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镜子,自相残杀 > 第一章

悬疑,烧脑
尖利的哭声在耳蜗里扎根,
林痕摸到的不只是刀片
——是七面镜子里同时眨眼的自己,是被缝住的眼皮底下,那些啃食记忆的虫。
你以为在看一场追杀其实是镜子在自相残杀。
每个祭品都在成为裁判的瞬间,发现自己早被钉死在轮回的祭坛上。
现在,轮到你了
——
敢不敢承认,你也在故事里,握着那把永远割不开真相的刀
1开始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尖利的哭声像万千根针在刺着大脑,好似身处梦境,但又像在回忆一段不堪的往事。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断靠近,但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想逃,想跑,却动不了分毫,手脚被束缚着,黑色的恐惧在心中蔓延。
漆黑笼罩这万物,林痕的手指,摸到了细小的刀片,耳边的哭声越来越近,林痕的心脏剧烈地收缩。
林痕突然抬头,在黑夜中笑了,好似刀子抽出身体时溅出的血液形成花般,妖冶又令人毛骨悚然。
他体验到,心脏在剧烈收缩,却感觉不到恐惧,那是一种快感,一种令人疯狂的快感。
林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呢喃:还是疯了吗
哭声越来越近,林痕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接着解开了腿上的绳子,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哭声在他耳边回荡。
指尖的刀片还沾着麻绳纤维,林痕蜷缩着身子在地板上摸索。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像是蛇信子舔过皮肤,他忽然停住动作
——
地板接缝处有新鲜的木屑,这说明最近有人动过手脚。
哭声还在耳畔盘旋,那调子忽高忽低,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反复拉扯。
林痕将刀片叼在嘴里,双手撑地向后仰,脊椎发出一连串细碎的脆响。
十七岁那年在解剖室偷藏的手术刀,也是这样冰凉锋利,能轻易划开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人皮。
别躲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声。刀片从嘴角滑落,在黑暗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我知道你在看。
话音未落,哭声戛然而止。
林痕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被点燃的兴奋。
他能感觉到暗处有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那些视线带着潮湿的恶意,让他想起暴雨夜趴在窗台上的野猫,瞳孔在黑暗中缩成细缝。
手指突然触到一块凸起的金属,是门把手。林痕用力一拧,锈迹簌簌落下,门纹丝不动。
他贴着门板听了片刻,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像是有人拖着断腿在游荡。
咔嗒。
门锁从里面转动了半圈。林痕猛地后退,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房间是六边形,六面墙都一模一样,连踢脚线的磨损程度都分毫不差。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林痕能闻到铁锈混着血腥的气味,那气味顺着门缝钻进来,勾得他喉咙发紧。
母亲下葬那天,也是这样的味道,棺材钉钻进松木时,血珠顺着木纹渗出来,像极了此刻门板上渗出的暗红液体。
陪我玩啊……
门外传来孩童的声音,稚嫩得像刚剥壳的莲子,他们都不陪我玩……
林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三年前在精神病院,那个总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也这样说过。后来那女孩用碎玻璃划破了七个护工的喉咙,被关在重症监护室时,还隔着铁门唱童谣。
门板突然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身体撞击。
林痕抄起脚边的金属烛台
——
刚才摸索时踢到的,现在才发现是黄铜质地,底座还刻着模糊的花纹。他想起古籍里说过,六边形房间常被用作祭祀场所,每个角落都对应着不同的祭品。
第一个角落摸到的是头发,缠成一团,带着劣质洗发水的香味。林痕将头发绕在手腕上。
第二个角落藏着只皮鞋,尺码和他脚上的一模一样。林痕脱鞋比对,鞋底的磨损痕迹分毫不差,连鞋跟处那个被钉子戳出的小洞都完全吻合。
第三样是眼睛哦。
孩童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带着黏腻的口水声,找不到就要挖你的啦。
林痕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球体,表面覆盖着薄膜,指尖用力就能戳破。
他曾偷偷藏过一颗猪眼,也是这样的触感,在口袋里揣了整整一天,直到晚自习时被同桌发现,那女孩尖叫着把书砸到他脸上。
墙壁突然开始渗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流淌。
林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是上周在巷子里揍那个抢劫犯时沾上的。那人的门牙被他敲掉两颗,血沫溅在他手腕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你也是疯子对不对
门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狂喜的颤音,只有疯子才能找到这里!
