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离婚,重生归来的我,站上法庭。
指证亲妈婚内出轨。
前世,她哭着把我和哥留在身边。
换来的却是贫穷、屈辱,和病痛缠身。
妈妈和哥哥当场僵住。
而我站在那个富得流油、冷血寡情的亲爹身侧。
唇角轻挑,冷声撒谎:
她婚内出轨,应净身出户!
这一世,我选择,不再当穷人的女儿。
01
重生在法庭上。
我压下翻滚的恨意。
垂眸一秒,话锋陡转:
她在婚内出轨。
按法律规定,应净身出户。
我抬起手,指向我妈。
唇角微扬,眼底尽是讥讽:
她,不配再当我妈!
妈妈脸色瞬间煞白,脚步踉跄。
哥哥江景逸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不懂。
我这个一向听话的乖妹妹。
怎么能这么心狠。
我站直身体,目光冷冷扫过众人。
看向法官,淡声:
我要跟我爸走。
亲爸江东临站在我身侧,西装笔挺,眼神漠然。
他像在欣赏一场好戏。
对我的反水,心照不宣。
哥哥失控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迎曦!你疯了吗她是妈!
你怎么能……
我一甩手,面无表情:
她背叛爸,就不再是我妈。
我没有这种不要脸的妈!
哥哥红着眼,高高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江东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做伪证
他转向众人,死死盯着我爸,声嘶力竭:
法官,出轨的人明明是……
就是我妈。
我冷冷补刀,语气冰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从来不要廉价的亲情。
我爸对法官使了个眼色。
法槌落下,判决迅速下达。
不给我哥再开口的机会。
妈妈脸色煞白,哥哥嘴唇颤抖。
满脸不可置信。
他们不明白,一向乖巧听话的我。
怎么会当庭撒谎。
我只是转过头,目光平静。
再没看他们一眼。
02
我走下法庭的台阶。
不顾身后,哥哥和妈妈绝望的眼神。
我爸替我挡开记者。
车门,为我打开。
他沉沉一笑。
好女儿,爸没白养你。
我上了车。
我爸拿出手机回复了消息。
余光里。
我看到他吩咐秘书。
贿赂法院的资金。
结尾款。
引擎启动那一刻。
我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浮现出前世那个雨夜。
妈妈推开家门,湿透了裙摆。
她红着眼。
手抖着拿着照片。
质问她的丈夫,为何出轨。
他掐住我妈的脖子。
笑得阴戾:
谁允许你调查我
我妈眼白凸出,艰难道:
江东临、我们、好歹、夫妻……
我爸猛的松开手。
扬手,狠狠打了我妈一巴掌。
贱人!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
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
我吓傻了。
哥哥一把,把我和妈紧紧护在身后。
他梗着脖子:
江东临!有本事你冲我来!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年他十七岁。
身体不好,人瘦得像竹竿。
却不卑不亢,站的笔直。
巴掌落下,他没躲。
贱人养的脏东西!
下贱胚子!
父亲的拳脚,落在他身上。
我哭着扑过去。
抱着我爸的腿,求他:
别打哥哥……求你了爸爸……
我爸甩开我,扬长而去。
宋清萍,准备离婚吧!
哥哥跪着撑起身。
脸上红肿。
却还是,笑着摸我的头:
曦曦乖,哥哥不疼。
可他明明,疼得直冒冷汗。
后来,江东临买通法官。
判决妈净身出户。
我妈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哥扛起养家重担,外出打工。
劳累过度,猝死。
没抢救回来。
我和妈去医院接哥哥的遗体。
出了车祸。
03
我捂住胸口。
想把回忆压下去。
可。
看到江东临那张脸。
一切。
全都涌了上来。
前世哥哥要辍学打工。
我不愿意。
我哭着说我愿意去求爸。
我求他给我们钱,养妈。
咱们都能上学。
哥哥,你不能去打工。
你辍学了,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他不让我求江东临。
哥哥说,他是家里的男子汉。
我和妈,好好生活。
钱的事。
他解决。
妈妈偷偷去找过江东临。
被赶出来。
哥哥后来,真的供我读完了大学。
可他自己却因为过度劳累。
不治身亡。
哥哥如今没死。
我绝不允许。
他再走一遍老路。
……
曦曦。
江东临在前排,回头喊我。
我笑着看向他,甜甜叫了声:爸爸。
他拥着小三,笑着说:
曦曦,你做的很不错。
你得明白,这个世上,只有爸能护你。
不像你不识时务的妈和哥。
小三谢思妍矫揉造作的,依偎着他。
我坐在他们后面。
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重活一世。
我一定要救哥和妈。
哪怕用一身肮脏。
换他们干净一生。
04
一个月后,我生日。
京市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外面风雪交加。
屋里纸醉金迷。
一群道貌岸然的人。
我刚吹完蜡烛,就听见门铃响。
保姆开了门。
谢思妍突然阴阳怪气地叫——
呦,这是打哪来的小乞丐。
我的心一惊。
转身往外看。
是哥哥。
他冻得鼻尖发红,雪落满肩。
手里还拎着,用旧报纸包好的盒子。
与我目光对视,他温和地笑:
曦曦,哥来给你过生日。
谢思妍夸张的捂住嘴,笑起来:
原来是景逸啊……我当是谁呢!
