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站在后面，干笑着。
我看着他们，像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你们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夏夏，你怎么说话呢？」我哥瞪了我一眼，「我们来看爸，天经地义。」
「前三天你们怎么不来？」
「我们我们忙啊。」王芬抢着说，「家里孩子病了，我们也焦头烂额。」
「是吗？忙着看房子吧。」
王芬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小姑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爸没事就好。」
她转向我爸，「公公，您这次手术，花了得有二十万吧？夏夏一个人哪有这么多钱，是不是借的？」
我爸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爸，钱的事您别操心，我能解决。」
「那怎么行。」王芬立刻接话，「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扛。」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夏夏，这里有五千块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剩下的，我们慢慢还。」
五千？
我那二十万，加上我爸存折的十五万，一共三十五万。
她现在拿五千块来打发我？
「嫂子，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们最近手头也紧，刚交了房子的定金，实在拿不出更多了。」
王芬一脸无辜。
我哥也帮腔，「夏夏，小芬已经很有诚意了。你别不依不饶的。」
我气笑了。
「李强，你拿走我二十万，又抢了我爸十五万。现在给我五千，叫有诚意？」
「什么叫抢？」王芬声音尖锐起来，「那存折也有我老公的份！」
「至于你那二十万，我们不是不还，是慢慢还。你非要逼死我们吗？」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他们都看了过来。
王芬又开始她的表演。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公公，您评评理。我们为了孩子上学，容易吗？夏夏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我爸刚醒，脑子还不清楚，但他看到儿媳妇哭了，立刻急了。
「夏夏，你嫂子怀着孕呢，你少说两句。」
「爸！是他们」
「够了！」我哥打断我，「李夏，你别在爸面前挑拨离间。」
张阿姨也站出来，拉着我的胳膊。
「夏夏，算了吧。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你哥他们也不容易。」
「阿姨，您知道他们拿了爸的救命钱！」
「那不是没耽误手术吗？」张阿姨小声说。
「现在人没事了，钱的事，好商量。」
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我的亲人。
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
我突然觉得很累。
「好，你们行。」我深吸一口气。
「钱，我不要了。就当我花钱买个教训。」
「但是，请你们出去。我爸需要休息。」
王芬立刻止住哭声，收起银行卡。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了。大家可都听见了。」
「滚。」我指着门口。
「李夏，你什么态度！」
我哥还想说什么。
「老公，我们走。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芬拉着我哥，得意洋洋地走了。
张阿姨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我爸看着我，眼神复杂。
「夏夏，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爸，您好好养病，其他的事，交给我。」
6
我爸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我却背上了二十万的债。
刘总说不急着还，但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开始拼命工作，加班，接私活。
我必须尽快把钱还上。
而我哥他们，拿着我给我爸的救命钱，欢天喜地地去付了首付，买了学区房。
王芬还在朋友圈里晒了新房的照片，配文。
「为了孩子的未来，一切都值得。」
我看到后，直接拉黑了她。
我以为，只要我不理他们，他们就会消停。
但我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半个月后，我正在公司加班，接到了我哥的电话。
「夏夏，你快来医院一趟，爸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立刻赶到医院。
病房里，我爸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怎么回事？」我问护工。
「下午您哥哥嫂子来了，不知道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他们走后，老爷子情绪就很激动，然后就」
我哥和嫂子站在一边，王芬还在抹眼泪。
「医生，我爸怎么样？」我哥问。
「病人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了并发症。需要再次进icu观察。」医生说。
「那那要多少钱？」王芬小声问。
「先准备五万吧。」
王芬立刻看向我。
「夏夏，你听到了，快去交钱。」
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没钱。」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工资那么高。」王芬急了。
「我的钱都还债了。」
「还什么债？你借钱给爸看病，那是你应该的。」我哥冷冷地说。
「李强，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借钱是因为你们拿走了我的二十万！」
「李夏，你又提那件事！」我哥恼羞成怒。
「我们不是说了慢慢还吗？」
「慢慢还？爸现在又进icu了，你们倒是拿钱啊！」
「我们刚买了房，哪有钱？」王芬理直气壮。
「你是女儿，你也有义务。」
「我的义务，不是给你们擦屁股！」
「你怎么说话呢！」我哥扬起手，又要打我。
