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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躺在血泊中,胸口那处伤口触目惊心。我跪在他身边,魂体因过度消耗而忽明忽暗。
“沈淮!沈淮!”我颤抖着想去碰他,手指却穿过他的身体。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娘子真厉害”
我眼泪夺眶而出,“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现在躺在这里算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血色符文:“以我之血契你之魂”
符文亮起的瞬间,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们连接在一起。沈淮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涌入我的魂体。
“住手!你在干什么?!”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魂体正在凝实,而沈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血契共生,福祸同担!”
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寿衣的老鬼飘在院墙上。
“老鬼张?”我认出了这个在阴间游荡多年的老油条。
老鬼张摇头晃脑:“每主动用一次契约力,折他阳寿一年!你这厉鬼,要害死他吗?!”
我如遭雷击,魂体剧烈震荡:“折寿一年”
沈淮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却还死死抓着我的手:“为她值得”
突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
“胡闹!要拆地府吗?!”阎王的投影出现在半空,黑着脸瞪着我们。
牛头马面从缝隙里探出头,小声嘀咕:“虽然但是好好磕!”
阎王一个眼刀甩过去,俩鬼差立刻缩了回去。
“启禀阎君,”我跪伏在地,“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救救沈淮!”
阎王检查了沈淮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人鬼血契,扰乱阴阳。按律当拆散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我魂体一颤,却听牛头马面又小声插嘴:“但是好磕啊”
阎王扶额:“罢了,等他醒了再说。”说完投影便消失了。
我扑到沈淮身边,发现他呼吸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
“你这个傻子”我轻抚他冰凉的脸颊,“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三天后,沈淮终于醒了。
“依依”他第一时间寻找我的身影。
我飘到他床边,想骂他又舍不得:“你这个疯子!知不知道差点死了!”
他虚弱地笑了:“知道但值得。”
我魂体颤抖:“老鬼张说血契会折损你的阳寿?”
沈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用一次,少活一年。”
“你!”我怨气上涌,屋内温度骤降,“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同意吗?”他咳嗽两声,突然严肃起来,“依依,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前世我是地脉守阵人传人,隐于市井。常去你所在的茶楼,因为你的茶能安抚我损耗的心神。”
我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青衫书生总是坐在角落,安静地喝完三盏茶。
“我倾慕你。但因守阵人短寿的宿命,不敢表明心迹,只能默默守护。”
“而你,”他眼神温柔,“是百年难遇的蕴灵之体,茶艺通灵。你每次给我沏茶,都会多放一撮安神的茉莉”
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想起那个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客人,那个我偷偷多放茶叶的书生。
“后来张天师发现茶楼是地脉节点,而你是开启节点的钥匙。“沈淮拳头攥紧,“他勾结山匪,设计在雨夜血洗茶楼”
我魂体剧烈震荡,前世的记忆终于完整呈现。
那天晚上,我为了掩护躲在地窖的茶客,故意引开山匪
“我当时在加固地脉仪式,感应到你遇险,强行中断法术遭到反噬“沈淮声音哽咽,“赶到时,已经晚了”
他眼中泪光闪烁:“你倒在血泊里。我用禁术灭了那群畜生,却也导致地脉失衡。弥留之际,我收集你的残魂,打下灵魂印记”
我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一世我找到你时,你已经是怨气冲天的孤魂。”沈淮苦笑,“我只能先用牌位稳住你的魂魄,再慢慢”
我怨气翻腾,却不是冲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怕你恨我”他垂下眼睛,“恨我前世没保护好你”
我飘到他面前,魂体因情绪激动而闪烁:“傻子,我怎么会恨你”
沈淮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恨的是那群畜生!是张天师!“我咬牙切齿,“而你,你这个傻子,居然为我折损阳寿”
他伸手虚虚触碰着我的脸:“为你千千万万遍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