林痕突然笑出声,笑声在血腥味中发酵,变得黏稠而危险。
十七岁那年,父亲把他按在精神病院的束缚床上,护士往他手臂里注射镇定剂,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游走,他却在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四个角落摸到的是把钥匙,黄铜质地,上面刻着
307。
林痕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他在精神病院住过的病房号。
那天夜里,他用这把钥匙打开了药房的门,偷了整整一瓶安眠药,磨成粉混在护士的咖啡里,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最后趴在桌上再也没醒来。
哭声再次响起,这次却近在咫尺。
林痕猛地转身,刀片划破空气发出嘶鸣,却只砍到一片虚无。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像夏夜坟场上的鬼火,忽明忽灭。
第五个角落是空的,但地板是松动的。
林痕撬开木板,发现下面藏着个铁盒,打开的瞬间,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躺着只耳朵,耳垂上还挂着枚银色耳钉
——
那是他送给初恋女友的生日礼物,后来在她被分尸的现场,警方只找到了这只带着耳钉的耳朵。
还差最后一样哦。
孩童的声音变得阴冷,要你自己的东西才行。
林痕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第二节有块月牙形的伤疤,是十五岁那年用碎玻璃自残时留下的。他举起刀片,毫不犹豫地划下去,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在地板上,与那些暗红色的液体融为一体。
墙壁突然开始震动,六面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起来。林痕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攥着带血的手指,血腥味让他保持清醒,就像每次杀人后,都要舔舐指尖的血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旋转停止时,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林痕推开门,刺眼的白光让他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
这是间手术室,无影灯悬在天花板上,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手术台上躺着个人,盖着白布,轮廓像是具尸体。
恭喜你通过第一关。
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响起,取代了之前的哭声,现在,解剖他。
林痕的心跳漏了一拍。
白布下露出的手腕上,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和他母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他缓步走上前,指尖触到白布的瞬间,突然想起
不敢了吗
电子音带着嘲讽,你不是最喜欢解剖了吗当年在精神病院,你可是连活老鼠都敢开膛破肚。
林痕掀开白布的手顿住了。
那个总在病房窗外喂猫的老医生,有天夜里被发现死在值班室,肚子被剖开,内脏摆放得整整齐齐。所有人都怀疑是他干的。
无影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发出诡异的红光。手术台上的
尸体
突然坐了起来,转过身的瞬间,林痕看到了自己的脸
——
苍白,瘦削,嘴角挂着疯狂的笑。
你看,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另一个
林痕
开口,声音和他一模一样,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从你第一次拿起刀片开始,就注定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痕的手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想起十七岁那年在镜子前,用刀片在胸口刻下的十字,血珠顺着沟壑流淌,像条红色的蛇。
他们都想让你变成正常人。
另一个
林痕
缓缓走下台,每一步都踩在林痕的影子上,但只有我知道,你骨子里就喜欢血腥,喜欢看着生命在你手中流逝。
林痕突然挥刀砍去,却被另一个自己轻松躲过。刀片插进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那个女大学生最后看他的眼神,恐惧中带着怜悯,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还记得她吗
另一个
林痕
笑着说,你把她推下河的时候,她还在喊你的名字呢。可惜啊,水流太急,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吞没了。
林痕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扑过去掐住另一个自己的脖子,却发现指尖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原来那只是个幻影,就像他这些年来反复出现的幻觉,总在午夜梦回时缠着他。
你逃不掉的。
幻影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带着血腥味,你杀了那么多人,双手早就洗不干净了。就算你现在收手,那些亡魂也会永远缠着你。
林痕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想起父亲在法庭上替他求情时的样子,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脊背,像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老树。最后法官判了他无期徒刑,关进了精神病院,那里的医生说他有严重的人格分裂,需要长期治疗。
