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老实人,三十多岁找不到老婆。
迫于爸妈压力,接盘了怀孕的校花。
几年后,我死了。
浑身骨头断了七八根,躺在工地冰冷的烂泥里。
我那校花老婆李梦,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全是嫌恶。
废物,死了正好,保险金够我买个新包了。
她旁边,站着她妈,我那好岳母,对着我吐了口唾沫。
呸!晦气东西!
我瞪着眼,死不瞑目。
1
诚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梦梦和亲家母倒茶啊!
我妈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把我从地狱般的记忆里捅回了现实。
眼前,是我家那间红砖毛坯房。
沙发上,坐着四个人。
左边,是媒人王婶,和我的亲妈,两人笑得满脸褶子,像两朵盛开的菊花。
右边,是李梦,和她妈钱春花。
李梦穿着紧身裙,肚子藏不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正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钱春花,也就是我前世的好岳母,翘着兰花指,捏着一块西瓜,嘴巴撇得像个八万,眼神在我家这四面漏风的墙上扫来扫去,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回来了。
回到了我人生最屈辱、最恶心的一天。
张诚是吧钱春花终于开了金口,她把西瓜皮往地上一扔,用审视货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家梦梦的情况,王婶都跟你说了吧
我没说话,盯着地上那块西瓜皮。
问你话呢!哑巴了钱春花嗓门一高。
我妈赶紧打圆场:哎呀亲家母,我们家诚子就是老实,内向。她又狠狠推我,快说话啊你!
我抬起头,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停在李梦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说了。我说,声音沙哑。
说了就行。钱春花一拍大腿,开始报价:
彩礼,十八万八,一分不能少!县里买套房,写梦梦的名字!再买辆车,不能低于十五万!哦对了,我家梦梦娇生惯养,不会做家务,以后你得请个保姆。
还有,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李梦的肚子:
这孩子,既然生在你们张家,就是你们张家的种。以后他的吃穿用度,上学补习,你们全包。我们梦梦,可不管这些。
我爸在一旁蹲着,猛抽旱烟,一口接一口,整个屋子乌烟瘴气,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妈的脸,已经白了,她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
亲家母,这……这条件是不是太……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农村家庭……
嫌高钱春花眼睛一瞪:
那你也别看看我家梦梦是什么条件!校花!大学生!要不是……要不是被个渣男骗了,轮得到你们家现在她愿意带着肚子下嫁给你儿子,是你们家祖坟着火——哦不,冒青烟了!你们就偷着乐吧!
媒人王婶也赶紧帮腔:就是就是!嫂子,你想想,十八万八,买个大学生媳妇,还白得一个大孙子,多划算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梦终于放下手机,抬起那张漂亮的脸,轻蔑地笑了。
妈,跟他们废话什么。就一句话,答应就结,不答应我立马走。想娶我的男人多的是,不差他一个搬砖的。
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肚子,像是在炫耀一件商品。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女人,她们像三只嗜血的秃鹫,盘旋着,准备把我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妈急得快哭了,她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
诚啊!儿啊!你快答应啊!再不结婚,妈死了都闭不上眼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跟你爸……
我爸也掐灭了烟,站起身,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恳求和无奈。
诚子,认了吧,咱家……就这样了。
我看着他们,看着我这上辈子悲剧的源头。
然后,我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我笑蒙了。
你……你笑什么疯了钱春花指着我,一脸警惕。
我止住笑,抹了把眼泪,站起身。
我走到钱春花面前,捡起地上那块西瓜皮,走到门口,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这口屎,太臭。
我,不吃。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钱春花的嘴巴张成了O型,李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王婶脸上的笑直接凝固了,我爸妈则是一脸煞白。
你……你个狗东西!你说谁是屎!钱春花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要抓我的脸。
我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
谁接盘,谁吃屎。我看着她,冷冷地说。
还有你,我转向王婶,十八万八,买个二手货,还带着个拖油瓶,你当我傻子还是你傻子这么好的事,留给你儿子吧,我谢谢你全家。
你!你!王婶气得浑身发抖。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李梦身上。
李梦,我叫着她的名字,回去告诉那个搞大你肚子的男人,让他有点担当。孩子是他的,不是我的!
啊——!张诚你个王八蛋!
李梦终于爆发了,她抓起沙发上的靠枕,疯了一样朝我砸过来。
我没躲,任由那软绵绵的靠枕砸在我身上。
你个穷鬼!废物!你凭什么嫌弃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找不到,也比找个破烂强。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开门。
畜生!你给我回来!你个不孝子!
