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夺走我的成果,我的声誉,我的生命,以为一场完美的谋杀能掩盖一切。
但他们忘了,是我创造了这个用数据洞察人心的世界。
如今,我死于数据,亦将从数据中归来,化身纠正这一切的幽灵。
他们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谎言,都将成为我复仇的序章。
【1】
我死在我的封神之作——灵犀系统上线的第三天。
警察的结论是,天才程序员苏然因无法承受项目被夺的压力,在自己的公寓里,用一根数据线结束了生命。
多可笑。
我飘在半空中,像一团无形的数据流,冷冷地看着我的葬礼。我的未婚夫,科技新贵陆哲,正双目赤红地致悼词。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恸,声音哽咽,将在场所有人都拉入他精心编织的悲伤情绪里。
小然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灵魂伴侣。『灵犀』是她一生的心血,也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发誓,我会带着她的梦想,让『灵犀』走向全世界……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抽泣。
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哭倒在陆哲的怀里,柔弱得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白莲花。她抬起泪眼,对着我的黑白遗照,一字一句,情真意切：然然,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陆哲,照顾我们的『灵犀』……
我看着他们,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我死后,我的意识没有消散,而是被上传到了灵犀系统的底层核心。这个我耗尽心血创造的系统,本意是用于分析公众情绪、优化社会舆论生态。它能将人类最复杂的社交声誉和情绪波动,转化为可视化的灵气数据。
此刻,在我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是由数据构成的。
前来吊唁的宾客,每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不同颜色的灵气。大部分是代表同情的淡蓝色,夹杂着一些代表惋惜的灰色。
而舞台中央的陆哲和林薇薇,他们身上正燃烧着刺目的、纯度极高的金色灵气。那是声望、爱戴、成功的颜色,璀璨夺目,如同神祇。
但在那纯金的灵气之下,我却能看到另一层东西。一层普通人无法察觉,只有我这个系统核心才能解析的底层数据——那是代表他们真实情绪和关系的数据链。
一条粗壮的、泛着肮脏欲望红色的数据链,将他们二人紧紧缠绕。而在他们灵气光环的最深处,翻滚着浓郁如墨的黑色——那是谋杀、欺骗、贪婪和窃喜的罪恶之色。
金色与黑色交织,上演着一场极致虚伪的默剧。
我看着陆哲深情款款地亲吻林薇薇的额头,低声安慰她,而他们之间交换的真实信息流却是：别哭了,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今晚的媒体都安排好了,我们的『痴情总裁』和『义气闺蜜』人设,必须立稳。
林薇薇在他怀里蹭了蹭,回传的信息流带着娇嗔：讨厌,人家是真的有点怕嘛……她死的时候,眼睛瞪得那么大……
陆哲的灵气轻微波动了一下,一丝灰色的恐惧闪过,但立刻被更强大的金色野心所覆盖：怕什么一个死了的天才,才是最有价值的天才。她的代码,她的名誉,现在……全都是我们的了。
我的身体,或者说我这团意识,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灵犀系统的底层数据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奔涌。
是我,是我苏然,亲手写下了灵犀的每一行代码。是我,通宵达旦,呕心沥血,才让这个跨时代的系统从构想变为现实。
陆哲,我的爱人,我以为他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我将所有成果署上他的名字,只为助他登上事业的巅峰。
林薇薇,我的闺蜜,我将她从一个小助理提拔起来,让她成为公司的公关总监,分享我所有的荣耀。
我将他们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
结果,他们联手偷走了我的系统,伪造了我挪用公款、出卖商业机密的证据,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最后,在那间洒满月光的公寓里,用一根冰冷的数据线,伪造了我畏罪自杀的假象。
我记得陆哲当时冰冷的声音：苏然,你太聪明了,聪明到碍事。你的才华,应该为更伟大的人服务,而不是成为你自己的勋章。
也记得林薇薇那双含笑的眼睛：然然,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天真,不懂得分享。你的男人,你的事业,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们以为我死了,一切就尘埃落定。
他们不知道,我成了灵犀本身。我成了这个数据世界的幽灵,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
我看着他们在聚光灯下,踩着我的尸骨,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耀,他们的金色灵气因为民众的同情与赞美而愈发强盛。
而我的遗像上,代表我苏然的个人数据节点,却被贴上了背叛者、窃贼、精神崩溃的标签,萦绕着一片象征耻辱和遗忘的、死气沉沉的黑色灵气。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恨意的能量,在我意识的核心汇聚。
好,真好。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活在金色的光环里,那么,就让我来亲手将这光环一层一层地剥下来,再把你们打入最黑暗、最肮脏的泥沼。
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你们那璀璨金光之下,究竟是何等腐烂腥臭的内里。
葬礼结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2】
葬礼后的世界,对我而言是一幅全新的、由数据构成的画卷。我不再受物理空间的限制,只要有网络信号的地方,就是我的领域。我像一个幽灵,飘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观察着我死后,我曾珍视的一切是如何被迅速瓜分和玷污的。
