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你给我滚出去！这房子不欢迎你！
何淑华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完全没想到会被这样当头一棒。
这是我跟陈浩结婚三年来,婆婆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我拒绝了她让我照顾她小儿子陈军孩子的要求。
陈军昨天突然说要出差半个月,想把五岁的儿子小宝扔给我们照顾。何淑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直接打电话让我今天请假。
我是银行的客户经理,手头正有个大项目在跟进,这时候请假会影响很大。我跟陈浩商量能不能请个保姆,结果何淑华听见了,当场就炸了。
保姆要钱,你们有那个闲钱吗小军出差是为了赚钱养家,你作为嫂子帮忙带带孩子怎么了
妈,我不是不愿意带,只是这几天工作实在走不开...
走不开你那破工作有什么重要的,还能比家里的事重要何淑华打断我,眼神里满是不屑,你看看小雅,人家多懂事,从来不推三阻四的。
小雅是陈军的女朋友,两人交往了两年还没结婚,但何淑华对她简直比对我这个儿媳妇还好。
我深吸一口气：妈,我真的请不了假,要不让小雅来带反正她在家也没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何淑华的怒火。
你什么意思小雅是客人,你是儿媳妇！分不清主次是不是
陈浩从卧室出来,看到这个场面有些无奈：妈,要不我请假吧。
你请什么假！何淑华瞪了陈浩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对我开火,陈浩在公司是主管,请假会影响晋升的。你就是个普通员工,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妈,我也有我的工作,也有我的责任。凭什么我就该牺牲
牺牲何淑华冷笑,照顾侄子叫牺牲你嫁到我们陈家,就该明白什么叫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小雅就不用照顾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闯祸了。
果然,何淑华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你敢跟我顶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陈浩赶紧上来打圆场：妈,小雅还没过门呢,让她带孩子不合适。玉洁你就辛苦一下,我回头补偿你。
补偿我差点笑出声。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说补偿,可什么时候真正补偿过
上次何淑华生病住院,我在医院陪了一个星期,陈浩说回头带我去旅游。结果钱都准备好了,小雅说想去看演唱会,陈浩立马把钱给了陈军让他买票。
再上一次,我妈过生日,陈浩答应陪我回娘家。结果何淑华一个电话说她想吃某家的糕点,陈浩立马开车去排队,错过了我妈的生日宴。
现在又来这一套。
我不需要补偿,我只要公平。我看着陈浩,要么你请假,要么请保姆,要么让小雅来。我不可能放下工作当免费保姆。
何淑华彻底爆发了：免费保姆你说谁是免费保姆我告诉你,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满意,就给我滚！
行,我滚。
我放下手里的菜,转身就往卧室走。
陈浩在后面喊：玉洁,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不是让我滚吗我这就走。
我一边收拾一边心里冷笑。
结婚三年,我总算看清楚了。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外人,永远要为别人让路。
陈军要出差,我得牺牲工作带孩子。小雅要花钱,我的旅游计划得取消。何淑华要面子,我就得受委屈。
够了,真的够了。
十分钟后,我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何淑华还在客厅骂：走了最好,省得在我眼前碍眼！
陈浩追到门口：玉洁,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陈浩,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你是我老婆啊。
那为什么每次有矛盾,你都让我让步为什么你妈的每个要求我都得满足,而我的感受从来不重要
陈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笑得很苦涩：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来。陈浩,这个婚我不想结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何淑华的声音：走了最好！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还有陈浩慌乱的喊声：玉洁！你回来！
可我没有回头。
三年了,我终于清醒了。
第二章
我回到娘家的时候,我妈正在厨房做饭。
玉洁你怎么回来了还拖着箱子。我妈看到我有些意外。
我把箱子往沙发边一放,一屁股坐下：妈,我想离婚。
我妈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什么你说什么
我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妈听完脸都绿了：那个何淑华真是太过分了！当初我就说这种人不能深交,你偏不听。