我妈的哭喊声,我爸的叹气声,王婶的咒骂声,钱春花的咆哮声,李梦的尖叫声,所有声音都被我关在了门后。
我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
天很蓝,云很白。
我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前所未有的舒畅。
2
我没理会屋里传来的鸡飞狗跳,径直走到院子角落,抄起那把用了多年的铁锹,扛在肩上,推开院门就往外走。
诚子!你干啥去!我爸追了出来,一把拉住我,脸上全是慌乱。
翻地。我吐出两个字。
翻什么地啊!你妈都快气晕过去了!你快回去给你亲家母和梦梦道个歉!他急得直跺脚。
我转过头,看着他被岁月压弯的脊梁和满脸的褶子,心里那股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爸,我盯着他的眼睛,从今天起,她们跟我们家,没半点关系。还有,那不是我媳妇,我也不可能娶她。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我爸气得扬起了手,但看着我,最终还是没打下来,只是无力地垂下,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错过了梦梦,你以后上哪儿找媳妇去啊!
找不到,就打一辈子光棍。我甩开他的手,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也比被人当猴耍,当冤大头强。
说完,我不再理他,大步朝村东头的荒地走去。
那里有几亩没人要的烂地,这一世,我要靠它翻身。
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插,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脊梁,一脚踩下去,狠狠地翻起一块泥土。
汗水很快就湿透了我的后背。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
每翻一锹土,心里的那些憋屈和怨恨,就仿佛被我从心里挖出来一块,扔在太阳底下暴晒。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张诚!你长本事了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是李梦。她追上来了,旁边还跟着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妈,钱春花。
我停下动作,直起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有事我问,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们。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事钱春花叉着腰,像个圆规,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给我们娘俩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交代我笑了,我需要给你们什么交代我又没搞大她的肚子。
你!钱春花被我噎得一口气没上来。
李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上前一步,咬着牙说:
张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我就去告你耍流氓!说你骗我感情!
我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告我好啊。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泥,你现在就去,去派出所,跟警察同志好好说说,我是怎么骗你感情,怎么把你肚子搞大的。我等着。
你……李梦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我这么光棍。
我什么我我一步步逼近她,她下意识地后退,李梦,收起你那套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找个老实人,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我张诚虽然穷,但眼不瞎。你那点破事,在我这儿,比这地里的泥还脏!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巴掌一样,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从煞白,变成了酱紫色,身体抖得像筛子。
张诚!她忽然尖叫一声,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伸手就要抓我的脸。
我眼神一冷,在她扑到面前的瞬间,猛地向旁边跨出一步。
李梦扑了个空,因为冲力太大,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刚翻过的泥地里。
她那条白色的连衣裙,瞬间就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啊——!她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大概是摔蒙了。
梦梦!我的梦梦!钱春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扶她,你怎么样肚子……肚子没事吧
李梦被扶起来,捂着肚子,脸上又是泥又是泪,看着我,眼神里的怨毒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张诚……你……你敢推我!我肚子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我可没碰你。我捡起铁锹,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声音冷得像冰,是你自己扑上来的。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谁也别想赖我。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这么大个肚子还跑这么快,不要命了
就是,看着也不像个安分的主……
钱春花听到议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扶着李梦,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我没再看她们一眼,扛着铁锹,转身就走。
烂人烂事,纠缠下去,只会脏了我的手。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3
我直接去了村长家。
村长张富贵正在院子里抽烟,看到我扛着铁锹、一身泥汗地进来,有些意外。
诚子你这是……跟谁干仗了
没。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放,开门见山,叔,我想承包村东头那几十亩荒地。
张富贵愣住了,烟灰掉了一截都忘了弹。
你说啥那几十亩烂地碱性太大,种啥啥不活,你要它干啥
我想试试,种点别的东西。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钞票,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这是五百块定金,合同按村里的规矩走,承包十年。
这是我身上最后一点钱。
张富贵看着那几张钞票,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诚子,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我可听说了,你把李梦那丫头给拒了,还把你妈气得够呛。
叔,那是我的家事。我打断他,语气很平静,地的事,您就说行不行吧。要是成了,以后村里有赚钱的道,我第一个想着您。
我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张富贵是个老油条,他眯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打量着我。
他大概是觉得,今天的我,和以前那个闷头闷脑的老实人,有点不一样了。
行。他最终一拍大腿,既然你小子有这个心,叔就帮你一把!那地荒着也是荒着,你要就拿去!