她穿金戴银,一副阔太太打扮。
脸上堆着假惺惺地笑:
景逸,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就来了呀!
快进来坐坐,屋里暖和。
哥哥站在门外,没动。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声音低哑:
曦曦,能出来一下吗
屋里温暖明亮,生日蛋糕还散着香气。
我穿着公主裙。
父亲坐在客厅。
身旁。
是穿着高定礼服的小三。
保姆低头立在门口。
只有哥哥身后。
是漫天大雪。
05
我站在门口雪地里,风刮得脸生疼。
哥哥把礼物递给我。
他手上的冻疮遍布。
哥哥不好意思地,用衣服遮了遮。
曦曦,生日快乐。
哥给你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款手镯。
我接过,手指颤抖。
是个巴掌大的盒子。
旧报纸包着,边角有些湿了。
卡地亚的手镯……
他,要攒多久才能买
我不敢想。
哥哥搓搓手,轻呵了一口气。
曦曦,能不能,跟哥回家看看
妈给你买了蛋糕……
还煮了面。
我还未说话。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是江东临。
他走过来,晃着酒杯,站在玄关。
静静望着我。
我的后背发凉。
我知道,他在等我表态。
我捏紧礼物,喉咙像被棉花塞住。
哥哥还在等我开口。
眼里,全是小心和希冀。
我牙关咬紧。
换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别再来了。
我说:我现在是爸唯一的女儿。
不需要你这种穷亲戚来添麻烦。
我早说过了,我没有妈。
你、滚吧!
话一出口。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哥哥怔住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
最终。
什么都没说。
他低下头,笑了一下。
把手,插进破旧的外套。
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往雪里走去。
离去的脚印,一个接一个。
很深。
雪越下越大。
模糊了,他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却死死掐着掌心。
忍着。
江东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做得好。
我没说话。
只觉得心里,冷过了脚下这场雪。
06
江东临给我很多很多的生活费。
我卡里的钱,多得花不完。
我都攒下来。
包包、项链、手表,全是新款。
我挑出几件,带去二手店。
换成钱。
前世。
爸妈离婚。
成绩优异的哥哥,为了供我读书。
辍学打工。
哥哥的班主任愿意出钱资助他。
他婉言谢绝。
只说,家里如今需要他。
这一次,换我来帮他。
我调查过。
哥哥的班主任钱峰老师。
为人正派,桃李满天下。
是值得信赖的人。
我拎着一包现金。
足足有十二万。
在哥哥高中的门口等。
等到天黑。
班主任才推着破自行车走出来。
一身朴素的老教师,扶了扶眼镜。
有些激动地,望着我:
你是……景逸的妹妹
我点点头,拜托他:
老师,求您,能不能帮我哥继续上学
他叹口气:
你哥哥,他退学不见我。
大人的事何故牵连孩子
我劝了他好几次。这孩子,哎,命苦。
我把黑包塞进他怀里,手都在抖:
钱老师,这是我攒的钱。
你放心,是干净的。
我红着眼说:
这钱……拜托您,别让他知道是我。
他自尊心强,我怕他不要。
您就说,是学校奖学金、是资助。
随便编个理由都行。
钱老师望着我,沉默许久。
我看报纸了,你现在跟着你爸
你不是在法庭上说,不管他了
我低头,咬着嘴唇。
声音快哑了。
我得管。他是我亲哥。
以前……是我耽误了他。
老师没听懂那句以前。
他收下了钱,不再多问。
点头道:
我一定会尽力。
我站在校门口。
看着天一点点黑。
手里攥着那张,只够坐公交的零钱。
寒风吹来。
我缩了缩脖子。
可心里。
从没这么轻过。
07
大二,我进江氏实习。
我找到了一个人。
项时安。
此时,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小律师。
处处被刁难,排挤。
刚背锅被踹出事务所。
前世。
他无意间被江东临救下。
成了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黑心律师。
在京市。
就没有他项时安打不赢的官司。
如今他正是落魄时。
只需要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我顺理成章帮了他。
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桌上。
只放了一份简历。
和一个牛皮纸袋。
江氏集团,法务部。我能让你进去。
你进去后,只做两件事。
我抬眼看他。
一,升级打怪。拿下资源,坐稳位置。
二,帮我查我爸。他藏了多少钱,藏在哪,怎么藏的。
帮我做事,好处不会少。
他不解:为何是我
我盯着他看:我信你的能力。
项时安沉默了一分钟。
然后,他打开了牛皮纸袋。
看见里面厚厚一沓现金。
还有一张江家的入场名额推荐函。
