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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随军日子过得飞快。
我不仅用医术救治了大量伤员,秦斩还看中了我的毒理,带我接连拔除西夷安插在边境的七处暗桩。
我们的感情也飞速升温。
但一向讲究效率的秦斩还是觉得慢了些,战事稍歇,他带我回了江南小镇拜访我的爹娘。
几杯黄酒下肚,秦斩直接改口叫岳父,和我爹娘定下了我们的婚期。
回到狼牙谷已是半月后,这一路虽有大半时间都在马背上颠簸,秦斩始终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斗篷之中,连风雪都难透入半分。
秦斩刚将我扶下马,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树影后转出——柳灵。
她梳着妇人髻,眼中再不见从前娇憨,只余淬毒般的恨意:“沈清霜!我待你如亲姐,你竟勾引我夫君?!”
夜风卷着残雪灌入衣领,我的困意顿时散了大半。
镇南边关传讯说,萧临渊这半年来疯魔般寻我,甚至擅离职守闯了三次南疆。
而怀胎六月的陈凝,独自在将军府待产。
我挣开秦斩的搀扶,整了整狐裘:“柳灵,你搞清楚,不是我勾引你夫君!”
“是你!”
“偷了我的未婚夫!”
这句话似火星溅入油锅。
她突然尖叫着扑来!
“放肆!”秦斩翻腕擒住她手腕,力道震得她鬓间金步摇簌簌作响。
柳灵踉跄跌在雪地里,综裙绽开暗红血痕。
“贱人!”她指着我的鼻子厉骂,“自己的男人死了几年饥渴难耐了,那就去勾栏卖啊,臭婊子!”
秦斩一手掐在柳灵脖颈处,“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冷冷地撇了一眼地上的柳灵,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萧将军,你的夫人无缘无故咒骂我,你不管管吗?”
荒石后突然走出萧临渊的身影。
他脸色惨白如纸,眼中血丝密布,目光死死缠在我与秦斩交叠的衣袂上。
秦斩当即侧步将我完全掩在身后,腰间陌刀嗡鸣出鞘三寸。
僵持间,萧临渊终于伸手拽起柳灵,声音沙哑:“你别再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临渊!”陈凝如抓救命稻草般抱住他手臂,哭喊着,“她勾引你啊!你们怎能这样对我,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夫君,都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我望着这对怨侣,忽觉可笑至极:“萧将军,这戏码,可眼熟?”
“被至亲之人双双背刺!”
“你们大婚之日我看到新郎是你的时候,就是这般窒息的感受!”
萧临渊身形剧震,最终沉默着将哭嚎的柳灵塞进马车。
车帘落下时,我分明看见他指节捏得发白,像要攥紧什么再难挽回的东西。
秦斩收回凌厉的目光,低头看我时,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已散了大半,却仍蹙着眉头。
“那家伙就是萧临渊?”他吐出一口热气,声音里压着躁意,“害你踏遍南疆五载,还为此染上寒毒的前未婚夫?”
“嗯。”
夜风骤起,我不自觉地朝他身侧靠了靠。
秦斩手腕一翻,墨色大氅倏地展开,将我严严实实裹了进去。
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
“你眼光真差!”他评价道。
我伸手环住他的劲腰,“是啊,不然也不至于看上你!”
秦斩一噎。
“所以你先前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他将下巴磕在我发顶,“也是为他?”
我仰头:“我何时不人不鬼?”
“呵。”他松开一些,挑起我的下巴,“把自己瘦得像张纸那么薄,作为一个大夫,喝下自己的毒药殉情,这些不是你做的?”
我别过脸去,被他用手指轻轻勾回。
“清霜,”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抚上我的下颌,“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先前你可以拿我去忘记某人,我不在乎!”
夜风卷起他几缕未束的发丝,扫过我脸颊。
“但既然答应了我的求婚,”他的指尖突然用力,“你的心里头,是不是也该给我腾出位置了?”
他眼中翻涌的独占欲如此直白,竟让我心尖发烫。
“现在,”我拿起他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全都是你!”
秦斩眉间褶皱倏地舒展,低头在我唇边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