合同签得很顺利。
从村长家出来,我感觉脚下的路都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吃住几乎都在那片荒地上。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买了最好的黑蒜种子,又从镇上农科站请教了老师傅,学着改良土壤。
我爸妈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是唉声叹气,劝我别瞎折腾,赶紧回家跟李梦道个歉,把媳妇娶回来才是正事。
我一概不理。
村里人更是把我当成了笑话。
这张诚,娶不上媳妇,八成是疯了。
就是,好好的砖不搬,跑去种地,还是种那片鬼都不拉屎的烂地。
等着吧,过两个月,赔得底裤都不剩,就知道哭了。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我充耳不闻。
我的世界里,只有翻土、育苗、浇水。身体虽然累,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期间,也听说了李梦的消息。
她那天摔了一跤,没啥大事,但名声在十里八乡算是彻底臭了。
她那个当宝贝的肚子,也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
钱春花着急上火,想尽快把她嫁出去,但条件好点的人家一听这情况,都躲得远远的。
最后,她只能托媒人找了个邻村的混混,叫赵三。
听说那赵三,三十好几了,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家里穷得叮当响。
李梦一百个不愿意,又哭又闹,但肚子等不了人,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嫁了过去。
彩礼一分没有,赵三家还让她家倒贴了台新电视。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正在地里除草。
我只是扯了扯嘴角,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三个月后,我的黑蒜,在所有人的嘲笑中,长势喜人,一个个黑得发亮,个头饱满。
我没找二道贩子,而是花钱买了部智能手机,注册了个短视频账号,名字就叫老实人张诚的黑蒜。
我什么花哨的也不拍,就拍我蹲在地里啃着干馒头、汗流浃背干活的样子。
没想到,就因为这股土味,我的一个视频,突然就火了。
一夜之间,评论上万,全是求购买链接的。
我立刻开直播卖货。
镜头前,我话都说不利索,但网友就吃这一套,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一个星期,几亩地的黑蒜,销售一空。
我看着银行卡里多出来的六位数,我知道,我赌对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镇上,取了五万块现金,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甩在了我爸妈面前的八仙桌上。
爸,妈,我看着他们,这是卖蒜挣的钱。以后别再愁我娶媳妇的事了。
我爸妈看到我桌面上的钱时,两个人彻底傻眼了。
我爸的手抖得厉害,想去摸那沓钱,又不敢,半天才憋出一句:诚子,这……这钱是真的
我妈则直接扑上去,抱着那沓钱,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老天开眼了!我们家诚子出息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彻底不一样了。
手里有钱,腰杆子才能硬。
接着,我拿着剩下的钱,成立了黑蒜种植合作社,免费提供蒜种和技术,保底收购。
我没多说废话,直接在村委会大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一个装满现金的皮箱。
这是五十万。我指着箱子,只要大家信我,跟着我干,我保证,明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有这个数!
村民们的热情,被那满满一箱子钱,彻底点燃了。
当天,村里超过八成的农户,都签了协议。
我的事业,有了第一块基石。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
4
赵三。
李梦的现任丈夫。
他带着一帮人吊儿郎当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听说你种那破蒜,挣了不少钱
怎么着,有钱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我问。
明知故问!他旁边的黄毛混混笑嘻嘻地搭腔,你把我们三哥的‘破鞋’给拒了,害得我们三哥接了个烂摊子,不得给点精神损失费
哈哈哈……周围的混混都哄笑起来。
赵三得意地抖着腿,显然是来找茬的。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直接给一个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初中同学彪子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七八个穿着黑色背心、胳膊上全是纹身的壮汉,从几辆面包车上跳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满脸横肉,他就是彪子。
赵三和他的那群混混,看到这阵仗,当场就懵了。
彪子径直走到我面前,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对我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诚哥!
他身后的那群壮汉,也齐刷刷地向我鞠躬。
诚哥!
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赵三和他的混混们,彻底傻了。
我看着光头男,点了点头。
见此,赵三咕咚咽了口唾沫,腿肚子已经开始打转了。
彪……彪哥,误会……都是误会……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不知道这是您兄弟……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赵三点头如捣蒜。
知道,彪子走上前,蒲扇一样的大手,在赵三的脸上轻轻拍了拍,那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赵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犹豫了几秒,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对着我跪了下来。
诚……诚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啪!啪!啪!
声音清脆响亮。
他那群混混小弟,更是吓得魂都飞了,一个个把手里的家伙扔在地上,跟着跪了一片,头都不敢抬。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赵三,没有一丝怜悯。
我知道,对付这种无赖,你退一步,他能进十步。
只有一次性把他打怕了,打服了,他才不敢再来招惹你。
彪子,我开口道,让他说说,是谁让他来找我麻烦的。
彪子会意,一脚踹在赵三的肩膀上,把他踹了个趔趄。
说!谁让你来的!