确实,我妈从一开始就看何淑华不顺眼。
我跟陈浩刚谈恋爱的时候,我妈就提醒过我：这个何淑华太强势了,而且明显偏心小儿子。你要是嫁过去,有苦头吃的。
可那时候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我妈多虑了。
陈浩对我很好,温柔体贴,什么都依着我。我天真地以为结婚后也会这样,却没想到婚后的陈浩完全变了个人。
不是他不爱我了,而是在他心里,家庭和睦比我的感受更重要。每次有矛盾,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维护我,而是让我忍让。
你看看你,当初不听老人言,现在吃亏了吧我妈关了火,坐到我旁边,不过也好,趁着年轻没孩子,离了重新找。
我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你才28岁,长得漂亮,工作稳定,怕什么我妈拍拍我的手,妈支持你。大不了在家多住几年,慢慢挑。
我妈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这就是区别。
在陈家,我永远要为别人让路,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在娘家,我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浩。
我看了看,没接。
然后陈军的电话也来了,我还是没接。
连续打了十几个,我终于接了陈浩的。
玉洁,你在哪陈浩的声音很急。
我妈家。
你快回来吧,我妈说她不该对你发火,她想跟你道歉。
我冷笑：道歉她会道歉
真的,她现在很后悔。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陈浩,我累了。
玉洁,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商量解决
闹
我深吸一口气：陈浩,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你说。
第一,如果你妈和我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陈浩沉默了几秒：这种假设没意义...
第二,如果你弟弟要借钱,而我反对,你会听谁的
又是沉默。
第三,如果生了孩子,你妈要求孩子跟陈姓,而我想跟我姓,你支持谁
这次沉默更长。
我笑了：看,你自己都回答不出来。陈浩,在你心里,我从来不是第一位的。你爱的是家庭和睦,而不是我。
玉洁,不是这样的...
够了。我打断他,明天我会找律师。
我挂了电话。
我妈在旁边听着,眼里满是心疼：闺女,你做得对。这种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毕竟是三年的感情,说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不放下又能怎么样呢继续忍气吞声地过日子继续当那个永远被牺牲的人
我不想。
这一晚,我失眠了。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新婚时何淑华的热情,想起陈浩曾经的温柔,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吃过的餐厅。
也想起何淑华第一次让我给陈军洗衣服时我的震惊,想起陈浩第一次让我忍让时我的失望,想起无数次被当成外人时我的心寒。
爱情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付出
婚姻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忍让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了。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婚,必须离。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律师。
律师姓王,是我同事介绍的,专门打婚姻案件,胜诉率很高。
王律师,我想离婚。我开门见山。
王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干练：具体什么情况
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王律师听完皱起眉头：就这些
就这些。
那恐怕有些困难。王律师摇摇头,你们没有家暴,没有出轨,没有赌博酗酒,男方也没有严重过错。仅仅是婆媳矛盾和性格不合,法院一般不会判离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我该怎么办
要么协议离婚,要么等分居满两年再起诉。
协议离婚陈浩会同意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浩。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玉洁,你现在在哪
律师事务所。我没隐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真的要离婚
是的。
为了这么点小事
小事
我差点笑出声：陈浩,在你眼里,我受的委屈都是小事对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应该忍受你妈的脾气,应该放下工作帮你弟弟带孩子,应该永远当那个被牺牲的人
玉洁,我妈她也不是故意的...
