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旅行,女友提议实验室全员自驾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正午50℃的高温下,车子引擎突然过热警报,师弟陈锐掏出一罐冰可乐就往发动机上浇。
浇点冰水,散热更快。
有道理!女友带头附和,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我赶忙拦住:发动机高温时遇冷水会直接炸裂的!
可没人理会我,几罐冰可乐浇下去,三米高的白烟嗤地腾起。
我不忍看大家送死,顶着毒太阳走了一天一夜,脚底烫出白骨才寻到巡逻队。
可陈锐却指责我出风头,赌气将整桶冰水浇在头上,因极端温差直接心脏骤停。
女友暴怒将我推下车,任由我被沙暴活埋,尸骨无存。
再睁眼,我回到陈锐拿出冰可乐那一刻。
这次我主动扯开拉环:浇吧,多浇点,发动机凉得快。
……
水箱降温太慢了,我们用冰可乐浇一下,肯定散热更快。
陈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冰凉的可乐罐贴在我的手臂上,我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全然清醒!
我重生了!
林师兄,你平时不信任我也就算了,这次大家都同意,你就别针对我了好不好
发动机如果出了问题,我们所有人都走不出这片沙漠的,求你了...
陈锐一脸委屈和小心地模样,就好像被我欺负狠了似的。
女朋友吴梦琪和其他师兄弟都满脸不耐的看着我,不等我说话就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准备。
自从陈锐加入实验室后,这样的事情已经多到我麻木了。
我什么都没说,笑着拿过那罐可乐,主动拉开拉环再递回给他:
师弟聪明,这办法连我都没想到。
浇吧,多浇点,冰可乐降温效果好,发动机凉得快。
见我如此,吴梦琪的表情瞬间缓和了几分,甚至还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哼,这次你倒是表现不错,我就说阿锐很聪明的。
我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
满脑子都是如何逃出这片死亡沙漠。
正值中午,滚烫的沙砾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连空气都在高温中颤抖。
在这种鬼地方,如果发动机报废,我们都会变成人肉干,连收尸的都省了。
上一世,我不忍心大家就这样死在沙漠。
不仅将所有物资留给他们,还独自顶着50℃高温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巡逻队。
如今重生,我决不会再管这群蠢货的死活,只要自己能逃出去就够了。
根据前世记忆,这里距离最近的公路还有八十公里,只靠双脚几乎不可能走出去。
但我知道巡逻队的路线。
只要携带足够的物资,天黑前就可以找到巡逻队。
心中盘算好计划,我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保险起见,我又摸了摸自己的黑色耳钉,那里自带卫星定位系统。
原本以为是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直到上一世我被沙暴活埋之后,那个记忆里胆小怕疼的娇气丫头,跪在沙漠中挖到双手鲜血淋漓也不停。
她一遍遍哭喊我的名字,后悔当初没有告诉我耳钉有定位功能,也没勇气坦白那是她送的礼物。
指尖轻点,定位开启。
这一次,希望我们能活着再见彼此。
见我摆弄耳钉,陈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和嫉妒。
林师兄,你车里不是还有很多可乐和矿泉水吗,都拿来帮忙吧。
我一愣。
这是要拿我的救命水资源去浇发动机可乐给你,水我不能给。
再说了你那里不是还有好几箱,怎么不拿出来帮忙
我直接拒绝。
没想到陈锐理直气壮的控诉:
林师兄你不能这么自私,沙漠里水资源珍贵,你怎么能独吞呢
我简直要气笑了。
三分钟前他还用可乐浇发动机,沾到一点沙子就要用矿泉水洗手,现在说什么珍贵
吴梦琪直接走到我面前,狠狠瞪了我一眼:
快点!都交出来!
命令的语气仿佛我是她的什么仆人。
我强压着火气试图解释:出发前这些都是分好的,每个人的水都够用,这些属于我...
林默然!都什么时候还分你的我的
吴梦琪不耐烦的打断我。
连阿锐都知道要团结起来互帮互助,你年纪大他两岁,还不如师弟懂事!
陈锐见状更加大义凛然。
甚至引导其他同门师兄弟一起指责我: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我们干脆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就是,你一个人喝的完那么多水吗支持阿锐,拿出来我们统一分配!
林默然,叫你一声师兄给你脸了,别以为我们真的怕你!
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自私,有什么了不起的...