治疗
林痕喃喃自语,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被治好。
幻影突然消失了,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林痕走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两边的房间门上都挂着号码牌,从
301
一直到
307。
他走到
307
门前,发现门锁和他之前摸到的钥匙完全吻合。
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的摆设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铁架床,掉漆的书桌,还有窗台上那盆早就枯死的仙人掌。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是
少年连环杀手被判处无期徒刑,配图是他十七岁的照片,眼神空洞,嘴角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终于回来了。
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赞许,只有真正接受自己的人,才能走到这一步。
林痕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本日记。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今天又杀了一只猫,看着它的眼睛慢慢失去光泽,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血腥。他看到自己记录如何诱骗女大学生,如何把她推下河,如何处理现场的痕迹。
最后一页写着:他们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能阻止我,但他们错了。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继续我的‘游戏’。
林痕合上日记,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林痕,该吃药了。
医生笑着说,手里拿着个药盘,上面放着五颜六色的药片。
林痕突然抄起桌上的墨水瓶砸过去,医生应声倒地。
他走上前,看着地上流淌的墨汁,那个老医生死时的样子,黑色的血从嘴角涌出,像条扭动的蛇。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林痕喃喃自语,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了。
他走出
307
房间,发现走廊里的号码牌突然变成了人名,都是被他杀死的那些人。
女大学生,老医生,还有那个总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
他们的名字在灯光下闪烁,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林痕握紧了手中的刀片,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让所有试图控制他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走廊的尽头是扇大门,上面挂着块牌子:出口。
林痕推开门,发现外面是片漆黑的森林,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只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森林。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亡魂在低语。
林痕踏入森林的刹那,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
他摸索着拽断根松枝,树皮上黏着滑腻的液体,凑近鼻尖时闻到福尔马林的气息
——
和精神病院解剖室的味道如出一辙。
咔嗒。
松枝尖端突然绽开朵白色小花,花瓣层层叠叠裹着颗眼球。
林痕猛地甩手,那眼球却像长了吸盘,死死粘在他手背上,瞳孔还在缓缓转动,映出他身后的黑影。
他转身的瞬间,黑影化作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铭牌写着
陈医生。
这张脸林痕记了三年,精神病院里总用冰锥似的眼神盯着他的主治医生,去年在值班室被人割了喉。
又在玩自残游戏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磷火般的绿光,这次想切哪块我帮你准备麻醉剂。
林痕的指甲掐进眼球边缘,薄膜破裂的瞬间,
无数细小的黑虫从里面涌出,顺着他的手臂钻进袖口。
他想起被关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三个月,陈医生也是这样笑着,往他输液管里注射了不知名的液体,那晚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满身蛆虫的尸体。
你不该来这儿的。
陈医生的脸开始融化,像蜡像被火烤,他们让我劝你回头
——
林痕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树上的夜鸟。
他抬手扯开衬衫,胸口的十字伤疤正在渗血,形状却变成了陈医生铭牌上的编号。
这是他的杰作,去年割开陈医生喉咙时,特意用手术刀在对方胸口刻下了相同的记号。
劝我
林痕捡起块尖锐的石头,就像你劝那些被你做实验的病人
陈医生的尸体在三年前的监控里出现过,四肢被反向折断,摆成祈祷的姿势。
警方查了三个月没找到凶手,但林痕清楚记得,那天凌晨他是如何拖着沾满血的白大褂回到病房,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陈医生的断指。
黑虫突然集体暴毙,落在地上堆成个微型的六芒星。林痕这才发现脚下的落叶在移动,组成行血字:第七个祭品是你自己。
他猛地抬头,所有树木的枝桠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悬浮着座玻璃房子,里面坐着个穿婚纱的女人,正用针线缝自己的眼皮。
