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你弟弟下个月就要订婚,人家女方说了,必须在市中心全款买房,否则这婚就不结了！林晚,这钱必须你来出！
尖利刻薄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站在公司楼下的十字路口,晚高峰的车流喧嚣沸腾,却盖不住我妈王秀芬那理直气壮的索取。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妈,我哪里有五十万我工作这几年是攒了点钱,但那是我的嫁妆,我的备用金,不是给弟弟买房的！
什么你的嫁妆你一个女孩子家要什么嫁妆！你弟弟可是我们林家的根,他结不了婚,我们林家的香火谁来续王秀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不管,这钱你必须拿出来！就因为你是姐姐,你就得帮衬你弟弟！这是你天经地义的责任！
天经地义的责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痛。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
家里但凡有好吃的,第一个紧着弟弟林涛；
新衣服永远是林涛的,我只能穿他剩下的,或者亲戚家送的旧衣服；
考上大学那年,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回家,王秀芬却只是淡淡地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你弟弟明年也要考了,家里的钱要留给他复读。
那一年,我靠着助学贷款和兼职,才勉强没有失学。
工作后,我每个月三分之二的工资都要上交,美其名曰替我攒着,可我知道,那些钱大部分都变成了林涛脚上最新款的球鞋,和他三天两头更换的手机。
我忍了,我都忍了。
我总以为,血浓于水,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孝顺,总有一天,妈妈会看到我的好,会分给我一丝半点的爱。
可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女儿,只是一个可以无限压榨、为弟弟的未来铺路的工具。
妈,我不会给的。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我要为我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林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拿这五十万出来,就别认我这个妈！我们林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乱我的头发,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滚
这么多年,我在那个家里,不就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皮球吗
断绝关系
也好。
哀莫大于心死,当最后一点亲情被彻底磨灭,剩下的,只有解脱。
我擦干眼泪,胸中翻涌的不再是悲伤,而是一股决绝的勇气。
这个家,我待够了。
这些人,我不想再见了。
可我能去哪儿
公司宿舍是集体间,我租的房子离这里很远,而且房东早就暗示过,不希望我再续租。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我的脑海——结婚。
找个人结婚,合法地、彻底地,从那个户口本上迁出去,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疯长的藤蔓,迅速缠绕了我所有的思绪。
去哪儿找
跟谁结
我苦笑一声,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脚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鬼使神差地,我打车去了民政局。
明天就是工作日,也许……也许能遇到一个同样需要搭伙的人
民政局门口,人已经不多了。
我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看着一对对情侣甜蜜地走进去,又拿着红本本幸福地走出来,心中一片茫然。
就在我准备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英俊,气质矜贵,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看了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脸色越来越沉。
大概又是一个被放鸽子的可怜人吧。
我自嘲地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民政局快要下班了。
那个男人显然也失去了耐心,他收起手机,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冲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请问……你需要结婚吗
男人停下脚步,深邃的黑眸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诧异。
我被他看得有些局促,脸颊发烫,但还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我需要一个丈夫,形式上的。我们可以签协议,婚后互不干涉,财产各自独立,一年后……或者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离婚。
我像是在推销一件商品,一件名叫林晚的,廉价又急于出手的商品。
男人的目光在我微红的眼圈上停顿了一秒,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理由。
我……想离开我的原生家庭。我垂下眼眸,轻声说。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我的家人。他顿了顿,向我伸出手,顾言深。你呢
林晚。我有些怔愣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户口本带了吗
带了。我从包里拿出那个承载了我二十多年委屈的户口本。
进去吧。顾言深言简意赅,率先走向民政局大门。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填表,拍照,宣誓。
当工作人员把两个崭新的红本本递给我们时,我还有些恍惚。
我就这样……结婚了
嫁给了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小时的男人
走出民政局,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上车吧。顾言深替我拉开车门。
我坐进豪车柔软的后座,内心依旧惴惴不安。
我不知道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究竟会把我带向何方。
这是婚前协议,你看一下。顾言深递给我一份文件和一支笔,主要条款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婚后生活互不干涉,财产归各自所有。我需要你配合我应付一些家庭场合。作为补偿,我会为你提供住所和必要的生活开销。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字。
我快速浏览了一遍,条款清晰,对我没有任何不利之处。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优渥了。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车子最终驶入了一片高档别墅区,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