赵三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是……是李梦……是她让我来的……
她说……她说张诚挣大钱了,让我来要点钱花花,要是他不给,就……就把他打一顿,让他做不成生意……
我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是她。
这个女人,真是到死都改不了她那恶毒的性子。
我没让她好过。
第二天,李梦风流韵事的大字报,就贴满了他们整个村子。
从此,李梦和赵三的日子,彻底成了一地鸡毛。
天天吵架,打架,成了十里八乡最大的笑话。
5
解决完这些苍蝇,我的事业,开始一飞冲天。
合作社的模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村民们的腰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年底分红那天,村委会大院里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当一沓沓崭新的钞票发到他们手里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我成了我们村,乃至我们乡的英雄。
走到哪,都有人热情地喊我诚老板,硬要往我兜里塞烟,往我车里塞土特产。
我爸妈走在村里,腰杆也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是我两辈子都没见过的灿烂。
他们再也不提给我娶媳妇的事了,而是逢人就骄傲地说:我们家诚子,现在是要干大事业的人!
人心,就是这么现实。
但我也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的成功,也招来了不少人的嫉妒和眼红。
最先跳出来的,就是村长张富贵。
他是村里的地头蛇,看着我这个昔日的老实人如今风光无限,甚至威望都超过了他,心里早就不是滋味。
他开始在村里散布一些风言风语。
这张诚,别看现在挣了点钱,可都是拿咱们村民的血汗换的!
就是,蒜是我们种的,他动动嘴皮子,大头都让他挣了!
我听说啊,他那个黑蒜的配方,根本不值钱,他就是故意垄断,不让咱们自己卖!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是冷笑一声。
我知道,这是人性。可以共患难,未必能同富贵。
我没有急着去澄清,而是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外地来了几个商人,开着豪车,拎着好酒好烟,天天往张富贵家里跑。
没过多久,村里就有几个跟张富贵关系好的刺头,开始在合作社里闹事,嚷嚷着要退出合作,要求我公开核心的育种和发酵技术。
我知道,这是张富贵联合外人,想来摘我的桃子了。
我没有发火,而是笑呵呵地召开了合作社的全体社员大会。
会上,那几个刺头闹得最凶,拍着桌子,指着我的鼻子,要我给个说法。
我任由他们闹,等他们说累了,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各位叔叔伯伯,我环视全场,大家想自己单干,挣大钱,这个心情,我理解。
技术嘛,也不是不可以公开。
我这话一出,张富贵和那几个刺头的眼睛都亮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在公开之前,我想先让大家看样东西。
我打开了会场的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合同。
这是我和省里最大的生鲜电商平台‘绿野’签订的独家供货合同。白纸黑字写着,未来三年,他们只认我‘老实人张诚’这个牌子,只收我们合作社统一出品的黑蒜。其他人种的,就算技术一样,品质一样,他们一概不要。
我又放出了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申请的国家专利证书,涵盖了从育种到发酵的全套流程。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合作社的社员,任何人使用同样的技术进行生产和销售,都是侵权,都是违法的。我随时可以去告他们,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最后,我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彪子和他的兄弟们,他们虽然没露脸,但每个人都把玩着手里的合同和账本。
诚哥,账都查清楚了。彪子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这张富贵,收了外地老板三十万的好处费,承诺把技术弄到手。还有这几个带头闹事的,一人分了五千。
视频一放完,整个会场,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富贵和那几个刺头身上。
他们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双腿抖得像筛糠。
张诚……你……你血口喷人!张富贵指着我,声音都在发颤。
是不是血口喷人,警察同志会调查清楚的。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侵占商业机密,再加上商业贿赂,这罪名,够你们在里面待上好几年了。
别!别报警!张富贵噗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那几个刺头,更是吓得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饶命。
我看着他们这副丑态,心里没有半分怜悯。
滚出合作社。我冷冷地丢下五个字,以后,你们种的任何东西,我们合作社,一概不收。村里的分红,也跟你们没关系。
这是最狠的惩罚。在这个靠合作社吃饭的村子里,被踢出去,就等于断了所有的生路。
处理完这些内部的蛀虫,我的事业,终于迎来了一片坦途。
6
就在这时,林晓晓,这个改变我后半生的女人,出现了。
她作为绿野平台的采购总监,亲自带队来我们合作社考察。
第一次见面,是在县城最好的酒店,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而我,刚从地里赶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我们之间的差距,仿佛云泥之别。
但我们聊起来,却没有任何障碍。
她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我们聊得来,从农业技术到市场营销,从人生理想到家长里短。
她懂我说的每一个专业名词,也能在我为了某个技术难题焦头烂额时,给我带来全新的思路。
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只会埋头苦干的土老板,而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我们的合作谈得非常顺利,她不仅签下了三年的独家供货协议,还提前支付了高达两百万的预付款。
