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次，我对萧道明的话也只是听听而已。
梁素珍可以恢复身份，礼制上配得上萧家。
但我，是如假包换的平民百姓。
说我和梁素珍是花满楼的两朵并蒂莲是抬举了我。
当年也是宰相的下属长史大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萧道承的喜好，把满足要求的梁素珍送进了萧府。
当初被哥哥卖入青楼时，若不是梁素珍一眼相中我做了她的贴身丫鬟，如今我也不可能被萧道明带回府中。
我是费劲心力爬上了萧道明的床，以为可以博一个未来，却在三年朝夕相处中对萧道明动了心。
那日欺辱我的管家和恶作剧的丫鬟通通被萧道明处置了。
管家攀附上我的那只手甚至被萧道明剁了喂狗。
那恶作剧的丫鬟结结实实地在沾满灰尘濡湿的被褥中睡了几日。
蒋明琬派来打听我的人也被萧道明统统打发。
蒋明琬当初知道我和梁素珍青楼出身的事情也其实是她自己顺藤摸瓜打听到的，
就算整个萧府现在心知肚明我的身份，却在见到我时还是恢复以前那副吉祥样子，称呼我为一声「筱眉姑姑」。
可我依旧，还是一个丫鬟。
梁素珍是个长嘴的，她一股脑地朝萧道承倒出了当时所有的疑问。
那腰间的玉佩是蒋明琬以表妹之礼送给萧道承的。
那日生辰日，老夫人用了药，却被萧道承识了出来，硬是在冷水里活生生地呆了一晚上。
生辰送的簪子，萧道承是真的不会选，是蒋明琬故意提到女孩子都会喜欢那簪子才送了她。
被构陷偷东西一事，萧道承甚至半跪在梁素珍面前，那平日里稳重的君子却像受了委屈的小鹿带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这事没别的证人，全凭蒋明琬一张嘴，若不那么做，怕有多的嗟磨。」
至于所谓白月光，只不过是儿时的情谊而已。
萧道承眼眸里染着猩红求梁素珍原谅。
我的回信直愣愣问道：
「那你还想要回来吗？」
梁素珍久久没有回我。
见我这几日乖巧了许多，萧道明放松了对我的掌控。
他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会牵着我的手带我乔装上街，可我却兴致缺缺。
我和萧道明之间，隔着不仅仅是个蒋明琬那么简单。
直到再次从街上回来的晚上，萧道明忍不住问了出来：
「眉儿，你我之间，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萧道明周遭的冷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忍不住想要开口问，可那日萧道明对我不要越界的警告让我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萧道明和我不欢而散。
可次日，萧道明却破天荒亲手为了我下了厨。
若说我真的有些许爱好的话，下厨算的上之一。
我看着养尊处优的萧道明手上全是火燎出来的泡子，心上还是不争气地染了一丝心疼。
拿着银针仔细把脓水挑了出来。
萧道明要紧牙关，却又一脸通红，半晌，他才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
「眉儿，我知道你为何难过。你是不是气我没有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原本在挑拣脓疱的手愣在空中，被戳中心事的我只能草草收起针，可不住咽着的口水却暴露我的慌张。
萧道明叹了口气，他半跪在地上，看向我的眼神里全是虔诚：
「眉儿，是我的错。当初我确实没想好如何处置好你我的关系。」
他吻了吻我的手心道：
「我昨日问了问同僚，还算有明白人给我点了迷津。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梁家翻案之后，我便让梁素珍认你为义妹。」
我的指尖冷不丁地颤了颤，心里原本建好的防线顷刻间崩塌。
可最后一刻，理智覆上情感，萧道明并非愚钝之人。
礼节之间的鸿沟让当初萧道明望而却步，如今是有了弥补这鸿沟的机会，萧道明才开了口。
可这机会，并不是因为他对我的情。
我清楚自己的位置，就算之后有了身份，能做萧道明的妾已是不易。
可花满楼接客的姐姐中便有曾是达官贵人的妾被主母处置的。
我轻轻抱了抱萧道明，他身形滞了滞，立刻反应过来似乎是要把我融入骨血般紧紧箍在怀里。
可我心里却一片清明，我盘算了会，也许萧家老夫人是我能够离开萧府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