我跟在顾言深身后走进大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挑高的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简约而不失奢华的装修……这里比我能想象到的家要好上千万倍。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第一间,里面有独立的衣帽间和卫生间。家里的密码锁已经录入了你的指纹。顾言深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平时工作很忙,不常回来。你可以随意一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当成自己家……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暖。
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道。
顾言深只是点了点头,便接了个电话上了楼,似乎有什么紧急的公事要处理。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真切的安稳感。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吗
第二天一早,我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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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别墅里安静得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餐桌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温牛奶,旁边压着一张便签。
我出差,一周后回。冰箱里有食材,或者你可以叫外卖。——顾言深
字迹干净利落,和他的人一样。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是协议婚姻,但他至少做到了最基本的尊重和体贴。
吃过早餐,我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
同事们见了我,都露出了然又同情的目光。
想必我昨天在电话里和我妈的争吵,被不少人听了去。
林晚,你没事吧邻座的小雅关切地问。
没事,都解决了。我笑了笑,没有多说。
家里的丑事,没必要宣扬。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王秀芬的电话还是追了过来。
林晚！你死哪儿去了两天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断绝关系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妈,是你让我滚的。我的语气很平静,我已经搬出去了。
搬出去你搬哪儿去了你哪来的钱租房子王秀芬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我告诉你,林涛买房的钱,你必须给我拿出来！否则我天天去你公司闹,让你连工作都保不住！
这就是我的母亲,为了儿子,可以毫不在意女儿的名声和前途。
我闭了闭眼,说：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好几秒,王秀fen才尖叫起来：什么结婚你跟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跟谁结婚,就不劳您费心了。总之,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林涛的事,我无能为力。
好啊你个林晚！真是个白眼狼！你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穷光蛋,故意来气我我告诉你,你别后悔！等你在外面吃了苦,就知道娘家的好了！到时候你哭着回来求我,我都不见得会开门！
说完,她又一次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或许,当一个人彻底失望后,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秀芬和林涛果然没有再来烦我。
他们大概觉得我真的破罐子破摔,嫁了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对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清静。
一周后,顾言深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是周末,我正在厨房里学着做饭。
听到开门声,我探出头去,看到他风尘仆仆地站在玄关,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你回来了。我打了声招呼。
嗯。他换下鞋子,走过来,在做什么
随便煮点面。我有些不好意思,厨房被我弄得有点乱。
我来吧。他很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我愣住了：你会做饭
他挑了挑眉：会一点。
然后,我就见识到了他的会一点。
他熟练地切菜、调味,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二十分钟,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海鲜面就端上了桌。
卖相和味道,都比外面的餐厅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日理万机的男人,居然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
尝尝看。他把筷子递给我。
我吃了一大口,鲜美的汤汁在味蕾上绽放,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好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他看着我满足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
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让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发现,顾言深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其实很温和。
吃完饭,他突然开口：下周末,我爷爷八十大寿,我希望你能以我妻子的身份,陪我一起出席。
我心里一紧。
这么快就要履行协议了吗
我……我行吗我有些不自信。
那种豪门寿宴,一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吧。
我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会不会给他丢脸
你是我妻子,你站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身份。顾言深看着我,眼神笃定而认真,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莫名地安下心来。
为了参加顾家的寿宴,我特意请了两天假,准备好好武装一下自己。
可逛遍了整个商场,那些动辄五位数、六位数的礼服,都让我望而却步。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顾言深打来了电话。
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我有些沮丧,那些礼服都太贵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在商场等我,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顾言深出现在我面前。
他直接带着我走进了一家我平时连看都不敢看的高定礼服店。
顾先生,您来了。店长亲自迎了出来,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把你们店里最新款的礼服,适合我太太的,都拿出来。顾言深淡淡地吩咐道。
很快,一排排华美的礼服被推了出来。
我看得眼花缭乱。
去试试这件。顾言深指着一件香槟色的鱼尾裙。
我换上礼服走出来,镜子里的自己,优雅得让我有些陌生。
