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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苏倩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
别闹了,脏好,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只要我说让你跑个腿,你比什么都开心,你......
所以你就屡次三番践踏我的真心是吗
苏倩沉默了。
好半天她才喃喃。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回答她的是江辰疯了般砸了桌上的酒瓶。
我让你使唤他,没让你在意他。
在意是的,想必苏倩心里对我也是在意的。
这些年里我的所有付出,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很难不有所触动。
我才没有,阿辰,我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片刻的慌乱后,苏倩很快冷静下来,她紧紧抱住江辰,不再看我一眼。
我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如释重负。
原来放下一段扭曲的感情,是这样的,在很不足以为道的一瞬间。
赵诗茵站在玄关口,狐疑地看着我。
光影明明暗暗地铺展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冷漠。
赵诗茵陪我一起,我没拒绝。.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混合看泥土的芬芳。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到了山脚下,她才开口。
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四年的感情,说放下就能放下
有什么放不下的当我发现她就是个渣女,自然就清醒了。
顿了顿,我转头看向她。
也谢谢你大义灭亲,让我看清了她。
赵诗茵停下脚步。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我轻声一笑。
不挂电话的这种方式太老计生用品了,你学学新招吧。
几个小时前,我刚走到山脚,赵诗茵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先是说了些有的没的,路上小心之类的云云。
她要我别挂,然后路过一片嘈杂,最后安静下来是她和苏倩的声音。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苏倩满不在乎。
阿辰难得有兴致,你知道的,他......】
有需求自己去买,而不是差使别人！
赵诗茵的语气带着愤怒,苏倩沉默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
你发什么疯,这是阿辰要求的,而且有个能使唤的,我们开心,张梓清不也挺开心的吗
他不开心,他在你身边从来没有开心过。
赵诗茵的声音有些激动,我隔着手机仿若能看见她的反应。
苏倩冷哼。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他的代言人
他高中三年像一条狗一样地冲我摇尾巴讨好我,你是知道的。
我让他去死,我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买个计生用品怎么了
苏倩的声音里,满满的炫耀和得意。
我擦去在眼角的泪水,不无苦涩地笑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听到吗
赵诗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我拉回现实。
沉默了一下,我低声开口。
那你自然有你的理由。
我有些期待她能说点什么,可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直到分开,都再无一句话。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脑海里反复排演赵诗茵今天说的那些。
有什么在短时间内消逝,又在暗夜里复燃,闪烁着惹眼的光亮。
5.
回到寝室,我顺手把电话录音发给了江辰。
我还发了一段文字。
【一个践踏男人真心的绿茶女,我绝不会和你抢,我觉得恶心。】
发完后我就去洗漱了。
洗完出来,微信聊天框里出现了简短的一句话,
【这种渣女,玩玩而已。】
我没有去提醒苏倩,事实上,我压根不关心。
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自己调整好,把苏倩变成我生命中的过客。
各学院军训开始的那天,我又见到了赵诗茵。
看到她颀长的身影,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感受到我的视线朝这边望过来,我急忙移开眼。
我也不知道我在心虚什么,要知道我们可是死对头。
边这样想着,我边提着饭往宿舍走。
一阵白桃香气飘过,赵诗茵来到我身旁。
你晚上就吃这点
赵诗茵用手指戳戳我肩膀,低头问我。
她的鼻息喷洒在我耳畔,我触电般地拉开距离。
嗯,够吃了。
这周日有时间吗
她的语气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曾经的她。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故意挑衅。
有啊,怎么,你要约我吗