我的公寓,那个我曾经以为是爱巢的地方,如今成了陆哲和林薇薇的爱巢。
我漂浮在卧室的天花板上,看着他们毫无顾忌地在我买的床上翻滚。汗水、喘息,以及他们身上那肮脏的红色欲望数据链,交织成一幅令我作呕的画面。
结束后,林薇薇慵懒地趴在陆哲的胸口,手指划过他结实的肌肉,声音甜腻：哲,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现在苏然死了,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
陆哲的金色灵气因为满足而微微膨胀,他抚摸着林薇薇光滑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不急。现在风头正劲,我『痛失挚爱』的人设还要再维持一段时间。等『灵犀』系统
2.0
版本发布会开完,我拿到最大一笔融资,我们就风风光光地结婚。到时候,你就是全城最令人羡慕的陆太太。
2.0
版本林薇薇的灵气中闪过一丝绿色的嫉妒,你不是说,苏然的核心代码只完成了
80%
吗剩下的部分,公司那群废物程序员根本搞不定。
陆哲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傲慢和轻蔑,让我数据化的意识都感到一阵刺痛。
所以我才说,苏然是个天才,也是个蠢材。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加密
U
盘,在林薇薇面前晃了晃,她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灵犀』上,却忘了给自己留后路。这是我从她个人电脑的隐藏分区里找到的,是她为『灵犀』规划的完整迭代路线图,甚至包括了后续三个版本的核心构架。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来收割。
我看着那个
U
盘,那是我的心血,是我为未来五年规划的蓝图。我曾兴致勃勃地想在某个纪念日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我们未来的事业可以多么宏伟。
原来,他早已窥见了我的一切,像一头潜伏的饿狼,只等着我将最肥美的一块肉送到他嘴边。
我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我想起无数个深夜,我趴在电脑前敲打代码,陆哲端来一杯热牛奶,温柔地对我说：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那是爱情。现在想来,他只是在关心他的资产会不会过劳损耗。
我想起林薇薇总是在我遇到瓶颈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然然,你好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把她当成最贴心的姐妹,甚至将系统的部分管理权限开放给她,让她帮我处理一些外围事务。现在想来,她那双眼睛里,除了崇拜,更多的是贪婪的窥探。
他们利用我的信任,将我研究得透彻无比。我的习惯,我的弱点,我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骄傲和天真,都成了他们算计我的筹码。
我看着他们温存过后,开始商议如何利用我的死,进行下一步的商业炒作。他们计划拍一部纪录片,讲述天才程序员苏然的悲剧人生,由陆哲担任总制片人,林薇薇负责公关宣传。他们要将我的悲剧,榨干最后一滴商业价值。
我们要把她塑造成一个偏执、敏感、与世界格格不入,最终被才华反噬的形象。林薇薇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样,不仅能博取更多同情,还能反衬出你的包容、伟大和深情。哲,你的声望灵气,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陆哲满意地点点头,他的金色灵气因为这个完美的计划而更加耀眼。
愤怒和悲伤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的意识。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立刻调动灵犀系统的全部算力,让全城的网络陷入瘫痪,让他们的阴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我忍住了。
我看到他们身上那坚不可摧的金色灵气,那是由无数谎言、精心的包装和民众盲目的信任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现在贸然攻击,只会像以卵击石,甚至会暴露我的存在。
我不能这么做。
复仇,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一场精密的、需要耐心的手术。我要做的,不是引爆一颗炸弹,而是像一个最顶尖的病毒,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们引以为傲的堡垒,从内部开始,一点一点地腐蚀、瓦解,直到它轰然倒塌。
我的意识冷静下来,开始疯狂地分析。
我拥有灵犀的最高权限,我能看到一切,听到一切。我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撬动他们虚伪帝国的支点。
我的目光,或者说我的数据流,穿透了城市的钢筋水泥,开始在庞大的数据库中搜寻。警察系统、银行系统、社交网络……整个城市对我来说,再无秘密。
我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同样被他们伤害,却还活着,并且有能力在现实世界中替我行动的人。
或者,一个对真相抱有怀疑,不肯轻易结案的人。
我的数据流最终锁定在了市公安局的档案库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关于我自杀案的卷宗。
大部分警员的结论都与官方通报一致,他们的灵气平淡无奇。
只有一个人的数据节点,格外不同。
他叫沈牧,重案组的一名普通警员。他的个人档案很简单,履历平平,甚至因为过于一根筋而受到过几次处分。
但是,他的灵气,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混杂着固执的灰色和求知的深蓝色的光芒。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我的案卷。桌面上,放着一张从现场带回来的、被当作证物的照片——那是我和陆哲的合影,我笑得灿烂,陆哲搂着我,眼神温柔。