裙子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我的身形,上面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很美。顾言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可是,这太贵了……我小声说。
我送你的礼物。他不由分说地让店员包了起来,连带着搭配的首饰和高跟鞋。
寿宴当天,我挽着顾言深的手臂,走进了顾家老宅。
老宅是一座中式园林,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和深厚的底蕴。
来往的宾客非富即贵,谈笑间都是上亿的生意。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顾言深似乎察觉到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说：别怕,跟紧我。
他带着我一路穿过人群,来到一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人面前。
爷爷,这是林晚,我太太。
顾老爷子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审视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嗯,是个好孩子。言深,你总算做了件让我省心的事。
我受宠若惊,连忙问好：爷爷好。
顾言深的家人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
他的父母对他常年不婚颇有微词,如今见他带回一个看起来温婉乖巧的妻子,态度还算和善。
只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就是言深哥藏着掖着的嫂子啊看起来普普通通嘛。林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啊
顾言深脸色一沉：顾思思,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错什么了嘛顾思思撇撇嘴,我们顾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我攥紧了手,正不知该如何应对,顾言深已经把我拉到了身后,冷冷地看着顾思思：她是我顾言深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这个身份,够吗
他强大的气场让顾思思瞬间噤了声。
整个宴会,顾言深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替我挡掉所有不怀好意的试探和刁难。
他的维护,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想透透气。
刚走到僻静的回廊,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呀,王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女儿嫁得这么好,以后可就等着享福吧！
哪里哪里,还是你家小雅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顾氏集团总裁的秘书,以后前途无量啊！
我脚步一顿,是公司同事小雅和她妈妈！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顾氏集团
总裁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我悄悄探头看去,只见小雅的妈妈正满脸堆笑地对着一个中年女人说话,而那个女人,正是我的……婆婆
而她们口中那个嫁得好的女儿,不就是小雅吗
可小雅的男朋友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经理啊。
就在这时,林涛和他那个浓妆艳抹的女朋友也凑了过来。
阿姨,你就是小雅的妈妈吧我是林晚的弟弟林涛,林涛一脸谄媚,我姐夫……哦不,顾总,他平时对下属是不是也很大方啊
我浑身一僵。
只听小雅妈妈炫耀道：那是当然！我们家小雅跟了顾总好几年了,顾总对她特别器重,这次寿宴都特意邀请了我们全家呢！
原来,小雅是顾言深的秘书。
而这场宴会,顾言深也邀请了公司的部分高管和优秀员工。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顾氏集团……总裁……顾言深
全城首富,商业巨擘,那个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的人物,竟然就是我的协议丈夫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家境不错的普通公司老板,却没想到,他就是金字塔尖的那个一。
难怪他能随手买下高定礼服,难怪他住着上亿的别墅,难怪顾家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我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惊,有荒唐,也有一丝被欺骗的恼怒。
而此时,林涛和他女朋友的对话还在继续。
原来我姐嫁的不是什么穷光蛋啊！女朋友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嫉妒,林涛,你不是说你姐随便找个人嫁了吗她怎么攀上顾氏集团的总裁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林涛也懵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发了！我们家这下发了！我姐夫是全城首富,那五十万的房子算什么让他随便漏点油水,我们都能买别墅了！
快！快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别再骂你姐了,赶紧把关系搞好！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转身就走,心中一片冰冷。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亲人,只是他们攀附权贵、谋取利益的工具。
以前压榨我的血汗钱,现在,是想压榨我丈夫的价值。
我回到宴会厅,顾言深立刻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骗我
可我们只是协议关系,他没有义务对我全盘托出。
最终,我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累了。
寿宴结束后,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回到别墅,我刚想上楼,顾言深却叫住了我。
林晚,我们谈谈。
他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我：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握着水杯,点了点头：顾氏集团,顾总。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我们结婚的时候,情况特殊。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压力。我想……等我们相处得更自然一些,再告诉你。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我却笑不出来。
困扰和压力,现在不是已经来了吗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弟弟,我妈妈,他们很快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顾总,恭喜你,你娶到的不只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顾言深皱起眉头：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他们是你的家人。