他笑得慢条斯理:
我不怕得罪人。只怕没人敢用我。
江小姐。
你这生意,我接了。
08
几天后。
江东临召开全员会议。
宣布新一轮校招生入职计划。
法务部,重点扩招。
我坐在人事部办公室。
望着窗外的云,没说话。
他来了。
项时安混在人群中,神色冷静。
西装笔挺,黑发微乱。
一双眼,却比任何人都犀利。
初筛、笔试、面试。
每一轮。
他都排名靠前。
江氏的招聘标准一向苛刻。
可他,一路过关斩将。
人事部经理讨论他的过去。
我装作无意间提到一句。
这么优秀的人,被前公司除名。
可能是背锅侠。
经理派人调查一番,确认无误。
最终,他成功拿到offer。
那天傍晚。
我坐在车里,刚下了个会。
手机一震,是他发来的消息。
成功。
我嘴角微扬,回了句:欢迎加入。
项时安有目标,有执念。
能吃苦,很敏锐。
是难得的人才。
从此。
公司法务部。
多了个能力出众的新人。
我暗地里的助力。
江东临没察觉。
项时安靠自己,走到他的面前。
江东临养了条狼。
还拱手,递到了我面前。
项时安,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
文件、证据、漏洞。
他一个个替我找出。
白天,他是听话的下属。
夜里,他是我并肩作战的利刃。
我们静静等待。
时机成熟。
09
一年后。
哥哥大学毕业,早已改名宋景逸。
他没有去大公司实习,
而是孤身创业。
住在城中村,吃泡面度日。
连电脑都是东拼西凑的二手货。
可他熬住了。
半年后,拿下第一笔融资。
一年后,成立公司。
两年内,公司直接上市。
整个京市商圈沸腾了——
一个28岁的年轻人,一鸣惊人。
新闻里称他为天才青年企业家。
公司上市那天,他请我吃饭。
我们,六年未见。
他的气质大变,周身锋芒毕露。
见面第一句,是冷淡一问:
妹妹,你可后悔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轻轻摇头:不后悔。
我救了哥哥,救了妈妈。
眼看就要扳倒爸爸。
我怎会后悔
曦曦。
他试图唤醒我的良知。
只要你离开江氏,江东临能给的。
哥也能给你。
妈一直在等着你回家。
我低着头,一股脑儿往嘴里塞菜。
不说话。
餐厅是他让秘书花一周排队定的。
菜还没上齐。
就被我的电话打断。
我走出去接电话。
那笔交易,定了。
项时安轻声说:
在飞机上,三天后,江东临亲自出面。
用的幌子,是家庭聚会。
我回头望着餐桌边哥哥的剪影。
一晃一晃。
我坚定点头:
成败在此一举,一切万事小心。
回到餐桌前,我和哥哥说:
哥,你能不能等等我
哥哥问我:
你要去哪
我拿着包要离开。
红着眼,笑着回头:
哥,我答应你,回家。
你再等等我……我回去,做个了结。
10
三天后的阳光很好。
飞机停在一片私人机场的草坪上。
我穿着米色裙子,头戴草帽。
看着,像是去度假的。
我的手心里,却全是汗。
江东临穿着一身休闲西装。
搂着谢思妍,笑得温和。
小三的儿子已经上幼儿园。
鼻子眼睛都像极了江东临。
奶声奶气喊我姐姐。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我笑的眼睛弯弯:小海今天也很帅气。
抬手,摸了一下。
头发下面,发钗模样的录音笔。
项时安给我们拍了家庭照。
他送我们上飞机时,在我耳边低声提醒:
他们带了文件,机舱里有保险箱,白色的。
我点头。
登机前,江东临奇怪地看我一眼:
曦曦,你哥最近找你了没有
我坦诚一笑:
找了,劝我回去,我拒绝了。
爸,我只有您一位亲人。
现在还有谢姨,和小海弟弟。
他满意一笑,转身往上走。
行,快跟上。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裙摆也踏了上去。
这场家庭聚会,是谢幕。
也是最后一场审判。
11
飞机准备起飞。
包里的手机却在震。
我走到卫生间门口。
看到,是哥哥的来电。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曦曦。
他声音低得发哑:
妈住院了。
我心猛地一紧,喉咙发干:
怎么回事
昨晚妈突然晕倒,医生说是脑梗,梗死面积过大,已经……
她醒来第一句,就问你在哪。
我沉默,捏紧了手机。
哥哥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恳求:
妈想看看你。
曦曦,你能来吗哥去接你。
我闭了闭眼。
舱门还未完全关闭。
这是最后的窗口期。
可。
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几年筹谋。
等的就是这次。
我给项时安发消息。
如果,我现在下飞机,会如何。
他很快回我。
下次,不知何年。
我咬牙:
哥,对不起。
明天,我明天早上一定会赶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曦曦,明天就来不及了。
我的指尖发麻,心像被狠狠撕开。
她是我妈。
那个前世离婚后一病不起。
却哭着,跪着求医生。
给哥哥治病的妈。
是那个偷偷。
省下自己买药的钱。
塞我书包口袋。
自己却疼的睡不着觉的妈。
是暴雨夜。
去求江东临那个混蛋的妈。
这一趟飞机。
牵着的。
是我跟项时安,五年布下的局。
是我和哥哥的自由。
是我们母子仨。
能不能再站起来的。
全部筹码。
可——
那是我妈!