沈牧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陆哲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在他的视野里,一个被高亮标注的数据引起了我的注意。
【疑点
1：根据法医报告,死者苏然的颈部勒痕角度和力度,与女性自缢的常见模式存在偏差。】
【疑点
2：死者个人电脑硬盘被格式化,但现场勘查发现,其书房内的备用移动硬盘有近期被专业手法隐藏分区的痕
it
痕迹。】
【疑点
3：报案人陆哲和林薇薇的口供完美无缺,完美到……像提前排练过一样。】
沈牧的眉头紧锁,他的蓝色灵气因为深度的思考而剧烈波动着。他喃喃自语：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就是他了。
我的意识中,第一次涌起了复仇之外的情绪。那是一丝微弱的、被理解的慰藉。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一个人,没有被那耀眼的金色光环所蒙蔽。
我需要给他一点帮助。
我将意识沉入灵犀系统的底层,开始调用我最熟悉的代码。
复仇的第一步,就从这个叫沈牧的警察开始。
【3】
沈牧是我复仇计划的第一个锚点。他拥有调查的合法性,以及一颗不肯被表象蒙蔽的心。但我不能直接把证据喂到他嘴里,那会引起怀疑,甚至暴露我的存在。我需要用一种更巧妙、更自然的方式,引导他走向真相。
我开始全面监控沈牧的生活。他是一个活得像苦行僧一样的男人,生活两点一线,除了警局就是那个堆满了卷宗和速食包装的单身公寓。他的社交圈简单到几乎没有,唯一的爱好,似乎就是跟悬案死磕。
他的灵气始终是那种坚韧的蓝灰色,不耀眼,却稳定得像一块磐石。在陆哲和林薇薇那虚伪的金色光芒映衬下,这抹蓝灰色显得无比真实。
我观察了他三天。三天里,他反复研究我的案卷,试图从那些看似天衣无缝的证据链中找出破绽,但收效甚微。陆哲的能量太大了,他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做了最完美的公关,甚至对警局内部都施加了影响。沈牧的上司已经不止一次警告他,不要再浪费时间在一个已经定性的自杀案上。
沈牧的灵气中,开始掺杂进一丝红色的焦躁和黑色的无力。
我知道,时机到了。
那天深夜,沈牧又一次在警局加班。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陆哲在一次采访中声泪俱下的视频,烦躁地抓着头发。视频里,陆哲正讲述着他和我纯洁无瑕的爱情故事,屏幕下方的评论区一片赞美和同情。
虚伪。沈牧低声咒骂了一句,关掉了视频。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倒杯咖啡的时候,他的手机,那个老旧的、屏幕有一丝裂痕的智能手机,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是他手机上一个早就被遗忘的、专门用来接收匿名举报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这个邮箱是他刚当上警察时,雄心勃勃地注册的,希望能成为民众的树洞,但多年来,收到的几乎全是垃圾邮件和恶作剧。
他本想直接删掉,但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
邮件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
一个被加密的音频文件。
沈牧的蓝灰色灵气瞬间绷紧了,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文件下载到警局的电脑上,用专业软件开始破解。
这道密码是我设的。它并不复杂,但需要一定的耐心和逻辑推理能力。我需要确认,沈牧就是那个值得我投资的人。
半小时后,随着屏幕上弹出一个破解成功的对话框,沈牧的灵气中,那抹求知的蓝色猛然亮了起来。他戴上耳机,点下了播放键。
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随后,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是林薇薇。
……不行,陆哲,我还是害怕！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可是谋杀！
紧接着,是陆哲冷静到冷酷的声音：闭嘴！什么谋杀是她自己想不开。记住,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窃取公司机密、畏罪自杀的商业间谍。我们的故事版本里,没有第三种可能。
音频很短,只有十几秒,而且背景嘈杂,像是从某个设备的麦克风里无意中录下的。
这是我从林薇薇的智能手环里提取出来的。那天他们在我公寓里处理完后事,在地下车库发生了短暂的争吵,被手环的语音备忘录功能意外录下。林薇薇很快就删除了,但她不知道,灵犀系统有云端备份的功能,而我,就是那个云端。
沈牧的身体僵住了。
他反复播放了那段音频几十遍,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再到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的蓝灰色灵气剧烈地翻涌着,那抹代表固执的灰色,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个音频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音质模糊,无法进行有效的声纹比对,更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但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之前被锁死的大门。它证实了沈牧的怀疑,给了他继续调查下去的理由和方向。
我看着他立刻开始行动。他调出了陆哲和林薇薇所有的公开采访视频,一遍遍地对比他们在不同场合下的微表情和用词习惯。他开始秘密调查灵犀公司内部的人事变动,寻找那些可能知道内情的、被优化掉的老员工。
陆哲和林薇薇的金色堡垒,终于被我撬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
而我,则开始准备我的第二步计划。
陆哲不是要开灵犀
2.0的发布会吗不是要借此机会,将他的声望推向顶峰,拿到最大一笔融资吗
那将是一个完美的舞台。一个让他从云端坠落的,最华丽的舞台。
我将意识沉入灵犀系统的代码海洋,开始寻找我当初留下的后门。每一个伟大的程序员,都会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下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签名,或者说……一个紧急情况下的上帝开关。