家人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圈瞬间红了,在我妈逼我拿出所有积蓄给我弟买房,甚至不惜以断绝关系相要挟的时候,他们就不是我的家人了。在我心里,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把从小到大受到的所有不公,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顾言深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起身抽了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我擦去眼泪。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的皮肤,却让我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哭出来就好了。他低声说,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他。
灯光下,他英俊的脸上满是认真和心疼。
那一刻,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果然,没出我所料。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第一个打来的是王秀芬。
电话一接通,她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声音甜得发腻：哎哟,我的乖女儿,是妈妈呀！昨天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就跟着言深……哦不,跟着小顾去参加寿宴了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
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妈,我刻意加重了这个字的读音,你不是说,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吗
王秀芬在那头干笑了两声：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记仇呢！妈那是说的气话,母女哪有隔夜仇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有事吗我懒得跟她虚与委蛇。
当然有事啦！你看你都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带女婿回家吃顿饭,认认门吧我跟你爸都把菜买好了,就等你跟小顾回来呢！今天晚上,有空吗
她的语气,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和睦的母女。
我冷笑一声：没空。
明天呢明天妈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以后都没空。我直接打断她,我记得,某些人说过,就算我哭着回去求她,她都不会开门。我这个人记性好,不敢忘。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紧接着,林涛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姐！亲姐！你可算接电话了！林涛的声音充满了谄媚,姐,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姐夫……姐夫他人呢你跟他说说,就我那房子的事,五十万对他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让他帮帮忙呗！
林涛,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记住,他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提款机。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来烦我。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现在嫁入豪门了,可不能忘了本啊！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肯定好好孝敬你和姐夫！
不必了。我挂断电话,同样拉黑。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言深从楼上走下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都处理好了
我点点头。
做得很好。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以后这种事,不用理会。如果他们敢上门骚扰,直接让保安处理。
他们会的。我苦笑,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周末的时候,王秀芬和林涛直接杀到了别墅区门口。
因为没有门禁卡,他们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两个人就在大门口撒起泼来。
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找我女儿林晚的！她就住在这里面！王秀芬拍着铁门,大声嚷嚷。
我姐夫是顾言深！顾氏集团的总裁！你们敢拦我,信不信我让他开了你们！林涛在一旁狐假虎威。
保安显然也知道顾言深的名号,一时间有些为难,只好打电话到别墅里确认。
我接到电话时,正和顾言深在花园里喝下午茶。
顾太太,门口有两位自称是您家人的人想要进来,您看……
我不认识他们。我冷冷地回答,如果他们继续闹事,直接报警。
挂了电话,我对上顾言深探寻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来了。
他握住我的手,什么也没说。
门口的闹剧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王秀芬和林涛又哭又骂,把我的名字喊得整个小区都快听见了,无非就是些女儿攀上高枝就不认爹娘白眼狼不孝女之类的陈词滥调。
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把他们两个劝离。
这件事很快就在小区业主群里传开了。
我能想象,那些邻居们会如何议论我。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低着头,有些内疚。
这不叫麻烦。顾言深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他们伤害不到你,也影响不了我。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让我几乎要沉溺其中。
为了让我散心,顾言深特意推掉了下午的工作,带我去了海边。
我们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海风吹拂,带着咸咸的味道。
林晚,他突然开口,我们的婚姻,虽然开始于一纸协议。但是现在,我想让它变成真的。
我愣住了,心跳如鼓。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在你身边,我感到很安心,很舒服。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想保护你,不想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林晚,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走下去吗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的眼眸里,映着我的身影,也映着漫天的霞光,璀璨得惊人。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在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的男人。
我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沦陷。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