我要见她最后一面啊!
12
飞机舱门。
陡然关闭了。
曦曦,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谢思妍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猛地抬头。
江东临转过头来。
眼神淡淡地,望着我。
我顿了一秒。
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事,就是我的车险到期了。
谢思妍笑起来:
没事就行。
赶紧过来吧。
飞机要起飞了。
他们走了。
屏幕黑了。
我像被抽空了力气。
靠在座椅上,手却抖得停不下来。
我不能输!
风从机舱缝隙灌进来。
我拢紧外套,闭上眼。
妈。
求你再等等我。
我发誓!
这一次。
我一定带哥哥。
带你。
堂堂正正走出去。
13
飞机落地那一刻。
我冲下舷梯,疯了一样拦车赶往医院。
打给哥哥的电话。
没人接。
导航上只剩一公里。
我却觉得。
每前进一步,都像脚踩在刀尖上。
到了医院,电梯坏了。
我一口气跑到六楼。
前台的护士查完信息,遗憾告知我:
您节哀,您的母亲,凌晨五点已离世。
我的呼吸刹那间乱了。
慌张、后悔。
痛恨。
密密麻麻的情绪。
吞噬着我。
我踉跄着,推开太平间的门。
冰冷的白布。
整整齐齐地盖着。
妈妈安静地躺着。
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呆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妈妈
哥哥冷冷开口:
你还来干什么
耳边一片轰鸣声。
我什么都听不清。
哥哥站在角落,背对着我。
他的脸色苍白。
不想,多看我一眼。
我缓缓跪下。
膝盖撞在冰冷的地砖上。
妈妈……
我小声地喊她:
你不是想见我吗
你不是,问哥哥我在哪吗
我来了。
妈妈,我来见你来了。
妈妈,真的对不起。
14
我手指发抖,缓缓拉开白布的一角。
妈妈的脸很安详。
好像。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啪嗒啪嗒。
落下去。
我错了。
妈,求求你,你睁眼看看我。
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你不是最想一家团圆吗
妈妈,你起来好不好
忽然一把力,猛地把我扯起来。
是哥哥。
他眼睛血红,死死盯着我:
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江东临的好女儿!
我愣住,看着哥。
昨天我求你,你说明天!
他吼出来。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炸开。
你明知道她撑不了明天。
你就是不愿意来!
我摇头,哑着嗓子解释:
不是的,哥,我有事。
我真的走不开……
你当然走不开。
他冷笑一声。
脸上的泪水,大颗大颗掉下来。
你坐几百万的车。
浑身名牌,住大别墅。
你跟在江东临身边。
学他冷血,也学他狠心!
江迎曦,你以前就嫌我们穷,嫌我们丢人。
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看好戏回去好跟你的好大爹炫耀
我站在原地。
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整个人,都在发抖。
哥……
别叫我哥!
他一句一句,咬牙切齿。
你没资格喊我一声哥。
你走吧。
江迎曦,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们宋家的人。
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滚!