够了！我彻底爆发了,到现在你还在为她开脱！陈浩,你根本就不爱我！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王律师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看来协议离婚也有困难。我建议你先分居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
我摇摇头：王律师,有些事一旦看清楚了,就不可能回头了。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直接回了公司。
同事们看到我有些意外,毕竟我昨天请了假。
玉洁,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家里有事吗
事情解决了。我淡淡地说。
下午的时候,我们部门经理找我谈话。
小陈,听说你昨天是因为家庭纠纷请的假
我点点头：对不起李经理,影响工作了。
李经理摆摆手：这个不重要。我想跟你说的是,总行那边有个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调到省会去工作。
省会
我愣了一下：什么机会
总行新成立了一个投资部门,需要有经验的客户经理。我推荐了你,对方很有兴趣。待遇比现在好很多,发展前景也更广阔。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我们这个小城市的金融业相对落后,能去省会的银行工作是很多同事梦寐以求的事。
什么时候需要答复
这个月底之前。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去。年轻人应该多闯闯,不要被家庭束缚住。
束缚。
李经理用了一个很恰当的词。
这三年来,我确实被束缚住了。被陈浩的温柔束缚,被对婚姻的幻想束缚,被所谓的责任和义务束缚。
也许是时候挣脱了。
下班后,我没有回娘家,而是去了公园。
我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想。
公园里有很多散步的老人和玩耍的孩子,一片祥和的景象。
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水面上的波光,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何淑华。
我有些意外。自从认识陈浩以来,何淑华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我接了。
玉洁啊...何淑华的声音有些别扭,显然不习惯主动示弱,你在哪呢
公园。
那个...昨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啊。
道歉
何淑华居然会道歉
我有些不敢相信：妈,您说什么
我说我昨天说话重了点。你快回来吧,晚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
糖醋里脊确实是我爱吃的,何淑华记得很清楚。
但这突然的温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妈,我暂时不回去了。
为什么你还在生气
不是生气,是累了。
何淑华沉默了一会：玉洁,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回来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一家人。
又是这个词。
可是当我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时候,谁把我当一家人了
妈,我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这个婚还要不要继续结下去。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好久,何淑华才开口,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浩浩离婚
有这个想法。
因为昨天的事你至于吗
至于吗
我笑了：妈,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是因为这三年的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湖面上的夕阳很美,金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带我来这个公园玩。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觉得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是对的。
世界上确实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不了重新开始。
第四章
我以为何淑华的电话会让陈浩有所触动,没想到第二天他直接堵在了我公司门口。
玉洁,我们谈谈。
看到陈浩憔悴的模样,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毕竟三年夫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们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玉洺,我昨晚想了一夜。陈浩开口,眼睛里满是血丝,我承认,这三年来我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妈她从小就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
陈浩。我打断他,到现在你还在为她找借口
我不是找借口,我是想说...
你是想说什么说她性格就是这样,让我理解说她是长辈,让我忍让
陈浩沉默了。
我继续说：陈浩,我问你,如果换个角度,是我妈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想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人,都有自尊,凭什么我就该忍受
陈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算了,我们没必要继续这个话题。我站起身,陈浩,我们离婚吧。
玉洁！陈浩也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要离婚！我们还有感情,还有共同的回忆...
感情我冷笑,陈浩,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是你想象中的我。你爱的是那个永远温柔、永远体贴、永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妻子。可我不是,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
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我坚定地说,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你就希望我融入你们家,希望我理解你妈,希望我体谅你弟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被理解,被体谅
陈浩愣住了。
我继续说：每次有矛盾,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搞清楚谁对谁错,而是让我退让。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你可以牺牲我的感受,牺牲我的尊严。这样的婚姻我不要。
玉洁,我...
别说了。我摆摆手,陈浩,分开对我们都好。你可以找一个更适合你们家的女人,而我也能找到真正爱我的人。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陈浩的声音：玉洁！你回来！我们还能挽回的！
可我没有回头。
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再回头了。
回到家,我把省会工作的事跟我妈说了。
好事啊！我妈眼睛都亮了,趁着年轻多闯闯,省会的机会比这小地方多多了。
那您和爸怎么办
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身体好着呢,而且你爸的生意也不错。再说了,省会又不是外国,坐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我妈握住我的手：闺女,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错过了。
我点点头。
确实,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
让我彻底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当晚,我给李经理打了电话,接受了省会的工作。
李经理很高兴：小陈,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我明天就跟总行那边联系,最快下个月你就能过去报到。
挂了电话,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好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何淑华居然带着陈军和小雅一起来了我家。
我妈开门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你们来干什么
亲家母,我们是来劝劝玉洁的。何淑华挤出一丝笑容,小两口闹点矛盾很正常,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我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个阵仗有些意外。
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陈军开口了：嫂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浩哥为了你都瘦了好几斤,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小雅也在旁边劝：就是啊玉洁姐,浩哥真的很爱你的。昨天他还跟我们说,没有你他活不下去。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演戏。
昨天还让我滚出去,今天就来劝和了
无非是怕我真的离婚,影响他们家的名声。
不好意思,我意已决。我淡淡地说。
何淑华的脸色变了：玉洁,你别太过分了。浩浩哪里对不起你了他工作努力,从不花心,对你也百依百顺的。你还要怎么样
百依百顺
我差点笑出声。
妈,您说得对,陈浩确实很好。所以我不想耽误他,让他去找更合适的人吧。
你...何淑华气得脸都红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浩浩离婚,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看着她,再让我滚一次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陈军和小雅都看向何淑华,显然她没跟他们说过那天的具体情况。
何淑华有些尴尬：我...我那是气话...