那身婚纱林痕见过,在他母亲的衣柜深处藏了三十年,标签上的日期是他出生那天。
玻璃房子突然倾斜,女人滚到窗边,婚纱裙摆散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针脚。
她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和林痕一模一样的五官。
帮我把线拆掉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他们说这样就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
林痕的耳膜像被针扎,三年前在精神病院的电击治疗突然重现。
电流穿过太阳穴时,他确实看到过奇怪的画面: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上面躺着个婴儿,胸口画着和他相同的十字。
玻璃房子突然炸裂,女人化作群飞蛾扑来。
林痕在虫群中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
被他推下河的女大学生,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七个护工的脸在飞蛾翅膀上一闪而过。
当飞蛾散去,原地出现扇铁门,和精神病院的隔离门完全相同。
林痕伸手去推的瞬间,门突然变得透明,他看到门后站着个男孩,正用刀片划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地板上,汇成和他掌心相同的纹路。
原来你在这里。
男孩抬起头,露出颗狼崽般的眼睛,我找了你好多年。
林痕的心脏骤然停跳。
这张脸是十七岁的自己,却又不是。
男孩左耳有颗痣,而他没有
——
那是被他敲掉门牙的抢劫犯独有的标记。
铁门自动打开,男孩递来面镜子。
林痕在镜中看到张陌生的脸,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这是陈医生尸体上的特征。
还没明白吗
男孩笑得露出尖牙,你从来都不是林痕。
镜子突然碎裂,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
有陈医生,有女大学生,有抢劫犯,最后所有碎片都拼出张林痕从未见过的脸,在眉心有颗红痣。
他们把七个人的记忆灌进你脑子里。
男孩用刀片挑起林痕的头发,包括那个真正的林痕
——
三个月前被你埋在后山的松树下。
黑虫再次聚集,这次组成了精神病院的地图。林痕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三年前被他藏在床板下的听诊器凭空出现在手中,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心跳声,频率和他胸腔里的完全不同。
现在轮到你选了。
男孩指向两个方向,左边是玻璃房子的残骸,右边是不断渗血的铁门,当祭品,或者
——
林痕突然捂住耳朵,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冲破闸门:手术台上挣扎的孕妇,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还有七个白大褂举着手术刀,在他头顶齐声念着什么。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他们把弟弟的眼睛给了你……
玻璃碎片突然全部竖起,像无数面镜子围住他。
每个镜中的人影都在说话,七张嘴同时吐出真相:真正的林痕在出生时就死了,他是被用来移植记忆的容器,那些被他
杀死
的人,都是发现真相的知情者。
最后个问题。
男孩的脸开始和镜中人影重叠,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林痕的视线落在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颗红痣。
七岁那年,父亲把他按在浴缸里,水面浮着的头发缠住他的手指,父亲说:你要永远记住,你是林痕。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三年前包围精神病院时的频率相同。
林痕捡起片镜子碎片,在自己左脸划下道伤痕,和陈医生尸体上的完全吻合。
我是谁不重要。
他笑着将碎片插进男孩的喉咙,重要的是游戏该升级了。
男孩的尸体化作群萤火虫,照亮了森林深处的祭坛。
七个石柱上绑着七个模糊的人影,最中间的空位刻着林痕的名字。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痕脱下染血的衬衫,露出胸口正在变形的十字伤疤,逐渐化作个完整的六芒星。
他走向祭坛中央的空位,发现地面刻着行小字:第七个轮回开始。
当警察冲进森林时,只看到座空祭坛,石柱上的血迹组成行诡异的字:下一个祭品是你。
在祭坛下方三米深的泥土里,埋着具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左脸有道新鲜的刀疤,眉心有颗红痣。
法医在尸体口袋里找到半张照片,上面是七个穿白大褂的人,中间抱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实验体
7
号,林痕。
2轮回
法医的解剖刀刚划开尸体胸口,整具躯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只剩层人皮裹着团黑灰。
警局的白炽灯开始闪烁,档案袋上
林痕
两个字渗出鲜血,在桌面上晕开成朵诡异的花。
这不是人。
老法医摘下手套,指尖沾着的黑灰正化作细小的飞蛾,是用记忆碎片捏成的壳。
年轻警员突然尖叫,他发现自己的指甲在变长,指尖泛出青黑色
——
和档案里抢劫犯的尸检照片一模一样。
三天前他还在嘲笑这起悬案的诡异,此刻却看着自己的手长出相同的茧子。
档案室的时钟倒着转,停在三年前的午夜十二点。
墙上的通缉令突然活过来,照片里的林痕冲他们咧嘴笑,露出颗金牙
——
那是被敲掉门牙的抢劫犯后来镶的。
第七个祭品,找到了。
林痕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年轻警员摸到后腰的配枪,却发现枪套里插着把手术刀,刀柄刻着
307。