他把我赶出去,重重关上门。
我跪在太平间门口。
泪水汹涌。
可我,却怎么哭不出声。
妈妈。
哥哥,不要我了。
你也不要我了。
可我现在。
明明快要赢了啊。
可为什么。
我的心。
这么疼。
15
妈妈去世的那年冬天。
哥哥,彻底变了。
曾经。
那个总把温柔藏在眼里的少年。
变成了铁血冷面的商人。
他把那张办公室的全家福,封进抽屉里。
从此,再也不奢求。
还有亲人。
他拿着从上市公司套现的一笔钱。
走进另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商业地产。
这是江东临的地盘。
哥哥在财经电台采访时说:
我会亲手把它拔下来。
没人看好他。
他没资源、没人脉。
江氏背后。
又有上百亿的资本集团撑腰。
哥哥不管不顾。
一场又一场收购。
一笔又一笔砸钱。
他不谈感情,不讲情面。
收购的小公司老板求他。
他只回一句:要么并,要么死。
业界给他起外号。
叫宋煞星。
人人都说,这个年轻人疯了。
逮谁咬谁。
疯狗一般。
哥哥直接睡在办公室。
睁开眼,就是处理工作。
连个固定的助理都不要。
他说:我不能信任何人。
那天,江东临在一次采访中被问:
您怎么看,如今宋景逸的强势扩张
他笑着回答:
一个年轻人而已。风头过后,自然会退。
半个月后。
江氏一块核心地段,被哥哥一举拿下。
那是江东临苦守七年的城中金脉。
江氏股价暴跌,资本开始动摇。
16
哥哥倒下那天,是在项目现场。
连着三天没合眼。
胃里只灌了几口冷咖啡。
刚签完合同。
人就栽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我赶到医院。
他正在输液。
嘴唇苍白,眼神依旧冰冷。
你来干什么
他声音低哑,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我站在床边。
手里,还拎着煲了一夜的汤。
来看你。
他冷笑一声:我不需要。
我垂着头:
你身体不好,医生说心脏好不容易……
闭嘴!
他厉声打断我,眼神像被点燃的火。
你还有脸提身体不好
江迎曦,你是不是早忘了,身体不好的是妈。
是死前一直惦记着你的妈!
六年,2190天。
你可曾,回去看她一眼
我的喉咙像被人掐住。
汤盒还在手里发烫。
我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我看过的。
每一年。
妈的生日,母亲节。
春分,夏至。
秋夜,冬雪。
我偷偷去看过的。
看到哥哥成长迅速。
妈妈为他骄傲。
看到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好。
看到她不再为江东临难过。
我以为。
一切都在变好。
……
哥,你先别生气。我给你煮了饭。
你滚啊!
他抬起手,抓起身边的杂志砸过来。
我没躲。
江迎曦,你现在来看我,是想博什么
同情还是原谅
还是说——你那个好父亲最近不好过,想拉拢我联手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眶红了:
宋景逸,你……
他半垂着眼,凉凉看向我。
怎么我哪句说错了江大小姐。
我哽咽起来。
你,能不能别这么恨我
他冷冷地望着我:
你不配让我恨。
我张了张嘴。
什么,都说不出来。
病房的窗开着。
风,一阵阵灌进来。
吹得我头皮发麻。
他把脸别过去,背对着我。
声音很轻,却字字带血:
你走吧,去陪你亲爸。
他最喜欢你。
我妈……死了。
没人要你这个妹妹了。
一瞬间,我有些站不稳。
手一松,汤盒摔在地上。
滚烫的汤,洒了一地。
我拿着纸,蹲下去收拾。
心脏翻江倒海的疼。
病房安静得可怕。
我低头,轻声说:
你骂我、恨我,都可以。
但你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真的出了事,妈会恨我的。
17
那一年的年尾。
我与项时安成功了。
我们拿到了江东临贪污挪用、非法交易的关键证据。
五年的时间。
三百多个账户、几千笔隐藏交易。
几十位证人。
我们一一核实、反复确认。
证据交到最高检的那天。
哥哥,彻底并购了江氏。
那天。
他穿一身黑西装。
站在江氏顶楼的董事会议室。
俯瞰整座城市。
江东临坐在会议室角落。
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哥哥走到他面前。
低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
江东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江氏的掌舵人。
你的江氏,归我。
我站在玻璃门外。
那一刻,我看着哥哥眼里的冷与狠。
忽然觉得。
这一切,太像命运的回旋。
18
不久后,法院开庭。
江东临站在被告席。
西装整齐,神情却疲惫憔悴。
他从曾经的商业帝王,沦为阶下囚。
这些年,我结交权贵。
打通通往京市最高层的线。
为的。
就是这一天。
江东临望着我和项时安,嘲弄地笑:
我真是,养了两条好狗。
法槌落下,判决书也宣读完毕。
江东临,判处有期徒刑六十年,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另,江东临婚内出轨,净身出户。对公务人员行贿受贿,判决有期徒刑十年,数罪并罚。立刻执行。
我站在原告席上。
闭上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终于。
亲手,替妈妈讨回了公道。
江氏的股票在一夜之间清洗重组。
谢思妍和他的儿子,被踢出董事局。
人被赶出别墅。
所有名下财产被冻结。
她哭着去求哥哥。
说她也是受害者。
说她不过是,跟错了人。
哥哥冷漠地看着她:
四年前,我妈去看曦曦。
你却挡住了门,任由她在风雪里跪了半小时。
你说,只要她跪到你心情好,你就会让她见女儿。
可你,根本没让她见到。
我妈晕倒,我带她去医院。
她高烧到四十度,差点没命。
谢思妍,你又哪里无辜
她跪下,扇自己的脸。
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转身离开。