气话我妈在旁边冷笑,何淑华,你当着我的面说说,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何淑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我妈继续说：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说着,我妈直接下了逐客令：请你们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
陈军还想说什么,被我妈瞪了回去。
一家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妈关上门,气呼呼地说：一家子奇葩！女儿,你离得对！
我点点头,心里反而更坚定了。
就这样的一家人,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第五章
一周后,我正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书。
陈浩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彻底慌了,直接冲到我公司来闹。
玉洁！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他在公司大门口大喊大叫,引来了很多同事围观。
我感到无比尢尬,赶紧拉他到旁边：陈浩,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老婆要跟我离婚,你让我怎么冷静陈浩抓住我的手,眼泪都出来了,玉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看着陈浩这副模样,我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是我更清楚,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
陈浩,不是你道歉就能解决的。我轻轻抽回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那省会的工作是真的
我点点头：下个月就走。
陈浩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要离开这里
是的。
因为我
不,是因为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陈浩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如果我同意离婚,你还会回来吗
我摇摇头：不会了。
那一刻,我看到陈浩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玉洁,如果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三天后,陈浩主动到法院撤回了应诉,同意协议离婚。
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默。
三年的婚姻,最后只剩下两本离婚证。
办完手续,陈浩突然说：玉洁,我妈想见你一面。
我有些意外：见我干什么
她说想跟你道个歉。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有些话确实该说清楚。
何淑华在家里等着我们,看到我进门,她的眼神很复杂。
玉洁,坐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坐下后,何淑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你恨我。
我没说话。
这三年来,我确实对你不够好。我总觉得你是外人,总觉得你抢走了我儿子。何淑华眼圈红了,可是现在你们离婚了,我才发现,失去的是我们。
我依然沉默。
玉洁,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说一句对不起。何淑华站起身,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是我的偏见害了你,也害了浩浩。
这一刻,我心里的恨意突然消散了。
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了。
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站起身,希望您和陈浩都能好好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何淑华的哭声,还有陈浩的安慰声。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一个月后,我正式到省会报到。
新的城市,新的工作,新的生活。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第一次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女儿,在新城市还习惯吗
我回了一个笑脸：很好,妈妈放心。
那就好。记住,人要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我知道的。
放下手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我还年轻,还有无数可能。
这一刻,我真正获得了自由。
第六章
在省会工作的第三个月,我遇到了他。
宋磊,我们部门新来的投资经理,比我大三岁,离过婚,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第一次见面是在部门会议上,他坐在我旁边,偶然间我们的目光相遇,他冲我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很温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善意。
会后,他主动过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宋磊,刚从深圳调过来的。
你好,我是王玉洁。
听说你也是刚来不久咱们算是新人了。他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互相请教。
我点点头：好的。
宋磊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温和有礼,不会让人感到压力。
慢慢熟悉之后,我发现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工作认真负责,对同事友善,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
有一次加班到很晚,他请我吃夜宵。
听说你是从小城市过来的还习惯吗他一边吃面条一边问。
还行,就是有时候会想家。我实话实说。