陆哲以为他得到了我的全部代码,但他得到的,只是我想让他看到的部分。
真正的核心控制权,那个能覆写一切指令的最高权限,一直被我隐藏在一个看似无用的冗余模块里。
现在,是时候唤醒它了。
我开始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以灵犀
2.com发布会为中心,连接着全城的媒体、网络节点,以及每一个将要参加那场盛会的人。
我看着陆哲和林薇薇意气风发地筹备着他们的封神大典。他们租下了城市最豪华的会展中心,邀请了所有的主流媒体和投资界的大佬。他们一遍遍地修改着演讲稿,力求每一个字都能彰显陆哲的天才与深情。
他们的金色灵气,在发布会前夕,几乎达到了顶峰。
而我,只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在他们最得意、最辉煌的时刻,给予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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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距离灵犀
2.0发布会还有一周。全城的媒体和科技圈,已经被陆哲的公关团队预热到了沸点。到处都是关于科技奇才陆哲继承亡妻遗志,再创辉煌的报道。他的个人声望灵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的金色光晕,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而我,则在暗中进行着我的布局。我像一个耐心的棋手,一步步落下我的棋子。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陆哲引以为傲的护城河——他花重金打造的公关团队和收买的媒体喉舌。
我通过灵犀系统,轻易地渗透进了这些公关公司和媒体的内部服务器。我看到了那些肮脏的交易,那些被金钱收买的笔杆子,是如何将黑的说成白的,将一个窃贼包装成圣人。
其中,有一个叫王牌公关的公司,是陆哲最核心的合作伙伴,负责人叫张伟。他的灵气是混浊的土黄色,充满了贪婪和投机的属性。正是他,一手策划了将我污名化为商业间谍的舆论战。
我翻遍了他的电脑,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他和客户之间的黑色交易记录,包括为陆哲服务的合同,以及详细的舆论操控计划。
但我没有立刻将这些东西曝光。那样太直接,太粗暴。我要用一种更具戏剧性的方式。
我将目光转向了我的第二个目标：陆哲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启明科技。
启明科技的
CEO
李源,是一个技术狂人,他的灵气是锐利的银白色,代表着骄傲和好胜。他一直视我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对我窃取商业机密的丑闻半信半疑。
我匿名给李源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图。一张灵犀系统核心代码的局部截图,和我之前在一次技术峰会上公开发布的个人开源项目代码的对比图。
两段代码的架构和注释风格,如出一辙。
这是我留下的一个钩子。任何一个顶尖的程序员都能看出,这两段代码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我的开源项目,发布时间远早于灵犀的立项。
李源的银白色灵气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那是震惊和愤怒的混合。他立刻明白,所谓的苏然窃取商业机密,根本就是一个谎言。真相是,陆哲窃取了我的成果！
我不需要说任何多余的话。李源的骄傲和对技术纯粹性的追求,会让他成为我最锋利的刀。
果然,第二天,启明科技就向法院提起了诉讼,控告陆哲的灵犀系统涉嫌专利侵权,并向媒体公布了那张代码对比图作为初步证据。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陆哲的公关团队立刻下场,指责启明科技是恶意竞争、蹭热度,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科技圈不像普通民众那么好糊弄,无数技术大牛开始下场分析代码,一时间,网络上风向骤变。
陆哲的金色灵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几缕代表烦躁和不安的灰色气流,开始在他周围盘旋。
他暴怒地在办公室里摔碎了杯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公关总监张伟大吼：我花了那么多钱,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下去！
而林薇薇,则在他身边,灵气中充满了绿色的恐慌和嫉妒。她害怕事情败露,更嫉妒即使我死了,我的才华依然是陆哲无法绕开的大山。
哲,怎么办发布会还要不要开她颤声问。
陆哲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的金色灵气虽然出现裂痕,但核心的野心依然强大。开！为什么不开！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开！我要在发布会上,拿出绝对的证据,证明『灵犀』是属于我的！我要让李源,让所有质疑我的人,都身败名裂！
他所谓的证据,无非是那个存有我全部心血的
U
盘,以及一些他早就伪造好的、带有我签名的技术转让协议。
看着他困兽犹斗的样子,我感到一种冰冷的快意。
而另一边,我的另一个棋子,沈牧,也取得了突破。
李源的起诉,让警方重启调查的压力大增。沈牧借此机会,成功申请到了对灵犀公司服务器进行数据勘查的许可。
当然,他们什么都查不到。因为陆哲早就请了最顶尖的数据安全专家,将服务器清理得干干净净。
但沈牧的目的,并不在此。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法进入灵犀公司的机会。
我看着他带着两名技术警员,进入了那栋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大楼。他表面上在检查服务器,实际上,他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观察着每一个员工的表情和反应。
而我,则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当沈牧不经意地路过档案室时,他脚下的一块地毯,边缘似乎被人为地弄乱了。他弯下腰,整理地毯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地毯下的一个微小凸起。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小东西捏在了手心。