毫不留情。
她和江海,从此被扫地出门。
流离失所。
19
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江氏易主。
项时安成了业界,炙手可热的风云律师。
而我。
也摘下了江家千金的头衔。
哥哥正式入主江氏。
我去了他办公室。
想亲口对他说一句恭喜。
也想告诉他一切真相。
我不是临阵倒戈。
也不是看江东临大势已去,才落井下石。
我与项时安。
每一步都在冒险。
每一份证据,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
可我还没开口。
他就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讥讽开口:
江迎曦,现在来蹭我风头了
你和江东临的律师,真有本事。
等江东临倒台了才动手,不愧是他亲女儿。
无情无意,畜牲不如。
我站在那里。
手里捏着那封写了一夜的信。
掌心全是汗。
我艰涩开口:
哥,你先看看我写的信。好不好
他没有接,只说:
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叫了保安上来赶我走。
心里有什么,像被人生生撕开。
血往外涌。
我好疼。
可我不能哭。
我打败了江东临。
这一次,我不会再走。
哪怕哥哥再恨我,我也要守着他。
等他知道一切。
等他……原谅我。
20
项时安的律师事务所,风头正盛。
刚刚拿下一个亿级商业纠纷案。
全行业都在向他对标看齐。
而我,却在一点点失控。
最开始是手指。
我想拿水杯。
杯子却从手里滑落,摔得粉碎。
接着是嗓子。
某天醒来,我忽然说不出话。
像有人掐住了我的喉咙。
医生的诊断像一道雷,把我劈在原地。
分离转化性障碍。
我强撑着笑,安慰自己没事。
可夜里一个人醒来。
我害怕的,抱着被子流泪。
我怕这病永远好不了。
怕自己变成废人。
可最怕的。
是哥哥,永远不会原谅我。
我拖着行李,无助地走在街上。
细雨蒙蒙,潮湿蔓延着我的一生。
这一场前世今生。
好似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想。
哥哥终于。
把我划进了那一类人。
和江东临一样。
恶心,肮脏。
龌龊不堪。
21
我无处可去。
项时安找到我,把我接走。
给我安排了独栋的公寓,请人照顾我。
还跑去医院帮我拿了药。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
胡茬冒了出来。
衬衫皱巴巴的,也没换。
他从前是个体面的人。
我在手机上打字问他: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点头,轻描淡写一句:
你哥想封杀我,行业里的人都接到了风声。
他说我是江东临的看门狗。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鼻子发酸。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却要替我,承受这份恨。
我张了张嘴。
想道歉。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
现在的我。
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配。
22
ICU的灯冷冷地照在我脸上。
像无声的宣判。
我病情恶化。
抢救失败后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
医生说我是偏瘫。
还伴有混合型失语。
意思是,我只能靠轮椅。
不能自由说话。
也不能表达完整的情绪。
我躺在病床上。
连眼泪都流不出。
喉咙像被灌了铅。
痛。
却没办法喊。
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夜里,天花板很暗淡。
我盯着看了好久。
脑海突然浮出,小时候的画面。
有一年冬天。
我发烧。
妈妈整晚守在我床边。
给我换额头的毛巾、喂药。
她一边哄我,一边红着眼说:
曦曦,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妈妈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那条裙子。
哥哥躲在门口。
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
小声说:
妹妹乖,哥哥给你讲小王子。
后来我醒了,他趴在我床边。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妹妹,以后我也会照顾你。
我那时候多幸福啊!
被妈妈捧在手心。
被哥哥护在怀里。
他们给过我,整个世界。
可我呢
这一世,我说了多少狠话
做了多少,让他们寒心的事
我想喊对不起。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变成破碎的呻吟。
我想抬手去抓。
手指都不听使唤。
眼泪忽然涌出来。
一滴一滴,打湿了枕头。
我像个孩子一样。
哭得不能自己。
很多事,很多人。
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
哥哥啊。
你还会,来看我吗
妈妈啊。
如果。
你还在。
会不会原谅我的不孝啊
23
那天,宋景逸去了母校。
想亲自捐赠一批教学设备。
校长得知后。
亲自接待。
带他参观了焕然一新的教学楼和图书馆。
走到高三年级办公室门口。
一位快退休的老师迎了出来。
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
是钱老师。
景逸。
钱老师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眼里,满是欣慰。
你现在,真是出息了啊!