我也是。他笑了笑,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刚到城市的时候特别不适应。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
我有些好奇：你女儿在哪
跟她妈妈。宋磊的表情暗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每个周末我会去看她。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就像我也不愿意别人问起我的婚姻一样。
两个月后,宋磊正式约我吃饭。
不是同事间的聚餐,就是单独的两个人。
玉洁,我想追你。他很直接,我知道你刚离婚不久,可能还没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有些意外,虽然平时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感,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宋磊...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他打断我,我可以等,等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那一刻,我心里暖暖的。
和陈浩相比,宋磊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陈浩的温柔是有条件的,需要我不断地妥协和忍让。而宋磊的温柔是无条件的,他尊重我的选择,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
一个月后,我答应了和他交往。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我确实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他成熟稳重,体贴细心,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来尊重,而不是他的附属品。
我们交往了半年,感情越来越稳定。
宋磊很少提起他的前妻,我也很少说起陈浩。我们都知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直到有一天,他带我去见他女儿。
小女孩叫宋欣,五岁半,长得很像宋磊,大眼睛,很可爱。
欣欣,这是爸爸的朋友,玉洁阿姨。宋磊蹲下来介绍。
小女孩有些害羞地躲在宋磊身后,偷偷看我。
我蹲下来,冲她笑：欣欣,你好。
小女孩小声说：阿姨好。
那天下午,我们带着欣欣去了游乐园。
看着宋磊和女儿玩耍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平静、温馨、没有争吵、没有委屈。
那一刻,我觉得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可是我没想到,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宋磊的前妻突然出现了。
那天是周五的晚上,我和宋磊刚从电影院出来,准备去吃宜夜。
突然,一个女人冲过来抓住宋磊的手臂。
宋磊！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漂亮,但此刻满脸怒意。
宋磊的脸色瞬间变了：林莉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林莉冷笑,我找你找了一个月了！你换了手机号,搬了家,躲着我是吗
我站在旁边,感觉气氛不对,想要离开,却被林莉注意到了。
这是谁林莉上下打量着我,你的新女朋友
宋磊皱起眉头：林莉,你别闹。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林莉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宋磊,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如果我同意离婚,你就会等我！
我愣住了。
宋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林莉,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林莉突然笑了,笑得很疯狂,宋磊,你不会忘了吧你说你愿意离婚是因为不想耽误我,让我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你说如果我后悔了,你会一直等着我。现在我回来了,你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看着宋磊,等待他的解释。
可是宋磊沉默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种东西碎了。
第七章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宋磊的声音：玉洁！你听我解释！
但我没有回头。
我不想听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我只知道,又一次,我被欺骗了。
回到家,我把手机关机,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聪明了,以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可是我错了。
我还是那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傻女人。
第二天早上,宋磊在我家楼下等着我。
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但是我没有停下脚步。
玉洁,你听我说。他追上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停下来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对她说过那些话
宋磊沉默了。
回答我。我的声音很冷。
我...我当时确实说过。宋磊痛苦地闭上眼睛,但那只是为了让她同意离婚,我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你骗了她,也骗了我。
玉洁,我没有骗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的我冷笑,宋磊,如果你的感情是真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等到她出现了,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承诺
宋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欺骗。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欺骗就是欺骗。
玉洁...