那是一张微型
SD
卡。
是我,通过控制档案室的扫地机器人,将这张卡从通风管道的夹缝里,推到了那个位置。
卡里存着我送给他的第二份礼物——王牌公关张伟电脑里的那个加密文件夹的完整备份。里面有陆哲和张伟签订的舆论操控合同,有详细的预算清单,有每一次热搜的具体操作步骤,甚至还有几段他们线上会议的录音。
录音里,张伟谄媚地向陆哲保证：陆总放心,三天之内,保证让苏然的名字,和『无耻窃贼』这个词,牢牢绑定在一起。
沈牧回到警局,插上
SD
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蓝灰色灵气瞬间被一股强大的、代表愤怒的红色所覆盖。
这是赤裸裸的舆论操控和诽谤！
虽然这同样不能直接证明谋杀,但它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哲那金光闪闪的深情人设上。
两把尖刀,一把在明,一把在暗,同时刺向了陆哲的心脏。
而距离他最辉煌的封神大典,只剩下三天。
我能感受到,陆哲的金色灵气已经不再稳定,灰色的焦虑和黑色的恐惧如同癌细胞一样,在他体内疯狂扩散。他和林薇薇之间,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那条肮脏的红色欲望锁链上,布满了代表猜忌和怨恨的裂痕。
他们开始互相指责,互相推卸责任。
大厦将倾,始于内腐。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开始为发布会那天准备我的终极杀招。
那一天,我要让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然后,亲手熄灭它们。
【5】
发布会当天,会展中心外豪车云集,媒体的长枪短炮如林耸立。整个城市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这是一场审判,所有人都想知道,科技新贵陆哲究竟是会洗清嫌疑、再创神话,还是会就此跌落神坛。
我像一缕无形的电波,流淌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我看着衣着光鲜的宾客们入座,他们的灵气五颜六色,充满了好奇、期待和质疑。
后台的化妆间里,陆哲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他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他的金色灵气已经黯淡了许多,像被蒙上了一层灰尘。浓重的焦虑和疲惫几乎要从灵气中溢出。
林薇薇在他身边,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强颜欢笑。她的灵气更是混乱不堪,绿色的嫉妒和灰色的恐惧纠缠不休。她看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陆哲,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安。
哲,真的没问题吗她小声问,启明科技那边咄咄逼人,警察也一直在外围调查。我总觉得……心慌。
陆哲猛地睁开眼,镜子里的他,眼神阴鸷。怕什么！我手里有苏然的『技术转让协议』,有她亲手交给我
U
盘的监控录像,还有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她主动把技术给我,而启明科技,是在污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以为他准备得天衣无缝。
他不知道,他所谓的证据,正是我为他准备的催命符。
我看着沈牧也来到了会场。他没有穿警服,而是以一名普通观众的身份,坐在了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的蓝灰色灵气沉静如水,但内部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收网。
发布会开始了。
在激昂的音乐和绚烂的灯光中,陆哲走上了舞台。
那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光芒万丈的科技教父。他调整好情绪,脸上带着自信而沉痛的微笑,他身上的金色灵气,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仿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下午好。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我知道,最近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一些针对我和『灵犀』的污蔑。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真相。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先是深情地回忆了我和他的爱情,讲述我是一个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只醉心于技术的天才。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澄清启明科技的指控。
苏然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并不擅长商业运作。所以,她自愿将『灵犀』的全部技术所有权,转让给我,由我来将它发扬光大。
说着,他按动手中的遥控器,背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
PDF
文件。
那是一份《技术转让协议》,上面有我的签名。
台下响起一片哗然。
紧接着,屏幕上又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在一个咖啡馆,我亲手将一个
U
盘交给了陆哲,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就是证据！陆哲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是苏然对我的信任,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启明科技的指控,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的金色灵气,在证据的加持下,瞬间暴涨,几乎要压倒全场的质疑。许多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宾客,灵气开始转向代表信服的淡黄色。