自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要不是我家资助实验室,这群人连毕业论文的试剂都买不起,现在倒指责起我来了
更别说陈锐还是靠着我的关系进了林氏集团工作。
我突然明白吴梦琪为什么坚持要我来这次毕业旅行,这是借机敲打我呢。
正想着,几人直接打开我的后备箱将几箱矿泉水都搬了出来。
我想阻拦,却被联手按在滚烫的沙地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冰可乐和矿泉水浇在发动机上,瞬间升腾起阵阵白烟。
没有水,我无法顶着高温快速找到巡逻队。
住手!那是我...
最后一瓶矿泉水也被浇下去,陈锐抓起一把沙子塞进我嘴里。
吵死了!再叫唤让你吃个够!
我被呛得剧烈咳嗽,沙粒钻进鼻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这还是林家少爷吗跟条野狗似的!
哈哈哈快拍下来发朋友圈!
我挣扎着起身要揍陈锐,手腕却被那群人死死钳住,陈锐见状趁机狠狠给了我一拳。
鼻血瞬间飙了出来。
吴梦琪愣了一下,按住我的手瞬间收了回去。
我再次跌坐在地上,脑袋嗡嗡的闷响,鼻血染红了身下的沙子。
陈锐立刻躲到吴梦琪身后,茶里茶气道:
师兄我错了,是你先要打我,我太害怕了才...
吴梦琪将他护在身后,对我皱眉道:
差不多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在这装什么可怜
阿锐能有多大力气,赶紧起来,丢死人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单手抹去了鼻血,强撑着站起来。
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吴梦琪,我们分手。
她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阿锐又不是故意的!你又耍什么少爷脾气!
她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陈锐前面,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惫。
少爷脾气
从交往开始,我从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世要求过她任何事情。
可反过来,只要我稍有不同意见就是少爷脾气。
没跟她一起挂科,是少爷脾气。
没同意陈锐来林氏集团当高层领导,是少爷脾气。
现在就连我争取自己的物资,被打了讨回公道都成了少爷脾气。
吴梦琪,我们不合适。
分手,我成全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此刻只觉陌生。
初遇那年,她蹲在路边喂流浪猫,夕阳把她的白裙子染成金色。
那时我鬼使神差帮了她一把,而她也很努力,从三流院校一路考到我们课题组,成了我的直系师妹。
研一那年实验室爆炸,她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门外,自己却被飞溅的玻璃割伤右眼,差点失明。
她躺在病床上缠着纱布,还笑着安慰我:师兄别自责了,我不想看你受伤。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在一起。
直到陈锐的出现。
直到吴梦琪的天平彻底倒向了他那边。
那个曾为我受伤的女孩,如今看我的眼神只剩下厌烦。
时光将我的爱人腐蚀得面目全非。
我踉跄着爬起来,夺回车钥匙发动引擎。
只一秒,我就预感不妙。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吴梦琪疯了似的一头撞在了我的车上。
有血从她的额头汩汩流下,可她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小心翼翼的透过车窗劝我:
别丢下我好不好,刚刚是我语气不好。
而且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陈锐赶忙上前替吴梦琪处理伤口,语气溢满了心疼:
林师兄算我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你看梦琪姐都受伤了...
你的发动机浇水最多,冷却的也最快,你要是一脚油门逃走了,剩下我们怎么办啊
此话立刻引起共鸣,众人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一个个气到不行:
原来是想丢下我们自己走啊!
不行!把车钥匙交出来,要走我们也应该一起走!
我偷偷又试了一次,发动机已经报废了。
但面对这些人的讨伐,我还是忍不住冷笑:
凭什么这些物资包括这几辆车都是我买的,凭什么给你们
有个女生振振有词:
现在要同舟共济,分什么你的我的
我反唇相讥:
那你先把自己的车钥匙和矿泉水交出来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女生瞬间不说话了。
陈锐眨巴着眼睛,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林师兄是害怕我们像他一样自私,逃出去了却把他丢在沙漠里不管。
这样吧!我们把师兄绑在车顶,既能看风景还不怕被丢下,这样他肯定会安心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附和:
对对对,绑根安全绳就行!保证他想逃也逃不了。
这可是沙漠VIP观景位!有钱少爷怕是也没见识过这些吧!
够林大少爷发半年朋友圈了!
吴梦琪面色犹豫的看着我,就在我以为她会出声制止这场荒谬的闹剧时。
她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你平时健身,身体素质好,在车顶将就一下吧。
说罢又凑近我低声说道:
阿锐面子薄,别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
大不了回去我再补偿你。
我直接无语,打算待在车里,耗到这群人离开。
谁知陈锐却突然尖叫:他要跑!