宋磊,我们分手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上班,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同事们都看出了我的异常,但没有人敢问。
下班后,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女儿,你声音怎么这么低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妈,我分手了。
啊怎么回事那个宋磊不是挺好的吗
我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妈妈听完叹了口气：女儿,你别难过。是他配不上你。
妈,我是不是命不好为什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人
不是你命不好,是你太善良了。妈妈心疼地说,女儿,感情的事急不得。宁缺毋滥,知道吗
我点点头,虽然妈妈看不见。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哭了很久。
这一次的分手,比和陈浩离婚还要难受。
因为我真的以为找到了对的人,真的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了。
可是现实又一次给了我重重的一击。
一个星期后,我正式申请调回老家的分行。
我想回家了。
我想回到那个虽然小但是温暖的地方,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省会虽然繁华,但终究不是我的归宿。
我的根,还是在那个小城市。
领导挽留我,同事们也舍不得我,但我意已决。
离开的那天,宋磊来送我。
玉洁,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不求你原谅我。他说,但我想让你知道,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恨,只有淡淡的惋惜。
宋磊,希望你以后能对自己诚实一点。
我会的。他点点头,你也要幸福。
我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透过车窗,我看到宋磊站在那里,直到车子开出很远,他还在原地。
也许他真的爱过我,但是爱得不够坦诚。
而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
回到老家的那天,爸爸妈妈在车站接我。
看到他们熟悉的笑脸,我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拉着我的手,咱们不去那么远了,就在家里好好的。
是的,就在家里好好的。
这里有爱我的人,有熟悉的一切。
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第八章
回到老家后,我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银行工作。
同事们都很欢迎我回来,仿佛我只是出了个长差,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三年前的王玉洁了。
我变得更独立,更理性,也更懂得保护自己。
工作上,我比以前更加投入。也许是因为情感上的失落需要事业上的成功来弥补,我开始拼命工作。
很快,我的业绩就成了分行第一。
领导很器重我,同事们也很佩服我。
可是内心深处,我还是会觉得空虚。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忍不住想起陈浩,想起宋磊,想起那些失去的感情。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恋爱结婚。
也许我注定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命运又一次跟我开了个玩笑。
那天是周末,我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遇到了小学同学张伟。
张伟比我大两岁,小学的时候就很照顾我。后来我们各自上了不同的中学,就很少联系了。
玉洁真的是你！张伟看到我很兴奋,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张伟哥！我也很高兴,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开了个超市。他指了指旁边的店铺,你不是去外地工作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简单说了说,张伟听了很同情：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想太多。
我们聊了一会,张伟提出请我吃饭。
我原本想拒绝,但妈妈在旁边一个劲地推我：去吧去吧,老同学聚聚很正常。
于是我就去了。
吃饭的时候,张伟告诉我他也离过婚,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跟着前妻。
看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啊。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吃菜。
玉洁,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老同学聊聊天。张伟看出了我的尴尬,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想谈感情的事。
我点点头：谢谢你理解。
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张伟说,说实话,回到这个小地方,能遇到一个聊得来的人不容易。
这话说到我心里了。
确实,在这个小城市,像我这样的单身女性并不多。大部分同龄人不是已婚就是准备结婚,很少有人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
而张伟不一样,他也经历过失败的婚姻,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于是我们开始以朋友的身份来往。
张伟是个很好的朋友,从不对我提过分的要求,也不会打听我的私事。
我们偶尔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聊天,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依赖这种友谊。
张伟的陪伴让我不再那么孤独,也让我开始重新相信,世界上还是有真正关心我的人的。
半年后,张伟终于表白了。
那天我们从电影院出来,走在路上聊着刚看的电影。
突然,张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玉洁,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你说。
我喜欢你。张伟很认真地看着我,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我沉默了。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我也不急。张伟继续说,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的时候。
又是这句话。
宋磊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等待有什么用呢时间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张伟哥...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张伟打断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直到你准备好为止。
那一刻,我心里很复杂。
张伟确实是个好人,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
可是我真的准备好重新开始了吗
我不确定。
我需要时间考虑。
第九章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张伟的话,还有这半年来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张伟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成熟稳重,对我体贴入微,最重要的是,他了解我的过去,不会因为我的经历而看轻我。
可是我真的能再次相信爱情吗
我已经被伤害过两次了,我还有勇气再试一次吗
