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裴景庭腰间那块不离身的玉佩。
那是妙仪公主留下的遗物。
裴景庭与公主识于微时。
十六岁时,公主亲手用上等的羊脂玉雕刻了一对玉佩,作为她和裴景庭的定情信物。
他们约定了等裴景庭战胜归来,就向陛下求娶。
然而造化弄人。
五年前的塞外边城一战,战无不胜的平虏小将军裴景庭,死了父兄,残了双腿。
公主也被迫送去和亲,结果意外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自此后,裴景庭将自己锁在五年前出不来。
黎长清无意识地将自己手上的倒刺粗暴地扯掉,淡淡的红色渗出。
又想起了黎父要将她嫁到两江,心底突兀地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裴景庭来提亲,她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于是,她听到自己开口。
“裴景庭,你愿意娶我吗?”
裴景庭翻书的手顿住,安静的暖阁里,落针可闻。
就连炭火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黎长清等到炉炭将尽也没听到裴景庭的回答。
其实不回答就是他的回答。
黎长清不甘心地追问。
“那要是我要嫁人了,你能来抢亲吗?”
这次裴景庭抬眸瞥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什么情绪。
“不会。”
遂又将视线转回到书上。
这次即使黎长清只用一只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
黎长清抿着嘴,哽在喉头的酸涩怎么都咽不下去。
果然是,自取其辱。
雅乐坊作为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即使是早晨也是人流如织。
此时雅乐坊的厢房中,黎长清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宋怡然的眉毛高高皱起,一边梳妆一边同她说话:“这黎大人也太过分了,你打算如何?总不能真要嫁吧?”
宋怡然是雅乐坊的首席琴师兼头牌。
与宋怡然的相识是意外,有一年她不想回黎府,在街上荡。
下大雨了,她无处可去,路过的宋怡然捡走了她。
“自然不能。”
“哦?你这是有法子了?”
宋怡然放下手里的梳子,坐到她身边。
黎长清四下环顾了一圈,朝宋怡然勾了勾手,宋怡然附耳过来,眼神越听越亮。
“你胆子倒是大,但也是个法子!”
黎长清耸耸肩:“不过又得麻烦你了怡然,丘神医的事都还没好好谢谢你。”
宋怡然叹了口气,“不必同我客气,上次不是还送了我支翡翠簪子,你这耳朵……”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黎长清的耳朵,“也让丘神医瞧瞧吧。”
“等丘神医给小侯爷治完腿,我再问问他吧。”
黎长清怕要求提得太多会惹丘神医厌烦,就不乐意给裴景庭治腿了。
“哼,你是心疼他,对人家掏心掏肺的,人家连看都不愿正眼看你。”
一提起裴景庭宋怡然就来气。
“怡然你不懂,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还救过我的命,他只是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