十几只手同时扒住车门一拥而上,我被硬生生拖出驾驶座。
挣扎间陈锐突然惨叫倒地:啊!林师兄你踹到我了!
吴梦琪想都没想,一把将我的头按进滚烫的沙子里。
我拼命挣扎,直到缺氧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才被她拽着头发提起来。
上一世在沙暴中被活埋的痛苦涌上心头,我下意识蜷缩身体,冷汗布满额头。
陈锐捂着下身,泪眼汪汪的看我:
师兄你怎么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是男人...你是想毁了我...
吴梦琪心疼的心都要碎了,像看仇人一样死死盯着我:
道歉!
呸!他活该!我啐了一口。
众人立刻炸锅:
有钱就能随便打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真不要脸!一点教养都没有!陈锐蜷缩着身体,满脸痛苦却还不忘了撒娇。
梦琪姐,我好痛...
说着竟还拉着吴梦琪的手往身下探去。
吴梦琪心疼极了:林默然!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对两人明目张胆的暧昧行为嗤之以鼻:
你要不直接把裤子脱了,大家一起帮你检查检查
陈锐强撑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林师兄,我知道你嫉妒梦琪姐关心我,我不怪你....
能把你的防晒外套借我吗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这件外套是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航天材料特制,因为我紫外线过敏,整个国内就这一件。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借。
陈锐立刻弯下腰痛苦的哼唧起来。
算了梦琪姐,我知道我就是个穷学生,别说受伤,就是我的命也比不上林师兄的一件衣服金贵。
吴梦琪听罢直接上前,指挥几个人将我的衣服扒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还紫外线过敏,我看你就是矫情!
一件破衣服,大不了回去之后我赔给你!
我里面只穿了件背心,暴晒下的皮肤立刻开始发红刺痛。
而陈锐拿到防晒衣之后反而献宝似的披在吴梦琪身上,惹得吴梦琪感动的红了眼睛。
这一幕多看一眼我都恶心的想吐。
转身要走,没想到吴梦琪又追过来拉住我的手。
去哪
一件衣服而已,别闹你的少爷脾气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我的怒火。
我瞬间失去所有理智,再也忍不住,我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才是我的少爷脾气,你看清楚了吗
吴梦琪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
陈锐尖叫着扑过来推开我。
林默然你疯了居然打女人!
这下他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指挥周围几个力气大的同学将我架住!
我拼命挣扎,却被三个男生按在滚烫的引擎盖上。
登山绳围着我的腰牢牢缠了好几圈,连接车顶的部分却只用了一根绳子。
吴梦琪小鸟依人的躲在陈锐怀里,冷眼旁观。
直到上车前才最后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
长长记性也好。
引擎轰鸣,车子开始向前移动。
我心中一惊,为什么陈锐这辆车的发动机还能正常使用
然而下一秒我就无暇顾及,一个急弯过后我直接从车顶被重重甩到了地上!
车速越来越快,我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被拖行在滚烫的沙石上。
高温的沙粒像无数把小刀,割开我的T恤,在我的皮肤上犁出一道道血痕。
瞬间血肉模糊。
停车!我错了!停车啊!
隐约间,我听见发动机传来异常的响动,还嗅到一丝汽油味。
但车里的嬉笑声盖过了一切,包括我的惨叫求饶。
陈锐兴奋的尖叫:开快点!再快点!
一个急刹,我的头狠狠撞上汽车的车尾,剧痛让眼前发黑,温热的血液流进眼睛。
在极度的恐惧中,我终于崩溃哭喊:我错了,放了我——
可越野车依旧疾驰。
恐怖的车速和毫无顾忌的漂移使发动机终于不堪重负,隐隐冒出浓烟。
意识逐渐模糊时,我似乎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喊:住手!!
话音刚落,车前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冒出一阵黑烟。
车子被迫停下,我听见有人惊慌大喊:完了!发动机爆缸了!
快跑!车子要爆炸!直升飞机还没停稳,副驾位上的女孩就迫不及待跳向我。
她一刀划开我身上的绳子,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声音都在发抖。
默然哥哥,我来晚了。
小晴...
一开口,我喉咙就发哽,眼泪混着血水流进嘴角,咸腥味充斥着口腔。
对不起,我当初不该躲着你。
她用力摇头,发梢扫过我溃烂的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痛。
能找到你,比什么都重要。
林晴!放开我男朋友!