她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点头说是。
我心跳越发迅速,脸上也逐渐发烫。
她不在乎我的反应,继续道。
周末上午十点,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好啊,但是我们要去干嘛
就,随便逛逛。
她说话的片刻,我们的距离拉进。
四目相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弥漫。
我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倩正在宿舍门口蹲守着我。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定住了。
并不是喜欢苏倩,而是觉得会很麻烦。
果然,苏倩站起身看到我俩,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她握紧了拳头,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指着赵诗茵的鼻子质问。
赵诗茵,你什么意思勾引我男朋友是不是！
我皱了皱眉,刚要解释。
赵诗茵却抢先一步。
我还没表白呢,就被你说出来了。
你让我很难做诶。
赵诗茵周正的腔调,一点点勾住我的心。
我知道她可能对我有好感,但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了。
一瞬间万籁俱寂,心中的藤蔓野蛮生长。
听了苏倩接下来的话,我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一个星期前,她被分手了。
江辰非常决绝地甩了她,转头就和高年级的富婆学姐谈起恋爱。
失恋的苏倩想起了我这个万年备胎,她以为我会站在原地等她。
却不想我和她的好闺蜜在暧昧。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涨啊好哦,你高中三年跟我告白无数次,你都忘了吗
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告诉你,我也是喜欢你的,你一点都不心动你怎么能是这种态度呢
我翻了个白眼。
我应该是什么态度要像中了一千万那样兴奋激动
不,张梓清,你听我说,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这个贱人！
她现在说喜欢你,,可你别忘了,以前她有多讨厌你,哪一次你追我不被她骂
苏倩不说,我确实忘了一些往事了。
赵诗茵看我不顺眼,是从我第一次向苏倩表白开始的。
我送给苏倩的花束,被苏倩转手扔给了赵诗茵。
赵诗茵接过花冷哼一声说。
真是个坚持不懈的蠢货,都第几次了,还不长记性么
那之后我向苏倩表白次次失败,赵诗茵都要嗤笑我几句。
现在苏倩提起这个,很明显是想让我们生出间隙来。
可我为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讨厌赵诗茵呢
即使她总是对我冷嘲热讽。
说吧,你现在到底想干嘛张梓清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
赵诗茵开口发问,态度更冷了几分。
苏倩咬牙。
你们不是要逛街吗我也一起。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我和赵诗茵面面相觑。
6.
周日那天苏倩没有出现。
走出宿舍楼,我一眼就看到赵诗茵一个人等在梧桐树下。
初秋温煦的阳光洒在她头顶,在她周身镀上暖金色的光。
此情此景,她好像从小说里走出来的校园文女主。
她看到我,笑意在脸上缓缓扩散,她蹦蹦跳跳来到我身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来吧,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约会两个字的尾音被她刻意拉长。
我心跳又忍不住加速。
有些紧张地抽出胳膊,忍不住责怪。
什么第一次约会,玩笑可不能乱开。对了,苏倩呢
所以你是希望她来吗
她的目光带着点审慎的探究一点点穿透我。
我仰头迎着她的视线,似乎看见那里面有炽热的光一点点回归寂灭。
我突然存了逗一逗她的心思。
我要是说是,你会吃醋吗
哪知她会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别误会,我那天是随口一说罢了,别忘了,我可是很讨厌你的。
我心里不知为何,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忍不住在想,在苏倩那里受过一次的伤,是不是在赵诗茵这里还要再受一次。
这样想着,我沸腾了一周,从上周末就开始期待的心,一点点冷却。
我曾经主动过,不想再主动了。
于是。
这场我们期待了很久的约会。
顺利被我俩搞砸了,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过对方。
因为在不同的学院,我也鲜少能见到她。
只是体育课时在操场上能碰个面。
碰了面我们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横眉冷对,而是淡淡的,彼此如同点头之交。
倒是苏倩每天都给我发信息。
我们的身份已经对调,如今她才是舔狗。
但我完全没有折辱她的心思,因为我是真的放下了,无所谓报不报复。
放寒假回家时,我凑巧买到了和赵诗茵相邻的高铁座位。
落座后,我总感觉尴尬。
她应该也是,话一茬一茬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
因为最近没睡好,列车发动不就,我就沉沉睡去。