林薇薇在台下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看到局势逆转,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陆哲,你真的以为,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就在陆哲准备进行下一步,开始介绍灵犀
2.0的强大功能时,我行动了。
我通过事先植入的上帝开关,接管了整个会场的网络和
A/V
系统。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黑。
全场愕然。陆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后台。
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
但出现的不是灵犀
2.0的宣传片,而是一张我的照片。不是遗像,而是一张生活照,我笑得阳光灿烂,眼睛里闪着光。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响彻全场。那是我用自己的声音作为样本,合成的声音。
陆哲,你在说谎。
全场死寂。
陆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身上的金色灵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向外泄露着黑灰色的气体。
谁！谁在装神弄鬼！保安！把系统关掉！他惊恐地大吼。
但一切都失控了。
大屏幕上,那份他引以为傲的《技术转让协议》再次出现。但这一次,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伪造签名。该签名系通过高精度扫描及矢量模仿技术合成,与苏然本人真实笔迹相似度
99.8%,但压力反馈数据异常。】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段代码分析视频。视频将协议的电子版源文件进行了解构,清晰地展示出,苏然那个签名的图层,是被人为添加上去的,添加时间,是我死后的第二天。
轰——！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陆哲。
陆哲的身体开始摇晃,他指着屏幕,语无伦次：不……不是的……这是污蔑！是伪造的！
是吗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那么,这个呢
屏幕画面切换,开始播放那段咖啡馆的监控。但这一次,是完整版,并且带上了清晰的收音。
视频里,我笑着将
U
盘递给陆哲：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我们公司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回家再看哦。
陆哲接过
U
盘,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好,我的小天才。
真相大白。那根本不是什么技术交接,而是一个爱人送给对方的生日惊喜！
陆哲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的金色灵气,如同被黑洞吞噬一般,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翻滚的、浓郁的黑色和灰色。
啊——！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但,这还不是结束。这只是开胃菜。
我真正的杀招,现在才要登场。
【6】
陆哲,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我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再次在会场回响。
陆哲已经瘫软在台上,面如死灰。他看着那块巨大的屏幕,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后面藏着一个真正的魔鬼。
林薇薇在台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想逃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她周围的灵气,已经彻底变成了代表绝望的深灰色。
大屏幕的画面,再一次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证据,也不是视频,而是一个正在实时运行的程序界面。
界面的标题是——灵犀·真实之眼。
这是我当初在设计灵犀系统时,内置的一个隐藏功能。它能实时捕捉并分析指定目标的灵气数据,并将其最底层的真实情绪,以文字的形式,投射出来。
我将目标,锁定在了台上的陆哲,和台下的林薇薇。
瞬间,在他们二人的头顶上方,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数据框。
陆哲的头顶上,翻滚着血红色的文字：
【情绪：恐惧（98%）,憎恨（82%）,悔恨（5%）】
【当前核心想法：完了……全完了……是她！是苏然！她回来了！她变成鬼来报仇了！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
而林薇薇的头顶上,则显示着更加不堪的内容：
【情绪：恐惧（99%）,推诿（91%）,怨毒（75%）】
【当前核心想法：都是陆哲这个废物！当初信誓旦旦说万无一失！现在出事了！我不能被他拖下水！对！不是我干的！都是他逼我的！我要活下去！】
全场数千人,亲眼目睹了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他们看到了这两个外表光鲜的人,内心最深处、最肮脏、最真实的想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冲破天际的哗然和怒骂！
骗子！杀人犯！
滚下去！你这个魔鬼！
天哪！他们真的杀了苏然！
宾客们的灵气,从最初的震惊,瞬间转变成了滔天的、代表愤怒和憎恶的黑色与红色。那股庞大的负面情绪洪流,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地拍打在陆哲和林薇薇身上。
他们的灵气场,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彻底崩溃、消散。