吴梦琪从冒烟的车里钻出来,看到被林晴抱着,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
林晴小心翼翼把我放在阴影处,转身指挥保镖,揪住吴梦琪的衣领就是一拳。
陈锐突然冲出来挡在吴梦琪面前:要打就打我!
实验室的人都吓呆了,有人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嗒掉在沙地上。
你们傻站着干什么!陈锐尖声叫道。
几个男生这才上前拉架,保镖的拳头还是结结实实砸在陈锐鼻梁上。
林晴抱着我,气到双眼泛红,额角青筋暴起,怒道:
吴梦琪,你就是个疯子!
吴梦琪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我是疯子,你就是一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小三!
默然哥哥这么爱你,你却想要他的命!你们把他当牲口拖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你男朋友
吴梦琪这才注意到我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教训
林晴踢翻脚边的空水瓶,铝罐在沙地上咕噜噜滚出很远。
用五十度高温烤人肉,你们真是残忍。
陈锐突然阴阳怪气地插话:
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装什么深情谁不知道你出国前把林师兄当垃圾似的甩了。
我呼吸一滞。
林晴是我父亲合伙人的女儿,父母空难后被我爸接来家里。
初中时她总跟在我后面甜甜地叫哥哥,可高二那年突然开始躲着我,后来更是直接申请了国外院校。
她蹲下来处理我手臂上嵌进的砂石,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以后,换我来追着你跑。
我怔住了,沾血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她的衣角。
吴梦琪突然冲过来想抢医药箱:先给阿锐处理!他刚刚受伤了!
林晴反手将她推开:滚远点!
陈锐突然指着直升机尖叫:那架直升机明明能坐更多人!
他算计着要第一个登机,最好能挨着林晴坐——这可是攀上林氏集团的最好机会。
你们的死活关我屁事。林晴头都没抬。
林晴!吴梦琪突然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我,
默然,你不会真忍心看我们死在沙漠里吧
我望着远处开始冒明火的越野车,轻笑出声:你的阿锐不是说可乐能降温发动机吗
其他学生顿时炸开了锅:
陈锐!你不是保证过这方法绝对有效吗
现在两辆车都废了,你负责把我们带出去!
陈锐脸色青白交加,突然指向林晴:他们不是有直升机吗你们去求她啊!
求有个男生突然揪住陈锐衣领,刚才就是你怂恿我们喝可乐的!抢过来说得轻松,你会开吗
我们这么多人,把她打服了,让她开直升机送我们出去不就行了!
吴梦琪的目光阴冷地盯向林晴,示意其他人动手。
林晴冷笑,示意几个保镖一起上,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刀锋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寒光。
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僵在原地,没人敢上前一步。
林晴嗤笑一声,转身将我小心扶起来,大步走向直升机。
吴梦琪不甘心地冲上来想拦,林晴直接启动引擎,螺旋桨卷起的沙尘暴般扑向众人,呛得他们连连后退。
咳咳……林晴!林默然!你给我回来!
吴梦琪的尖叫被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直升机迅速升空,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完了……我们怎么出去
我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陈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车废了,你负责!
陈锐脸色铁青,咬牙道:林默然也同意用可乐浇发动机,你们怎么不怪他
他跑了,你还在这!不找你找谁!
吴梦琪烦躁地打断他们:别吵了!现在得想办法走出去!
说得简单!我们连方向都分不清,怎么走
有人低声喃喃:
要是当初听林师兄的就好了……他经常参加沙漠徒步,说不定真能带我们出去……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众人心里,懊悔和愤怒瞬间爆发。
都怪陈锐!要不是他非要浇可乐,发动机怎么会炸
要不是他挑拨离间,林师兄说不定会带我们一起走!
众人越说越恨,看向陈锐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不知是谁先推了陈锐一把,紧接着,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啊!梦琪姐!救我!
吴梦琪想护住他,却被几个男生一把推开,她踉跄着摔在沙地上,眼睁睁看着陈锐被围殴。
一个小时后,陈锐浑身是血地蜷缩在地上,吴梦琪也被扇了几巴掌,脸颊红肿,颤抖着求饶:别打了……我错了……
天色渐暗,风突然大了起来,沙粒拍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片。
怎么突然起风了
不对劲……
远处的天际线,一道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沙暴来了!
跑!快跑!
恐惧瞬间炸开,所有人四散奔逃,谁也没管地上的陈锐和吴梦琪。
吴梦琪拼命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可沙暴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更快。
陈锐!拉我一把!
