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懂了她的话。
三年前,车祸后,司时泽失忆。
我也曾带他找遍了各地名医,做了很多检查。
所有的医生都说,他的失忆不是病理性的,那场车祸,并没有对他头部造成太大伤害,应该是因为心理原因。
我也带他去找过心理医生,但是他态度抗拒,没有人愿意治疗。
后来,我索性放弃了。
只要他还活着就好,记不记得我没有关系。
我侧过身,背对晓晓,正对阳光。
头朝后仰,靠在她身上。
太晚了。
阳光还是太刺眼,我只能闭上眼睛。
肚子刀口还在隐隐作痛,止疼药都不管用了。
这天之后,我在医院遇到司时泽的次数直线上升。
每次都是在走廊。
虽然,这里是去心理科的必经之路,但也不能每次都这么巧。
巧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专门等在这里逮我。
托晓晓的福,我活过了冬天。
可是,我还有些贪心,想活到夏天。
想在炽热的太阳底下死去。
每次听到我说这些话,晓晓总是骂我,语气好刻薄。
如果她不偷偷转过身擦眼泪,会更有信服力。
止疼药打多了,有点不管用了。
我经常疼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有时候,又会睡得很沉。
晓晓说,我是疼晕过去了。
我觉得疼晕过去还挺好,比睡不着好。
这天夜里,我忽然被疼醒,看到一个黑影坐在我旁边,被吓了一大跳。
可是我熟悉这个身影。
在十五岁的时候,他的身影就映在了我心上。
而今年,我三十岁了。
“司时泽,你怎么来了?”
我小声用气声说话。
他沉默地坐着,没有回答。
“听说你一直在催眠治疗,有效果吗?”
他还是没理我。
“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他忽然开口问我:
“你生了什么病?”
明知故问,病况不都在床头牌上写着了吗?
忽然想起来,病房里面没开灯,他看不到。
“胰腺癌。”
说完,病房里又安静了很久,我开始昏昏欲睡。
“你那天说,有人想要你幸福,是谁?”
我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还记得。
睡意袭上我的大脑,我随口一答:
“一个我再也见不到的人。”
这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司时泽。
只是听晓晓幸灾乐祸地转述,司时泽从心理科走出来时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