签约仪式上,她看着我,笑着说:张总,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企业家。
我也看着她,认真地说:林总监,你也是我见过最专业的合作伙伴。
从那以后,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多。
她会陪我一起下乡考察,穿着高跟鞋走在田埂上,却毫无怨言。
我也会去市里,在她那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办公室里,和她一起开会,讨论我们共同的品牌蓝图。
我发现,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在我看来,她比李梦那种徒有其表的校花,漂亮一万倍,也珍贵一万倍。
我的三十六岁生日那天,在我新买的别墅里,我向她表白了。
没有花,没有戒指,我只是给她做了一桌子亲手种的农家菜,然后笨拙地问她:
晓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老板娘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笑,也有泪。
她点了点头。
就在我事业爱情双丰收,以为生活将永远这么美好的时候,李梦,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那天,我正和林晓晓一起,在市中心一家最高档的西餐厅里,庆祝我们的订婚。
一个穿着廉价服务员制服的女人,端着一盘龙虾汤,低着头,朝我们这边走来。
她在经过我们桌边时,脚下一滑,手里的盘子和滚烫的汤汁,不偏不倚地,全都朝林晓晓身上泼了过去。
林晓晓惊呼一声,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我身后,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大部分的汤汁。
滚烫的汤水透过昂贵的西装,烫得我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餐厅经理第一个冲了过来,对着那个服务员破口大骂。
那个服务员趴在地上,慢慢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憔悴、蜡黄,却依然能看出几分昔日轮廓的脸。
是李梦。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被我护在身后的林晓晓,眼神里充满了嫉妒、怨恨和不甘。
张诚……她从地上爬起来,忽然指着林晓晓,凄厉地尖叫起来,是你!是你这个狐狸精!是你抢走了我的男人!
她像个疯子一样,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朝林晓晓扑了过去。
我眉头一皱,直接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像一堵墙。
李梦,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她看着我,疯狂地大笑起来,张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你忘了当初是谁答应要娶我的吗你现在有钱了,就找了这么个小妖精,把我一脚踹开!你对得起我吗
她的话,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林晓晓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李梦这副颠倒黑白的嘴脸,心里最后一丝对过去的感慨,也烟消云散了。
我没有跟她争辩,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我私人律师的电话。
电话开了免提。
王律师,我现在在环球中心的西餐厅,这里有位李梦女士,对我本人和我的未婚妻进行诽谤和人身攻击,并造成了实质性伤害。你带团队马上过来,我要以最高标准起诉她,所有证据,餐厅的监控都能证明。
李梦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她大概没想到,我连报警都懒得报了,而是直接用钱和法律来砸她。
我挂了电话,看着脸色瞬间煞白的李梦,笑了笑。
李梦,你不是喜欢闹吗
今天,我就陪你,在法庭上,把这场戏,唱到底。
7
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在强大的律师团队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李梦被判故意伤害和诽谤罪,赔偿了我们一大笔钱,还被拘留了十五天。
出来后,她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我听彪子说,她因为在餐厅的丑闻,被所有地方开除,只能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她那个混混丈夫赵三,因为伤人进了监狱。
她妈钱春花,因为她的事气得中风偏瘫,天天躺在床上骂她,她爹也受不了这打击,天天在家喝酒,人也废了。
她的人生,彻底烂在了泥里。
而我,在几个月后,和林晓晓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我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美丽动人的她,也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死在烂泥里的自己。
我笑了。
拿起话筒,我对所有来宾,对我所有的乡亲们说:
大家好,我叫张诚。
曾经,我只是一个老实人。
但现在,我想告诉所有人,老实,不是傻,更不是可以被随意欺负的理由。
属于我的,我会亲手拿回来。不属于我的,白给我,我都嫌脏。
今天,我不仅要办我的婚礼,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我顿了顿,声音传遍整个广场:从明年开始,我们‘辰星集团’将成立一个专项的助农基金,帮助更多像我一样,有想法、肯吃苦的农民,让他们也能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台下,先是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掌声。
我扔下话筒,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欢呼声中,紧紧地握住了林晓晓的手。
我知道,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