到站的提示音惊醒我时,我发现我整个人都靠在赵诗茵身上。
正当我要幻想偶像剧情节的时候,她来一句。
醒了就快起来,你好重,都要压死老娘了！
时隔好几个月,我又一次被她气的肝疼。
出了站她叫住我、
要回家吗我们一起。
我摇了摇头。
我其实不想回。
那就跟我走,还记得不今天有同学聚会。
聚会地点在赵诗茵家名下的KTV。
到了包间,高中同学来了一大半。
见我和赵诗茵一起来的,有些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唉他不是苏倩的舔狗吗怎么又和赵诗茵走到一起了,她俩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这可是个大八卦,他追了苏倩那么多年,赵诗茵和苏倩关系又那么好。】
【他那么另类,赵校花看得上他苏倩都看不上呢。】
对这些闲言碎语我懒得搭理,坐在了最靠近门边的卡位上。
歌声震耳欲聋,我也提不起兴致,只不停地喝闷酒。
纯粹是心情不好,因为今天是我后妈的生日。
这个时候全家应该都在为她庆生。
我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就晕乎乎的了。
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头撞在一个柔软的身体。
赵诗茵用力扶住我。
不能喝就别喝,何必折磨自己
我摇头。
你不懂！
其实今天不只是我后妈的生日,也是我妈的祭日。
可除了我,谁还记得呢
十年前,我爸的小三在这一天挺着大肚子招摇上门。
我妈气急,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小三逼宫,我爸索性提出离婚。
我妈以死相逼,想守住这个家未果,后来真的从天台跳了下去。
那是充满了血与泪的一天,我也不承想有朝一日我能淡然地把这一切讲给她人听。
赵诗茵默默听完,接纳我所有的悲伤和眼泪。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你不是无处可去,你还有我,去我家吧,好不好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抹了她一袖子。
怕她嫌弃我,我还迷迷糊糊地说：对不起,我会帮你洗的。
7.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赵诗茵家的客房醒来的。
手机上一条她发来的微信。
她如果醒来了就在家里转转,我去买早餐回来。
我心跳加速。
好像我们是恩爱多年的情侣。
这时我还不知道,让我心弦拨动大受震撼的还在后面。
我依她的话参观她的家,推开她房间的门,我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房间里,摆满了这些年我送给苏倩的礼物。
从衣服到首饰,从耳机到戒指,从满天星到干枯的玫瑰。
我突然明白了,赵诗茵那句话的意思。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她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她是对我说的。
我和赵诗茵认识在苏倩之前。
赵家和我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早在高中之前我们就认识。
但仅仅只是认识而已,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会呢
正当我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楼下入户门的智能锁开了。
赵诗茵的脚步声顺着楼梯离我越来越近。
我着急忙慌地想离开,却已经来不及。
赵诗茵的声音响起。
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她一步步靠近我,眼里带着水润。
仔细看的话,她的眼睛仿佛含着星辰大海,精致的五官比苏倩多了分柔和。
几乎是让男生惊艳的容貌。
看够了吗再看眼珠子给你扣了。
她一句话让所有的幻想都破碎了。
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我在数你脸上有多少雀斑。
她搓了搓花牙子,随即笑了。
真的那你为什么脸红。
你扯淡,我才没有！
我扭身想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却被她从背后抱住。
既然喜欢看,那就多看看,看一年,看三年,看一辈子,好不好
她把头埋在我颈窝里,我心跳骤然加速。
好......
话音还未落,楼下的智能锁又响了。
赵诗茵讨好般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放心好了,这是我自己的公寓,我家里人不会来。
那这个时候谁会来
看清来人是苏倩后,我整个人石化了。
好半天反应过来后我去质问赵诗茵。
是凑巧还是你故意的
一半一半,我只是告诉她今天不要来我家,我男朋友在。
听到她肯定地说我是她男朋友,我心头的气瞬间就消散了。
可惜现在的情境没法让我沉浸在幸福,因为苏倩愤怒到了极点。
她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眼神变了又变。
从暴怒到愤恨,从愤恨到忧伤,再从哀怨到乞怜。
她上前来拉住我的手。
你和她在一起了上床了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她扯着嗓子尖叫,我只觉得好笑。
是又怎么样
你和她分手,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你忘了高一的时候你被那些人霸凌,是我站在你身边,你低谷的时候,也是我......