第二天上班,我心不在焉的,连客户的问题都答错了好几个。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给在省会工作的大学室友小丽打了电话。
玉洁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小丽很意外。
我把张伟的事说了,小丽听完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还在害怕
什么意思
害怕再次被伤害。小丽说,玉洁,我了解你。你是个一旦受伤就会缩进壳里的人。
我没有反驳,因为她说得对。
可是你不能因为害怕就永远不尝试啊。小丽继续说,这个张伟听起来不错,而且你们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
可是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他也骗你万一你们也会分手小丽打断我,玉洁,生活本来就充满了万一。但是如果因为害怕万一就什么都不做,那你这辈子只能一个人了。
我知道小丽说得对,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你好好想想吧。小丽最后说,但是别想太久,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外面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很温暖。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女儿,人生就像骑自行车,摔倒了要爬起来继续骑,不能因为怕摔就永远不骑了。
那时候的我只有七岁,刚学骑车,因为摔了几次就不敢再骑。
爸爸耐心地扶着我,一遍遍地鼓励我。
最后我终于学会了,骑着车子在院子里转圈,开心得不得了。
现在想起来,爱情不也是这样吗
摔倒了,疼了,但还是要继续尝试。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下班后,我主动给张伟打了电话。
张伟哥,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当然有。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们在公园里见面,就是三年前我跟陈浩分居时常去的那个公园。
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一切都和当年一样。
可是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张伟哥,关于昨天你说的事...我开口。
张伟有些紧张：你想好了
我想试试。我看着他,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们慢慢来。我需要时间重新学会信任,学会爱。你能等吗
张伟笑了,笑得很温柔：我等了半年了,不差再等一些时间。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暖起来。
也许,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们正式交往一个月后,张伟带我见了他的儿子。
小男孩叫张阳,八岁,很聪明,也很懂事。
阿姨好。他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
阳阳好。我蹲下来,阿姨给你带了礼物。
我拿出一个变形金刚,张阳眼睛立刻亮了：谢谢阿姨！
看着父子俩玩耍的样子,我心里很温暖。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静,温馨,充满爱。
那天晚上,张伟送我回家。
在楼下告别的时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玉洁,谢谢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说,谢谢你的耐心和包容。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一家人。
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上次听到还是在陈家,可那时候的一家人让我感到压抑和委屈。
而现在张伟说出这个词,我感到的却是温暖和归属感。
也许,这就是区别吧。
真正的一家人,应该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而不是一味地要求和付出。
第十章
我和张伟交往了一年后,他向我求婚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在我家楼下布置了很多气球和鲜花,当着很多邻居的面单膝下跪。
王玉洁,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一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终于等到了一个真正爱我、懂我、愿意为我付出的人。
我愿意。
邻居们都在鼓掌,我妈站在窗口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次,我是真的幸福。
三个月后,我们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简单,就在老家的酒店,请了亲朋好友。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昂贵的婚纱,但有满满的祝福和真挚的感情。
我妈在婚礼上哭了,她拉着张伟的手说：伟子,玉洁这孩子不容易,你要好好对她。
张伾郑重地点头：阿姨,我会的。我会用一生来爱她、保护她。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
张伟的超市生意越来越好,我在银行的工作也很顺利。
我们买了新房,把张阳接过来一起住。
虽然我不是张阳的亲妈,但我们相处得很好。我辅导他功课,陪他玩游戏,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样。
有时候我会想起陈浩,想起宋磊,但已经没有恨意了,只是淡淡的回忆。
感谢他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感谢他们的离开,让我能够遇见更好的人。
结婚两年后,我怀孕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张伟的时候,他激动得把我转了好几圈。
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兴奋地说。
张阳也很开心,说终于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怀孕期间,张伟把我当成瓷娃娃一样保护着。什么家务都不让我做,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营养餐。
就连张阳也变得懂事了很多,主动帮忙做家务,还会趴在我肚子上跟宝宝说话。
小宝宝,我是你哥哥,以后哥哥保护你。
这温馨的一幕让我眼眶湿润。
这就是家的感觉,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和当年在陈家时的孤立无援形成了鲜明对比。
十个月后,我顺利产下一个女儿。
看着怀里粉嫩的小生命,我觉得人生终于圆满了。
张伟抱着女儿,眼眶都红了：她长得像你,真美。
我们给女儿取名张欣怡,希望她一生都能欣欣向荣,快快乐乐。
月子期间,我妈和张伟的妈妈轮流照顾我。
两个老人相处得很和睦,没有任何婆媳矛盾。
张伟的妈妈人很好,从不挑剔,总是夸我贤惠能干。
我们伟子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她逢人就这样说。
这和何淑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同样是婆婆,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儿子的态度不同。
张伟从一开始就明确表态,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有矛盾,他会先考虑我的感受。
有了这个态度,婆婆自然不敢造次。
而陈浩不同,他从来不表态,总是和稀泥,这才让何淑华有恃无恐。
女儿满月后,我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银行给了我很好的待遇,还安排了哺乳假。
每天下班后,看到张伟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等我,我就觉得特别满足。
妈妈!张阳跑过来抱住我,妹妹今天会笑了!
