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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看向窗外冲天的火光。
喊杀声,惨叫声,还有神女皇后那帮人鬼哭狼嚎的祷告声。
混在一起,吵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我叹了口气。
看来不清场,是睡不成了。
我盘腿坐好,闭上眼。
世界安静。
我掠过宫墙,飘到城墙上空。
黑压压的敌军,密密麻麻。
巨大的攻城车,高耸的云梯,满天悬停的箭矢和火石。
场面挺大。
可惜,太吵。
我对着敌军一顿漫长的捣鼓。
搞定。
我打了个哈欠,回我那又冷又硬的床上,盖好被子。
时间,恢复流动。
“砰!”
楚天戈最后一拳砸在门上,力竭地瘫软下去。
他绝望闭眼,可预想中城破的巨响并未传来。
传来的是死寂。
他回头,望向城墙。
只一眼,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前一秒还在咆哮的战场,此刻空空荡荡。
那些狰狞的攻城车,高耸的云梯,所有攻城的器械
全没了。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世上抹去。
黑压压的敌军傻愣在原地,脸色恐惧。
城墙上的士兵们忘了呼吸,呆呆地看着这神罚的一幕。
这不是神迹。
那个跪了三天的神女皇后,求不来这种东西。
楚天戈浑身剧颤,他想到了。
想到了那个在宫宴上,能让明珠凭空出现的女人。
那个被他视作妖妇,打入冷宫的女人。
那个他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哭着哀求的女人。
姜知鱼。
楚天戈的脸血色褪尽,白得像个死人。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扇紧闭的、破败的冷宫门。
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13
死寂。
我喜欢这死寂。
可总有人不长眼。
“咚。”
“咚。”
“咚。”
一下下,沉闷又规律,非要往我刚找回来的睡意里钻。
我睁开眼,烦躁地盯着天花板。
门外,楚天戈的哭声停了,换成这种磕头的闷响。
想用脑袋把门磕开?
有病。
那声音没停,带着股自虐的虔诚。
好像多磕几下,我就会被他感动。
“知鱼,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
“我已经把她废了,国师府也抄了,都处置了”
“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混着血和泪,黏糊糊的,难听。
尤其是额头撞在地上的声音,听得我牙酸。
我翻了个身,被子蒙过头顶。
没用。
那声音跟有穿透性似的,一下下砸在我神经上。
睡不成了。
我憋着火,坐起来,趿拉着鞋下了床。
吱呀——
门被我从里面拉开。
门外跪着的人影一僵,顶着满头脸的血抬起头。
龙袍脏污,头发凌乱,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惨,是真惨。
我打量他两眼,从身后摸出一串葡
萄,摘下一颗扔进嘴里。
甜。
我嚼着葡
萄,看着他,微微皱眉。
“哦。”
“吵到我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那样子,像我是个抛弃他的负心汉。
“知鱼”
他膝行两步,想来抓我的衣角。
“求你,再帮我一次”
“救救大楚,救救江山”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只要我肯帮忙,他什么都愿意给。
后宫,江山,他的一切。
我听得直犯困,又摘了颗葡
萄。
等他念叨完,我把一叠纸扔在他面前。
是他之前送来,被我拿来垫桌脚的奏折。
上面用朱笔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王八,有的戴皇冠,有的在游泳。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些涂鸦。
我咽下最后一颗葡
萄,拍了拍手。
“你的江山,我玩腻了。”
“现在,轮到你履行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