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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轩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手往前伸了伸,却不敢触她:“对不起我是混蛋。”
“顾宇轩。”唐婉婉突然仰起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知道最痛的是什么吗?不是失去孩子,不是被冤枉而是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诬陷我。”
顾宇轩再也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我发誓,用我的余生弥补这个错误。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唐婉婉用力抽回手,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我确诊那天,正好是你陪林若溪产检被拍到的日子。”
顾宇轩猛地抬头:“我”
“不用解释。”她打断他,“那天我在医院走廊吐了血,护士问要不要通知家属,我说我没有家属。”
“顾宇轩。”她突然唤他全名,目光澄澈如初见,“你走吧,别继续在这蹉跎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了。”
三年后,法国美术馆。
国际艺术大奖的颁奖台上,唐婉婉一袭简约白裙,接过沉甸甸的奖杯。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聚焦在她身上。
那个曾被断言“废了”的画家,如今用左手创作的《灰烬与重生》系列,震撼了整个艺术圈。
“这幅画的灵感,”她指尖轻抚过画框边缘,声音竟有一丝哽咽,“来自一场大火,它烧毁了我的右手,也烧掉了过去的我;也来自一场大病,它几乎吞噬了我的生命,却让我在绝望里重新学会振作。”
她的目光掠过观众席最后一排的阴影处,却立刻看向别处。
顾宇轩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本早已翻烂的展览手册。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下意识上前半步,却被她淡漠的眼神拦住了脚步。
“婉婉!”后台走廊,金乐辰拿着检查报告匆匆追来。
“刚收到梅奥的复查报告,肿瘤标志物全部清零!”他笑得像个孩子,却在她转身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停顿。
拐角处,顾宇轩的身影藏匿在暗处。
“金医生。”唐婉婉突然开口,“下个月,陪我一起去冰岛采风吧。”
她摘下获奖时别在衣领上的向日葵胸针,随手放进包里。
那是今早匿名送到酒店的礼物,正好应景,她便带上了。
机场候机厅里,唐婉婉翻看着新闻,忽然刷到《顾氏集团掌舵人突然卸任,疑似长期定居瑞国》。
登机广播响起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戴鸭舌帽的高大身影,正慌乱地背过身去。
冰岛的极光在夜空中流转,像被风吹散的绸缎。
唐婉婉站在远处,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金乐辰在不远处调试相机,镜头却总忍不住转向她的背影,单薄却挺拔,仿佛与这片荒凉而壮美的景色融为一体。
“听说看到极光的人会得到祝福。”金乐辰走到她身旁,递过一杯热咖啡。
唐婉婉接过,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
“从你肿瘤清零的那天开始。”他语气轻松,目光却认真。
她没有接话,只是仰头望向天际。
忽然,一抹熟悉的轮廓闯入余光,百米外的冰川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低头点烟,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金乐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沉默片刻后轻声问:“要过去吗?”
风裹挟着冰粒掠过耳畔,唐婉婉收回目光,将咖啡杯捏得微微变形:“走吧,该去拍下一组素材了。”
她转身时,冰川后的身影终于抬头,却只看到她被风吹起的长发和决绝的脚步。
她迎着极光走去,身后是冰川,身前是朝阳。
原来葵花不必永远朝向太阳,自己也能活成光。
她终于明白:心若向阳,处处都是花开的方向。
真正的向阳,不是追逐谁的光,而是让自己成为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