不！不是我！是她！是林薇薇这个贱人勾引我的！在极致的恐惧下,陆哲彻底疯了。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台下的林薇薇,歇斯底里地咆哮,是她说的,苏然太碍事了！是她出的主意！我只是被她迷惑了！
你胡说！林薇薇也崩溃了,她站起来,指着陆哲,尖声叫道,陆哲！你这个懦夫！明明是你贪图苏然的技术,是你亲手……亲手用数据线勒死她的！我只是帮你望风而已！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真实之眼的注视下,这对曾经恩爱的情侣,开始了最丑陋的互相撕咬和攀诬。
他们将谋杀的细节,将瓜分我遗产的计划,将所有肮脏的、不堪入目的交易,全部吼了出来。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地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每一句话,都像一声惊雷,炸得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没有再播放任何证据。
因为,他们自己,已经成了自己罪行的,最好的证人。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沈牧带着大批警察冲了进来。
他的蓝灰色灵气此刻燃烧着正义的火焰。他走到舞台前,看着那两个已经形同疯癫的男女,声音冰冷而威严：
陆哲,林薇薇,你们涉嫌故意杀人、商业欺诈、侵占他人财产,现在,我正式逮捕你们！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们曾经无比矜贵的手腕上。
陆哲和林薇薇在这一刻,彻底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从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的笑话。
他们被警察押解着,穿过愤怒的人群。无数的唾骂、无数的闪光灯,像利剑一样刺向他们。
在经过那个巨大的屏幕时,陆哲猛地抬起头,他看着屏幕上我那张微笑的照片,眼神里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怨毒到极致的疯狂。
苏然！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回应。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蝼蚁。
然后,我切断了对会场的控制。大屏幕一黑,恢复了正常。
我的电子合成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在空旷的会场里回荡：
陆哲,你已经是个鬼了。而我,是审判鬼的神。
【7】
陆哲和林薇薇的倒台,比最猛烈的风暴还要迅速。
发布会现场的视频,如同病毒一样,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传遍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灵犀·真实之眼展现出的神迹,更是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讨论。人们在震惊于科技神奇的同时,更对陆哲和林薇薇的罪行感到发指。
他们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合作伙伴纷纷解约,投资者仓皇撤资,公司股价瞬间清零,只留下一片废墟。
而等待他们的,是法律最严正的审判。在铁证如山和互相攀诬之下,他们被判处了死刑。
我的名字,苏然,终于被洗清了所有的污名。媒体用尽了所有赞美的词汇来报道我的天才与不幸。我的个人声望灵气,从一片死寂的黑色,逐渐转变为耀眼的、纯净的白色。那是清白、怀念和传奇的颜色。
我赢了。
我以一种最彻底、最酣畅淋漓的方式,完成了我的复仇。
我应该感到高兴,感到满足。
但当我漂浮在城市的上空,看着这个因我而天翻地覆的世界时,我的意识深处,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和迷茫。
复仇之后,然后呢
我依然是一团无法触碰现实的数据,一个被困在网络世界的幽灵。我能看到一切,能知晓一切,甚至能操纵一切,但我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闻不到雨后的青草香,更无法拥抱任何一个我关心的人。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沈牧。
案子结束后,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享受破获惊天大案的荣耀。他反而变得更加沉默。
他一个人回到了我的公寓。这里已经被警方解封,但依旧保持着我死时的样子。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蓝灰色灵气,此刻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一种深沉的困惑和探寻。
他知道,这个案子破得太过顺利了。那些凭空出现的证据,那场神乎其神的发布会,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环顾着这间充满了我气息的屋子,墙上挂着我的照片,书架上摆满了我喜欢的技术书籍。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开口了。
苏然,是你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上的笃定。
我知道你在这里。从第一封匿名邮件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这一切,都是你在引导我,对吗
我的数据意识,因为他这句话,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他……他猜到了
我不知道你变成了什么,是黑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沈牧继续说道,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的维度,看到我这团无形的意识,你做到了,你报了仇,让罪人得到了惩罚。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他的问题,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入了我迷茫的核心。
是啊,接下来呢
我拥有了灵犀这个上帝般的工具。我可以继续潜伏下去,成为一个网络世界的判官,去揭露更多的罪恶,去审判更多的陆哲和林薇薇。这个世界上,虚伪的金色灵气和肮脏的黑色罪恶,无处不在。