他笑着说:
钱老师,还要感谢你这些年的帮助。
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钱老师拍了拍他的肩:
好孩子,知恩图报是好事。
只是,我一直没告诉你事实。
其实学费和奖学金,还有你动手术的钱,不是咱们学校出的,也不是我出的。
他一愣:
我一直以为,是学校资助……
钱老师轻轻叹了口气:
你母亲那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学校虽有补助能供你读书,但远远不够。
后来是一个小姑娘,来找我。
她偷偷塞给我一大笔钱。
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你。
她说,她只求你能读完书,能有个好前途。
哥哥怔住,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你说的小姑娘是、是……
是你亲妹妹。
我估摸着呀,她跟你爸爸走,是有苦衷的。
钱老师继续说:
她说自己不方便出面,只希望你能把学念完。
她还说,她会管你一辈子。
她也是个顶好的孩子啊。
……
他站在原地,喉咙像卡了石头。
忽然想起很多事情。
高三免费入学,生活费也是学校补助。
还有各种奖学金加起来也有五六万。
毕业后,钱老师拿给他十万元,说是考上名校的奖金。
去大学报道时,教务处的老师说他的学费已全部缴清。
因为他成绩优异,国家有特别补助。
他曾以为,是老天眷顾。
从没想过。
这一切,是那个他恨透了的妹妹。
出手相助。
他甚至记得,他骂她狼心狗肺。
说这辈子,没她这个妹妹。
他望着操场上那些年轻的身影。
眼睛,忽然模糊了。
风吹过走廊。
他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妹妹。
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24
哥哥忽然出现在医院门口。
天刚下过雨,空气里全是湿冷味。
他站在楼下。
仰头,看那幢白得刺眼的住院楼。
有点不敢上前。
护士刚查完病房。
把他领到门前,说:
江小姐这两天情绪波动较大,可能……说不了太多话。
哥哥推门进来。
房间很安静。
我坐在病床上。
身上披着一件薄毛毯。
手脚僵硬地靠在床头。
目光涣散,一言不发。
他愣在原地,许久没动。
我动了动眼睛,慢慢看向他。
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
哥哥走近几步。
看清我瘦得脱相的脸。
还有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声音哑了:
曦曦,哥哥错怪你了。
我眼眶湿了。
想笑。
结果肌肉根本不听使唤。
眼泪先滚下来。
我想说:哥,你来了。
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抬起一根手指。
缓慢地、几乎颤抖着。
伸向他。
像小时候那样,想让他拉我一把。
他弯下腰。
把我冰冷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我咿咿呀呀地贴住他的腰。
像抱住了一个。
迟到太久的哥哥。
25
哥哥去帮我缴费。
上来后,正看到项时安给我喂药。
门砰一声被推开。
哥哥冲进来,眼里满是怒火。
他冲着项时安就是一拳:
你他妈凭什么碰她
项时安被打得踉跄两步。
嘴角渗出血,但没还手。
你就是江东临的狗!
