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图书馆,刚进门就看见孟瑶坐在陈砚旁边。
她捧着本《百年孤独》,书页半天没翻过一页,桌下的手机却亮得刺眼。
陈砚面前摊着满屏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眉头始终锁着,像是在跟屏幕较劲。
“阿砚你好厉害呀。”孟瑶忽然凑过去,头发故意扫过他胳膊,声音甜得发腻,“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复杂,我都看不懂呢。”
“ai医疗算法。”陈砚头也没抬,指尖的节奏没乱。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陈砚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偏头避开,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半秒,随即又继续敲起来,只是力道重了些。
孟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淡了淡。几秒后她忽然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保温桶,弯腰放在陈砚旁边的空位上。
“我给你带了银耳羹,”她打开保温桶,甜香立刻漫开,“看你忙得没时间吃饭,特意早起炖的,快趁热喝呀。”
说着就举着手机自拍,角度刚好能拍到她“温柔投喂”的画面,拇指在屏幕上飞快点了下发送,配文大概又是“为你洗手作羹汤”之类的话。
我坐在不远处,看得眼皮直跳。
那保温桶上周她还跟我吐槽过,说“廉价不锈钢看着就掉价”,当时还说要扔了。
而且,在图书馆用餐,她疯了吗?
更重要的是,陈砚对银耳过敏——前世他住院时,护士特意叮嘱过,说他高中时误食过一次,差点喘不上气。
孟瑶那时候去探病,还抱怨“怎么连这都过敏,真麻烦”。
果然,陈砚敲键盘的手停了,眉头皱得更紧:“不用了,我不渴。”
“哎呀喝一点嘛,”孟瑶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补气血的,对你好~”
陈砚猛地往后靠了靠,避开那勺银耳羹,声音冷了些:“我说不用。”
保温桶的盖子碰到桌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周围有人抬头看过来,目光里带着好奇。
孟瑶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手僵在半空,眼圈瞬间红了:“我就是想对你好点你怎么这么凶啊”
“我对银耳过敏。”陈砚的声音很平,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的。”
孟瑶的脸唰地白了,显然是忘了这回事。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保温桶往包里一塞,抓起手机快步走出了图书馆,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仓促。
陈砚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了很久,才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只是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没落下。
我合上书,起身走过去,把自己的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里面是凉白开,我刚才特意接的。
他愣了愣,抬头看我时,眼里的紧绷散了些:
“谢谢。”
“不客气。”我指了指他的屏幕,“算法遇到瓶颈了?”
他低头扫了眼代码,苦笑了下:
“有点。”
“需要帮忙看看吗?”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我最近在做相关的课题,或许能搭把手。”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以吗?”
“试试呗。”
他指尖划过屏幕,耐心地给我讲解逻辑,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远处传来孟瑶在走廊里打电话的声音,大概是在跟谁抱怨,语气尖锐又急促。
陈砚像是没听见,只是看着我:“这里的参数,你觉得这样调整怎么样?”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前世他总说,“跟你讨论问题的时候,思路最清晰”。
原来有些习惯,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图书馆最后关闭前,我走向自习室,把笔记本放在靠窗的位置。
里面夹着张画——高中时画的他,蹲在操场角落喂流浪猫,阳光落在他发顶,毛茸茸的像团蒲公英。
前世我住院后,他在家里翻到这张画,抱着在地上坐了整夜,第二天眼肿得像核桃。
这一世,该让他早点看见。
第二天取笔记本时,画还在,下面压着张便签。字迹清隽,是陈砚的字:
“画得很好,谢谢。”
指尖捏着便签纸,抬头时,正撞见陈砚从门口经过。
他像是有感应似的回头,目光撞进我眼里时,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
阳光从他身后涌进来,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下。
风吹过树梢,带着夏末的凉意,像是在说,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