他回头朝吴梦琪伸出手,却在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猛地拽住她的衣领,狠狠往后一扯!
对不起了,我得活命!
吴梦琪瞪大眼睛,猝不及防被推向身后席卷而来的沙暴。
陈锐!你——
怒骂瞬间被狂风吞没,黄沙如巨浪般将她淹没。
陈锐头也不回地狂奔,可沙暴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转眼间,他的身影也被吞噬在漫天黄沙之中。
远处,直升机上的我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睛。
林晴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活该。
我轻轻嗯了一声,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林晴将我送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看到我后背溃烂的伤口时,脸色瞬间变了。
病人严重脱水,全身二度烫伤,需要立即治疗!
我死死攥着林晴的手,直到听见她说我在这,才终于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
林晴靠在病床边,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她睡得很浅,我稍微一动,她就猛地惊醒。
疼不疼她声音沙哑,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缠满绷带的手臂。
我摇摇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突然俯身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默然哥哥……她的声音在发抖,我梦见你被沙暴吞没了,我怎么跑都追不上……
我僵住了。
那不是梦。
那是我的上一世。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没事了,我在这。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
去他的兄妹关系,去他的流言蜚语!我受够了假装不在乎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
小时候,她总爱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喊哥哥。
可高二那年,她突然开始躲着我,后来更是直接申请了国外院校。
直到某次醉酒,她朋友才告诉我真相——
林晴喜欢你,但她怕毁了你的名声。
我爸收养她时,对外宣称是亲生女儿。
如果我们在一起,不仅会背上乱伦的骂名,更会让整个林家沦为笑柄。
我可以改回生父的姓。她突然说,这样就不是兄妹了。
我心头一颤。
这意味着她要放弃林氏集团的一切——继承权、人脉、甚至姓氏。
不值得。我哑声道。
她笑了,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腕:值得。
就算白手起家,我也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我从不怀疑她的能力。这些年她独自在华尔街打拼,早已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是——
她的食指轻轻抵在我唇上。
你只需要回答,她望进我的眼睛,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愿意吗
我忽然想起吴梦琪。
当初选择她,不过是因为她喂流浪猫的样子,像极了十六岁时的林晴。
就连她为我挡下的那片玻璃,都和林晴小时候为我打架留下的疤在同一个位置。
我愿意。
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
她俯身吻下来时,走廊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快!沙漠送来的十个幸存者,全部重度脱水!
护士推着担架匆匆跑过,我瞥见其中一张熟悉的脸——
是陈锐。
他满脸血污,正死死盯着我们的方向。
再见到吴梦琪一行人时,我几乎认不出他们。
每个人身上都布满渗血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被沙石磨得露出骨头,医生清理伤口时,病房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像屠宰场。
吴梦琪最惨——她右腿膝盖以下空荡荡的,纱布包裹的断肢处还在渗血。
曾经清秀的脸现在布满擦伤,眼神空洞得像具行尸走肉。
而陈锐虽然四肢完好,但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还留着干涸的血迹。
他看见我的瞬间,眼中迸发出淬毒般的恨意。
林默然!都是你害的!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林晴的保镖一把掐住他手腕反手一拧,疼得他当场跪倒在地。
用可乐浇发动机的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吗我靠在枕头上冷笑。
可你明明知道会出事!他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我们!
我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要不你叫我声爹以后你所有决定我都帮你把关。
病房里突然响起几声憋笑。
陈锐脸色铁青,突然转向其他同学:
他们坐直升机逃命,害我们差点被沙暴活埋!林家必须给赔偿!
这句话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人们突然精神抖擞。
医药费至少两百万!
我以后肯定进不了投行了,精神损失费另算!
林家要是不给,我们就找媒体曝光!
我差点笑出声。
他们还不知道,今早父亲已经通知所有合作企业——这批学生永不录用。
正要开口,林晴突然搂住我的肩膀,指尖在我锁骨上轻轻一划:想要赔偿来跟我谈。
她扫视众人的眼神像在看尸体,刚刚还叫嚣的资助生们集体噤声。
别吵到我男朋友!
吴梦琪不知何时醒了,她拖着半截残肢艰难地支起身子,看到林晴搭在我肩上的手时,眼球布满血丝。
林晴轻笑着在我耳边落下一吻:前女友就该像死了一样安静——需要我教你吗
我们没分手!吴梦琪嘶吼着捶打病床,你只是他妹妹,少多管闲事!