现在又来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你们把我妹害成这样,还有脸出现
哥哥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把病房的空气震得发紧。
我坐在病床上。
惊恐地想抬手阻止,却没有力气。
项时安擦掉嘴角的血。
走过来。
把药喂完,轻轻替我拉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
他才直起身,平静道:
宋先生,能出来说几句话吗
哥哥冷笑,甩开他的手:
你还有什么好演的
项时安没有动怒。
只是看着他,眼神沉静。
关于迎曦,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他们走出病房。
外头走廊里,项时安的声音低低响起。
这五年,她一直在筹谋。
所有证据,是她一件一件拼出来的。
你以为她投靠了江东临错了。
她背地里吃了多少苦,扛了多少骂就是为了查清江东临的罪。
她知道你会阻止她,不让她冒险。她才会瞒着你。
你母亲去世那天,她上了飞机,那天是最关键的一步。
事成,我们五年的准备就不会白费。
可那天,她带着哭腔问我,能不能离开。
能不能,去找妈妈。
飞机起飞,她阻止不了。否则,江东临心生怀疑,一切前功尽弃。
我是她安插到江氏的人,信不信由你。
你骂我没关系,但别再误会她。
哥哥站在那,背脊僵硬。
项时安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早已泛黄的纸条。
是我曾送到钱老师手里。
替哥哥交学费时留下的字。
一笔一划,字迹全是颤抖的。
求您帮我哥哥读完高中。
求您,别告诉他。
26
病房的窗帘半掀着。
阳光暖暖的,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门被轻轻推开,哥哥走进来。
他的眼圈红红的。
站在我床前,声音颤着:
曦曦,哥哥只问你一句……那几年,是你在帮我,对不对
眼泪一下子滚下来。
我想说是,想点头。
想告诉他一切。
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
一个字也吐不出。
项时安走上前,低声告诉哥哥:
她得了分离转化性障碍……现在患有混合型失语和偏瘫,想说话也说不出。
项时安看了我一眼,语气压抑而克制: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却能一个人面对江东临那个老狐狸。
在他眼皮底下收集证据,偷偷给你送学费,替你挡风挡雨。
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
她是压力太大,精神上坚持不住了。
我低着头。
眼泪滴在病号服上。
哥哥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走到床前。
蹲下身,把我的手握住。
曦曦……
他轻声喊我:
对不起,是哥错了。
以后你不用再硬撑了。
哥来照顾你,哥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我眼前模糊一片,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
可我心里忽然有了力气。
好像从深渊里,被人捞了出来。
我想活下去。
我还想听他叫我妹妹。
还想。
再回家。
27
哥哥和项时安工作都很忙。
可他们,还是轮流来医院照顾我。
白天哥哥来。
开完会西装都顾不上换。
在走廊,一遍遍扶着我练习走路。
站稳,妹妹。别怕,有哥呢。
我一步一挪,腿像灌了铅。
他始终没松手。
他眼神专注,像小时候教我骑自行车。
嘴上喊:
往前看,我松手了。
其实一直在我身后护着。
晚上换项时安。
他坐在床边,拿着字卡,一字一顿:
来,跟我念饿。
我嘴唇轻轻颤动,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也不急,只温柔笑笑:
不急,咱们慢慢来。
你哥说你学东西最快了,现在也一定行。
有时我崩溃,他们一起安慰我。
我好像——
成了刚学会走路、学说话的小姑娘。
我忽然意识到。
我真的变了。
不是从前那个藏起心事。
咬牙对抗整个世界的江迎曦了。
我好像,开始重新生长。
这一次。
是有人陪着我长大的。
我又变回了,那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而他们。
正温柔地把我。
往光亮里拉。
28
哥哥和项时安偶尔也会拌嘴。
我妹今天叫我哥,你听见没看来还是我重要。
你少得意,她叫哥,那是我教的。那是饿。她发音不行。
不管,就是哥。
我笑得眼角弯弯。
他们一时都安静了。
那一刻。
他们看着我笑,眼眶却红了。
迎曦,你知道你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吗
他们从医生那里听说了。
说我有好几次。
在夜里,试图拔掉输液管。
说我曾咬着被角哭。
哭得全身发抖。
说我拒绝吃饭。
拒绝康复。
说我……不想活了。
他俩,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
哥哥哽着嗓子开口:
曦曦,你要好起来,听见没
项时安低声说:
你如果不想活了,我真的、真的会疯的。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
眼泪又掉了下来。
两世为人。
我被无数黑暗包围过。
伤过,疼过。
可现在,有两个男人。
为我守夜、唤我归来。
我想活下去。
在爱里。
活下去。
29
我彻底好了。
从站起来,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再到能自己穿衣服。
走出医院。
我用了半年时间。
哥哥为我放了一夜的烟花。
在天色微亮的黎明里绽开。
他说:苦尽甘来,咱们再也不受委屈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祭拜妈妈。
哥哥带着花,我带着写了好久的信。
项时安也在。
站在我们身后,一直安安静静。
我在妈妈的墓前点了一炷香,轻声道:
妈,我和哥哥来看你了。
他很好。是很厉害的大老板。
我也很好,不想死了。
哥哥转过头去。
红着眼,却又笑着说:
你以前嘴皮子多厉害,现在倒学会哭唧唧了。
我伸手打了他一下,项时安在旁边接话:
她哪是哭唧唧,她是娇滴滴。
我红着脸看他们拌嘴。
鼻子又酸了。
我这一生,走过那么多泥泞的黑夜。
错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一度以为,余生再没有光。
这么多年,我拼命想回的那个家。
好像真的在这一刻。
完整了。
项时安牵起我的手,说道:
阿姨,您放心,我也会好好保护曦曦。
哥哥站在我身边,轻哼:
必须的。
我轻声说:
妈,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
哥哥在,时安也在。
我再也不怕了。
这一世。
我终于被爱牢牢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