我没有躲。
「你打，你打死我，看谁给你爸交钱。」
我哥的手停在半空，恨恨地放下。
「李夏，算你狠。」
王芬眼珠一转，突然哭了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公公病重，小姑子不管，我们又没钱。难道要我们把房子卖了吗？」
「卖了房子，孩子怎么办？上不了好学校，一辈子就毁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引来一堆人围观。
「这家怎么回事？儿子儿媳妇不交钱，让女儿交？」
「女儿好像也没钱。」
「听说他们刚买了学区房。」
舆论的风向开始变了。
王芬见状，哭得更卖力了。
「我们不是不交，是真没钱。我们为了孩子，已经倾家荡产了。」
「小姑子，你借的钱，我们认。但现在救命要紧，你再去借点吧。」
她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如果我不去交钱，就是不孝。
如果我去交了，他们就又省了一笔。
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心中
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好，我去借。」我拿出手机，「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哥警惕地问。
「你们给我打个欠条。三十五万，加上这次的五万，一共四十万。白纸黑字，写清楚。」
王芬愣住了。
「李夏，你疯了吧？我们是亲兄妹，打什么欠条？」
「亲兄妹？你们拿我爸救命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是亲兄妹？」
「你」
「不打欠条，我就不交钱。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抱起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哥脸色铁青，他知道我这次是认真的。
「好，我打。」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找护士借了纸笔，让他写下欠条，按了手印。
我收好欠条，转身去交费。
这次，我用的是信用卡套现。
利息很高，但我不在乎。
因为这笔钱，我迟早要让他们吐出来。
7
我爸再次脱离危险，但身体更差了。
我哥他们在我拿到欠条后，又消失了。
他们忙着装修新房，没空管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我一个人扛起了所有。
白天上班，晚上陪护。
刘总看我太辛苦，主动提出帮我请个全职护工。
「小李，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刘总，谢谢您。但我自己能行。」
我不想欠他太多。
刘总叹了口气，「你那个哥嫂，真是极品。」
「他们会遭报应的。」我淡淡地说。
我开始收集证据。
我哥拿走我二十万的转账记录。
我爸存折被取走的银行流水。
还有那张四十万的欠条。
我要让他们知道，拿了不该拿的钱，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个月后，我爸出院了。
我把他接回我家。
我哥他们住着我爸的房子，却不肯照顾我爸。
「夏夏，你那儿清净，适合爸养病。」我哥在电话里说。
「我们的新房刚装修好，味道太大，怕影响爸的健康。」王芬补充道。
我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只要我爸好好的。
我把工作辞了。
刘总很不舍，但他理解我的决定。
「小李，你随时可以回来。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刘总。」
我开始全心全意照顾我爸。
同时，我也在准备起诉我哥他们。
我咨询了律师。
律师告诉我，这种情况，属于不当得利，我有权要回我的钱。
至于我爸的存折，虽然我哥是继承人之一，但在我爸健在的情况下，他无权私自处分。
「李小姐，你手里的证据很充分，胜诉的概率很大。」
「谢谢律师。我不仅要拿回我的钱，我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向法院提交了诉状。
我哥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打电话给我，破口大骂。
「李夏！你疯了吗？你居然告我？！」
「我告你，是因为你欠我钱。」
「我们是亲兄妹！你非要闹到法庭上吗？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家？」
「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只在乎我爸。」
「你你个白眼狼！爸白养你这么大！」
我挂了电话。
王芬又打过来，这次她的语气软了很多。
「夏夏，你别生气。你哥他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们有话好好说，何必闹到法院呢？」
「嫂子，现在知道好好说了？当初拿钱买房的时候，怎么不好好说？」
「那不是为了孩子吗？我们也是一时糊涂。」王芬开始卖惨，「夏夏，你撤诉吧。我们现在真没钱。房贷压力太大了，我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没钱？那就把房子卖了。」
「那怎么行！那是学区房！卖了孩子怎么办？」
「那是你们的事。」
我再次挂断电话。
他们慌了。
他们没想到，我真的会把他们告上法庭。
张阿姨也来劝我。
「夏夏，算了吧。家和万事兴。你告你哥，你爸脸上也无光。」
「阿姨，如果我不告他们，我爸的医药费谁出？后续的康复费用谁出？」
张阿姨哑口无言。
开庭那天，我哥和嫂子在法庭上，上演了一出精彩的表演。
他们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为了孩子多么辛苦。
他们说我冷血无情，为了钱不顾亲情。
我静静地坐在原告席上，听着他们颠倒黑白。
然后，我拿出了所有的证据。
转账记录，银行流水，欠条，还有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法官大人，我父亲病危，急需手术费。我哥哥嫂子却拿着我的救命钱去买房。」
「他们不仅不还钱，还抢走了我父亲的养老钱。」
「我被迫借高利贷救我父亲的命，他们却心安理得地住着新房。」
「我请求法院，判决他们归还我四十万，并承担我父亲后续的医疗费用。」
法庭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我哥和嫂子哑口无言。
他们没想到，我会准备得这么充分。
法官的眼神也变得严厉。