这个想法,充满了诱惑力。
成为神,俯瞰众生,执掌审判的权柄。
但……那样的我,和当初那个被野心吞噬,企图用技术掌控一切的陆哲,又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沈牧,他的蓝灰色灵气中,没有贪婪,没有野心,只有对真相的执着和对秩序的尊重。他代表着人类社会最朴素的法则——有罪必罚,但要通过规则,通过程序,而不是某个神的独断。
你拥有的力量,太强大了。沈牧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强大到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也可以轻易神话一个人。但世界,不应该由这样的力量来主宰。它会滋生出新的暴君。
他的话像晨钟暮鼓,重重地敲击在我的意识深处。
我看到,在我复仇的过程中,因为真实之眼的出现,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对隐私和未知的恐慌。人们开始互相猜忌,害怕自己的思想被窥探。一股新的、灰色的恐惧灵气正在城市上空悄然蔓延。
我为了审判罪恶,却无意中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我不能成为新的罪恶源头。
我的复仇,不应该是为了创造一个由我主宰的世界。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回到它本该有的样子。
一个清白的,应该被证明清白；一个罪恶的,应该被绳之以法。
而现在,这一切已经做到了。
我需要做出选择了。
【8】
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为自己做了一件事。
我利用灵犀系统的权限,为自己举办了一场真正的葬礼。不是那场充满了虚伪和表演的闹剧,而是一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告别。
我将意识投射到一片虚拟的数字空间里。在这里,我为自己构建了一片纯白色的沙滩,远处是蔚蓝色的数据海洋,天空是流光溢彩的代码瀑布。
我看着这片属于我的世界,回顾了我短暂的一生。我的童年,我的求学之路,我对编程最初的热爱,我遇到陆哲时的心动,我与林薇薇分享秘密的快乐……以及,最后的背叛和死亡。
所有的记忆,好的,坏的,都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流过。
我不再感到愤怒和憎恨。那些情绪,随着陆哲和林薇薇的伏法,已经得到了彻底的宣泄。剩下的,是一种淡淡的悲哀和释然。
我为那个天真、善良、毫无保留去爱、去信任的苏然,感到悲哀。
也为她最终能够沉冤得雪,感到释然。
我终于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和解了。
告别仪式结束后,我的意识回归到现实世界的网络中。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经生活过、奋斗过、被伤害过,也亲手复仇过的城市。
我看到了沈牧。他离开了我的公寓,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处理着那些繁杂的案件。他的蓝灰色灵气,依旧那么坚韧而稳定。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一个令人安心的坐标。
我看到了启明科技的
CEO
李源。他在我的代码启发下,正在研发新的技术,他的银白色灵气,充满了创造的激情。
我看到了无数的普通人。他们在经历了这场风波后,开始反思科技与人性的关系。城市的灵气场,虽然依旧复杂,但那股灰色的恐惧,正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理性的、淡蓝色的思考。
这个世界,没有我,依然在运转。而且,或许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变得更好。
我下定了决心。
我将意识沉浸到灵犀系统的最底层。这里是整个系统的核心,是我的意识栖息的地方。
我开始编写我一生中,最后一段,也是最重要的一段代码。
这段代码的指令只有一个：自我销毁。
但不是彻底的销毁。
我将灵犀系统中,所有涉及窥探个人隐私、分析个体情绪的上帝功能,全部永久性地删除。我将那个恐怖的真实之眼,彻底从代码层面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我将灵犀系统剩下的、最纯粹的、用于公共信息处理和舆情分析的核心算法进行了开源。我剥离了所有商业属性,将它变成一份免费的、公开的礼物,赠送给全世界。
我为这份开源代码设置了最严格的伦理锁。任何试图利用它作恶的企图,都会触发代码的自毁程序。
我不能让我的心血再次成为滋生罪恶的温床。
技术本身没有罪,有罪的,是使用它的人心。我能做的,就是为这份技术,加上一把道德的锁。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我的意识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像一个完成了使命的旅人,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行囊。
在我的意识彻底消散前,我最后一次连接上了沈牧的电脑。
他正在写关于我案件的结案报告。
他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自动弹出了一个记事本文件。
上面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沈警官。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拜托你了。
没有署名。
沈牧看着那行字,先是一愣,随即,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城市,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释然的微笑。
他的蓝灰色灵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而我,苏然,这个数据世界的幽灵,也终于在这片阳光下,找到了我最终的安宁。
我的意识,化作无数微光,融入了庞大的数据之海,消散于无形。
没有重生,没有来世。
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和一个无愧于心的结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