她故意把妹妹二字咬得极重。
我看着这个前世把我推下车的女人,现在像条断腿的野狗般无能狂怒,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吴梦琪,当你第一次为了陈锐指责我时,我们就该结束了。
我总以为是我不够体贴,不够包容......我望向窗外摇曳的树影,直到被沙暴活埋那一刻才明白,错的从来不是我。
去守护你的小师弟吧,他比较需要你。
最后一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吴梦琪突然抓起输液架砸向陈锐:都怪你这个贱人!
陈锐眼神闪烁,手指不安地搅着病号服。
梦琪姐...我当时太害怕了...他声音发颤,沙暴来得太快,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突然他指着我尖叫:都怪他!要是他肯带上我们,你怎么会残废!
林家那么有钱,肯定能给你装最好的义肢——
闭嘴!吴梦琪抓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玻璃在陈锐脚边炸开。
我靠在林晴肩上轻笑:林家的医疗资源,从不给外人用。
外人两个字让吴梦琪浑身发抖。
她死死攥着床单,手背青筋暴起。
默然..她声音嘶哑得像吞了炭,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我以后再也不理陈锐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听到这迟来的道歉,我心里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前世我为她做尽蠢事,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换来过。
算了。我摆摆手。
不是原谅,只是懒得计较。一年后,我和林晴结婚了。
这场婚礼几乎轰动全城。
我们顶住了所有流言蜚语,连最顽固的父亲最后都红着眼眶说好好过。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我看到角落坐着轮椅的吴梦琪。
她瘦得脱相,却穿着我们初遇时那件白衬衫。
默然,你今天真好看。
她痴痴地望着我,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也在沙漠...
不是梦。我打断他,上辈子你把我推下车,我被沙暴活埋时,你正带着陈锐逃命。
林晴立刻握住我冰凉的手,掌心温度让我从回忆中抽离。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吴梦琪跪在地上哭求,我把他关了一年,每天折磨他给你出气...
我胃里一阵翻涌。
这一年吴梦琪像疯狗一样咬着林氏不放,甚至加入对手公司窃取商业机密。
你该去看心理医生。我示意保镖架走她。
吴梦琪突然诡异地笑了:你不喜欢的人,本来就不该活着...
婚礼结束当晚,新闻突然爆出陈锐在精神病院自杀的消息。警方调查发现,他病房里贴满了我和林晴的偷拍照,每张照片都被刀片划得面目全非。
他最后写了封血书。警官递给我证物袋,说要你们血债血偿。
林晴突然夺过证物袋扔进壁炉,火苗瞬间吞噬了扭曲的字迹。
晦气。她转身抱住我,明天就去度蜜月。
我们选了沙漠——正是前世我被抛弃的地方。
直升机降落在金色沙丘上时,林晴突然蒙住我的眼睛。
当年你在这救过只小沙狐。她带我摸到个毛茸茸的小家伙,现在它带着全家来报恩了。
五六只沙狐围着我们打转,其中一只瘸腿的突然跳进我怀里。它右耳缺了个角——正是当年我为它包扎的伤口。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能覆盖整片沙漠。
夜风骤起时,林晴突然指着远处:你看。
月光下,吴梦琪的轮椅歪倒在沙丘背面,空荡荡的裤管被风吹得晃荡。她面前摆着个蛋糕,蜡烛早已熄灭。
她跟踪你们来的。保镖低声道,说要给你过生日。
我胸口发闷。前世今天,正是我死在沙暴里的日子。
林晴掰过我的脸:要救吗
我望着那个曾把我推下车的女人,此刻正被沙粒慢慢掩埋。
她仰头望着星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沙丘突然塌陷,轮椅瞬间被流沙吞没。
走吧。我转身抱住林晴,该回去了。
返航途中,电台突然播放起《沙漠骆驼》。那是大学时吴梦琪总逼我唱的歌。
林晴直接关了电台。
她最后......
我让人把骨灰送回她老家了。林晴打断我,你欠她的,上辈子已经还清了。
直升机掠过敦煌时,我看到月牙泉边有盏孔明灯冉冉升起。
灯纸上隐约画着三个小人——正是当年在实验室的我们。
火光渐渐成橙红色,像极了吴梦琪死前望向我的眼神。
林晴突然咬了我耳朵一口:再看就把你扔下去陪她。
我笑着亲她手背:扔吧,正好告诉她——
螺旋桨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
但林晴听懂了。
她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