「被告，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我们没钱。」王芬小声嘟囔。
「没钱不是理由。」法官敲了敲法槌。
最终，法院判决我胜诉。
我哥和嫂子必须在十五天内归还我四十万。
他们傻眼了。
8
判决下来后，我哥他们开始耍赖。
「李夏，我们真没钱。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好啊，那我就申请强制执行。」
我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
法院查封了他们的银行账户，发现里面只有几千块钱。
钱都被他们转移了。
但这难不倒我。
我申请查封他们的新房。
那套学区房，是他们唯一的资产。
当法院的封条贴在他们新房门上的时候，王芬彻底疯了。
她冲到我家，砸门大骂。
「李夏！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你居然敢封我的房子！我跟你拼了！」
我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王芬还坐在地上撒泼。
「警察同志，你们管管她！她逼死我们一家啊！」
警察看了看我手里的判决书，冷冷地对王芬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再扰民，我就拘留你。」
王芬被警察带走了。
我哥也慌了，他来求我。
「夏夏，算哥求你了。你放我们一马吧。房子要是被拍卖了，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看着他，「你拿走救命钱的时候，想过我爸吗？」
「我我错了。夏夏，我真知道错了。」我哥痛哭流涕。
「晚了。」
我没有心软。
我知道，如果我这次放过他们，他们以后还会得寸进尺。
房子进入了拍卖程序。
由于是法拍房，价格比市场价低了很多。
加上他们买的是高价学区房，现在房价下跌，更是雪上加霜。
最终，房子拍卖的钱，还了我的四十万，剩下的刚好够还银行贷款。
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房子没了，还背上了一身骂名。
王芬的娘家知道这件事后，觉得太丢人，跟她断了联系。
我哥的公司，也因为他的人品问题，把他辞退了。
他们没地方住，只能租房子。
生活一落千丈。
王芬受不了这种落差，天天跟我哥吵架。
「都怪你！要不是你那个妹妹，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你怪我？当初不是你非要拿钱买房吗？」
「我那是为了孩子！你个窝囊废！」
他们从恩爱夫妻，变成了怨偶。
听说，王芬最后打掉了二胎，跟我哥离婚了。
她回了娘家，但娘家不接纳她，她只能出去打工。
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没吃过苦，在社会上处处碰壁。
我哥也一蹶不振。
他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去工地搬砖。
他来找我，想让我帮他。
我看着他那张苍老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哥，你还记得你打我那一巴掌吗？」
我哥低下头，无地自容。
「对不起，夏夏。」
「我不怪你。但我帮不了你。」
我关上门，把他拒之门外。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9
我爸的身体在我精心照料下，慢慢恢复了。
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夏夏，是爸对不起你。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爸，您别这么说。您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张阿姨也变了态度。
她开始主动来照顾我爸，做饭，收拾家务。
「夏夏，以前是阿姨糊涂。以后，我把你当亲女儿看。」
我笑了笑，没有拒绝。
我不指望她把我当亲女儿，只要她能好好对我爸，就够了。
生活回到了正轨。
我还清了刘总的钱，重新回到了公司。
刘总给我升了职，加了薪。
「小李，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更加努力工作。
我要让我爸过上好日子。
一年后，我在公司附近买了个小两居，把爸接了过来。
新家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我哥偶尔会来看我爸。
他现在在一家快递公司送快递，风吹日晒，老了很多。
他每次来，都带些水果，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爸。
我爸对他很冷淡。
「你走吧，我只有夏夏一个女儿。」
我哥眼圈红了，放下东西，默默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王芬的下场更惨。
听说她后来找了个有钱的老头，想当小三上位。
结果被原配发现，打了一顿，还把她的丑事发到了网上。
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有一天，我在超市买菜，遇到了她。
她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正在拖地。
看到我，她愣住了，然后慌忙低下头。
我推着购物车，从她身边走过。
我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可怜她。
她只是我生命中一个不值一提的过客。
10
春节，我陪我爸在家里看春晚。
张阿姨和她儿子也来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哥打来电话，想来拜年。
我爸拒绝了。
「让他自己过吧。我不想见他。」
我看着我爸坚决的表情，知道他心里的伤还没有愈合。
有些错，是无法弥补的。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我哥发来的。
「夏夏，对不起。新年快乐。」
我删了短信，继续陪我爸看电视。
窗外，烟花绚烂。
生活总会继续，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终将受到惩罚。
我庆幸自己没有妥协，没有放弃。
我救回了我爸的命，也守住了我自己的底线。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会带着我爸，一直走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