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父母,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片段,唯独对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异常熟悉。
老法医突然瘫倒在地,喉咙里涌出成团头发。
那些头发自动缠绕,组成
陈医生
的铭牌。
年轻警员在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左脸那道伤疤正在渗血,和档案照片里的尸体完美重合。
通风管落下张纸条,上面是用血写的坐标,指向精神病院的废弃地下室。
当他们撬开生锈的铁门,发现里面摆着七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躯体,
face
都被缝合过,却能依稀辨认出
——
全是年轻警员的模样。
喜欢这份礼物吗
林痕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每个‘你’都承载着段记忆,现在该拼图了。
最中间的病床突然坐起,躯体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金属的骨架。
它的胸腔打开,弹出盘录像带。年轻警员颤抖着放进老式录像机,屏幕上出现七个白大褂,正在给婴儿做开颅手术。
实验体
7
号记忆移植成功。
为首的白大褂摘下口罩,露出和年轻警员相同的脸,现在启动‘轮回’程序,目标
——
找到所有逃逸的记忆碎片。
录像带突然卡住,画面定格在婴儿的眼睛上,瞳孔里映出个穿婚纱的女人。
年轻警员猛地抬头,地下室的镜子里,自己的婚纱裙摆正滴着血,针线从眼角穿出,缝住了半张脸。
原来我才是穿婚纱的人。
他喃喃自语,指尖摸到后颈的疤痕,那是移植记忆时留下的接口,那林痕是谁
所有病床的躯体同时睁开眼,七张嘴齐声说:我们都是林痕。
老法医的尸体突然炸开,黑灰凝聚成个六芒星法阵。
年轻警员感到头骨在震动,无数记忆碎片冲破屏障
——
他是敲掉抢劫犯门牙的林痕,是推女大学生下河的林痕,是割开陈医生喉咙的林痕,也是被他们杀死的所有人。
这才是真相。
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是所有记忆的容器,也是所有罪恶的总和。
地下室开始坍塌,年轻警员在坠落中看到了最终的画面:三十年前的手术台上,那个被移植记忆的婴儿,眉心根本没有红痣。
红痣是后来纹上去的,用来标记
第七个轮回
的启动者
——
真正的林痕,直藏在记忆的缝隙里,看着
自己
被玩弄于股掌。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
手腕上的束缚带写着
307,对面的镜子里,个穿白大褂的人正用冰锥似的眼神盯着他,胸前铭牌写着
林痕。
该换药了,陈医生。
镜中人笑了,露出颗金牙,这次的记忆碎片,你还满意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灰。
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根断指,戒指上刻着个

字。
窗外的月光下,七个模糊的人影正围着祭坛,最中间的空位在等着新的祭品。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失真的回音。
年轻警员
——
不,现在是陈医生了,他拿起手术刀,在自己左脸划下道伤痕,和档案照片里的尸体完美重合。
下一轮游戏,该换我当裁判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林痕笑,瞳孔深处,七张脸在同时眨眼。
提示:林痕(如今的陈医生)
3终局
年轻警员将金牙按进自己的牙床,咬合时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档案室的时钟停在午夜十二点,所有档案袋突然自动翻开,每页纸上的
林痕
都化作活的虫豸,爬向墙角的阴影。
阴影里浮出面青铜镜,边缘刻满扭曲的人脸。
他走过去时,镜中突然伸出只手,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
——
和他撬地下室铁门时蹭到的锈迹一模一样。
恭喜通关。
镜中人的声音裹着水汽,现在可以选择成为规则,或者被规则吞噬。
警员的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整面镜子化作液体汞,顺着他的手腕爬上胸口。
那些汞珠在皮肤下游走,聚成个跳动的心脏形状,每次搏动都喷出细小的记忆碎片:
——
三十年前的手术台上,七个白大褂的腕表都是同个牌子;
——
精神病院的花坛里,埋着七具穿白大褂的骸骨,头骨上都有相同的钻孔;
——
祭坛最底层刻着行拉丁文,翻译过来是
镜子永远需要两面。
汞珠突然炸开,警员在剧痛中看到了最终的图景:整个世界都是面巨大的镜子,每个
林痕
都是镜中的倒影。
真正的操控者从未出现,因为操控本身就是场自我吞噬的游戏。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片纯白的空间里。
面前摆着七面镜子,每面都映出不同的轮回场景。
最中间的镜子里,婴儿房的摇篮正在晃动,里面躺着个没有五官的婴儿,肚脐上的脐带连着根线,握在他自己手里。
原来根本没有祭品。
他笑着扯断脐带,婴儿化作团黑灰,我们只是在自己的肠子里打转。
纯白空间开始碎裂,露出外面的星空。
无数个
林痕
悬浮在宇宙中,每个都在掐死另一个自己,又被第三个自己掐死。
他抬起手,左脸的伤疤正在消失,露出块光滑的皮肤
——
那里本该有颗红痣,却从未真正存在过。
最后一片碎片落下时,他回到了精神病院的
307
病房。
阳光透过铁窗照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
床头柜上放着本日记,最新一页写着:第无数次轮回,今天的游戏该叫什么
他拿起笔,在下面添了行字:就叫‘开始’吧。
笔尖划过纸面的瞬间,走廊里传来孩童的笑声。
窗外的梧桐树上,片叶子缓缓飘落,叶脉的纹路和六芒星分毫不差。
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故事开始时,那尖利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