我抱起女儿,她果然冲我咯咯笑。
那笑容纯真无邪,就像天使一样。
这就是我的家,我的幸福。
就在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那天我正在银行上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请问是王玉洁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宁城人民医院的护士,有个叫陈浩的病人,他的紧急联系人写的是您。
我愣住了：什么陈浩怎么了
他出了车祸,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情况很危险。他的家属我们联系不上,所以...
我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陈浩出车祸了还写了我做紧急联系人
家属联系不上他妈妈和弟弟呢
他妈妈去世了,弟弟的电话打不通。
何淑华去世了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虽然我恨过何淑华,但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里还是很复杂。
请问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不乐观。如果您方便的话,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我请了假,开车赶到医院。
在重症监护室外,我透过玻璃看到了陈浩。
他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吓人。
和四年前相比,他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医生告诉我,陈浩是被酒驾司机撞的,多处骨折,还有颅内出血。
现在最关键的是前48小时,如果能挺过去就有希望。
我在医院待了一下午,陈军终于出现了。
四年不见,陈军变化很大。以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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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谢谢你来。他的声音很沙哑。
陈军,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陈军苦笑：我又欠了债,换了好几个手机号。浩哥估计找不到我的新号码。
又赌博
我皱起眉头：你还在赌
没办法啊,生活压力太大了。陈军避开我的目光,我妈去年就去了,家里就剩我和浩哥。他每个月要给我生活费,自己过得也很艰难。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生活费你不是有手有脚的吗
陈军的脸红了红：我...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我明白了。
陈军还是那个陈军,好逸恶劳,指望别人养活。
而陈浩还是那个陈浩,对家人无限包容,哪怕自己过得很辛苦。
何阿姨是怎么去世的我又问。
胃癌。陈军的眼圈红了,去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我妈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浩哥,说他为了我们家付出太多了。
我沉默了。
也许何淑华最后也明白了,真正孝顺的是哪个儿子。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在医院的第二天晚上,陈浩醒了。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玉洁你怎么在这
你把我写成了紧急联系人。我说。
陈浩苦笑：对不起,我忘了改了。
没关系。我坐在床边,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他的声音很虚弱,听说你结婚了
我点点头：嗯,很幸福。
那就好。陈浩闭上眼睛,我一直很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玉洁。陈浩突然睁开眼看着我,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会选择站在你这边。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陈浩,人生没有如果。但我希望你以后能为自己活一次。
陈浩点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只剩下可怜了。
一周后,陈浩的情况稳定了。
我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玉洁,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劝劝陈军,让他去找份正经工作。我...我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医生说我的身体损伤很严重,就算恢复了也会有后遗症。我不能再照顾他了。
看着陈浩恳求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虽然我恨过这一家人,但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能帮的还是要帮。
我找到陈军,严肃地跟他谈了话。
陈军,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嫂子,我也想工作,但是...
没有但是。我打断他,你哥哥为了你已经付出够多了。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还要拖累他到什么时候
陈军低着头不说话。
我可以帮你介绍工作,但前提是你要戒赌。如果你再赌,谁也救不了你。
最终,陈军含泪答应了。
我通过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他一个人生活了。
半年后,我再次见到陈浩时,他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虽然留下了残疾,但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
玉洁,谢谢你。他真诚地说,如果没有你,陈军不会有今天的改变。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陈浩笑了笑,我准备回老家开个小店,过简单一点的生活。
那很好。
分别的时候,陈浩突然说：玉洁,虽然我们的婚姻失败了,但遇见你还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笑了笑：陈浩,希望你以后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我不会再结婚了。陈浩摇摇头,我已经伤害过一个好女人,不想再伤害别人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百感交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完】