下来帮我捡碎片。手指不小心被划到，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他捏着受伤的手指，血珠滴在地板上，像绽开的小红花。
“重生那天，我在实验室看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你看孟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他顿了顿，选了个词，“仇人。”
后来孟瑶说漏嘴的那句“上辈子”，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所以你故意让她去办审批？”
“嗯。”他点头，声音很轻，“想看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不是偶然。
他心里的秤，早就掂量出了真假。
店里的音乐换了首舒缓的钢琴曲。
他指尖的血珠还在冒，我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触到他指腹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很快放松下来，任由我帮他按住伤口。
“林溪，”他忽然开口，声音比钢琴曲还软，“这次，能不能换我走向你？”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大概是孟瑶在宿舍楼下闹得太凶，有人报了警。
我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点了点头。
咖啡的香气里，碎瓷片躺在托盘里，像那些被打碎的过往。
而阳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暖得像一个迟到了太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