我没忘,但是......
我刚想说话,却被赵诗茵打断。
她冷冷开口。
是谁让他陷入低谷的你失忆了
我愕然望向赵诗茵,见她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
时间匆匆而过,我这才看清站在岁月迷雾里的少女的脸。
8.
高一的时候,我因为家庭的原因,沉默寡言不合群。
不幸被班上的小团体针对。
那天我被为首的校霸堵在巷子口。
他是我后妈朋友的侄子,自然会磋磨我。
我咬牙忍耐他们的暴行,直到苏倩她们几个人走过来。
苏倩递给我她的校服,让我不至于太狼狈。
我感激地望向她,一直只看她,直至这些年眼里盈满爱意。
可我忽略了她眼里的得意,忽略了递过来的那件校服上沾染的白桃香气。
是赵诗茵在帮我,在对我好,我感受到的温暖和善意全来自她。
可我却以为是苏倩。
原来错位的喜欢和错过的年岁,凭几句话就能辩白。
原来我的深情没有被辜负。
原来是你,诗茵。
我声音颤抖,难以自持。
赵诗茵走上前紧紧环绕我的腰身。
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一把抱住她,破涕为笑。
怎么会不要她呢,我本来爱的就该是她。
幸好,我们迈出了那一步。
也幸好,我看到了她的真心。
苏倩一气之下把赵诗茵的家砸了,而我和赵诗茵冷眼旁观。
最后,她崩溃离开。
听说苏倩憔悴了好几个月后,开始混迹夜场。
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染上了脏病还退了学。
我问赵诗茵。
你后悔为了我放弃多年友谊吗
她说从未后悔过。
我姑且信了。
几年后的我们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了。
我跟她求婚的时候,她哭着跟我说,她好后悔没早点让我看清她的心。
她好后悔,让我走了那么远的弯路。
她告诉了我不知道的一切。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我,是在我妈跳楼的那天。
她说,她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坐在妈妈的尸体旁边号啕大哭,没由来地心里一疼。
也就是那时候,赵诗茵记住了我的名字。
后来她又在世家聚会的时候见过我几次。
那时的你,总是一个人低着头在那玩手机,安静得让人心疼。
再后来我有了弟弟,在家愈发不受宠。
不仅如此,在学校里还要被人欺负。
我曾经偷偷帮你叫过几次政教处主任,看到他没受什么伤,心里才安心。
最严重的那次,也就是我当年在学校后巷,被一群人殴打,被他们撒尿,羞辱。
她立刻叫住苏倩,让苏倩帮忙把校服递过去。
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呢
赵诗茵想的是,我们两家人时常有来往,她怕我觉得难堪。
却不想,因为这件事,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苏倩。
我那些年的狂热,赵诗茵全看在眼里。
那时我总感觉心里酸溜溜的,所以才会忍不住说那些呛人的话,可每次说完,自己又感到心疼和难受。
赵诗茵抹了抹眼泪。
她说她发现,我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给她送礼物。
可苏倩总是在姐妹们面前炫耀一番,然后又转送给别人。
赵诗茵索性让她全部给自己。
这才有了她家的房间全部堆满了我送出的礼物的盛景。
高中三年一晃而过,赵诗茵和苏倩都考出了不错的成绩。
可我却滑档了,我选择复读。
赵诗茵想也没想,也直接选择复读。
她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和财力,守护在我身边。
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赵诗茵也没打算让我知道。
她不介意她是爱得深的那个。
也希望我们之间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被所谓的恩情裹挟。
好在我们最终得到圆满。
大学毕业后,赵诗茵和我结婚了。
婚后,她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每天早晨睁开眼,佳人在侧,我都会忍不住想。
我们一家三口,今后的日子一定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